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店战役：晋察冀野战军的转折之战
2024-09-11刘志青
1947年秋，东北民主联军发起秋季攻势，国民党军从晋察冀地区抽调部队增援东北。为了乘虚歼灭国民党军有生力量，从战略上配合东北民主联军的攻势作战，晋察冀野战军决定向保定以北地区出击。为了夹击晋察冀野战军，国民党军以第3军军长罗历戎率领南路军北上，以第34集团军总司令李文率领北路军南下。晋察冀野战军决定：以一部组成阻击兵团在保北地区阻击北路军南下，以主力组成攻击兵团在保南地区歼击南路军。保南清风店战役是晋察冀野战军的转折之战，不仅首次成建制地歼灭国民党正规军一个师，而且在运动战和阵地战战术上有极大的进步。
平保地区出现新战机
1947年9月14日，东北民主联军发起秋季攻势。为增援东北战场，国民党军从晋察冀地区抽调第92军第21师、第13军第54师、第94军第43师出关增援。晋察冀军区决心抓住时机，向该地区国民党军发起进攻。9月15日，晋察冀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聂荣臻、副司令员萧克等致电晋察冀野战军领导人并报中共中央军委，提出以下作战方案：“（一）出击察南。（二）进攻石家庄。（三）再出大清河北。（四）进击保定、卢沟桥段。我们初步考虑似觉以第四方案较好。因为出击察南，除目前道路、粮食、运输等困难较多外，我主力将单独与傅顽作战，傅可集中全力对我，我难收较大战果，且使李文集团可大胆抽出主力，协助东北顽军作战。攻取石家庄，目前尚非时机，且冀热辽、东北出击开始后，冀敌可能坚守石家庄，援助东北，估计不易达到牵制敌人南下援石目的。大清河北因河流障碍，主力不便机动。如执行第四方案则较为适宜，可彻底打断平保段交通，切实抓住94军及李文集团，并可能收各个歼灭敌人之战果。且在战役发展中，在16军主力调动时，冀中主力则伸向大清河北，收复失地，歼灭该区分散守备之顽伪，伸向平津段作战。这一方案的实施似对东北我军作战的配合更为有力。”
晋察冀地区国民党军抽调兵力增援东北后，北平行营收缩兵力，重点加强北平、天津等城市和铁路沿线的守备。
在国民党军调整兵力部署时，晋察冀军区形成了未来作战的基本构想。10月1日，聂荣臻、萧克等致电晋察冀野战军领导人说：“同意我野战军于10月初旬再进行一次战役，目标指向平保段。或再出大清河北，由你们切实弄清情况后自定。”
10月3日，晋察冀野战军召开旅以上干部参加的前委扩大会议，讨论研究下一步作战的方向。会议认为，如果出击大清河北地区，国民党军的兵力虽不多，但是攻坚和背水作战进退不便。如果三四天不能掌握战场主动权，国民党援军到来后，必将陷入被动，发展前途不大。如果出击保定以北地区，主力可以完全集中，进退自如，有创造打援的条件，还能有效地钳制国民党军，从战略上配合东北民主联军作战。会议最后决定，在地方部队配合下，野战军出击保定以北地区。采取围城打援战法，围攻徐水县城，吸引南北国民党军来援，力求在运动中歼灭国民党军有生力量。当天，晋察冀野战军司令员杨得志、第二政治委员杨成武、参谋长耿飚致电中共中央军委、中共中央工作委员会（简称“工委”）、晋察冀军区，提出出击保北地区的3个作战方案。
第一方案：以第2纵队、第4纵队、冀中军区独7旅由东向西，第3纵队由西向东，攻克徐水县、容城县，扫清定兴县固城镇至清苑县（今保定市清苑区）保定城之间的点碉，开辟打援战场。然后，以一部由北向保定外围佯攻，引诱国民党军来援；以一部扼守徐水县城，主力准备在徐水县城附近歼灭援军。
