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青运史资料的征集与利用：以陕西为例

薛红萍

口述青运史资料征集是青运史征集工作的重要方面，是通过记录、录音、录像等技术手段，访谈历史事件当事人或知情者的回忆而保存的口述资料，是一种将记录、发掘和认知历史相结合的史学形式，也是一种作为学术分析，比对历史文献，全面补充史料，还原历史真相的史学方法。陕西有着厚重的青运史资源，延安十三年孕育的延安精神蕴含着青年运动的生动实践。陕西青运史资料的征集与利用，意义重要而深远。

一、口述青运史资料征集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陕西1924年成立团组织，是全国建团较早的省份之一，党中央在延安十三年，陕西作为党的青年工作试验区，进行了从改造共青团到建立青救会，再到重建青年团的成功探索。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秦岭隧道青年突击队、晨光大队团支部创建“四好团支部”的工作经验在全团推广；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保护母亲河行动、窑洞大学别具特色；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成立全国首家省级志愿者培训学院、率先在全国出台加强少先队工作意见等，陕西共青团都留下了丰富的青运史史料。这些鲜活的青春印迹，需要后人记录和传承，通过口述青运史，一方面能够获得难以在官方文献中寻获的珍贵材料，另一方面，还能从口述史征集中发现微观层面中鲜活的历史瞬间，来立体丰富青年运动史，因此，口述历史征集尤其重要。

口述历史尽管很重要，但形势并不乐观。随着时间的推移，亲历历史进程的见证者越来越少，健在者都已高龄，且身体思维状态俱佳者更少，很多流传民间的、珍贵的知识财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流失， 从而造成无法填补的历史断层。因此，要趁着亲身走过这段历史的老同志还健在，加大“活资料”抢救力度，加快征集整理老同志口述资料和回忆录，为青运史研究打好资料基础。

二、陕西已完成的口述青运史征集情况

多年来，陕西共青团将丰富的青运史史料收集、整理，编撰成册，为陕西青运史的保存和研究提供了良好的史料基础，除此之外，陕西通过口述历史的形式不断挖掘、征集、整理许多没有文字记载的青运史资料，丰富和发展了陕西青运史基础素材。

1.冯庄团支部创建访谈。2013年，陕西共青团先后多次访谈录制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第一个农村团支部创建人吴亚峰和两位冯庄团支部第一批团员的口述历史，挖掘了一批新鲜史料，包括动员发展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第一位女团员的艰难过程和有趣故事，以及胡宗南部队攻占延安时，冯庄团支部机智转移保护中央青委的历史档案资料等等，生动再现了1946年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在陕西延安试建的点点滴滴。这些都是现有史料中没有记载的资料，丰富和完善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试建成功的过程和党中央正式建立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的历史脉络。

2.黎坪垦殖场知识青年访谈。20世纪50年代，陕西汉中青年学生响应团中央“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号召，赴黎坪青年垦殖场开荒。2014年，陕西共青团访谈黎坪垦殖场知识青年，聆听到了许许多多催人泪下的感人故事。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感受：“经历了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的这段知青生活后，既磨炼了意志，坚实了追求，也升华了人格，铸就了人生，从苦难中成长起来，年轻时吃的苦，是一生的财富。”这种苦乐观通过口述历史讲述，不仅仅是让后人直观了解历史，更是从每一个事件、故事、人物中汲取精神力量，是对生活在幸福和平环境中的青年们来说最好的思想引领教育载体。

3.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访谈。2015年，陕西共青团访谈了50年代陕西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全国劳模、咸阳烽火村王保京。1952年，为了提高粮食产量，王保京开始进行玉米高产试验，创全国玉米亩产的最高纪录，曾13次被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接见。访谈录制了他带领村民摸索粮食丰产试验、发展村经济、为村民建住房，让烽火村“洋楼林立”的过程和他不忘初心、永记党恩的优秀品格。

4.安吴青训班访谈。2021年，安吴青训班纪录片拍摄项目立项，陕西省团校项目组深入西安市，咸阳市泾阳县、杨陵区开展走访调研，通过采访“青训班四兄妹”等学员后人、亲历者、史料专家、村民等，记录安吴青班办学实践，并对口述历史进行系统总结概况，由感性到理论，总结归纳安吴青训班办学特色，启示当前干部教育问题和解决路径。32分钟的纪录片《中国青运史上的丰碑：安吴青训班》于2022年4月20日制作完成并在“学习强国”学习平台上线。同时，40万字的《青春印记：安吴青训班史略》由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公开出版发行。

