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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步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进展与动力

2024-09-20王颂吉

改革 2024年8期

摘 要:西部地区在全国改革发展稳定大局中举足轻重,进一步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意义重大。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特别是中央部署新时代推进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五年来,西部地区的生态环境保护修复和经济社会发展取得显著成绩,但西部地区发展仍然面临不少困难和挑战,这要求进一步推动形成大保护、大开放、高质量发展新格局。进一步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建立在增强西部地区内生发展动力的基础之上,需要从加快产业转型升级、加强生态环境保护修复、提高对内对外开放水平、统筹推进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等方面增强内生动力。进一步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离不开中央和其他地区的外力支持,需要从完善东西部协作、深化对口支援、优化区际补偿、加强财政转移支付等方面增强协同发展的外部动力。

关键词:西部大开发;高质量发展;区域协调发展

中图分类号:F1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543(2024)08-0088-10

2024年4月23日,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新时代推动西部大开发座谈会,强调进一步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中奋力谱写西部大开发新篇章。我国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和推动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离不开区域协调发展[1],离不开广袤西部的繁荣发展。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特别是中央部署新时代推进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五年来,西部地区的生态环境保护修复和经济社会发展取得显著成绩,区域发展不协调的矛盾得到缓解,但西部发展仍面临不少困难和问题。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目标之下,西部地区必须进一步形成大保护、大开放、高质量发展新格局。为此,西部地区既要增强内生动力,又要通过健全协同发展机制增强外部动力。

一、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的主要进展

西部地区在国家发展全局中居于重要位置。20世纪60年代中期至70年代末,国家通过“三线”建设在西部地区布局了一大批工业企业[2],提升了西部地区的交通运输条件和产业发展水平。改革开放之后,东部沿海地区依托地理区位优势和支持性政策得到快速发展,东西部发展差距拉大。为解决西部同东部地区发展差距过大的问题,中央于1999年作出了西部大开发的战略决策。25年来,中央持续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并且不断加强和完善,制定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文件和发展规划。中央支持西部地区发展的政策体系不断健全,西部同其他地区之间的合作机制、互助机制、利益补偿机制逐步建立,这使得西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取得翻天覆地的变化,西部同全国其他地区同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2019年,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七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新时代推进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推进西部地区形成大保护、大开放、高质量发展的新格局,这为新时代西部地区加快改革发展指明了方向。推动形成大保护、大开放、高质量发展的新格局,是西部地区繁荣发展的基本方略。第一,大保护是西部繁荣发展的重要支撑。西部地区是长江、黄河、澜沧江等大江大河的发源地,生态资源既丰富多样又极为脆弱。西部地区把保护生态环境放到更加突出的重要位置,既符合包括西部地区在内的全国人民的根本利益,又符合中华民族长远利益。因此,新时代西部地区必须走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之路,坚持在开发中保护、在保护中开发,筑牢国家生态安全屏障,为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力支撑。第二,大开放是西部繁荣发展的关键路径。对外开放水平较低是制约西部地区发展的短板,西部繁荣发展必须建立在大开放的基础之上。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为西部地区加强区际以及国际经济合作、发展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机遇,西部地区可以全面融入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打造内陆开放高地和开发开放枢纽。第三,高质量发展是西部繁荣发展的内在要求。由高速度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有助于促进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同人口、资源、环境相协调,实现高质量和可持续发展。西部地区必须充分发挥比较优势,大力发展特色优势产业,提升创新发展能力,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实现西部地区同其他地区之间的互补发展。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的落脚点在于促进人民共同富裕,其体现为到2035年西部地区的基本公共服务供给、基础设施通达程度、人民生活水平同东部地区大体相当,到2050年西部地区居民同全国人民一道基本实现共同富裕。

党中央对新时代推进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作出部署五年来,西部地区坚持抓重点、补短板、强弱项,各项工作扎实推进[3],大保护、大开放、高质量发展的西部大开发新格局初步形成。2021年6月,国务院西部地区开发领导小组会议通过了《西部大开发“十四五”实施方案》。2022年10月,党的二十大强调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2024年4月2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重庆主持召开新时代推动西部大开发座谈会,对五年来西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取得的成就给予充分肯定,同时认为西部地区发展仍面临不少困难和挑战,要求西部地区坚持把发展特色优势产业作为主攻方向,坚持以高水平保护支撑高质量发展,坚持以大开放促进大开发,坚持统筹发展和安全,坚持推进新型城镇化和乡村全面振兴有机结合,坚持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4]。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六个坚持”重大要求,为西部大开发进一步形成大保护、大开放、高质量发展新格局指明了努力方向,为新时代西部地区繁荣发展提供了根本遵循。