第二方案：扫清定兴县固城镇、徐水县城、保定城之间地区的所有小据点，孤立这3座城镇，然后围城打援。如果援军不多，则西转隐蔽在徐水县遂城镇、定兴县姚村以西地区，引诱国民党援军向遂城镇或姚村追击，而各个歼灭之。
第三方案：以一部围攻涞水县城，争取在涞水县城、新城县（今高碑店市）高碑店之间地区打援。
晋察冀野战军认为，第一方案、第二方案较适宜。晋察冀军区决定，先攻徐水县城，调动国民党军增援，然后集中主力歼击援军。10月4日，晋察冀野战军发布了作战命令：“乘东北我军大举出击，敌北平行营为应援东北，在我区采取守势之际，我决再度发动保北战役。”
晋察冀野战军出击保北
得悉晋察冀野战军将再战保北的消息后，国民党军保定绥靖公署主任孙连仲急电统帅部，求取应付方案。1947年10月6日，蒋介石在北平召开军事会议，北平行营、保定绥靖公署、张垣绥靖公署主任、副主任、军长、师长等40余人到会。各军长在报告情况时，都请求统帅部解决粮食困难，而对作战中屡遭挫折的原因避而不提。蒋介石认为这是本末倒置，只顾到遭遇的困难而忘记了自己的根本任务。他要求会议着重研讨“剿匪”的经验，总结“剿匪”的长处，检讨自己的缺点，并研究如何制胜的方法。蒋介石说：第3军现在驻石门，四面被围，交通阻绝，孤军远戍，要想办法克服困难。会后，他召见第3军军长罗历戎说：石门应该固守，可从第3军抽调一个师到保定，加强机动部队。罗历戎深感石门难守，乘机向蒋介石表示，自己将亲率所部北开。
10月11日18时，晋察冀解放区军民向保定以北地区的铁路、公路发起全线破袭。一夜之间，铁路“翻身”，公路中断，国民党军防守的点线被分割得七零八落。晋察冀野战军第2纵队第4旅向徐水县漕河镇至徐水县城段攻击，第5旅以一部兵力袭扰徐水县城南关和北关，第6旅向漕河镇至清苑县头台村（今属莲池区）攻击。第3纵队第7旅主力、察哈尔军区第五军分区部队破击定兴县北河店至固城镇段铁路，并急袭了国民党援军。第7旅另一部1个团附工兵连，破袭新城县高碑店至涿县（今涿州市）段铁路。第3纵队第8旅、徐水县独立营破击徐水县城至定兴县固城段铁路，并攻击徐水县高林营守军。第3纵队第9旅位于定兴县贤寓村、阎台村准备打援。
10月12日晨，晋察冀野战军全部扫清定兴县北河店以南至徐水县城沿线国民党守军各点，徐水县城南北铁路被全部破击。此时，证实徐水县城守军为国民党军第5师第15团和师属炮兵连，定兴县固城镇守军为第5师第14团，定兴县杨村守军为独95师主力，保定守军为新2军和保警队。晋察冀野战军决心以第2纵队坚决歼灭徐水县城守军，以第3纵队、第4纵队集结兵力打援，求得在徐水县城至定兴县固城间、徐水县城至容城县城间歼灭国民党援军。此外，第4纵队相机占领容城县城。11时，各纵队按照野战军司令部命令展开行动。20时，第2纵队第4旅、第5旅向徐水县城抵近，并开始改造地形。第3纵队第8旅第24团随第2纵队行动，向徐水火车站发起攻击。
10月13日晚，第2纵队向徐水县城发起总攻。第4旅攻克南关，第5旅攻克北关，然后紧逼城垣。10月14日，第2纵队再次进攻徐水县城，第5旅3个连登上城墙。由于遭守军激烈反击，登城连队未能巩固阵地。进攻受挫后，第2纵队遂紧缩包围，进行坑道作业。蒋介石得知徐水县城危在旦夕，急调第94军第5师、第121师，第16军第94师、第109师，独95师，战车第3团组成北路军，分别向定兴县固城镇至容城县城一线集结。在第34集团军总司令李文指挥下，北路军立即南下增援徐水县城守军。同时，蒋介石抽调驻守石门的第3军第7师、第16军第22师第66团组成南路军，规定4日行程到达保定。南路军在第3军军长罗历戎指挥下，欲与北路军夹击围攻徐水县城的晋察冀野战军。
