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我国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六条路径

〔摘要〕现代化产业体系是新质生产力在产业维度上的集中体现，呈现出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数字化等特征，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对我国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提出了创新性强、高端智能、绿色低碳、安全可控、融合度高和开放合作等新的理论和实践要求。系统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应在不同维度采取针对性措施，横向上：以巩固提升传统产业为先导，聚力发展战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纵向上：以产业融合发展和提升全要素生产率为着力点，加快推进三次产业结构和产业内部结构优化升级；核心要素层面：以多链深融为主要抓手，提升关键产业要素支撑作用；基本单元层面：以做大做强做优市场主体为主攻方向，驱动产业创新发展；物质基础方面：以推进产业基础高级化和补齐产业基础短板为重要依托，筑牢产业现代化底座；制度支撑方面：以完善产业政策和扩大产业开放合作为重要切入点，助推产业高质量发展。

〔关键词〕现代化产业体系，新质生产力，战略新兴产业，产业创新，产业政策

〔中图分类号〕F06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175（2024）03-0018-08

现代化产业体系由现代农业、先进制造业、现代服务业等构成，以巩固提升传统产业为先导，以战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为引擎，以推动产业转型升级为重点，以产业基础高级化为依托，是适应中国式现代化需要的现代产业体系〔1〕。习近平高度重视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在各地调研中多次强调“加快建设以实体经济为支撑的现代化产业体系”，并强调建设具有完整性、先进性、安全性的现代化产业体系，为我国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提供了科学指引〔2〕。加快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已成为推动形成新质生产力的重要战略部署，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将“大力推进现代化产7wN4scYRS0JoQ5R/4jC5ldKTt+iorrsu6JEZRSlyczE=业体系建设，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列为十大工作任务之首〔3〕。近年来，我国产业规模持续增长、结构不断优化、市场主体作用持续释放、高端要素支撑作用日益增强、产业基础水平不断提升，但与“大力推进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任务要求还有明显差距，集中表现在产业大而不强、结构不优、市场主体创新能力弱、高端生产要素供给不足和产业基础不高级等方面。

现代化产业体系是新质生产力在产业维度上的集中体现，呈现出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数字化等特征。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加速推进背景下，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对我国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提出了创新性强、高端智能、绿色低碳、安全可控、融合度高和开放合作等新的理论和实践要求。现代化产业体系是现代化国家的物质技术基础，系统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应坚持问题导向，在不同维度采取针对性措施。由此，本文基于横向与纵向、核心要素层面与基本单元层面、物质基础方面与制度支撑方面等六个维度，提出加快推进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的思路建议〔4〕。

一、横向上：以巩固提升传统产业为先导，聚力发展战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

传统产业、战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都是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驱动力量。习近平指出，“发展新质生产力不是要忽视、放弃传统产业”〔5〕。脱离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就无从谈起，缺乏战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就难以实现产业发展能级跃升。在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进程中，既要立足现实，也要把握未来，坚持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和大力发展战略新兴产业、未来产业齐头并进。一方面，要从实际出发，大力推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切实巩固提升传统优势产业领先地位；另一方面，要抢位发展，积极发展战略新兴产业和布局未来产业，创造更多新的竞争优势。

