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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表情(三章)

2024-06-25卢嘉茜

星星·散文诗 2024年5期
关键词:金口筑路苍山

卢嘉茜

站在苍山之巅

我相信洱海的水是用来洗云朵的,不然,它没有那么洁净;我相信苍山是用来晾晒云朵的,不然,目光所极,为何全都是白云如练。

站在苍山之巅,放眼洱海一隅,也不过是半只水盆。盆里倒影着悬于天际的浮云,仿佛山就是那海,海就是那山。山与海的边界,谁能厘清。

两山之间,太阳的虹影飞渡。沉渊不谓其不深,裂隙不谓其不大,山与山的遥遥之距,也只不过光阴一寸。这是天地魔力,在自然界写下的传奇。若站在山之脚下,只能抬头仰望。

站在苍山之巅眺望,更远更高的山已穿上了白色的外套,不知是雪,还是云彩,充溢着想象或猜测的风光都不在眼前,在远方的远方,它给予了多少人收拾心情,所向披靡的力量。

站在苍山之巅,俯瞰大理,城市仿佛浓缩成一掌之大。这个秋冬时节,我把自己安放于掌心之间,度过了美好的假期时光。

也道是,心可安放,风景这边都好!

束河古镇

那些彼此掺扶并以立正之势站起来的石头,墙是它们的艺名。扛起亭台楼角,演绎顶风挡雨的民间之舞;那些躺下去的石头,路是它们的笔名,狂草千年不停的脚步,绘一条无拘无束的长河。

从飞檐上坠落的时光都交给了束河,我也把半日的闲暇交给了它。时间是一位从不懂得宽恕的主,茶马古道上的滚烫马蹄、冷静的月光已被它一一收容。只有集市上商贾们的吆喝,像保存千年的古董,还在出售。

聚宝山的雪,顺着阳光的指引回到了水的家族。束河的水势不急不慢地穿过古镇,润泽不息的人间烟火。我顺河而行,细碎的脚步终究测不出一条河流的长,到底隐含了多少悲欢离合与爱恨情愁。

青龙桥被岁月压弯的身板,在打包时代变迁的史书。用影子仰望天空的桥,第一次发现自己竟如此威武。站在桥上,星光、月光、灯光滑过我的肩,我负担不起的沉重,有时轻若光阴一缕。

半日闲暇,收入了夜半钟声的记录。若不是远处的红灯笼将古镇的夜撕开了一个偌大的窟窿,我还以为,流经束河的所有日月星辰,仅仅是一个不实的传说。

金口河大峡谷

十月之末,金口河大峡谷的风,已亮出偷藏的刀子,把壁立千仞的岩层削成装订成册的读本。泛黄的扉页都是暮秋的杰作,地质博物馆的封面,怪石嶙峋。

空寂的峡谷,风在风的心里盘踞。漫天飞扬的落叶,说些我听不懂的暗语。只有火车经过这里并鸣笛,荒芜的漠野和堆叠的岩层,仿佛才有了此地是人间的确认。

当年,浩浩荡荡的筑路大军曾在此停留。筑路人的历史已被时光的雕刻机,压缩成一张张贴在墙上的剪影。

关村坝车站的展陈室,不足一万字的文字说明,起句的字符里,充盈着大量的血与泪,像大峡谷的那株红枫,从大自然汲取的每一滴养分,都以铁血的亮丽作为回馈和昭示;而末句只有一个感叹号,像铁路人竖起来的绿色信号旗,指引着路的远方,通达万里。

大渡河的水,已收起浊浪排空的表情,一汪无辜的碧绿,却掩饰不了摧枯拉朽的野心。

那条名曰成昆的铁路,穿山而进,又逐浪向远,演绎着铁与水的较量,山与路的周旋。

我知道,当“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成为永远放心不下的警惕,那么“战山斗水”这四个字,不是简单的起誓,而是一条铁路穿越金口河大峡谷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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