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来《文心雕龙》海外传播热点的可视化分析

【摘要】《文心雕龙》是一部影响深远的古代文学理论著作，近几十年来一直是研究的热点。对《文心雕龙》在海外传播情况的研究，是《文心雕龙》研究的方向之一。利用可视化文献分析软件citespace，将近十年来中国知网收录的有关《文心雕龙》海外传播研究的论文进行分析，可总结出以下特点：一是翻译主要以英语译本为主，其他语种的译本很少，且存在局限；二是近五年的研究以探究、发扬“中国性、世界性”为主要方向。

【关键词】 《文心雕龙》；海外传播；翻译；citespace

【中图分类号】

I206.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7009（2024）04-0041-06

A Visual Analysis of Hotspots ofOverseas Dissemination of Wenxin Diaolong in Last Decade

WU Jing-hong， ZHANG Ke-feng

（School of Marine Culture and Law， Jimei University， Xiamen 361021， China）

Abstract：The Wenxin Diaolong is a far-reaching work of ancient literary theory， and has been a hot spot for the study of ancient literary theory in recent decades. The Wenxin Diaolong has been disseminated to overseas， and there have been studies on its overseas dissemination. Using the visual document analysis software citespace， the papers on the overseas dissemination of Wenxin Diaolong collected on 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 in the past ten years are analyzed， and the following characteristics are summarized： first， the translation is mainly in English， and there are few translations in other languages， and there are limitations， second， the research in the past five years has been mainly directed at exploring and promoting “Chineseness and worldliness”.

Key words：Wenxin Diaolong; overseas transmission; translation; citespace

《文心雕龙》作为骈文类型的文学理论著作，入门和解读存有一定难度。这也是其在海外传播和翻译中存在困难的主要因素。通过中国知网（CNKI）检索2013年至2022年主题词为“文心雕龙、综述”的文献，共得到相关文献65篇。这些综述文献主要是围绕《文心雕龙》“神思、骚辨”等篇章和观点进行研究，并未从海外传播和翻译的图谱可视化方向作具体的统计和分析。为增加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克服《文心雕龙》的入门难问题和翻译障碍，让中国文论在多语种和国际传播中保持强大生命力，本文将检索中国知网近十年收录的关键词为“《文心雕龙》海外传播及翻译”的相关学术期刊，借助图谱可视化分析软件citespace，统计文献数量，比较文献质量，对关键词、突现词和时间线进行梳理，从而挖掘研究成果热点与未来具体研究趋势，为中国古代文学理论“走出去”提供参考思路。

一、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本文所选文献数据均来自中国知网，在高级检索设定文献发布时间为2013年至2022年，共计十年。检索主题是“《文心雕龙》海外传播及翻译”的相关词条。为使数据更加精确，再次对《文心雕龙》和多种语言与译本进行搜集，勾选“同义拓展”， 删去不以“《文心雕龙》海外传播”为主要研究内容的篇章，共得到可用文献104篇。导出Refworks格式数据，通过 CiteSpace 建立时空分布图谱、文献共被引图谱、关键词聚类图谱和突现词检测图谱，实现可视化知识图谱的分析和解读， 从而在该研究领域的发展历程、研究现状、热点和前沿等方面得出结论。

二、文献总体趋势

（一）发文数量

可用文献总有104篇，在中国知网使用计量可视化分析，其年度发文量如图1所示：

由图1可见，2012年起《文心雕龙》海外传播和翻译学术研究的高峰为2020年，低谷是2015年，发文量相差约百分之十五，整体发文量在波动中增长。那么，这样的波动，仅仅体现在《文心雕龙》传播和翻译领域呢，还是整个《文心雕龙》研究领域都一样？在中国知网再次使用高级搜索近十年主题和篇关摘为“文心雕龙”的学术期刊，其发文量如图2所示。

由图2可知，近十年来，学术期刊每年发表的有关 《文心雕龙》研究的论文几乎都超过百篇，数量比较平稳。唯一没有过百篇的2022年，是因为文章撰写和数据收集时间仅十个月。通过图1、图2对比，可以看到，《文心雕龙》的海外传播研究自2017年后有逐渐增多的趋势，在整个《文心雕龙》研究中的占比也在不断增大。这可能与2017年初国家政策的引导直接相关。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明确提出，到2025年，要基本形成包括传播交流在内各方面协同发展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体系，要求中央和地方各级党委及政府为实现这个总体目标加强组织领导，加大政策扶持、完善文化法治环境和充分调动社会积极性创造性。文化部制定的《“一带一路”文化发展行动计划（2016—2020年）》提供相关政策法规保障，签署和落实国际间政府文化合作协定，全面落实国家文化、外交和贸易政策，加强文化领域知识产权保护。建立和完善文化事业、文化产业和对外文化贸易的相关法律法规体系。这项计划邀请800名著名智库学者、汉学家、翻译家来华交流、研修。以上两个文件实施后的一两年内，《文心雕龙》海外传播研究的文献逐渐增加，三年后效果显著，热度持续不减，说明这些政策的实施带来积极的影响。