（一）大力推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

传统产业种类多、体量大，不仅是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基底，也是形成新质生产力的基础。传统产业在我国制造业中占比超过八成，是拉动居民就业、消费和扩大内需的主力军，关乎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全局，不能被简单等同为夕阳产业、落后产业。要坚持先立后破，先把传统产业稳住，同时用新技术改造提升传统产业。一是把握机遇、循序渐进推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伴随新技术、新工艺、新材料、新设备等的应用，传统产业优势将得到巩固提升，要顺应产业发展客观规律，坚持稳中求进、久久为功原则，建立以量促质、以质保量良性发展机制，在充分发挥传统产业规模优势基础上，推动更多传统产业从中低端迈向中高端。二是全面加大新技术在传统产业领域的应用。伴随网络连接基础设施、数据算力基础设施、工业互联网平台等的不断完善，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等新一代信息技术等的加速突破，产业智能化转型将具备越来越充分的生态支撑，要切实推进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技术与传统产业融合发展，以数字化、智能化等赋能传统产业优化升级，切实提升传统产业的技术含量，促进传统产业实现高端化、智能化转型。三是加快推进传统产业绿色化转型。现代化产业体系应当是资源能源消耗低、环境友好的产业体系，应全面推进三次产业的绿色化、低碳化，确保生产、分配、流通和消费等社会再生产流程绿色低碳；广泛增加产业发展的“含绿量”，以钢铁、化工、建材、家电等重点行业的工厂和园区绿色化改造为重点，积极推进传统煤炭能源的清洁低碳高效利用，加快推进光伏发电、风电、水电、氢能等绿色能源的开发和应用，确保如期实现碳达峰、碳中和“双碳”目标〔6〕。四是引导传统产业积极开展自我革命。把握产业发展新动向和消费升级新趋势，推动传统产业产品、服务不断推陈出新，持续提升产品、服务的质量档次、附加值、吸引力和竞争力，让传统产业焕发出新生机。

（二）加快发展战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

战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以重大前沿技术突破和未来发展需求为发展导向，代表着产业升级和产业变革的方向，引领产业向更高层次迈进〔6〕。伴随科技技术的不断发展，战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会持续涌现和发展。目前，我国以新能源汽车、锂电池、光伏产品等“新三样”为代表的新兴产业正在加速形成，但尚未成为主导产业。无论是培育壮大战略新兴产业，还是超前布局建设未来产业，都要依据自己的现实情况来决定，既不能好高骛远，也不能消极保守，要结合自身比较优势、因地制宜进行。一方面，要深刻把握战略新兴产业发展的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围绕新一代信息技术、新材料、新能源汽车、高端装备、绿色环保、生物制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和海洋装备等产业进行重点突破；系统实施战略新兴产业集聚化、集群化发展方案，大力推动相关产业链上下游融合发展，打造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战略新兴产业集群；持续加大“孵化机构-产业园-产业链条”建设，推动更多战略新兴产业转化为现实生产力。另一方面，要前瞻谋划、长远布局未来产业。充分考虑未来产业投入大、不确定性高和回报周期长等特点，在未来产业布局中，要坚持长期价值导向，深入把握未来前沿技术需求和发展方向，聚焦原始创新和前沿技术，切实提升研发强度，持续增强原始创新和颠覆性技术攻关能力，蓄积未来产业发展动能；集中培育发展元宇宙、量子科技、类脑智能、新型储能和深海空天等未来产业，加大投资强度和中试基地建设，推动更多颠覆性技术的先行先试、应用及扩散，蓄积更多未来产业新赛道、新领域的主动权，夺得更多科技和产业竞争的国际制高点。

二、纵向上：以产业融合发展和提升全要素生产率为着力点，加快推进三次产业结构和产业内部结构优化升级

推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是加快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内容。习近平强调，“坚持三次产业融合发展，避免割裂对立”〔7〕。现代化产业体系不是三次产业的简单拼盘，而是产业融合日益广泛深入、产业边界日益模糊的复杂生态体系，突出表现为制造业服务化和服务业智能化〔8〕。三次产业并不是此消彼长的一块“蛋糕”，产业融合能够产生巨大的乘数效应，有效提升产业现代化水平。在推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进程中，既要优化三次产业之间的结构关系，也要调整各次产业内部的结构关系。一方面，要以三次产业融合为重点，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另一方面，要以提升全要素生产率为重点，推动各次产业内部结构合理化、高级化。

