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论:疯子与天才间的介质
2024-07-02李天奇
李天奇
杜峤的小说像横亘在青年与中年两种形态之间的船,借用《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书名的寓意,我姑且将狂热的青年和安于社会现状的中年两种形态,作为本次《白马记》剖析的主要方向。
读这篇小说最大的感受就是语言的跳跃力,因为叙述时间尺度跨度较大,作者本身叙述思维跳跃性强的缘故,在通读全文时难免会造成类似卡夫卡、福斯特等人叙述上的笔风,而这种思维所造成的“障碍”,在天才艺术家思维出现时便消散了。
“如果你在才华上称不上天才,就要在行止上像个天才”,文中这句话的出现,为我们诠释了在小说叙述表达和情节处理上的“断层感”。为了模糊这种“缺陷”,杜峤又通过类似《老人与海》的叙述感,以大量琐碎的生活情节来作为陪衬,以突出小说的主轴线。
作为依托时间顺序叙述的小说,文中的“白马”更像是一个谜底,他在年轻时候听到的故事,历经数年,到中年时才偶然听到它真正的答案,这一设置,更像是在寻求一种精神解放的过程,既带有些许魔幻化的色彩,也带有一种因年龄增长隐喻的悲哀。
正如泰戈尔在《法官》中所写道的:“人到中年,会放弃虚幻的世界和不切实际的欲望,总是把它局限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中。”对年龄展开批判的杜峤,更多的实际是在追寻一种青涩的欲望,一种独属于青年人的稚嫩感,而这也正是与年龄对抗的力量。
而对年龄论的阐述,与其说杜峤是在表达一种对抗,不如说他是在寻求一种解放。这种解放既是对自己的解放,也是对他人的解放。它暗含于对抗当中,这种对抗既是与他人对抗、与家庭对抗,与社会规则对抗,也是与年轻时的自己对抗。而这实际上是一种对“枷锁”的逃避和反叛。
在文末相亲的内容里,我们可以找寻到这种“枷锁”的悲哀,女士的坦然和相亲过程的顺利,实际凸显出了当下婚姻“搭伙过日子”的本质,仿佛婚姻已成为一个人生阶段上的节点,无论你如何有个性,都要接受它的出现。女士对于性的描述,又揭示出人们为这种“空壳婚姻”而往往采取的唯一纽带。而显然文中主人公是难以接受这种的,作为一个偏向米开朗琪罗式文艺爱的人,他更多的悲愤来源于对这种妥协的厌恶。
每一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一个幼稚的艺术家。文中女士对婚姻的看法,实际上是以婚姻来博取自由的阶段,是对婚姻忠诚批判的环节。这也引发一个问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婚姻逐渐变质为一种“任务”?由此延伸,仿佛人生的每个年龄阶段都在被一种“任务”所裹挟,如读书、婚姻、生育、生老病死。在这种大框架之下,年轻时候的人们还勉强可以逃避,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逐渐透支个人空间来服务一种叫作家的事物,成为社会上常见的风景。
而杜峤则对此展开论述,作为“唯一”见过白马的人,他以一名天才艺术家的身份,来诠释这种青年的“疯”和中年的被迫“寻稳”,来解释这种“天才艺术家”视野所带来的孤独感。这就像《平凡的世界》中所描述的那样:“如果你没有读过书,没有走出大山,就会像村里那些人那样生活,然后结婚生子。可是你走了出去,知道了这个世界不只是这个样子,你不想像村里的人那样活着,但也没办法融入外面的世界,因为你知道你不属于那里。”处于这种抉择当中的人们,更像是陷入了一种困境,一种不安于现状又无可奈何的情绪陷阱。
那么我们该如何逃避这种困境,该如何在婚姻这一命题之中,寻求自我思维的解放?在社会的自然法则面前,这更像是一个伪命题,一个关于家和性与自身视野的悲哀的命题。文中,作者利用“白马”这一意象和歌曲,利用年少时自己的执念,为中年的自我意志找寻了一种逃避,为不安于沉浮的自我灵魂寻求了一种短暂的尊重。
而悲哀的是,这种自我“救赎”能持续多久,没有人知道,或许只有那匹“白马”才知晓。
责编:周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