10月15日上午，第94军和独95师出动3个团的兵力，分路向晋察冀野战军第一号阻击阵地、第二号阻击阵地猛攻，被独7旅和第3纵队第8旅击溃。下午，国民党军3个团全部退回徐水县田村铺、六里铺、北里村一线。同日，第4纵队第10旅依托第三号阻击阵地，将从容城县方向来援的第16军一部阻击在容城县野桥营、沙河营一线。
10月16日晨，定兴县固城镇、徐水县田村铺之线的国民党军以3个团兵力、7辆坦克进攻第二号阻击阵地，徐水县北里村的国民党军以2个团进攻第一号阻击阵地，当即遭到阻击兵团的英勇抗击，被击毁坦克4辆。午后，国民党军进攻部队全部退回原地。在此期间，容城县城、沙河营一线的国民党军向第三号阻击阵地发动进攻，遭到失败后向野桥、野桥营一线撤退。第4纵队第12旅即行尾追，乘机收复容城县城及西北地区。
10月17日，徐水县城仍未攻克，增援的国民党军还是猬集一团。几天以来，昼攻夜停，双方在徐水县城、定兴县固城、容城县城之间形成对峙局面。为了打破僵局，晋察冀野战军首长决定留下第2纵队继续围攻徐水县城，以主力向平汉铁路以西的徐水县遂城镇、定兴县姚村转进，引诱北路军西进，寻机在运动中歼其一部。当天下午，第3纵队、第4纵队开始向西转移。
以主力转进保南
在此期间，罗历戎奉蒋介石的命令，以第3军第32师留守石门，自己亲率军部、第7师、第16军第22师第66团组成的南路军，携带4天粮秣，轻装向北驰援。1947年10月15日13时，南路军从石门出发，向北前进。10月16日晚，南路军渡过滹沱河，进至藁城县（今石家庄市藁城区）蒲城一带。10月17日，南路军进至新乐县（今新乐市）。
10月17日下午，正在阜平县史家寨出席边区土地会议的聂荣臻得知南路军北进的情报后，向晋察冀野战军作了通报。杨得志、杨成武、耿飚在安新县东马村西进途中收到聂荣臻的电报，真是喜出望外。他们决定改变原定西进诱歼北路军的计划，尽快歼灭送上门来的南路军。决心下定之后，面临的首要问题是战场选择。他们经过分析，认为定县（今定州市）清风店是比较理想的战场。清风店位于保定与石门之间，以北是望都县、保定城，以南是新乐县、石门城，周围是冀中解放区。这时，南路军距离清风店约45公里，晋察冀野战军主力距离清风店最近的部队约75公里，最远的部队约125公里。能不能打好这一仗，关键在于晋察冀野战军主力能不能赶在南路军之前到达清风店。
10月17日18时，晋察冀野战军调整兵力部署，下达口头命令如下：（1）以第4纵队第10旅、第11旅、第12旅，第2纵队第4旅、第6旅，第3纵队第9旅组成攻击兵团，经保定东西两侧，用一天时间赶到清风店地区，围歼南路军。（2）以第2纵队第5旅，第3纵队第7旅、第8旅，冀中军区独7旅组成阻击兵团，由第2纵队司令员陈正湘、政治委员李志民统一指挥，在徐水县境内坚决阻击北路军南下，争取时间，保证主力顺利歼敌。（3）以独8旅等冀中军区部队、冀晋军区部队以及该地区的民兵组成钳制部队，积极袭扰南路军，迟滞其前进，阻止其后退，为主力南下聚歼创造有利条件。
当天夜里，聂荣臻收到杨得志关于上述部署的电报后，立即复电：“南下打敌如时间仓促，可先派一个团急进至望都以南阻击，主力亦须急进，勿失良机。已令冀晋、冀中用一切努力滞阻该敌。”随即，他令出席土地会议的冀晋军区政治委员王平连夜赶到晋察冀野战军司令部，组织地方部队拖住第3军。同时，他也同意以4个旅阻击北路军南下的部署。
