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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帮闺蜜背锅:一个护子妈妈单挑世界

2024-10-23海胆

知音·下半月 2024年10期
关键词:赃物张敏儿子

独子方云卓曾患有轻微自闭症,丈夫去世后,胡中秋常为他的未来担忧,直到儿子进了老同学家的物流公司开大车,生活才迎来曙光。

可有一天,方云卓发生车祸,交警办案时,意外在货物里发现了赃物,他又急得说不清楚……

闺蜜送来“及时雨”

“孩子不小了,要学会放手。”微信上,老同学张敏调侃胡中秋像个老母鸡,太护崽了。胡中秋一阵心酸。

胡中秋与张敏是大学同学。大专毕业后,她远嫁东北,生下儿子方云卓。方云卓上幼儿园后被发现不合群,不爱说话,表达有障碍,还有刻板反应,被确诊为儿童轻微自闭症。

胡中秋夫妇俩拼命打工挣钱给儿子治疗,进行康复训练。几年辛苦下来,方云卓除了语言表达和人际沟通有些障碍外,与常人无异。

那几年,胡中秋忙着给儿子治病,渐渐从同学圈子里淡去了,唯一还有联系的是张敏。不过,她对张敏隐瞒了孩子生病的事。

也算幸运吧,方云卓读小学时成绩不差,记忆力和动手能力很强,胡中秋很欣慰。可上初中后,方云卓总闹腾着不肯去学校,成绩也下降了。胡中秋立即意识到不对,扒拉开孩子的衣衫,发现他手臂上、腿上有伤。她疯了一般冲到学校,硬是把欺负儿子的几个孩子揪出来了。之后,她换了份时间自由的工作,方便守在儿子身边。

儿子慢慢长大,上了中专,丈夫却因常年劳累加上心情抑郁,患了癌。

另一边,张敏跟丈夫卫强做起物流生意,生意磕磕绊绊,但好歹安稳下来。苦闷的是,因各种原因,夫妻俩一直没能要上孩子。想到张敏的生活也不如意,胡中秋也就打消了跟她诉苦的念头。

2019年,胡中秋掏空家底也没能保住丈夫的命。第二年秋季,方云卓中专毕业后,胡中秋就带着他回了老家,租房安顿下来了。胡中秋在一家服装店做销售。方云卓去了当地几家厂子应聘,可最后都卡在了面试沟通环节上。无奈,胡中秋在家附近的小超市里帮儿子谋得一份理货员的工作。

一天,胡中秋去接儿子下班,看到儿子一个人在搬啤酒,其他员工却坐在一旁嗑瓜子聊天。其中一个小子,一边朝方云卓吐瓜子皮儿一边笑话他。胡中秋抓起一把瓜子就扔到了对方脸上:“这不也是你们的活儿吗?为啥让他一个人干?”其他人冷笑道:“他干得好呀。”说完一哄而散,胡中秋气哭了。

方云卓扯扯她的衣角,递上一条毛巾给她擦眼泪。胡中秋看到,这条毛巾旧得破了俩小洞。“我儿子又聪明又懂事。”方云卓咧嘴一笑,让胡中秋先等一等,等他搬完货就回家。胡中秋不干:“妈跟你一起搬。”

那天回家后,胡中秋问他同事有没有欺负他,他说同事都很好,总看着他笑。儿子心思太单纯,理解不了人际交往中的弦外之音,自己被欺负了都不知道。胡中秋忧心忡忡,将来自己走了,儿子身边没有人,该怎么办?