（二）发文质量

衡量文献质量的方法中比较具有说服力的标准就是文献的引用量［1］。笔者选取107篇文献，统计其总参考数、篇均下载数和下载被引比。据表1所示，这些论文的平均被引数值接近4，文献质量中等，个别文献引用率高，影响较大。下面以前五篇引用率最高的文献为例，分析一下目前《文心雕龙》海外传播和翻译的热门话题和作者。

被引数最多的一篇作者是戴文静，文章梳理各英译本的时间、策略，探究翻译行为背后译者的身份归属和中国文论英译策略，提出应采取译释并举和译评融合的中国文论英译策略［2］。排名第二和第三的文章第一作者均为胡作友，从不同角度分析美国汉学家宇文所安的《文心雕龙》译作，认为宇文所安的陌生化翻译并非将陌生化无限放大，而是将其控制在“不即不离”的稳妥范围内［3～4］。暨南大学的施佳胜提出，中国译者的“逆向翻译”与汉学家的“直接翻译”都是合理有效翻译中国典籍的方式［5］。同样将宇文所安的《文心雕龙》译作当作研究内容的还有伍凌，指出外国译者所肩负的“创新”职责是导致过度诠释的重要原因［6］。通过对比结论，可以发现针对宇文所安的翻译，胡作友持积极态度，伍凌则严厉地批判了这位美国汉学家的翻译方式。

胡作友和伍凌发表的三篇学术论文都在讨论宇文所安译著的《文心雕龙》，且这三篇论文的引用率名列前茅，说明《文心雕龙》的译作引起了学术研究界的注意。研究者关于译作的质量与翻译方式评价褒贬不一。要提升译作质量，必须结合文论原意和传播国家的文化、语言特点，尽可能让海外读者通过母语阅读和理解中国古代文论之精神，达到不过度翻译的前提下翻译出控制在稳妥范围内的译作。唯有如此，才能在文学理论界得到更多的关注度和传播度。

三、研究热点

关键词共现（Keyword Co-occurrence） 、时间轴图谱（Time View） 和突发词（Burst Term） 功能能够有效帮助我们发现某个研究领域的研究热点，并在共时和历时维度呈现研究热点的演变。对所搜集到的研究对象进行共词分析，旨在发现当前中国文论著作《文心雕龙》走出去的研究热点问题和趋势。

（一）关键词共现

关键词能够反映一篇文献所表达的核心主题和内容，若某个关键词在其研究领域的文献中反复出现，则说明“该关键词所表征的研究课题是该研究领域的研究热点”［7］。

表2为近十年《文心雕龙》海外研究采集文献中关键词词频前10的相关数据统计。Citespace软件设计者陈超美教授认为中介中心性提供了一种计算方法，用于寻找不同专业之间的枢纽点（ Pivotal Points） 或发展中网络的爆发点（ Tipping points）。在Citespace中，中介中心性大于0.1的节点则被认为是关键节点。节点越大越能体现研究点的热度，关键节点中心性越高，越能体现它的核心地［8］。通过该表可见，关键词的前七位中有六个关键词的中介中心性大于0.1 。排除主题“文心雕龙”后，中介性排在前三位的分别是宇文所安、中国文论、翻译、施友忠。它们同时也是出现频次最高的关键词，说明美国汉学家的译作和中国文论的传播是近十年《文心雕龙》海外传播研究的重点。2017年后，“中国文论”成为《文心雕龙》海外传播研究的中心词汇。再结合图3，能够更为直观地看到近十年《文心雕龙》研究的热点所在。

在节点类型 （Node Types）中仅勾选“关键词”（keyword），其他参数均为默认设置。调整线段、字体属性并选取前七类聚类，得到图3如下。

图3呈现了筛选后的样本文献关键词共现网络聚类 （仅显示最大聚类）。在该图谱中，一个圆形节点对应一个关键词，节点大小表示该关键词共现频次（Frequency） 的高低，节点越大说明共现频次越高。节点间的连线体现了关键词共现系数，连线越多说明关键词之间的关联越密切，连线越粗表示共现程度越强。数据分析得出的前七个聚类依次是：杨国斌、文心雕龙、翻译、翻译策略、英译、中国文论、双向阐释。网络模块度Q值为0.7346，聚类平均轮廓值S取值为0.9367，意味着该聚类结果十分显著且具有较高信度。网络中共有173个节点（每个节点代表一个关键词），901条连线，节点之间连线的粗细程度反映出关键词之间共现关系的强弱，如“文心雕龙、翻译、双向阐释”之间就有较强的共现关系。