（一）加快推进高水平产业融合

在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背景下，推动三次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不能再单纯以三、二、一产业排序来衡量，而更多以高水平产业融合来评判。一是深入推进制造业服务化。以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为重点，切实加强科技服务、信息服务、金融服务、物流服务和商务服务等高附加值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进一步提升二三产业业务关联、技术渗透、链条延伸和内部重组的广度和深度，充分放大生产性服务业对制造业的强大赋能牵引作用。二是大力推动服务业提档升级。以延长服务业链条为抓手，大力培育服务业衍生制造，引导服务业企业以品牌授权、贴牌生产、连锁经营、工程总包、远程维护等方式与制造业企业融合发展，推进服务业产品化、品牌化发展，全面提升服务业的发展空间和增值能力。三是深入推进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围绕农业产业布局相对分散且链条较短、农产品深加工能力不足和生产效率低下等问题，全面提升农业机械化、自动化、智能化水平，重点构建优质高效的农业服务体系，广泛开展多层次涉农服务，为农业发展提供产前、产中、产后等全流程服务，并积极打造休闲农业、康养农业、会展农业等农服融合发展新业态。另外，数字技术是三次产业共同的技术知识基础，能够有效促进产业深度融合发展，伴随数字技术与各产业领域的广泛渗透，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迅速发展，农业、工业和服务业的数字化、现代化特征越来越明显，应充分发挥数字经济在产业融合中的放大、叠加、倍增作用，增强数字化智能化技术对传统产业的渗透融合，全面推动三次产业与数字经济融合发展，打造一批数字工厂和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促进数实融合走深走实，向更高水平、更深层次迈进。

（二）着力推动各产业内部结构优化升级

伴随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深入实施，产业内部生产方式和组织方式发生深刻变化，产业主体、产业要素、产业部门之间持续交叉重组，催生出大量的新产业功能、新产业形态、新产业组织方式和新商业模式。加快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应以提升全要素生产率为目标，切实推进各次产业内部结构的优化调整。一是着力发展中高端制造业。目前，我国制造业企业大多仍分布在国际分工体系的中低端环节，生产的高附加值产品仍较少，在产品研发设计、高端装备生产、先进工艺设计、先进基础材料供应、高端品牌培育等环节还存在明显短板。未来，应以提升中高端制造业在第二产业中的占比为重点，大力发展先进制造业，瞄准关键核心技术和零部件薄弱环节，重点攻关“卡脖子”技术难题，突破制约高端制造业发展的技术瓶颈，推动制造业迈向价值链中高端；围绕工业机器人、新能源、光伏设备、航天航空等重点领域，推动制造业数字化、智能化、高端化和绿色化；大力发展先进制造业集群，以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为引领，围绕新能源汽车、新材料、高端装备、生物医药等领域，打造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的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二是着力提升生产性服务业规模比重。以提高生产性服务业在第三产业中的占比为重点，加快发展现代服务业，大力推进服务业专业化、数字化、高端化转型，切实提升服务业全要素生产率，有效缓解服务业发展中的“鲍莫尔成本病”；大力引进国际一流服务业企业，培育打造更多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生产性服务业品牌，切实提升服务业国际竞争新优势；进一步加大公共服务领域投资，加快补齐公共服务业短板，有效增强公共服务的覆盖面及均衡性，实现城乡基本公共服务业均等化，有效增进民生福祉、提高人民生活品质。三是加快推进农业内部结构优化升级。以提高现代农业在第一产业的占比为重点，全面延长农业产业链条，鼓励引导更多农产品加工企业向原产地下沉和集中，做大做强农产品加工流通业，构建原料基地、加工生产、仓储保鲜、分级包装、市场营销、物流配送等环节首尾相连的产业集群；大力推进种业振兴，构建完备的种业体系，系统整合与种业相关的产业链，重点加强大豆、玉米等育种技术攻关，将种子安全牢牢攥在自己手中；进一步推动农业标准化种植和品牌化经营，大力发展农村电商、智慧农场等农业新业态，有效提升农业生产效率和农产品附加值。