胡中秋盼着儿子能找个心眼实的女孩成个家。可要成家,她和儿子得先有个家。一想到这些,胡中秋就彻夜难眠。

2022年年初的一天,胡中秋上班时遇见了来店里购物的张敏。好友重逢,欣喜万分。两人借着工作间隙聊了几句,不够尽兴,张敏邀请胡中秋母子俩去家里做客。

多个熟人好办事,以后儿子也能多一份照应。当晚,胡中秋买了水果篮带着儿子去了张敏家。胡中秋这才知道,张敏夫妇有一家规模不小的物流公司。

卫强看到方云卓愣头愣脑的还挺可爱,夸了几句,又问他在哪里工作。胡中秋瞬间眼睛就红了,干脆将儿子的情况说了。

卫强又看了看方云卓:“这孩子看不出有什么毛病,是个心思单纯的好孩子。”胡中秋略感安慰,顺口说:“就是嘴太笨,总被欺负。”张敏安慰她,嘴笨的人做事都踏实。

那天告别时,张敏跟胡中秋说,卫强挺喜欢小孩的,可惜他们夫妻俩想尽办法都没能要上孩子,方云卓浓眉大眼的,卫强对他印象挺好,以后多来家里玩。

想着多一个人喜欢儿子也不是什么坏事,之后张敏邀请她来家里玩,胡中秋都带着儿子。

有一天,卫强跟胡中秋说,方云卓喜欢机械,动手能力强,做事很专注,得知方云卓有驾照,便提议他来自己公司开物流车。胡中秋对张敏夫妇感激不尽。

冲锋陷阵只为他

开物流车虽然辛苦,可这个行业有前景,又是在朋友公司工作,不怕被欺负。胡中秋当即拿出积蓄,让方云卓去考了A照。

卫强很快就安排了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李师傅带方云卓跑车实习。方云卓跟车那天,胡中秋亲自将他送来公司,跟李师傅送水,小心翼翼地请李师傅多多关照儿子。

儿子第一次离开自己出门远行,胡中秋上班都心不在焉的。那天一下班,胡中秋就早早跑去公司等着接儿子回家。张敏见她这样,不免笑话她:“你这也太夸张了。他不是小孩子了。”胡中秋无奈地笑了。儿子被欺负的场面历历在目,她哪里敢放松。

那天,看到方云卓笑嘻嘻地冲自己跑过来,胡中秋揪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方云卓开心地说:“妈妈,坐车出门很好,师傅很好,我很喜欢。”胡中秋赶紧给李师傅送上饮料表达谢意。李师傅把方云卓夸了一顿:“这孩子话少,勤快,能记路,挺适合干这个的。”

方云卓跟着李师傅跑车跑了半年后,正式入职开半挂车。每次出车回来,胡中秋都来接儿子下班,问他交接货有没有被欺负。

第一个月发工资,方云卓竟将钱都取了出来,一张张铺在床上,拉着胡中秋让她看。胡中秋一边收拾一边哭:“我的傻儿子呀。真好。”当天,她带儿子去下了馆子。

儿子新手货车司机又刚入职,第一个月工资就过了万,老司机们也都很照顾他,胡中秋想着,肯定是张敏出了力。她对张敏夫妇感激不尽,两家人走得更近了。

2022年10月,张敏要去参加饭局,喊胡中秋陪她,帮她挡挡酒。吃饭时,那客户拼命灌张敏酒,胡中秋不知道怎么挡酒,干脆直接替张敏喝了。散场时,张敏要送她回家,胡中秋怕麻烦她,坚持要自己走。张敏也喝了不少,有些发晕,就没再坚持。

谁知,第二天,胡中秋在酒店醒来……她哭着跑去找张敏,说她醉酒后被那客户占了便宜。张敏很自责,要报警。胡中秋怕因为自己影响张敏公司的生意,坚持不报警。

张敏很过意不去,将她安排到公司上班,在办公室做行政后勤,工作轻松,待遇也好。母子俩一个月工资差不多1.5万元,胡中秋动了买房的心思。看到妈妈每天拿着房产小广告研究,方云卓总笑着说:“我会好好开车,多多赚钱,我们买房子。”