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特别是中央部署推进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五年来,中央针对西部地区实施了一系列倾斜政策,西部地区生态环境保护修复取得重大成效,高质量发展能力明显提升,开放型经济格局加快构建,基础设施条件大为改观,人民生活水平稳步提高,但同时仍面临不少困难和挑战。

第一,生态环境保护修复取得重大成效,生态安全屏障仍需加固。西部大开发将生态环境保护修复作为重要任务,实施了退耕还林、退牧还草、天然林保护、“三北”防护林工程建设、石漠化综合治理等重点生态工程,显著改善了生态环境质量。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以来,累计退耕还林还草3.2亿亩以上。通过实施重点生态工程和生态环境综合治理,西部地区的生态环境得到明显改善,长江、黄河等大江大河干流全线达到Ⅱ类水质,水土流失状况明显好转,西北地区沙漠化和西南地区石漠化问题得到有效解决。西部地区2019年以来进一步加强区域大气污染联防联控,尤其注重汾渭平原、成渝地区、乌鲁木齐及周边地区的大气污染治理,其中汾渭平原2023年PM2.5浓度较之2019年下降了18.8%。西部地区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得到有效加强。生态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西部地区是国家的生态安全屏障。尽管西部地区的生态环境保护修复取得重大成效,但西部作为生态环境极端重要而脆弱的地区,仍需进一步加强生态环境保护修复,以高水平保护支撑高质量发展,筑牢国家生态安全屏障。

第二,经济高质量发展能力明显提升,产业转型升级仍需加快推进。在中央政策支持下,西部地区近年来大力发展特色优势产业,经济保持较快增长,经济高质量发展能力明显提升。西部地区的产业主体结构由西部大开发之初的农业、能源和原材料工业,逐步转变为现代农业、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西部地区近年来将科技创新作为经济发展的第一动力,以科技创新赋能传统优势产业转型升级,探索发展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为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创造了条件。2019—2023年,西部地区工业增加值由5.8万亿元增至8.1万亿元,形成5个国家级先进制造业集群和9个国家级新兴产业集群。从GDP增长情况来看,2019—2023年西部地区生产总值由20.5万亿元增加到26.9万亿元,年均增速超过其他地区,占全国比重增至21.5%[5]。从人均GDP来看,2023年重庆、内蒙古的人均GDP超过全国平均水平,陕西接近全国平均水平,西部其他省份则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但增速较快,西部人均GDP同东部之间的差距明显缩小。西部地区尽管经济高质量发展势头强劲,但产业转型升级任务艰巨。从第三产业增加值所占比重来看,2023年全国第三产业增加值占比为54.6%,西部省份占比最高的是四川(54.5%),占比最低的是内蒙古(41.4%),有5个西部省份低于50%①。从中可以看出,西部省份的服务业占比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产业结构需要进一步优化升级。就西部地区当前所处的产业发展阶段而言,西部大多数省份仍应把工业作为产业发展和带动居民就业增收的重要行业,促进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融合发展。从第一产业发展情况来看,2023年全国第一产业增加值占比为7.1%,广西、新疆、云南、贵州、甘肃、内蒙古、四川等7个西部省份的第一产业增加值占比仍超过10%②。从城镇化率来看,2023年全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为66.16%,重庆、内蒙古和宁夏的城镇化率超过全国平均水平,陕西、青海的城镇化率也超过60%,除西藏之外的其他省份则介于50%至60%之间③,较之于全国平均水平有一定差距。第一产业和城镇化发展相关数据表明,西部地区农村劳动力转移和现代农业发展仍有较长的路要走。