三、核心要素层面：以多链深融为主要抓手，提升关键产业要素支撑作用

创新、金融和人才是产业发展的核心要素，在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中发挥关键作用，充分发挥它们之间的协同作用，对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具有重要影响。习近平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明确强调，“必须坚持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9〕。在加快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进程中，应聚焦核心要素，着力推进创新链、资金链、人才链与产业链深度融合发展，形成多要素协同发展合力，协同支撑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

（一）推动创新链与产业链深度融合发展

科技创新是产业创新发展的动力之源，它带来的先进技术，能够与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结合，提高劳动者的技能和知识水平，提升生产工具的性能和效率，改善原材料和半成品的处理方式和利用效率，从根本上推动产业创新升级。创新链注重基础研究和试制改进，产业链注重上下游生产过程和各生产环节，二者相互依存、相互融合、相互促进，呈双螺旋发展态势。一方面，加快构建“科技-产业”良性循环机制，建立健全科技创新领军企业牵头、科研院所支撑和“专精特新”企业深度参与的产业创新生态体系，形成科技创新与产业发展闭环，畅通科技成果产业转化渠道，推动更多高水平科技创新成果转化应用到企业生产中；全方位打造从基础研究、技术攻关到生产应用的高能级创新产业链条，推动我国基础研究、应用开发研究、中间实验研究、工程化应用和生产制造等各个环节有效衔接，强化创新链与产业链对接，有效链接科学家的好点子和企业的生产力，实现产业链各环节的价值增值，有效破解科技研发与产业发展两张皮现象。另一方面，全面推进创新主体与制造业生产主体深度融合，以延链强链补链为重点，引导创新资源向制造业相关产业链上下游集聚，促进科技创新资源和制造业相关产业要素深度融合，促进制造业企业加速应用高科技含量机械设备、升级生产工艺和创新管理方式，有效提高产品附加值，助推更多制造业产业链迈向价值链中高端。

（二）推动资金链与产业链深度融合发展

资金链是在满足产业各环节资金需求中形成的链条，为产业发展提供资金支持，是加快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保障。目前，我国金融对产业发展的支持仍不充分，相较于发达国家，我国贷款仍以固定资产抵押为主，信贷灵活性不高，导致金融供给与实体经济资金需求的适配性不高，资金供求脱节现象广泛存在。未来，要更好满足战略新兴产业、未来产业及中小型高科技企业等的资金需求，加快推动资金链与产业链深度融合发展。一是推动资金链更有效地融入及服务产业发展。加强金融部门、产业部门和政府部门联动，有效协调资金追求安全性、盈利性、流动性与产业发展高风险性、长期性之间的矛盾，打通各个环节的堵点，保障资金链能够顺利进入和融入产业链运转，形成资金在金融部门、产业部门和政府部门的良性流通循环。二是充分发挥各类金融机构和资金对产业发展的支持作用。一方面，充分发挥专业性银行、金融机构和资本市场在关键产业发展中的资金支持作用，围绕我国创新密集型、技术密集型和资金密集型等产业分布，为关键产业上下游全链条发展提供全方位和多层次的资金支持；积极搭建常态化银企交流平台，定期组织开展银企对接交流会，适时掌握产业链上下游企业生产经营状况和资金需求情况，常态化开展产业链金融入企帮扶。另一方面，充分发挥产业引导基金、天使基金、风险基金、私募基金、公募基金、债券市场和股票市场等作用，为产业发展提供更多的直接融资支持，更多发挥天使基金风险共担作用，引导天使基金向成长性更大，但不确定性更高、风险相对更大的产业链前端投资，推动取得更多源头性创新性成果。三是大力发展农村金融。鉴于农村产业发展资金严重不足的现实，切实加大金融对农业生产、设施建设、农产品加工、农产品销售等各个环节的资金支持，加强金融机构涉农产业产品创新，以涉农龙头企业及特色种植养殖产业为重点，为涉农产业发展提供多样化信贷资金支持，推动农业生产方式和经营模式转型升级。