不久后,张敏找到胡中秋,说她怀疑卫强出轨了,但没有证据,让她帮自己看着卫强。不想,胡中秋拍到了卫强跟公司新入职的女大学生赵静文在消防通道亲昵。

张敏拿着视频羞辱赵静文并要她下跪道歉,否则就公开视频。卫强吓坏了,开除了赵静文。赵静文自杀,被家人发现。她家人闹到了公司。卫强担心事情闹大影响公司,他积极认错,请求张敏原谅并帮忙公关。

张敏找到胡中秋,恳请她谎称是她自己嫉妒赵静文才污蔑其是小三并公开道歉。胡中秋愣住了。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洗白了,只有自己是坏人。她不同意。张敏拉着她哀求,并承诺在公司给予方云卓更多照顾。听到这里,胡中秋有些犹豫,说要考虑一下。

那天,胡中秋跟儿子一起下班回家,见他衣服灰扑扑的,伸手拍了拍:“这工作真是又脏又累。”方云卓说:“不累,不脏,我喜欢。”胡中秋看着儿子的笑脸,百感交集。为了儿子的未来,胡中秋最终还是答应了张敏的请求。

张敏找律师跟赵静文父母谈好了条件后,胡中秋公开承认自己造谣并向赵静文道歉。她拿着张敏私下给的10万元赔偿给了赵静文。事后,张敏给了胡中秋5万元作为补偿。胡中秋在同事的指指点点中离开了公司。不明就里的方云卓急坏了。胡中秋安慰他:“妈妈没事,你安心上班,张姨他们会照顾你的。”胡中秋用补偿款和一些借款开了家小店。看到妈妈开店,方云卓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

张敏和卫强安排方云卓跟老司机跑长途,相对跑市区,跑长途能中途休息,也好把控时间,薪资待遇也更高。

胡中秋的小店运营起来了,休息时间,方云卓就来店里搬货理货。周围跟胡中秋熟的人,多少知道了方云卓的情况,见他能挣钱又听话,也积极帮他介绍对象。胡中秋赶紧拿出所有积蓄首付了一套小房子。

本地女孩晓云28岁,在工厂上班。三年前,她因意外一只眼睛受伤,视力受损,耽误了婚事。她一眼相中方云卓,他话少,直来直去的也没什么花花肠子,很踏实。两个孩子看对眼,交往一段时间就订婚了。

一心护崽酿大祸

2023年5月,方云卓在送货途中发生车祸。交警出警时发现,货物单上写的是旧衣物,可现场却有散落的小盘条(小直径圆钢)。该批小盘条是在派出所备案过的赃物。方云卓和货都被警方扣留了。

胡中秋慌里慌张赶去派出所,拉着民警哭诉:“我儿子不可能干违法的事!他有轻微自闭症,语言表达上有些障碍。也因为这个原因,送什么货,走哪条路线,他都听从指挥。”得知这个情况,民警安抚她,让她别着急。

张敏和卫强向警方出具了相关手续,手续和流程都没问题。这批货的托运人是第一次找他们送货,付的是全款,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了。

办案民警得知情况后,劝胡中秋回家等调查结果。胡中秋担心儿子协助调查的事会影响他的声誉,恳求民警帮忙出个情况说明。调查结果没出来,民警也不好出来说什么。见胡中秋着急,民警告诉她,怕孩子在单位被误解,可以让他老板在公司替他说明一下情况。

胡中秋急匆匆去找张敏。这事儿跟方云卓有没有关系,她也不知道,只能等调查结果。张敏也只能劝胡中秋不要太着急,她的担心根本就不是事儿,安心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就好。

胡中秋苦苦哀求:“警方调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张敏摇头:“中秋,我早就想说你了,云卓是成年人了,都快结婚了,很多事得学会自己处理,你该放手了。”

跟张敏说不通,胡中秋就去找卫强。这件事究竟是托运人钻了自家验货不严的空子,还是方云卓中途接私活接到了赃物,还真不好说,卫强也只能劝她等警方的调查结果。

胡中秋一身疲惫地回到家,就见晓云父母在等她:“云卓怎么那么糊涂去运赃物?”胡中秋解释,儿子没有运输赃物。对方却追问:“那怎么被抓了?”胡中秋说那是在协助警方调查,晓云父母将信将疑。