第三,开放型经济格局加快构建,开放水平仍有较大提升空间。对内对外开放是西部大开发的重要动力,西部省份近年来充分发掘内陆地区发展开放型经济的比较优势,积极融入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加快西部陆海新通道建设,以自贸试验区为抓手稳步推进制度型开放,以融入全国统一大市场为载体对接国家区域重大战略,为西部地区构建开放型经济格局创造了条件。西部地区各省份准确定位自身在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中的角色,积极拓展国际物流大通道,近5年来,西部地区开行中欧班列3.5万列,占全国的50.5%;西部陆海新通道建设全面推进,成为西部地区拓展国内国际合作的重要举措。2023年11月,新疆自贸试验区揭牌成立,国家在西部地区已布局建设6个自贸试验区和40个综合保税区。开放通道和开放平台建设为西部地区发展开放型经济创造了条件,2023年西部地区进出口贸易总额达到3.7万亿元,较之于2019年增长了37%[5]。在看到西部地区开放型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也应注意到,西部地区的开放水平仍有较大提升空间。2023年西部省份的进出口贸易额占全国比重仅有四川、重庆、广西超过1%,贵州、甘肃、宁夏、青海、西藏等省份所占比重仅为0.1%左右①。今后西部地区应更加全面融入“一带一路”倡议,积极对接区域重大战略,依据自身比较优势广泛开展国内外产业分工,从而提升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

第四,基础设施条件大为改观,互联互通水平仍需继续提升。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以来,中央及西部省份投入大量资源用于基础设施建设,建成西气东输、西电东送、青藏铁路等标志性工程,初步构建起“五横四纵四出境”综合运输通道。西部地区的铁路、内河航运、高速公路里程大幅增加,航空运输体系不断完善,有4个机场的旅客吞吐量在全国排名前十。此外,西部具备条件的乡镇、建制村通硬化路全面完成,西部地区的综合交通、水利、能源、信息、物流等基础设施存量大幅增长,基础设施通达程度和均等化水平显著提升。总体而言,在中央支持下,西部地区的基础设施条件有了显著改观,但相较于发达地区而言,西部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仍有较大提升空间。西部地区同国内外其他地区更为密切的互联互通,以及西部地区的资源能源开发,都要求加强运输通道建设;西部地区的中心城市和城市群建设,以及西部地区的乡村振兴与城乡融合发展,都要求提升基础设施的通达度、畅通性和均等化水平。因此,西部地区今后要进一步强化基础设施规划建设,为西部繁荣发展提供基础设施支撑。

第五,居民生活水平稳步提高,共同富裕仍然任重道远。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的落脚点是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即在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推动西部地区居民的生活水平向发达地区趋同,逐步实现共同富裕。西部地区曾是国家扶贫开发重点区域,全国14个集中连片特困地区有12个分布在西部,深度贫困的“三区三州”均在西部地区。经过党和人民的不懈努力,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之后打响精准脱贫攻坚战,到2020年底西部地区5 086万贫困人口全部脱贫,568个贫困县全部摘帽,西部地区同全国一道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历史性地解决了困扰西部地区发展的绝对贫困问题。2019年以来,西部地区的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消费支出保持快速增长,其中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由2019年的2.4万元增至2023年的3.1万元,西部地区的多层次社会保障体系日益完善,西部地区居民的平均预期寿命明显提高。尽管西部地区的居民生活水平稳步提高,但受制于经济发展阶段和地理环境条件等因素的影响,2023年西部省份的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其中甘肃、贵州、云南、青海、新疆、西藏的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较全国平均水平低1万元以上;2023年西部省份中仅内蒙古的人均消费支出超过全国平均水平,而西藏、甘肃、新疆、广西、贵州、青海、云南、宁夏的人均消费支出较全国平均水平低5 000元以上②。由此可见,推动西部地区居民同全国人民一道逐步实现共同富裕仍然任重道远。

二、进一步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的内生动力

进一步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必须建立在增强西部地区内生发展动力的基础之上。从长远看,西部地区应当致力于提升自我发展能力,充分发挥比较优势,加快形成内生动力澎湃的繁荣发展景象。

(一)加快产业转型升级

西部地区近年来培育了一大批有特色、有活力的优势产业,现代农业、先进制造业、现代服务业发展势头强劲。但同发达地区相比,西部地区在产业新动能培育和传统动能改造升级上仍需迈出更大步伐。今后,西部地区应坚持把发展特色优势产业作为主攻方向,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加快构建特色优势明显、竞争力强的现代化产业体系。