攻击兵团接到命令后，一面动员，一面向指定地区疾进。为加快速度，各级指挥员和政工干部都穿行在急速开进的队伍中做宣传鼓动工作。各部队根据机动地区情况，实施多路、多梯队开进。团以上主要指挥员率领精干指挥所，携电台乘马车、军马、自行车等快速工具，实施迅速准确的指挥。各单位在沿途设立供应站，筹措粮食、柴草、马料等军需物资。各部队根据体力组织互助组，开展指战员的团结互助活动。各部队组织收容队，以减少和及时处理掉队人员。为做好支前工作，冀中解放区、冀晋解放区专门成立支前指挥部，在保定至石门铁路两侧10余个县动员民兵和民工9.8万余人，征集牲畜9600余头、大车3400余辆、担架1万余副。一些老解放区村民在部队到达之前，沿街两侧摆满各种饮食，使路过的部队能一边疾进一边得到补充。清风店附近几十个村庄的民兵和群众，主动请求当向导、修工事、运粮草，有的还自动组织联防，配合部队作战。这些措施，都有效地保障了部队及时指挥、持续快速行进。虽然国民党空军出动各型飞机30余架次，对行进中的部队进行轰炸扫射，但始终未能迟滞攻击兵团南进。10月18日12时，攻击兵团主力先后进抵指定地区。19日下午，第2纵队第4旅最后进抵清苑县温仁地区。
以一部坚守保北
晋察冀野战军主力在清风店地区展开后，能否在保定以北地区有效阻止北路军南援就成了战役成败的关键。按照晋察冀野战军的命令，阻击兵团继续围攻徐水县城，佯装决战的阵势。1947年10月17日18时前，阻击兵团对徐水地区的作战部署进行了秘密调整：独7旅仍控制徐水县东北芦草湾地区第一号阻击阵地；第2纵队第5旅以一部佯攻徐水县城，以一部进至徐水县以南漕河以北接替第三号阻击阵地，以主力集结在容城县小里村、徐水县林水村以东地区作为机动突击力量；第3纵队第7旅、第8旅继续控制徐水县史各庄、十里铺、青庙营之线的第二号阻击阵地，并抽出三分之二的兵力在阵地西侧作为突击力量。
10月18日，国民党军从空中侦察到晋察冀野战军主力已南下，并直扑南路军。保定绥靖公署主任孙连仲如梦方醒，急令李文指挥北路军立即向南猛进，越过徐水县，进到保定城以南地区实施救援。于是，北路军以3个团的兵力在7辆坦克的助战下，分别向独7旅守备的徐水县史端村、何庄村第一号阻击阵地发起试探性攻击，向第3纵队第8旅守备的徐水县林庄、刘庄第二号阻击阵地发起试探性攻击。当天下午，独7旅将当面进攻之敌全部击退。第8旅在第一线阵地被突破后，退至徐水县梁庄、陈庄继续抗击。
10月19日拂晓，北路军改变了攻击战术。它除以一部兵力继续攻击第8旅阻击阵地外，集中第5师2个团、第121师2个团、第94师1个团，一共5个团、30多门大炮，重点进攻独7旅守备的徐水县北营村、何庄村阵地，妄图从翼侧打开缺口。战斗打响后，北路军首先对独7旅阵地连续轰击一个多小时，仅对何庄村阵地就发射了近万发炮弹。8时许，北路军在坦克掩护下，整营整团地实施多梯队、轮番的集团进攻。指挥官下令督战队压阵，对后退者当场处决。独7旅指战员在“挡住敌人，保证保南决战胜利”的口号鼓舞下，寸土不让。他们依托阵地工事，严密组织火力，英勇顽强抵抗，连续打退敌人7次进攻，使主阵地多次失而复得。15时，北路军占领何庄村，并在徐水县城守军的配合下进抵北关。黄昏，陈正湘根据晋察冀野战军首长关于“保存有生力量，相机放弃第一防御区，转到徐水以南，实行节节抗击”的指示，组织部队主动出击后，利用夜暗交替掩护，撤退至徐水县城以南地区，组成新的防线。第3纵队第7旅转移至徐水县张丰村、仁里村、武营村一线布防，第3纵队第8旅转移至徐水县史各庄布防，第2纵队第5旅围攻徐水县城的部队转移至徐水县青庙营以东一线布防。23时许，阻击兵团到达指定位置，开始构筑第二防御区，准备阻击北路军的新一轮进攻。