晓云父母的反应,令胡中秋担心起儿子的婚事来。第二天,她又跑去派出所蹲守,希望民警帮儿子澄清,民警也束手无策。

几天后,方云卓被取保候审。回到家后,他状态很差,连胡中秋都不怎么搭理。很快,公司出了通知,方云卓被停职了。

晓云父母闻言,不顾晓云的哀求,坚持要退婚。胡中秋急得掏出手机当场打给卫强:“我现在就让我儿子的老板亲自给证明他的清白。”

其实,这几天,卫强已组织员工内部自查了,发现确实有司机在跑车过程中顺便给人私下捎东西赚外快。他推测,有司机知道了方云卓有轻微自闭,利用了他的弱点,让他夹带私货。为彻查此事,平息员工的议论,他们决定暂时给方云卓停职。张敏和卫强担心胡中秋不能接受,也不好跟她直说。所以,接到胡中秋电话时,卫强还是坚持让她等警方的调查结果。

晓云父母听了,脸色更难看了。胡中秋急得质问卫强:“那你们为什么没等结果出来就给我儿子停职?”卫强解释,停职是暂时的,怕方云卓来公司后被同事问东问西,会有压力。

胡中秋又慌忙打给了张敏,谁知,张敏的说辞跟卫强如出一辙。晓云父母啥也不说了,干脆利落地退了婚,晓云也没再吱声。

不能去上班,女朋友也没了,方云卓呆呆的,不说话,也好像听不见妈妈说话。胡中秋带他去医院。医生说方云卓是受外界刺激引发的阶段性心情抑郁,问题不大,住院治疗即可。

胡中秋没心思打理小店,每天在医院和张敏家来回奔波。她要讨个说法,帮儿子打开心结,好让他更快康复。张敏夫妇不堪其扰。

这天,胡中秋又跑去张敏家,不顾她家有客人在,要求张敏替儿子澄清。她一时情急,说:“当初我替你挡酒被人欺负了,后来替你抓小三,还给你背锅,现在你们连替我儿子说句话都不肯?”张敏赶紧使眼色让她别再说了,可胡中秋根本没停下来的意思。

张敏也气昏了头:“我们的流程和手续都没问题,谁知道是不是你儿子中途夹带赃物?”

这话直戳胡中秋的痛点,她干脆将自己的怀疑也抖了出来:“我儿子就是个拉货的,还生过病,只会听安排做事。根本就是你家的货有问题,现在你们拉他来背锅。”

张敏拉着她往门口走,劝她先离开。在胡中秋看来,张敏是在驱赶自己。她怒火中烧,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捅了张敏几刀。张敏腹部受伤倒地,血流如注。

胡中秋瞬间清醒了,赶紧拨打了120和110。经过抢救,张敏脱离了生命危险。经法医鉴定,张敏为重伤二级。

案发后,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托运人利用了卫强公司收货不验货(有些长途托运不验货)的漏洞,将赃物夹带进旧衣物内办理了长途托运。

胡中秋后悔不已。卫强也向她道歉,并向警方承诺会加强管理,避免这类事件再发生。

2024年初,胡中秋被当地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

(因涉及隐私,文中人物均为化名,相关信息做了技术性处理。)

[以案说法]护崽,是为人父母的本能。当孩子受到委屈或遭遇危险时,父母会不顾一切地为他们冲锋陷阵,甚至自我牺牲。可是,孩子会长大,总有一天他们得独自去面对这个世界。孚日律师事务所陈辉律师提醒,父母的过度保护,才是对孩子最大的伤害,爱孩子就学会适当地放手吧。其实,孩子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优秀、坚强、勇敢。让孩子成为他们自己,是我们给他们的最好礼物。

编辑/张亚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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