第一,把创新和开放作为产业发展的关键动力。创新是驱动现代产业发展的核心动能[6],西部地区必须在现代产业发展过程中加强创新能力建设,打造区域创新高地。西部地区的中心城市要充分发挥科教资源优势,在特色优势领域布局建设国家级创新平台和大科学装置,努力攻克一批关键核心技术,为国家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贡献西部力量。西部地区要积极创建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科技成果转移转化示范区等创新载体,实现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深度融合,促进科技成果转化,充分发挥科技创新在驱动西部地区产业发展中的关键作用。此外,西部地区应当拓展区际和国际产业合作,不仅要积极吸纳国内发达地区的优势产业转移,而且要全面融入“一带一路”倡议加强国际产业合作,从而在开放过程中优化产业空间布局,推动西部企业向全球价值链高端攀升。

第二,发展具有区域特色和竞争力的现代农牧业、先进制造业、战略性新兴产业、现代服务业。在现代农牧业发展方面,西部地区应当立足各地的自然水土条件,围绕“土特产”做好文章,着力发展一批具有特色和优势的农牧产品,同时开发农业农村的多种功能和多元价值,推动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促进农牧业全产业链、价值链转型升级,加快实现西部地区农业现代化。在先进制造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发展方面,西部地区应当抓住新科技革命蓬勃发展的机遇,促进大数据、人工智能等先进技术应用于产业转型升级,因地制宜培育壮大新质生产力,打造更多具有特色和优势的国家级先进制造业集群、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布局建设未来产业,为西部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充足动力。在现代服务业发展方面,西部地区应当充分发挥历史文化、自然环境、民族民俗、边境风光等优势,把旅游业建成支柱产业,使西部地区成为国内外游客向往的世界级旅游目的地;西部地区应当充分发挥地理区位优势,完善交通等基础设施条件,全面提升现代物流业发展水平,使西部地区成为重要的国际物流枢纽[7]5-6。

第三,以现代产业发展带动高质量就业。西部地区的农业农村容纳了过多就业人口,城镇化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西部地区今后应以现代产业发展带动高质量就业,在产业现代化过程中促进城乡居民尤其是农村居民增收致富。一方面,西部地区要通过城镇现代产业发展创造大量的非农就业机会,在继续支持农业转移人口前往东部发达地区务工的同时,为农业转移人口就地就近城镇化创造条件,使农业转移人口获得更高收入;另一方面,西部地区要以农业适度规模经营提高劳动生产率,这不仅有助于推动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和农业现代化,而且能够促进农业从业人员持续增收。

(二)加强生态环境保护修复

高水平保护是西部地区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西部地区的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离不开生态环境保护修复。随着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广大人民对于优美生态环境的需要日益强烈。西部地区进一步加强生态环境保护和修复,是筑牢国家生态安全屏障的内在要求,有助于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对于支撑西部地区乃至全国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西部地区进一步加强生态环境保护和修复,应从以下三方面着力:一是深入实施西部地区生态系统保护和修复重大工程。西部地区要按照国家主体功能区建设要求,加强生态环境分区管控,继续实施水土保持、天然林保护、退耕还林还草、退牧还草、重点防护林体系建设等重点生态工程,保障好长江、黄河等大江大河的上游生态安全,保护好冰川、湿地等生态资源。二是加强重点区域、重点领域生态环境综合治理。西部地区一些重点区域和重点领域的生态环境治理任务艰巨,要继续推进青海三江源生态保护和建设、祁连山生态保护与综合治理、岩溶地区石漠化综合治理、京津风沙源治理等重点区域综合治理,加强区域大气污染联防联控,提高森林草原防火灭火能力。三是推动西部地区绿色发展。绿色低碳转型既是现代产业发展的内在要求,又是西部生态环境约束下产业发展的必由之路。西部地区应加快发展绿色产业和循环经济,推动传统产业节能减排[7]13-14,促进西部产业发展向绿色低碳转型。此外,西部地区应进一步改善城乡居民人居生活环境,助力西部地区生态环境治理和绿色发展。

(三)提高对内对外开放水平

扩大开放是西部繁荣发展的重要路径。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新阶段,西部地区应当进一步全面融入“一带一路”倡议,提高对内对外开放水平。

