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山赏月

丁书澄

从径山寺下来，一路都是崎岖的山间小路。正值中秋，却不见月亮，抬头只看见蓊蓊郁郁的林梢遮掩了天空。拐过一个弯，忽地，撞见了月，它出现在我的头顶，周围被铅一般厚重的云层环绕着，群星在云层下黯然失色。在乌云的中间，漏下了一片淡蓝色的星空，像大海中的漩涡，漩涡中央，月亮正微笑着，为大地覆上一层银色的锡箔纸。

回想去年中秋，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在小区里赏月。那时的月是一块温润光洁的玉盘，躺在群星织成的垫子上，好像一朵开在草丛之中的昙花，格外引人注目，那么珍贵，让人怜惜，就怕它摔下来，碎了。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当这轮皓月在一千多年前与王建相遇时，又是怎样的一种场景呢？坐在凉亭中，我细细思着、品着。在缙云仙都的老家里，爷爷奶奶可能正坐在窗前的旧藤椅上，品一壶好茶，拿一块月饼，看着今夜的月亮吧。于是，我拿起手机和他们视频聊天。

挂了视频，再抬眼看天上的月，它已经躲在了铅云的后面，在一条狭窄的云缝渗出钛白色的光辉。它像一个羞涩的小姑娘，从门缝中露出半边脸，欣喜地窥探着大地，使人不得不把目光聚焦在它的身上。周围的群星似乎是它随意抛洒的一把银粉，洒落在云层铺成的厚棉被中。

一缕缕轻纱似的微云飘浮在月的周围，给月穿上了一件雾一般的霓衣。这一刻，我想起李白。“娘，那就是传说中的瑶台仙境吧？这只玉盘飞在青云端，让人觉得遥不可及呢！”李白以孩童视角对月亮稚气的认识，加入神话传说，运用浪漫主义手法，创作了一首与前人迥然不同的咏月之作。李白不愧是“谪仙人”，不愧“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月自古以来就是诗人们争相描写的好题材，被赋予了无限旖旎的遐想。而如今，月揭开了神秘的面纱，不再是一个个说书人口中美丽的传说与虚幻的文字。它与“嫦娥”“玉兔”号相遇了，真真切切；与21世纪的中国相遇了，明明白白。站在径山脚下，它，原来离我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