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无涯,云深之处是老家
2024-06-25任茜倩
读完乔叶老师的长篇小说《宝水》后不禁掩卷动容。优美清新又自然朴实的语言,生动描绘出一幅南太行深处的四季风物画卷,是一部村落变迁史,时代浪潮下美丽乡村建设与文旅融合的历程。老村依山傍水独具魅力,改建后不失乡野特色的美丽民宿,在云山深处,在宝水泉边,读来仿佛置身其中。作者用最熟悉的人间烟火拨动心中最柔软的乡愁。
八百里太行山脉跨越京冀豫晋四地,跟着主人公青萍一起从象城出发穿行重重隧道,蜿蜒云顶,终抵达豫晋交界处的“宝水村”。东北至西南走向的南太行,青山重重,云雾皑皑,水清树茂,确属风水宝地。
久居城市,承受着钢筋水泥的压迫紧张和生硬,向往清新缓慢和松弛的自然乡村生活,这样的休闲与放松往往是忙碌中的奢侈或昙花一现。浮躁裹挟着每一根神经,于是渴望清静温情,渴望自然疗愈。
书中描绘的冬春、春夏、夏秋、秋冬四季长卷饱满、生动、丰润,如奔涌的河流,汩汩不停蜿蜒向前,仿佛能感受到那股缓缓流淌又生生不息的力量。
《宝水》读来很有带入感,熟悉的方言,熟悉的山川,熟悉的村落,会不自觉地跟随主人公青萍一起,钻进隧道,穿越太行,隐入覃怀流域回到我们共同的中原老家。
老家首要的共通点就是方言。开卷扑面而来自然亲切的乡音俗语,家长里短。熟悉的地域、熟悉的语言、熟悉的人与事,一切像有了声音一样自动播放出来。
土地也总是与节气息息相关。惊蛰刚过,大英子约青萍去狮子岭上挖茵陈,“正月茵陈二月蒿,三月四月当柴烧”,正月的茵陈最金贵,能当药材。
母亲也常这样跟我说。说这季节这天气正好挖茵陈,泡水喝,祛肝火。初春的阳光照耀着大地,母亲眼里闪着光,带着些许兴奋,在大片棕黄色的山野里穿梭,寻宝一样搜索那些贴服着地脊泛着星点绿意的药草。看着母亲如此投入、忘我和不知疲倦,想来这样的自然天地才是她最放松和欢喜的吧。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家自有野趣。宝水村的山货很多,山味也极为鲜美。春夏时令季节,割山韭菜,摘榆钱……对了,荠菜包成饺子味道也是极好的。“宝水”与“老家”的一切,终是记忆中不变的童年味道和游子心中不灭的烟火乡愁。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青萍、老原、孟胡子、大英、九奶……“宝水村”的每个人物都极具代表性。辈分、宗祠、家族渊源,人事、物事、人情往来,曾无比熟悉又怀念的时光。山水草木,一人一物,这就是念念不忘的故乡,茂盛充盈,汩汩流淌着温情!
九奶一生谜一样的往事,也是“宝水人”所有情感寄托的连接,她的爱情和人生,在时光中陈旧,又泛出悠悠的温润光泽,像是村口老槐树,日复一日,在静默中期盼着、等待着、坚守着、见证着,读来潸然泪目。
孟胡子,一个把乡村特色和时代变革融入一体的建筑设计师;老原,一个血液里流淌着对土地对家乡深沉的爱的宝水人;青萍,一个童年在乡村撒欢,久居城市罹患失眠却又被乡村治愈的城市者,宝水村扮演着疗愈者的角色。
一个村落,半部中原史,蕴含着浓厚的怀川文化底蕴,就这样在作者笔下徐徐展开,逐渐繁荣丰盛。时刻充盈的风俗民情,在春华秋实中,无不流露出对宝水对老家深深的眷恋与情怀。
闵县长的民间谚语信手拈来,接地气又不失高度。他讲宝水村的民居文旅和村史,讲几百年历史的老物件,讲世代流传的美丽传说,讲祖宗先辈踏实质朴又孜孜不倦的开拓创举,讲“宝水村”村民用当地荆条编制的日用品,巧夺天工,是实用又美观精致的工艺品,是民间艺术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扬。
他道:“荆不止一种,这是黄荆。成语‘披荆斩棘的‘荆,说的就是咱这个荆。”又自问自答道:“棘呢,就是咱们常说的圪针。披荆斩棘是咱们太行山的人民群众常做的事,也是咱们干事创业的精气神儿!”
这就是老家啊,一个古老的旧貌换新颜的村庄。村庄与人一样,不断经历着成长与蜕变,无论是背井离乡,还是荣归故里,那珍藏起的半生田野,始终如诗般存在。我们歌颂平凡,也终归于尘土;我们歌颂时代,那青山绿水和一抹乡愁,无论走得多远,只要回首,它皆在来处。
作者简介:任茜倩,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供职于郑州局集团公司焦作车辆段。作品散见于《人民铁道》《中原铁道报》《绿灯》《中学生阅读》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