第一,不断扩大对外开放。一是以西部陆海新通道、中欧班列为引领,建成对外开放的跨境物流网络体系。二是以省会城市、自由贸易试验区、国家级新区、国家级博览会等为平台,形成内陆开放的高地和枢纽。三是以边境经济合作区、跨境经济合作区等为载体,提升沿边地区开放水平,持续推进兴边富民。四是以主动对接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为抓手,稳步扩大制度型开放,打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五是以各类产业园区为重点,积极引进外商投资,支持优势企业参与国际产业合作,发展高水平开放型经济。

第二,积极拓展区内区际开放合作。西部地区的发展离不开高水平的区内区际互动合作。一是广泛开展区内合作。随着交通体系互联互通水平的提升,西北地区内部、西南地区内部、西北地区与西南地区之间的互动合作进一步加强,成渝城市群、关中平原城市群之间有望形成协同发展的新局面,西部地区省会城市之间、城市群之间的互动发展水平可以进一步提升。二是大力拓展区际合作。西部地区应进一步积极对接国家区域重大战略,深化同东部、中部、东北地区之间的区际合作,更加全面地融入全国统一大市场,形成东西双向互济、陆海内外联动的开放格局。

(四)统筹推进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

西部地区统筹推进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是促进城乡融合发展和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内在要求[8]。城镇化是西部地区现代化的重要途径,乡村振兴是西部地区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必由之路,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则是西部地区统筹推进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的有力抓手。

第一,以中心城市带动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和大中小城市网络化建设。目前,西部地区已经形成重庆、成都、西安等千万人口量级的国家中心城市,以及昆明、南宁、兰州、呼和浩特、乌鲁木齐、银川、西宁、贵阳、拉萨等区域中心城市。要以这些中心城市为依托,形成成渝城市群、关中平原城市群等一批城市群。今后,西部地区的城镇化应当继续围绕这些中心城市和城市群展开,进一步加强中心城市之间的基础设施联通,发挥中心城市的辐射带动作用,依托中心城市优化城市群内部的空间分工和产业布局,以县城和小城镇为载体促进城乡融合发展,使中心城市和城市群成为带动西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引擎。

第二,推进乡村全面振兴。西部地区在打赢脱贫攻坚战之后,进入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阶段,推进乡村全面振兴是今后西部地区“三农”领域的中心工作。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过程中,西部地区应充分用好国家对于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的扶持政策,健全低收入人口和欠发达地区常态化帮扶机制,因地制宜探索符合各地实际的乡村振兴路径,循序渐进实现西部乡村全面振兴,使西部乡村居民同步实现共同富裕。

第三,把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作为统筹推进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的有力抓手。对于西部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问题,政府应当从跨区域转移实现市民化和就地转移实现市民化两个方面予以推进。一方面,中央应进一步完善外来人口市民化的激励约束机制,引导人口流入地的地方政府加快推进外来人口市民化进程;另一方面,随着西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和城镇化建设的推进,近年来西部地区大量农业人口就地就近向城镇转移就业,西部地区的人口流入地政府部门应当积极推动城镇基本公共服务面向常住人口全覆盖,有序推动就地就近转移农业人口市民化。依据经济发展理论和发达地区的实践经验可以预见,西部地区农业人口转移及其市民化的推进,将为西部地区城乡融合、经济增长、共同富裕提供有力支撑。

三、进一步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的外部动力

西部地区的繁荣发展植根于自立自强的内生发展动力基础之上,但同时也离不开中央和其他地区的外力支持。为此,应从完善东西部协作、深化对口支援、优化区际补偿、加强财政转移支付等方面健全协同发展机制,增强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的外部动力。

(一)完善东西部协作

东西部协作是中央于1996年为加快西部地区扶贫开发进程、推动实现共同富裕作出的制度安排。2016年12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东西部扶贫协作工作的指导意见》,进一步完善省市结对关系,明确帮扶责任。东西部结对省市之间开展了政府援助、企业合作、社会帮扶、人才支持等多种形式的扶贫协作,有力推动了西部地区的扶贫开发进程。随着脱贫攻坚任务的完成,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的讲话中把东西部扶贫协作调整为东西部协作,要求坚持和完善东西部协作等制度。在新时代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的过程中,东西部协作一方面要坚持原有结对关系和帮扶内容,另一方面可以作出优化调整。