10月20日，北路军以2个师5个团的兵力，在炮火掩护下，以密集队形分两路向第2纵队第5旅、第3纵队第8旅阵地发起进攻。该两旅依托徐水县青庙营、十里铺、史各庄一线第二防御区，节节抗击，逐道退守，一直坚持到黄昏。此时，南路军连连告急，要求北路军务必在当天赶到清风店。孙连仲严令李文集中所有兵力沿保北铁路（保定—北平）两侧猛攻，务必打开通道，实施南下救援。
10月21日拂晓，李文倾其所有，集中15个团、上百门大炮，以密集的冲击队形，向扼守铁路两侧阵地的第5旅、第8旅猛扑。督战队把重机枪架在卡车上，不断对落在后面的士兵射击、驱赶。孙连仲乘飞机到徐水县上空亲自督战，企图一举突破阻击防线，打通南援之路。在路东，北路军以10个团的兵力向徐水县半壁店村第5旅阵地发起攻击。经数小时激战，虽攻下徐水县刘祥店、山东营等点，但进展缓慢。为此，李文下令从不同建制单位调集一批老兵痞，赏以重金，组成敢死队，向第5旅一翼阵地猛攻。激战至中午，敢死队突破第5旅第15团防御阵地，占领了半壁店。在路西，北路军以3个多团的兵力向徐水县史各庄、西留营第8旅第24团阵地猛攻。12时，北路军在遭到该团顽强抗击后，占领史各庄。此时，守备保定的新2军暂32师师长刘化南以1个团的兵力乘机向北出击，对晋察冀野战军阻击兵团实施背后攻击。
面对上述险恶形势，陈正湘命令第3纵队第7旅、冀中军区独7旅迅速向南转移，先机抢占保定以南的满城县（今保定市满城区）陉阳驿，清苑县大魏村、大白团一线，建立第三防御区。第2纵队第5旅、第3纵队第8旅继续依托村庄、沟渠、土坎、河堤顽强抗击，天黑前决不让北路军与新2军会合。12时许，第7旅和独7旅开始向保南转移。16时，路西之北路军占领西留营，路东之北路军占领徐水县荆塘铺、大营，第5旅、第8旅相继转移至漕河沿岸地区继续阻击。黄昏，刘化南部突破漕河以南第8旅向南防御阵地，占领徐水县北常堡、清苑县大保营（今属莲池区）之后继续北进。北路军与新2军相距只有6公里，第5旅、第8旅面临国民党军优势兵力南北夹击。但是，该两旅发扬“有我无敌、敢于压倒一切敌人”的英勇气概，与国民党军展开殊死搏斗，死死扼住公路通道，使北路军与新2军直到天黑也没能越过漕河，打通南下通道。20时，第三防御区在保定以南建立，第5旅、第8旅奉命从东、西两面绕过保定，向南转移。
10月22日晨，第5旅、第8旅进抵高阳县板桥村、徐果庄一线。12时，北路军13个团进抵保定城周围集结，企图再行南援计划。
10月23日，北路军先遣部队乘50辆汽车刚出保定城，进至满城县陉阳驿及其以北地区时，得知南路军已被全歼，便掉头回撤，退回保定城。至此，阻击兵团彻底粉碎北路军南下救援的企图，保证了清风店歼灭战的胜利实施。在保北阻击战中，阻击兵团4个旅以机动灵活的战术，顽强抗击北路军5个师四昼夜，歼灭4200余人，创造了以劣胜优的奇迹。晋察冀军区和晋察冀野战军评价：没有保北阻击战的胜利，就没有清风店歼灭战的胜利。
围歼清风店
在孙连仲的催促下，罗历戎率领南路军兼程北进。但是，南路军渡过滹沱河后，一再遭到解放区地方部队、民兵的阻击和袭击，行军速度缓慢。1947年10月18日，南路军进至定县城及其东西地区。19日晨8时，南路军继续向北推进。进军途中，罗历戎两次接到国民党空军投下的信袋，上面写着：“我们发现共军大批密集部队南来，距你们很近，请第3军急作战斗准备。”于是，罗历戎放弃到望都县宿营的计划，当日停留在清风店附近的定县东南合村、西南合村、北合庄村、南合庄村宿营。午后，罗历戎进至清风店地区，发觉北上道路被截断，即命令部队加紧构筑工事，就地转入防御。同时，他请求北平行营、保定绥靖公署派兵接应。