（三）推动人才链与产业链深度融合发展

人才是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能动主体，不仅是产业创新发展最积极、最活跃的因素，也是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的主导力量。目前，我国仍面临着结构性人才短缺，高端芯片、大数据、人工智能、生物技术、新材料等领域的人才严重不足，应以产业链人才需求为导向，精准育才和引才。一是加快关键产业复合型人才培养。以满足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装备、人工智能、绿色环保等关键产业链上下游人才需求为重点，深入开展校企联合人才培养，依托产教融合“双主体”育人机制，推动行业协会、龙头企业、相关院校等共建产教联盟，让企业充分参与高校专业人才培养方案设计，促进高校学科体系、教学体系等与用人单位需求有效对接，实现专业与产业同频共振、人才链与产业链有机衔接，为产业发展培养高度匹配的创新型、应用型和复合型人才。二是聚焦我国短缺的高精尖产业人才，坚持加大自主高层次国际人才培养和引进高层次海外人才并举。一方面，借鉴国际顶尖大学建制，引进一批国际顶尖专家、学者，建立国际一流的教学和科研体系，以国际水准切实提高自主高层次国际人才培养能力。另一方面，全面优化高层次海外人才的引进机制，坚持引进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人才并重，向海外高层次人才提供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工作条件，为海外高层次人才创造良好的教育、医疗、养老等生活条件，真正做到人才为本、尊重人才、信任人才、包容人才，实施更加积极、开放、有效的人才政策，加快建设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吸引更多高水平国际产业人才和团队来我国就业、创业、安居乐业。三是进一步完善产业人才发展环境。围绕人才实施分类管理，依靠市场力量支持人才、评价人才和发展人才，协同发挥政府、企业、高校等作用，积极服务对接各类人才，营造爱才重才、倾心引才、精心用才、以产育才、以产聚才、产才融合的人才生态，培育更多能工巧匠、大国工匠，引导更多高层次创新人才进入企业，充分激发人才推动产业创新发展作用。

四、基本单元层面：以做大做强做优市场主体为主攻方向，驱动产业创新发展

市场主体是产业的基本单元，具有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追求利润最大化等特性，对市场需求和技术变革最具洞察力，是技术进步的主要推动者，能够有力驱动技术创新和引领产业转型升级，决定着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的进程和质量，要千方百计把它保护好，为产业创新发展积蓄力量。截至2023年底，我国登记在册经营主体达到1.84亿户，高技术制造业、高技术服务业投资持续增长，创新主体地位更加凸显。进一步做大做强做优市场主体、强化市场主体创新主体地位和激发市场主体创新活力，已成为加快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中心任务。

（一）做大做强做优市场主体

市场主体是现代产业活动的践行者，进一步做大做强做优各类市场主体，激发其内生动力和活力，能够有力推动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一是深入推进重点领域改革，增强各类市场主体发展信心，推动企业做大做强，鼓励更多优质企业上市及规模以上企业进一步做精做优。二是加强培育具有核心竞争力的龙头企业，发挥其在突破“卡脖子”技术上的关键作用；加强龙头企业与中小企业联系，引领产业链上下游、产供销协同发展；推动大中小企业形成良好互动关系，开展更多常规化技术交流和供需对接活动，促进产业链式发展。三是坚持专业化、精细化、特色化导向，不贪大求洋，打造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制造业单项冠军和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四是坚持增强国有企业竞争力和推动民营企业发展壮大并举。一方面，深入推进国企混合所有制改革，发挥不同所有制资本互补互惠效应，全面提升国企组织效率、运营效率和资本配置效率，切实增强国企的活力和竞争力；另一方面，针对民营企业在市场准入上仍面临的审而不批、许而不可及“玻璃门”“旋转门”“卷帘门”等各种显性和隐性壁垒问题，要全面坚持公有、非公有企业机会平等和规则平等原则，持续优化民营企业发展环境，尽可能放宽民营企业市场准入范围，加大资金支持力度和税收优惠力度，保障民营企业平等使用各类生产要素，公平公正参与各项市场竞争，全面激发民营经济生机活力，助推民营企业做大做强做优〔10〕。五是深入实施简政放权改革，打造优质高效的政务环境、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依法平等保护各类市场主体合法权益；更大规模推进减税降费，为企业松绑减负，切实增强市场主体活力，提升企业生产经营能力和效率〔11〕。六是优化市场主体区域布局，根据各地自然禀赋及劳动力、土地、资本、技术、数据等要素分布情况，引导各类市场主体根据自身比较优势进行布局，走差异化发展道路，促进资源配置和利用效率最大化。