综合表2和图3，可见目前《文心雕龙》的海外传播情况有两个特点：

其一，翻译的双向阐释和中国文论是目前的研究热点方向。

文化的双向阐释其实是文学对话的一种深入表现形式。文学的对话发生在两种或两种以上的国族文学相互接触的过程中。文化对话中形成的汇通与融合是文学、文化自身发展中的必要规律，而文学影响中的相互制约的张力是文学对话的基本特征。双向阐释是文学对话的互识、互证和互补的产物。不论是中国还是海外的研究者都对中国文论的学习传播保持开放包容，学习借鉴的态度和策略。

其二，《文心雕龙》主要传播的国家为美国等以英语为母语的国家。主要原因是美国和以英语为母语国的汉学家翻译了《文心雕龙》。

（二）突变词

关键词在一段时间里突然增加，表示关键词所指的内容是该研究在那段时间的前沿热点。本研究对文献关键词进行突变检测，从历时的角度观察文学改编研究中突然增加的热点。检测结束后，由突变词条中选取前七位后导出结果，获得数据如图4所示。

最早出现的词是语料库，说明在2013-2014年间国内相关研究就已经使用跨学科的方法。但突现的维持时间较短，故而语料库研究方法可能并不适用于《文心雕龙》海外传播和翻译的深入研究。在往后的四年里，相关研究并未出现突变词，而在2018-2020年，“中国文论”成为这一阶段唯一的突变词，再次从侧面印证了《文心雕龙》传播与翻译研究的主要方向就是呈现“中国”的文论。通过将这些词连接可了解到数字化时代中文化传播的热点方式。在2020年出现的如“阐释、典籍复译、隐喻翻译、概念整合”等成为新的突变词。按照龙明慧的观点“典籍复译”是“利用数字新媒体技术，多元合作的典籍复译创新模式，提出为契合数字化时代的信息传播方式和读者阅读习惯”的一种新型翻译策略［9］。“隐喻翻译”则需要考虑原文隐喻的修辞，也需要考虑译文读者的接受能力，尽量还原两种语言读者的阅读体验。而“概念整合”却是强调以译者的背景知识为中心搭建框架，形成知识网络。这些突变词指出了基于读者与译者的双中心的中国文论传播新途径。

（三）时间线图表

时间线视图主要侧重于勾画聚类之间的关系和某个聚类中文献的历史跨度。将视图由聚类模式（Cluster）转为时间线模式（Timeline）。由于文献篇目少，故设定Threshold值为0，使得关联关键词尽可能多地呈现在图示中。同一聚类的节点按照时间顺序被排布在同一水平线上，所以每个聚类的文献就像串在一条时间线上，展示出该聚类的历史成果。得到结果如图5所示。

从上图展现的九个聚类能够发现，杨国斌（#0）、文心雕龙（#1）与翻译（#2）这些聚类的连线密集，特别是翻译（#2）聚类在2019年后发表文献数量明显增多。在此聚类中在2022年提出的“萃取、中国性、世界性”支持了前文中关于传播“中国”文论的观点。

再分析另外两个连线密集的聚类（#0）、（#1），可知中国学者更侧重于比较的两个翻译版本，分别是成书于20世纪90年代宇文所安的译本wenxin diaolong和21世纪杨国斌出版的Dragon Carving And the Literary Mind。研究者评价两位外籍译者的翻译都是带有“混杂化和异域化”，在文化传递的过程中，实现了“文本重生”。这也就意味着这些译本都有部分内容发生改换，而这会严重影响到中国古代文论在他国的传播。聚类中被研究最少的部分是#6双向阐释。这个话题不仅存在讨论少的问题，更是存在讨论时间晚的问题。此聚类由最初提出“以中释中、以西释中”，延伸到中期的“人文向度”，再到现在的讨论“异化翻译”。这种“异化翻译”作品的主要特点是：近乎保持原文语言特色和文化特征；不考虑译文的通顺和语境差异。总之，“异化翻译”是一种原汁原味的翻译策略。这些聚类中唯一停止讨论的是“英译”，说明这个话题目前热度已经冷却。毕竟对于海外传播的研究，如若只单一地围绕英译，不仅会影响《文心雕龙》的传播范围，而且难以突破现流行译本的缺陷，出版更优秀的作品。