为抓住南路军并就地歼灭，晋察冀野战军决心先实施战役合围。10月19日14时，第4纵队从东面、北面，第2纵队第6旅、第3纵队第9旅从西面，第2纵队第4旅、独8旅从南面，向清风店地区攻击前进。20时，第6旅进至定县北合庄地区。第4纵队第10旅进至望都县于合营村以北地区。第4纵队第11旅进至定县大瓦房村、小瓦房村地区。第4纵队第12旅（欠第35团）进至定县寺市邑村、东市邑村地区，并控制了唐河渡口。第9旅进至清风店附近地区，与南路军接触。第4旅并指挥第12旅第35团，进至定县西南合村以南、胡房村西南地区。独8旅和3个民兵团位于第12旅以东，在唐河南岸的定县小鹿家庄、齐堡村一线组织防御。
10月20日凌晨2时，晋察冀野战军达成了对南路军的战役合围。拂晓，杨得志、杨成武、耿飚发布命令：“坚决歼灭北进之敌，集中兵力、火力，发扬三猛战术，对北面不要顾虑，即使北面之敌进到望都，我仍要继续打下去，一直歼灭这股敌人为止。”各部队接到命令后，立即向南路军进占各点发起攻击。
罗历戎认为，晋察冀野战军主力经过长途行军，肯定十分疲劳，暂时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因此，他一面向北平行营和保定绥靖公署求援，一面命令部队就地休整。南路军主力猬集在一起，以定县西南合村为中心，形成互为掎角、互相支援的“梅花形防御”体系。晋察冀野战军发起总攻后，其外围各点守军一触即溃，收缩到望都县南合营村，定县高家佐村、东同房村、西同房村、东南合村、西南合村等村庄，固守待援。
20日上午，攻击兵团先后占领定县清风店、南支合村、北支合村、陈家佐村、大瓦房村、小瓦房村，望都县许庄村。中午12时，第6旅主力和第10旅一个团攻克望都县北合村。守军突围，第6旅乘势向南推进。第9旅逼近并向定县高家佐村发起攻击。15时，第10旅主力攻克望都县于合营村，守军撤至望都县南合营村。第11旅、第4旅及第12旅一部，继续对定县东同房村、胡房村分别攻击。战至黄昏，战果不大，仅歼灭南路军第7师第19团1个营、第22师第66团2个连。杨得志、杨成武、耿飚分析认为，为了打破南路军的集团式防御，必须实行分割歼灭。守备望都县南合营村的第19团被歼灭1个营后，该处已成为南路军防御弱点。如果集中兵力火力于该处，打掉南路军“梅花形防御”体系的一翼，使第3军军部所在的定县西南合村暴露出来，才有利于围歼。于是他们决定：（1）以第10旅配属第11旅第31团、野战军炮兵团、旅属炮兵分队担任主攻，负责攻歼望都县南合营村守军。（2）以第11旅主力攻击定县东同房村、西同房村守军。（3）以第9旅攻击定县高家佐村守军。（4）以第4旅、第6旅南北对进，攻击第3军军部和第7师主力据守的中心——西南合村。（5）以独8旅和3个民兵团，在定县奇连屯村至李庄村一线沿河布防，防止南路军向南突围。
根据战役部署调整，攻击兵团不顾疲劳，抓紧时间进行迫近土工作业，做好攻击准备。21日4时，各部队对望都县南合营村，定县南合庄村、高家佐村、西南合村守军发起攻击。