（二）强化市场主体创新主体地位

市场主体是技术进步的主要推动者和引领产业转型升级的关键力量，在获取更高利润激励下，最具将新技术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的动力和能力，强化市场主体创新主体地位，促进各类创新要素向企业集聚，能够有效推动创新发展。目前，我国市场主体总体研发投入强度还不高，创新型企业偏少，创新活动仍集中在少部分企业，且更倾向于进行应用型创新，在基础性创新领域的投入相对不足，在创新和转型发展上大有可为。一是构建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主导、政府引导的创新体系，建设一批科技创新公共服务平台，打造一批科技创新联合体，促进企业优势互补、互通有无，协同开展关键技术攻关。二是充分发挥科技型骨干企业创新引领作用，对符合国家科技战略导向、成长性良好的科技型企业，给予更大力度的研发经费、税收优惠、项目补贴和场地租赁等支持，帮助其发展壮大。三是进一步强化市场主体基础创新作用，大力开展产学研战略平台建设，推动企业与高校、研究院所等开展更加深入的合作，开展更多基础研究项目，进而实现更多高水平研究成果应用转化。四是充分发挥国企创新驱动排头兵作用，在承建“大科技”“硬科技”重大战略项目上更多作为，并激励民营企业大胆创新，积极参与国家重大科技创新工程、重点科技创新产业项目建设，攻克前瞻性技术、颠覆性技术、原创性技术难题，在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进程中发挥更大作用。五是强化企业研发主体投入地位，深入实施“揭榜挂帅”制度，让企业承担更多科研任务，向企业常态化发放“科技创新券”，用于向研发机构、研发人员等第三方购买科技成果和科技服务，并积极引导各类大中小企业主动加大研发投入，为创新发展提供持续的资金活水。

五、物质基础方面：以推进产业基础高级化和补齐产业基础短板为重要依托，筑牢产业现代化底座

物质基础是产业形成和发展的基本条件，产业基础高级化不仅决定着产业发展的长远竞争力，也是形成新质生产力的必然条件〔12〕。习近平高度重视产业基础，指出要打好产业基础高级化、产业链现代化的攻坚战，并强调要全面提升产业基础高级化和产业链现代化水平〔13〕。近年来，我国产业基础提升按下“加速键”，一批关键基础材料的发明和应用取得重要进展，但总的产业基础还不强，基础性原材料、基础工艺、基础软件等还有待提升。在推进产业基础高级化进程中，应充分发挥我国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和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加强顶层设计、补短板、培优势，坚持点、线、面结合整体推进。

