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在杂志里的似水流年
2024-07-07李柏林
李柏林
我上初中的时候,正是纸媒最繁荣的时候。在那个手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各种杂志承包了我们的课外时间。
可惜我住在一个小镇,镇上并没有书店,也没有报刊亭。它只有一家文具店,除了会售卖一些文具之外,还会顺带卖一些过期杂志。那些应该是大城市卖剩下的,最后转山转水转到了我们这里。
周末的时候,我经常骑着自行车在镇上闲逛,然后去文具店看看有没有新到的杂志,再拿出攒的钱买上一本,赶紧骑车回家翻阅。文具店的杂志并不多,但我还是很满足,甚至幻想着有一天,这个小镇也会出现一个绿色的报刊亭。
很多同学和我一样,他们也会买上一两本杂志,有条件的甚至会去县城的新华书店买几本我们平时买不到的杂志。大家都会在家里把杂志看完,等到了学校后,再交换着看。班级里的杂志看完了,年级的再交换。有时候一本杂志可以从一楼传到五楼,从初一传到初三。如果一本杂志被翻得很破,就说明传阅度高,内容肯定也很好。
但是,我们最怕看到“连载”这两个字,偏偏那时候的杂志,特别喜欢连载。因为大家的杂志来自各个班级,而且过期杂志期数都不固定,看了这一期,根本不知道下一期在哪里。有的文章没有开头,故事便开始了。有的文章看到精彩处,来了一句“未完待续”,顿时心凉半截。后来,我们班有些同学便在课堂上偷偷写小说,我也试着给自己喜欢的故事写下结局。在那时,连载好像给我们出了一道开放式的续写试题。
文具店的杂志就那么几种,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每一本我会看上好几遍,甚至还会把好的文章摘抄在自己的日记本里。想着有一天,我也要去投稿,因为每本杂志上都写着“投稿被选用即奉上稿酬和样刊”。我想,假如能发表,我就不用发愁买杂志了。
直到上了大学,我才见到报刊亭。那些杂志都是一期接着一期的,不会凭空断了期数,也不会突然间上文接不上下文。于是每个周末,我都要去报刊亭买杂志,即使不买,也要站在那里翻翻看看。那时我才知道,杂志有很多种,不单单是我知道的那几本。
有一次,我跟大学同学聊起杂志,她提到上学的时候追连载,等喜欢的杂志出刊,期期不落。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我年少时无法企及的梦。想到我们上学的时候看到的那些没头没尾的故事,我才觉得自己的青春是残缺的。
为了弥补年少时的遗憾,我还是会把买来的杂志看得很仔细,甚至每本杂志的编辑和地址我都不放过,想着有一天去了那个城市,一定要去杂志社的门口看一看。别人想到一个城市,想到的是名胜古迹、特色小吃,而我想到的,是那些地方都有哪些杂志。久而久之,我竟能轻松说出每个城市都有哪些杂志。
大概因了这样的情深,我开始投稿。我把喜欢的杂志压在枕头下,想着我一定要拿下它。后来,很多杂志都发表过我的文章。我收到了很多样刊,可是报刊亭却渐渐消失了。如今,我也有能力让自己看上连载的文章了,只是,现在连载的文章几乎没有了。
后来,我在家里专门弄了一个靠墙的书柜,摆满了各种杂志,一些喜欢的杂志期期不落,好像自己建了一个报刊亭。有时候,我在外地遇见报刊亭,还是要停下脚步买上一本。那里有我对文字的信仰,也有我对青春的怀念。
如今虽然过了校园时代,但我仍然保留着看杂志的习惯。小时候,我看着那些杂志,羡慕着别人的青春。后来,我也成了为杂志撰稿的人,也许有人通过我的文章来了解我的青春。是杂志见证了我的似水流年,也让我的那些故事成了纸上的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