第4纵队第10旅向望都县南合营村第7师第19团（欠1个营）发起攻击，首先集中各种火炮35门实施猛烈轰击，摧毁大部前沿工事。然后，担任突击任务的第10旅第29团第7连在炮火掩护下，仅5分钟即从村西北角突入村内。守军先后以连、营规模的兵力从第7连正面和翼侧实施反冲击，遭猛烈火力杀伤后被迫缩回。此时，第29团第5连从村西南突入，第28团和第30团也相继从东面及东北面攻入村内，协同第29团夹击守军。守军见固守无望，向定县西南合村方向突围，被第28团、第29团阻击。结果大部被歼，仅20余人逃至西南合村。在此期间，第4纵队第12旅攻克定县胡房村，歼第7师第19团1个营。第4纵队第11旅攻克定县东同房村、西同房村后，继续向定县东南合村进击。守军慑于被歼，退集西南合村。
第3纵队第9旅第27团第3营在定县北支合村民兵引导下，乘夜暗袭入定县高家佐村。驻守该村的第22师第66团第3营另一个连，正准备突围逃跑。该营遭到突然攻击后，仓促转入防御，多次反扑，均被击退。这时，第27团第1营、第2营和第26团，也分别从南面和北面攻入村内。激战至中午，全歼守军。
第2纵队第4旅、第6旅向定县西南合村发起攻击后，第4旅第10团、第12团集中4个营的突击兵力，从西南方向撕开守军防御，一举攻入村内，直逼第3军军部。罗历戎亲自指挥部队反扑，企图夺回被打开的突破口。面对守军优势兵力的疯狂反扑，第10团、第12团率先突入的2个营，在后续部队增援下，顽强分守在突破口附近的两所院落。此时，与西南合村相邻的定县宿家佐村守军1个团，慑于第9旅的攻击而逃往该地，与第12团在突破口附近遭遇，使突入部队受到内外夹击的双重压力。战斗激烈，突入部队伤亡很大，但始终坚守着突破口阵地。19时，第6旅第16团在炮火支援下，一举突破西南合村东北角守军前沿阵地，在守军防御体系上又打开了一个缺口。野战军指挥部当即命令第16团巩固已得阵地，待完成全面部署后发起总攻。坚守突破口的第16团和第12团经过12小时的激战，先后打退守军9次反扑，巩固西南合村东北面和西南面的突破口，为最后全歼南路军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10月22日3时40分，攻击兵团集中5个多旅的兵力，采取向心突击战法，向定县西南合村南路军指挥部发起总攻。攻击兵团一举突破防线，迅速插入村内，将守军分割成若干小块。第10旅第28团突入纵深后，首先炸掉第7师指挥所。接着，第4旅、第6旅、第11旅摧毁第3军军部，使南路军失去指挥，陷入混乱，纷纷缴械投降。7时许，罗历戎见大势已去，令副军长杨光钰、副参谋长吴铁铮继续指挥，自己与第7师师长李用章率领300余人向东南方向突围。第12旅第34团、独8旅乘胜追击，在唐河北岸定县南合庄村、白家庄村全歼了罗历戎、李用章一行。上午11时30分，围歼战役结束，南路军1.3万余人被全歼。
在清风店战役（1947.10.11—10.22）中，阻击兵团和攻击兵团共歼灭国民党军第3军军部、第7师整师等部共1.7万余人，首次成建制歼灭国民党正规军1个师。其中，俘虏第3军军长罗历戎中将、副军长杨光钰中将、副参谋长吴铁铮少将、第7师师长李用章少将。晋察冀野战军和地方部队伤亡9192人，其中第10旅旅长邱蔚负伤，第10旅参谋长钟天法牺牲。
10月23日，中共中央致电杨得志、杨成武、耿飚说：“你们领导野战军在保定以南歼灭敌第3军主力，俘虏军长罗历戎，创晋察冀歼灭战新纪录，极为欣慰，特向你们及全体指战员致庆贺之忱。”中共中央工委副书记朱德赋诗《贺晋察冀军区歼蒋第三军》：“南合村中晓月斜，频呼救命望京华。为援保定三军灭，错渡滹沱九月槎。卸甲咸云归故里，离营从此不闻笳。请看塞上深秋月，朗照边区胜利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