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州新诗群
2024-06-28
木朵、刘义时常以“新诗”名义约袁州的几个人聚聚,断断续续坚持了十多年。
伐木
牧 斯
伐倒一棵杉树就像捕获一条鱼。
群山就像深不见底的湖,
我和父亲在挑风华正茂的。
山林中的幽暗和耸峙,
就像湖中的澄明与虚空。
我和父亲伐树做甚,已不重要。
若是以前,我会说伐树钉棺材,
我会说打一辆土车或造一艘船,
成就新鲁班。
但如今已不记得当年的艰辛和汗水了。
鳜鱼相当于樟树,鳡鱼相于杉树。
当我们将它们从山顶费力地拉下来,
好比在湖心画出一个圆
没人听见
月落的声音。
在米沃什的凝视中写作
刘 义
直到90岁,他依然写作到深夜
这个离我们最近的大诗人*
他目光炯炯有神,看样子只有70岁
他用扁头笔在照片上签上名字,
递给那个年轻的同行
年轻人感到凝聚整个20世纪的河流
向他奔涌过来
——个人在巨变的时代
迷茫而艰难的处境
但记录这些才是诗人的责任。
而当他回过神
诗人已停留在永恒的光中,
进入牛毛纹装饰的原木框子里
他阅读过的时间,像身后散落的书籍,
但却有星辰般的序列
而年轻人也步入了中年
他把诗人的照片放在书桌上,
仿佛在他的凝视中开始写作。
注:引自木朵语
破折号如是说
翟 玉
我喜欢冒号,不喜欢破折号:
冒号多好,上下各一点,可以是父子,
也可以是夫妻,即使孤独也成双成对。
引出河流,描绘心脏,提示眼神,
总结一年之所得,
解释生活的语焉不详,
这样好的符号,不应该被诗歌忽视。
破折号却太过于安静,像平直的荒漠,
其上既无树草,又无犬豹,
蝴蝶急匆匆来又索然寡味去。
一根木条,长度有限,
身材苗条,无谈婚论嫁的用途,
只能像一个建筑工人那样,
倾其一生对命运与生活麻木地默认。
一个满身灰土的破折号
如是说。
震山黄昏记
唐 颖
后来,我们在清澈见底的溪水中
洗那红得烫手的草莓吃。
也给震山吃!
我们是洗一颗、吃一颗,不得饱腹。
溪水浅浅地淌过厚厚的
辫子似的草甸子,
把震山最为致命的山脊都勾出来了。
晃晃荡荡的,
一会儿是她在水中弄青丝?
一会儿是构云公在钓船石,
又什么都没了,
蓝天白云也不见了,震山就是震山。
山上插满了矮松树、白果木、红紫荆,
也有石姜石蒜什么的,
觅它的人也去了。
溪水就喜欢这个样子,
无拘无束的黄昏,
无所事事的话,说给愿意听的人听!
比如我现在的过去,
一个朋友都不曾留,
震山记也续写不了,
波浪壁也没有秀水刻着!
你走过的春天
鲁 力
走过紫云英田埂
走过滚铁环的少年
走过还不沾脚的马路
走过油菜开花
走过两条狗拔不出的河
走过一座石桥
走过说不清楚的年代
走过靠在桥栏上的阳光
走过易忽略的水面阴影
走过荷叶尖支撑交尾蜻蜓
走过水枪激射的和平战场
走过书桌讲堂商场工厂
走过文字承载的生活
你走过的春天还会有几个
双桥
木 朵
我无尽地眺望北方,
我的知音不日将从北方来。
我竭尽全力地眺望那个日子,
担心我的知音只有一人而且走岔。
北方也应无尽地张望我,
那个日子也应全力地期待我。
我的知音已从北方赶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个圆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