第一,增加东西部协作主体。在东西部政府之间协作的基础上,引导企业、高校、民间公益组织以及其他社会力量积极参与东西部协作,促进东西部之间的要素自由流动、资源优化配置、人才共育共用以及企业深度合作,积极探索更多行之有效的东西部协作方式[9]。尤其在政府引导之下,支持东西部企业按照市场机制加强协作,鼓励东部企业到西部地区投资设厂、带动产业发展和就业,东部与西部企业建立互利共赢的产业分工合作关系,促进人才、资金、技术、管理等要素向西部地区流动,促进产业链跨地区优化布局和西部地区产业现代化。

第二,扩展东西部协作领域。东西部之间不仅要开展经济协作,而且要把协作领域扩展到西部地区的教育、文化、医疗卫生事业、社会治理、生态环境修复等方面,以东西部协作全方位提升西部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10]。地区之间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实现,既需要中央对西部地区加大财政转移支付力度,又需要东部地区的多元主体在西部援建更多“小而美”“惠而实”的基本公共服务项目,从而增进西部地区的民生福祉。

(二)深化对口支援

对口支援政策在我国经历了数十年的发展演进。1984年中央启动全国对口援藏工作[11],1996年中央决定开展全国对口援疆工作,2010年中央确定由东部6省(市)对口支援青海藏区,2014年中央决定由发达省(市)对口支援四川、云南、甘肃藏区。至此,新疆、西藏和四省藏区全部纳入对口支援范围。在对口支援机制的引导下,发达省份支援新疆、西藏和四省藏区培育特色优势产业,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提升公共服务供给水平,加大生态环境保护力度,深化民族间、地区间交流,这对推动新疆、西藏和四省藏区打赢脱贫攻坚战发挥了重要作用。

新时代推动西部地区繁荣发展和共同富裕,仍需坚持和完善对口支援机制。一方面,全方位拓展对口支援领域,从优势特色产业发展、基础设施建设、公共服务供给、社会治理优化、生态环境保护修复等多个方面强化对口支援,同时提高对口支援精准度,科学编制规划、全面落实规划,尽可能提高对口支援项目的效能,从而以全方位和高精度对口支援推动新疆、西藏以及四省藏区实现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科学评估对口支援取得的绩效,依据绩效评估调整优化对口支援规划及项目,提高资金使用效率,提升对口支援的制度化、规范化水平,推动对口支援取得更好效果[12]11-12。

(三)优化区际补偿

1.完善生态补偿机制

我国从21世纪初开始探索建立生态补偿机制,经过近20年的发展完善,这一机制在实践中取得积极成效。2005年10月,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提出加快建立生态补偿机制,正式拉开了我国探索建立生态补偿机制的序幕。2012年11月,党的十八大提出建立反映市场供求和资源稀缺程度、体现生态价值和代际补偿的资源有偿使用制度及生态补偿制度。2016年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健全生态保护补偿机制的意见》。2016年12月,财政部等四部门联合发布《关于加快建立流域上下游横向生态保护补偿机制的指导意见》。2021年9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深化生态保护补偿制度改革的意见》。在中央政策指引下,我国逐步建立起多元化生态补偿机制,这对于推动西部地区生态环境保护修复和主体功能区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进一步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的背景下,今后需要从纵向生态补偿和横向生态补偿两方面着力,激发广大西部地区尤其是重点生态功能区保护生态环境、提供生态产品的积极性。一方面,中央加大对西部地区的纵向补偿力度。对青藏高原、南水北调水源地、秦岭等生态功能重要性突出地区,中央要适当加大转移支付力度。另一方面,健全横向生态补偿机制。中央要引导鼓励生态受益地区与生态保护地区、流域下游与流域上游地区建立横向补偿机制[12]12-13。西部大多处于生态保护地区和流域上游,中东部则大多处于生态受益地区和流域下游,中部和东部省份可以通过资金补偿、产业转移、共建产业园区、对口协作等多种方式对西部省份进行横向补偿,助力西部地区实现生态环境保护修复与经济社会发展之间的有机统一。

2.健全资源输出地与输入地之间的利益补偿机制

西部地区自然资源富集,作为资源输出地,西部地区长期以来通过西气东输、西电东送等方式,以相对低廉的价格为东中部地区输送了大量资源。由于利益补偿机制不够完善,西部一些资源输出地出现了“资源诅咒”现象,不仅因资源过度开采而导致生态环境破坏,而且资源枯竭之后经济发展面临困境。在此背景下,完善资源输出地与输入地之间的利益补偿机制,不仅有利于西部资源输出地更多分享资源开采的利益,而且有利于资源开采的外部成本内部化,实现西部地区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兼顾[13]。