时间线上还有“苏联、俄罗斯、海外传播”等关键词。李逸津在2017年发表文章《20世纪俄苏〈文心雕龙〉研究述略》，认为《文心雕龙》在俄苏的传播有局限性，即译本不完整，只有个别篇目完整翻译，全书仅在某些研究者的书中有简单介绍；近年来，“龙学”研究在俄罗斯开始流行［10］。

四、研究总结

（一）研究总体概况

通过文献收集和数据分析可发现，《文心雕龙》的研究大部分是关于传播语种的讨论，并且讨论都不断地在融入如“双向阐释、隐喻翻译”等翻译策略。从译者身份来看，《文心雕龙》的翻译者要么是海外华裔，尤其是美籍华裔，要么是汉学家，译作的风格十分不同。从引用率来看，合肥工业大学的教授胡作友发文数量最多，被引用率最高。他和团队多角度挖掘、比较译本特征，对译本的评价客观公正，故其研究论文得到其他研究者的引用和认同。

（二）研究特点

利用citespace的可视化图片分析能直观地看到，近些年海外传播的研究方向主要以英译策略研究为主，小语种研究少，且发展受到很大限制。

由于政策实施和海外传播途径增多的影响，在2017年后国内外的“海外龙学”研究热度再一次提升。研究者们提出不但要把握国外读者的阅读体验，而且要加强中国译者和汉学家对于中国文论知识背景的理解和掌握。这是从被动钻研他国译本到主动提出具有新时代精神的文化传播策略的突破。

（三）研究不足

虽然在检索收集资料阶段已加入“海外传播”及其同近义词检索，但从这次数据分析结果中很难找到这些高频关键词。在相关研究中，海外传播的研究热点集中在“海外译作”，而关于“如何正向积极传播”的议论从2020年后才开始出现。这主要是因为目前讨论还处在研究传播策略阶段。

（四）研究展望

《文心雕龙》作为中国古代文论经典，对于中国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海外传播是提升国内文献影响力和国际声誉的关键途径。通过将国内文献推广到海外，可以拓宽其受众群体，增加影响力，促进中华文化的全球传播。然而，由于种种原因，国内文献的海外传播仍存在一定的挑战。翻译作为跨文化交流的桥梁，对于国内文献海外传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运用恰当的翻译策略，可以准确传达国内文献的思想和精髓，使其在海外读者中得到更好的理解和接受。今后可以进一步研究并探索更加有效的翻译策略，以提高国内文献在海外读者中的影响力和可读性。此外，在国内文献海外传播中，中国性和世界性是需要平衡考虑的因素。一方面，要保持国内文献的独特性和中国文化的特色，以便更好地展示中华文化的魅力；另一方面，也需要考虑到国际读者的背景和需求，使国内文献更具吸引力和可读性。可以通过加强中外学者的合作与交流，探索更好地将中国文化特色与国际观众需求相结合的文化策略发展路径。

【参考文献】

［1］ 邱均平，吕红.基于知识图谱的知识网络研究可视化分析［J］.情报科学，2013，31（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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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胡作友，刘梦杰.《文心雕龙》英译的陌生化策略分析——以宇文所安英译本为例［J］.中国翻译，2019，40（4）：135-142，190.

［4］ 胡作友，陈萍.语境，参与人和充分性——《文心雕龙》宇文所安和杨国斌英译本评析［J］.学术界，2016（7）：95-104，326.

［5］ 施佳胜.中国典籍外译：“逆向翻译”与“直接翻译”——一项基于《文心雕龙》英译的比较研究［J］.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34（5）：93-98，163.

［6］ 伍凌.论典籍翻译中的过度诠释——以宇文所安所译《文心雕龙》的3个核心术语为例［J］.外语学刊，2014（6）：149-153.

［7］ 冯佳，王克非，刘霞.近二十年国际翻译学研究动态的科学知识图谱分析［J］.外语电化教学，2014（1）：11-20.

［8］ HEN，C.M.CiteSpace II： Detecting and visualizing emerging trends and transient patterns in scientific literature ［J］.Journal of the American Society for Information Science and Technology，2006，57（3）：359-377.

［9］ 龙明慧.与时俱进 创新翻译——论数字化时代中国典籍复译［J］.外国语，2020，43（2）： 121-128.

［10］ 李逸津.20世纪俄苏《文心雕龙》研究述略［J］.中国俄语教学，2017，36（4）：41-51.

［责任编辑：王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