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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有约

2024-06-24孙仁歌

阳光 2024年6期
关键词:曹家父子小镇

侠妹的大名叫仇仪梅,在小镇上读初中时就性格泼辣,心直口快,喜欢抱不平,在班上年龄又是最小,所以打小就被同学们称为“侠妹”。侠妹家住在小镇北驿巷,和同班同学雷姐、娇兰两家都是近邻。一起读完初中,雷姐、娇兰就没有读高中了,初中毕业后就在家虚度年华,自然,嫁人都比侠妹早,好在都没有远嫁他乡,还是围绕着小镇转圈子。

侠妹的父亲是个铁匠,打铁制铁技术在小镇铁业社独树一帜,无人能比。他还有一个不改的职业习惯,每每打起铁来呼叫声震天响,小镇上来来往往的人无不有所耳闻,人前人后都称他为“仇震天”。生活中的仇震天也是个嫉恶如仇、爱伸张正义之人,常常路遇不平一声吼,不少人家遇到不平之事都会登门求助仇震天,请他做做裁断。

侠妹自小就耳濡目染了父亲的一身正气,受家风的熏陶,一路泼泼辣辣成长。读完高中,升学未能如愿,又开始了复读。也就是在这个复读班,被一个自称家财万贯的“大哥大”死缠烂打。侠妹性格虽然泼辣,可人长得秀秀气气,丰丰满满,一眼看去,足够性感。

追她的这位“大哥大”,是小镇邻乡的一个人称“曹百万”的建筑款爷的儿子,正名曹在先,被同学们戏称为“少富”,比侠妹大了好几岁。据说这个富二代小学一年级就读了三年,一路留级留级留级,每次升学都勉勉强强,就凭着家里有点钱,能打通社会层层叠叠的关系,也照样读完了高中。成绩一塌糊涂,连高考都没有报名。读书坐不住,压根就不是一块读书的材料。

他如今又来复读,以他一身花花公子的行头,未必真是为了考大学,倒像是附庸风雅,打发打发青春时光。父亲“曹百万”承诺他,考不上大学也无妨人生前程,继承父业,包你三代也吃不完。

“曹百万”的确算是个聪明人,商品时代,八面来风。当初他嗅觉到建筑业行当弥漫着滚滚财源的时候,就去和别人合伙,在乡间小打小闹,搞搞乡村改造。当挣到了第一桶金时就不安分了,跃跃欲试想独立出来,另立门户做大做强。几年下来,也颇有成效,的确狠赚了一把。至于号称“曹百万”,可能是一种商业操作,有钱才有商机,所以虚夸也有学问。不过,“曹百万”虽然挣了点钱,但家里风水似乎不好,结发妻子几年前突发一种怪病死了;大女儿本来已经嫁人成了家,年前却被一个江湖生意人坑蒙拐骗带走了,去向不明。所以儿子曹在先成了曹家未来的中流砥柱,“曹百万”对他十分宠爱,为了培养他读书学习,“曹百万”也是不惜花钱,以期他将来有个出息。为了让孩子有家的感觉,“曹百万”很快续弦,后妻比“曹百万”小了15岁,“曹百万”就劝导儿子喊她“小姨妈”。

可事与愿违,少富一路游手好闲,读书不过就是个幌子。因为有款爷父亲撑腰,这位浪子也不在乎以后没饭吃,天天吊儿郎当,在学校里也就是混日子了,什么课也听不懂,自然也就听不下去,作业都是别人的,有时还靠施舍别人帮他蒙混过关。到了复读的下半年,他基本上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校老师也不指望他提高升学率,也就信马由缰了。而少富的主要工夫都用在攻克侠妹上了,动辄把头发定型一番,弄得油光可鉴,又喜欢套一双乌光闪闪的牛皮鞋,加之一身西装革履,每每站在侠妹面前,不像学生,更像个公子哥。

侠妹的学习成绩还算是过得去,只要专心致志读下去,考个专科还是有望的。可她频频受到少富排山倒海式的追逐,以致芳心摇摆,春梦连连,学习成绩也渐渐下滑,一天不如一天。

说到底,侠妹也重情重义,面对少富没完没了的巧语花言,是石头心肠都会融化,何况涉世未深的侠妹?