健全资源输出地与输入地之间的利益补偿机制应从以下两方面着力:一方面,对于重要能源资源和矿产资源的价格形成机制,应将市场主导和政府调控有机结合起来,使资源价格能够涵盖资源开采成本以及资源输出地区因开采资源而产生的生态环境修复成本,使资源输出地具备生态环境修复能力。另一方面,对于资源输出地区能源替代产业和接续产业的发展,资源输入地区应当依托自身产业优势给予支持,资源输出地和资源输入地之间以资源为纽带建立起更为丰富的产业合作关系[12]13-14,推动资源输出地在资源枯竭之前实现经济转型发展。

(四)加强财政转移支付

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以来,中央不断加大对西部地区的财政转移支付力度,充实了西部地区的财力[14]。中央对西部地区的持续大规模转移支付,对于西部地区的特色优势产业发展、基础设施建设、公共服务供给和生态环境保护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有力推动了西部地区经济发展和居民收入水平提升。

新时代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依然离不开中央政府的财政转移支付,这有助于西部地区提高基础设施建设的通达性、畅通性和均等化水平,增强西部地区居民的获得感和幸福感,推动实现区域之间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一是基于西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的实际,中央财政在一般性转移支付和各领域转移支付的分配中对西部地区加大倾斜力度,使西部省份有足够财力用于经济社会发展。二是基于西部地区生态环境保护修复任务艰巨、重点生态功能区所占比例较大的实际,中央财政继续加大对重点生态功能区的转移支付力度[7]21-22,激励西部省份加强生态环境保护修复,更好地供给优质生态产品。三是基于西部地区财力较为薄弱、政府债务负担较为沉重的实际,中央加大对西部省份基础设施建设、基本公共服务供给的支持力度,对西部省份化解债务负担适当给予倾斜性支持。四是加大均衡性转移支付力度,在提升西部地区自生发展能力的基础上,逐步缩小西部地区同发达地区在常住人口人均财政支出上的差距[12]16-17。五是西部省份在省域内部优化财政资金分配,增强基层政府供给公共服务的经费保障能力。

四、结语

西部地区在全国改革发展稳定大局中举足轻重,进一步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是促进区域协调发展、推动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内在要求。西部地区繁荣发展既有助于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又有助于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对于推动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具有重要意义。西部大开发以来特别是中央部署推进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五年来,西部地区生态环境保护修复取得重大成效,高质量发展能力明显提升,开放型经济格局加快构建,基础设施条件大为改观,人民生活水平稳步提高,但同时仍面临不少困难和挑战,因而必须遵循习近平总书记在新时代推动西部大开发座谈会上提出的“六个坚持”重大要求,进一步形成大保护、大开放、高质量发展新格局,提升西部地区整体实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进一步推动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建立在增强西部地区内生发展动力的基础之上,同时离不开中央及其他地区的外力支持。在党中央坚强领导下,在西部地区奋发努力下,在中央及全国其他地区大力支持下,西部地区必将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中谱写出西部大开发新篇章,到本世纪中叶同全国一道全面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 [Reform]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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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rther Promoting the Formation of a New Pattern in the Western Development: Progress and Driving Force

WANG Song-ji

Abstract: The western region plays a significant role in the overall reform, development and stability. In the new era, further promotes the formation of a new pattern of great protection, opening-up, an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which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Since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Western Development Strategy, especially in the past five years when the central government has deployed a new era to promote the formation of a new pattern of Western Development, significant achievements have been made in ecological environment protection and restoration, as well as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in the western region. Howeve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western region still faces many difficulties and challenges, which requires further promotion of the formation of a new pattern of great protection, great opening-up, an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Further promoting the formation of a new pattern in the western development is based on enhancing the endogenous development momentum of the western region. It is necessary to enhance the endogenous momentum by accelerating 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strengthening ecological environment protection and restoration, improving the level of domestic and foreign opening-up, and coordinating the promotion of new urbanization and rural revitalization. Further promoting the formation of a new pattern in the Western Development requires external support from the central government and other regions. It is necessary to enhance the external driving force for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by improving cooperation between the East and the West, deepening matching support, optimizing inter regional compensation, and strengthening fiscal transfer payments.

Key words: western development;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regiona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