5.三线学兵连访谈。1998年，共青团陕西省委联合有关部门访谈摄制九集电视专题片《三线学兵连》，真实展示了20世纪70年代初陕西省2.5万多名中学毕业生响应祖国召唤，组成141个连队，编入铁道兵建制，被命名为“学兵”，奔赴陕南参加三线建设，修建襄渝铁路的动人故事。2023年，恰逢襄渝铁路通车50周年，陕西青运史工作者先后访谈当年的学兵300多人次，完成了五集电视专题片《学兵：半个世纪的足迹》，用视频记录了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一个事件——十六七岁的学兵修筑战备铁路，创造了世界铁路建设史上的奇迹，他们身上所体现的“坚韧不拔、征服死亡、与时俱进”的学兵精神，在今天仍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和弘扬价值，对当代青年更是一笔珍贵的精神财富。

我们在进行口述青运史资料征集时，不仅访谈当事人，也访谈当事人子女，2022年3月，访谈陕甘宁边区青救会主任高朗山的后人，并形成访谈文章《值得缅怀的高朗山与“中国青年节”的由来》，这些口述历史资料丰富、佐证和完善了陕西青运史史料。

三、口述青运史资料的利用传播

1.印证和补充现有文献资料。共青团陕西省委2024年4月，在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青运史专著《共青团陕西百年历程》一书，在对以往资料的整理和编写基础上，新增了这些年通过口述史征集的史料，比如秦岭青石崖共青团车站的来历和青年的坚守，访谈时任西安音乐学院团委书记，还原了《血染的风采》的演唱者——西安音乐学院学生徐良参军上老山前线的青春历程，形成文字材料，丰富完善现有青运史资料，提升了口述历史应用效能和存史价值。

2.丰富青运史场馆陈列布展内容。2013年，中共中央青委延安旧址陈列布展时，我们将前期采访的视频资料进行整理，生成录音、录像资料，植入展陈中，青少年通过视频资料能够直观了解延安时期波澜壮阔的青年运动，感受革命先辈崇高信仰和高尚情操，增强了互动性和历史代入感。2020年7月，陕西团史馆建成对外开放，也展示出了部分经过文献资料比对的口述历史史料。

3.丰富团干部培训内容。在团干部培训中增加青运史口述历史的内容，播放访谈视频，一方面能够让团干部更加立体地了解历史事件，融入情景感受。另一方面能够让团干部在聆听亲历者的讲述中穿越历史时空，听到炮火的声音，感受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革命激情和理想信念，鞭策广大团干部继承革命传统、弘扬革命精神、传承红色基因，珍惜美好生活。

4.增强青运史讲解和传播的生动性。讲解和传播青运史时尽可能保留被访者的价值观、历史观乃至语言特色和思维习惯，形成强烈的感染力。比如，讲解三线学兵周金华的故事时，周金华所在的隧道发生塌方，他被一块巨石压住了双腿，营长心急火燎地鼓动昏迷中的周金华：“孩子，你喊啊，一刻也不要停！”周金华被营长的呼唤惊醒了，他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喊出了那个时代的最强音：“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让参观者感知这就是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那一代青年的生动写照。传递这些生动的语言，感染和影响参观者，激发参观者的情感共鸣，让参观者从中汲取真理的力量、信仰的力量和奋斗的力量。

四、口述历史征集的视角方法认识及建议

1.掌握背景资料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口述历史访谈时要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前期功课做得越充分，已有背景掌握得越多，相关知识越丰富，提的问题才越有质量，知己知彼，才会访谈出更多更有价值的问题。

2.提问注意深入浅出。越简单的问题往往越贴近受访者的经历和命运，在提问时一方面要深入浅出，利用最简单的问题进行引导，贴合受访者的心理。另一方面还要有探寻、挖掘能力，从一个线索找到另一个线索，不断深入青运史事件核心，最终将各个青运史事件串联起来。

3.口述史资料需要注意主观性。口述历史是口述者的主观表达，虽然比“客观叙述”更生动，但其可信度往往相应降低，这是口述历史访谈中需要注意的。整理青运史口述史资料时要用相关文献资料补充、比对、互证口述史料，进行逻辑梳理，去粗取精、去伪存真。

4.口述历史的整理和保存。口述历史史料的征集看似容易，实则不易，访谈内容整理起来十分繁杂，要及时整理采访视频、音频资料，形成准确可靠的口述文本，采访视频往往时间长，加之被访者口音难懂，后期剪辑和转文字需要下大功夫，最终整理制作成视频、生成文字，予以保存，实现口述历史的资源共享，发挥学术效用。

5.口述历史技术的应用。根据口述历史描述，可以采用传统绘画作图，电脑渲染的办法，弥补缺失的历史画面。 也可采用AI的制作技术，绘出历史场景中细节所需要的画面，再经过与访谈对话内容对位，补充完善出缺失的历史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