（一）系统推进产业基础高级化

产业基础是支撑产业参与和构建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基础性条件，决定产业发展质量和产业链控制力，它包含基础关键技术、先进基础工艺、基础核心零部件、关键基础材料、产业要素组织方式等内容，不仅涉及基本生产资料相关部门，也涉及基础产业要素部门，推进产业基础高级化要顺应产业演进规律，把握产业变革的方向。一是大力优化提供基本生产资料的产业部门。坚持原材料、能源、粮食、教育等的基础产业部门超前发展导向，持续推进先进基础材料、核心零部件、绿色能源、高端种业等研究开发和应用。二是重点优化提供产业底层结构的产业要素。以劳动力、资金、技术、能源、数据等基础产业要素高水平发展为目标，瞄准人才结构与产业结构不匹配、金融“脱实向虚”、科技与产业发展“两张皮”等问题，加快推进要素市场化改革，建立公平竞争、法治化的市场环境，促进劳动力、资本等生产要素自由流动，并加强关键共性技术、战略新兴技术研究，夯实产业发展的技术基础。三是大力推进产业要素组织方式创新。以融合化、网络化、共享化、集聚化等方式推动产业要素与相关产业链的融通协同，实现各类基础产业要素有机融合；进一步扩大基础产业部门开放，鼓励多元化主体参与基础产业部门建设，有效提升基本生产资料生产部门的市场竞争力。四是重点建设一批具有产业基础能力优势的现代化企业，发挥其在产业发展基础环节和底层核心技术等方面的关键支撑和引领作用，以优质增量带动提升产业基础水平。

（二）着重补齐产业基础短板

高级要素相对短缺是制约产业链迈向高级化的主要原因，从一些关键领域来看，我国芯片制造不仅面临着光刻技术这一基础性挑战，也面临着成套新工艺和新材料匮乏等难题；虽然高铁技术世界领先，但车轮轴承等关键零部件仍依赖进口，大型商用航空发动机及零部件材料、催化剂、质子膜等也都依赖进口，加快补齐产业基础短板已成为推进产业基础高级化的重中之重。一是全面梳理产业基础图谱，围绕产业基础薄弱环节，集中力量整合各类资源，保持定力、分阶段、分步骤补短板。二是围绕“卡脖子”基础技术和产品，发挥新型举国体制优势，围绕产业链上下游关键产品和技术开展链式攻关，全面提升关键基础技术和产品的先进性。三是大力推进工业基础再造。一方面，全面提升自动控制和感知硬件、工业核心软件、工业互联网、工业云和智能服务平台等“新四基”，并加快以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等前沿技术提高基础工业产品的稳定性、可靠性和一致性；另一方面，整合现有国家重点实验室、国家工程中心等重点创新机构，打造一批国际一流国家制造业创新中心，根据产业需求集中开展重大技术攻关；再者，打造一批新型工业技术研究院，全面加强工业新材料基础研发，重点突破前瞻性、专业性、应用性等关键共性技术，为工业现代化打造坚实的基础产品和技术底座，彻底扭转制造业基础能力滞后于工业整体发展水平情况。四是重点强化数字基础能力建设。加快构建以新一代信息技术和以数字化为核心的新型基础设施，打造高水平全光网络联接，建立大数据交流、互动、共享平台，有效规范数据资源的采集、开发和保护，促进数据资源的创新利用、转让及共享，助推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高质量协同发展。

六、制度支撑方面：以完善产业政策和扩大产业开放合作为重要切入点，助推产业高质量发展

制度支撑在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中不可或缺，必要的产业政策和扩大产业开放合作能够为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提供强有力的支撑。习近平高度重视产业安全，强调“要围绕发展新质生产力布局产业链，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保证产业体系自主可控、安全可靠”〔14〕。在制定和实施产业政策中，要把维护产业安全作为重中之重，并坚定推进产业开放合作，鼓励企业“走出去”和“引进来”，持续扩大产业制度开放，形成更加开放、包容的产业创新发展生态系统。

（一）加快完善产业政策

科学、合理、有效的产业政策是加快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和形成新质生产力的重要手段，发挥产业政策的杠杆作用，对于保障产业体系的完整性、先进性、安全性，加快发展战略新兴产业和孕育未来产业具有重要作用〔15〕。一是坚持长期主义价值导向，制定和实施产业政策。深刻认识全球产业发展充满了不确定性、易变性和复杂性，而我国在高铁、5G、新能源汽车、液晶显示器等行业取得的成功，都离不开长期产业政策的支持。在新产业政策制定和实施中，特别是在新兴产业、未来产业等不确定性更大的领域，应继续秉持长期主义价值导向，坚持常抓不懈、久久为功〔16〕。二是把维护产业安全作为产业政策的重中之重。当前，我国已经具备全世界最全的产业门类，但在关键产业链供应链安全上仍面临风险，从重要农产品进口来看，大豆对外依存度超过80%，占我国总粮食进口的比重超过6成。未来，在产业布局中应突出提升产业链供应链安全性和韧性，全面确保粮食、能源、资源等重要产业链供应链安全，并重点支持半导体、高端装备、新材料、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技术等产业领域加速向前发展，做到高水平关键技术要素自主供给、自立自强〔17〕。三是坚持“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紧密结合原则。在产业政策实施中营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推动传统的政府补贴、税收减免等强选择性产业政策更多向功能性、普惠性产业政策转变，更有力激发市场主体的技术创新能力，并在功能性政策实施中，进一步完善信息公开披露制度，积极引导公众参与和发挥监督作用，更好推动产业政策走向功能化。四是强化产业政策的协同性。鉴于产业政策实施效果受到财税金融、投资贸易、绿色发展等多种相关政策的影响，应加强产业政策与创新政策、竞争政策、环境规制和区域发展战略等政策的协同，构建跨部门、跨区域协调机制，实现“主管部门-产业部门-市场主体”协调联动、上下协同，形成各类政策协同发力良好局面。

（二）坚定扩大产业开放合作

现代化产业体系是高水平开放合作的产业体系，产业开放合作是加快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活力源泉，在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进程中，应始终秉持开放合作、互利共赢原则，与全球产业体系全面接轨，深度融入全球产业分工，在广泛参与全球产业合作与竞争中提升本领。习近平指出：“我们要扎实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既用好全球市场和资源发展自己，又推动世界共同发展”〔18〕。一是深入推进产业开放合作，形成产业链内外良性循环。依托“一带一路”、RCEP平台等深化产业国际合作，充分发挥各国资源禀赋优势，引进更多先进生产要素，全面提升产业开放合作的广度和深度，形成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联动发展效应。二是鼓励企业“走出去”和“引进来”，更好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深入把握全球产业发展新趋势，引导企业主动嵌入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创新链和价值链，积极拓展新业务、开辟新市场，与跨国企业联合攻关核心技术，实现产业发展新突破；大力培育世界级“链主”企业，牵住产业链的“牛鼻子”，提高我国在国际产业分工中的地位，引领全球现代化产业链发展，实现产业链从中低端到中高端的跨越。三是持续推进产业制度开放。一方面，旗帜鲜明反对保护主义、单边主义，积极打破各类产业合作壁垒，主动对接国际通行规则，全面削减外资准入负面清单，全面调整不合理、不相容的法律法规，营造市场化、国际化、法治化产业开放合作环境，为高水平产业开放合作提供有力支撑；另一方面，以服务业开放为重点，放宽中高端服务业市场准入，推动服务业更好满足消费升级和产业转型需要，改变服务贸易长期逆差问题〔19〕。再者，自由贸易试验区通过制度和政策创新，能够有效推动制度型开放，为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提供有力支撑，要积极推进自由贸易试验区提升战略，持续完善自由贸易试验区的制度体系，有力推动产业投资、产业合作的自由化和便利化，把自由贸易试验区打造成为国际高水平产业开放合作的先导力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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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李 晶

〔收稿日期〕2024-02-11

〔基金项目〕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重点委托项目“大历史视野下的中国式现代化研究”（2023WT002），主持人张占斌。

〔作者简介〕李许卡（1986-），男，河南许昌人，中共河南省委党校（河南行政学院）经济学教研部讲师、经济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产业经济学。

张占斌（1962-），男，吉林通榆人，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中国式现代化研究中心主任，一级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式现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