“曹百万”从儿子的口里得知,儿子看上的同学就是仇震天的千金。“曹百万”也很满意,他搞建筑起步比较早,在小镇上曾有项目,与铁业社也有些业务往来,与仇震天也是老熟人了。为了成全儿子,他几次带着礼物去造访仇震天,不料仇震天死活不收,硬是让“曹百万”把那些礼物悉数带回。“曹百万”没有跟仇震天计较,还夸下海口:两个孩子如果能走到一起,我在小镇上买一块地,给他们盖一栋小洋楼。

仇震天闻之不禁仰天大笑,回敬道:“你老哥也不可操之过急,孩子们都还在奔前程读书,人生的秩序也应该是先立业后成家,岂不闻‘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可不敢中断孩子的学业乱弹琴哦。”

侠妹也的确没有和父亲谈及曹家父子的“围追堵截”,还一如既往地读书学习,即使学习成绩不理想,但一心想把学业进行到底的人生路线图并没有岔道,常常宁肯得罪少富,也不敢随便旷课缺勤。就这样,侠妹的复读生活就这般挨过了一天又一天。

其时,乡镇中小学学校的管理相对松散些,对于复读班里出现的早恋现象,也没有老师进行干预或给予心理疏导。学校无警钟,家长也多跟着装糊涂。

侠妹和少富私下里就有了来往,干柴遇烈火,燃烧是必然的。就在复读快进入白热化的关口,侠妹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下她感到自己的前途崩塌了,她蜷缩在自己的房间偷哭了一场,然后就去跟母亲“负荆请罪”。母亲听到这事也并不感到惊讶,直接问她:“你爱不爱他,要和妈说实话!”侠妹咯噔了半晌,也没有说出“爱他”两个字眼,只是压低声音说:“已经这样了,爱不爱都认了。”

母亲听了这话没有再说什么,也算是认了。

仇震天得知此事,没有责骂女儿半句,就留给女儿一句话:“自己酿的酒自己喝。”

侠妹以闪电般的速度与少富结婚了。新房也不是什么小洋楼,就是紧邻小镇30里外的曹井集街上曹家几间老房子,“曹百万”也不再提盖一栋小洋楼的事了。新媳妇进门,“曹百万”给的改口费也是寥寥,与享有百万之名的暴发户价位极不相符。好在侠妹也不计较这些,本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心态,忍气吞声,一笑了之。

不久,侠妹就产下了一个女婴,取名曹梅红,昵称小红。侠妹给曹家生了个女孩,曹家父子都不悦,升级为爷爷的“曹百万”连个红包都没给,满月酒也是草草应付一下。

原来一向高调炫富、牛皮哄哄的曹家父子,看来都是糠心大萝卜,一到该亮亮真枪实弹的时候,就是黄鼠狼的腚——放不出好屁来了。

天长日久,与日俱增的家庭矛盾就摆上台面了。小红梅还没满周岁,侠妹经过三思之后,就向少富提出了一个要求,她要回到学校继续复读,圆大学梦。

少富就用一句话去浇灭她的热情,天大的笑话,你要奶着孩子去复读?连做梦都做歪了。

侠妹受到刺激,就和少富据理力争,怎奈鸡同鸭讲,少富气急败坏,无意多言,便将房门一掼,走人。

一年一年过去,复读考学一事只是停留在想法上,侠妹慢慢也心慵意懒,她的求学梦也就黄了。

有一年,曹井集遭遇百年不遇的水灾,不少人家的房子塌了,一时间无家可归,孩子多的人家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政府的救济也是杯水车薪。侠妹看在眼里,纠结在心里。等到曹家父子都在的时候,她就提议说:“看灾民好可怜,日子本来就穷,这下更不好过了。我们家被誉为百万之家,如今大灾当前,不能一毛不拔呀。”

“曹百万”听到这,一声没吭,翻眼看了看儿子,就起身出去了。少富就没有好话了,说:“别人是灾民,我们就不是灾民?你也去工地看看,工人都跑光了,工程也被迫停了,咱家这个损失也惨重。”

侠妹回怼道:“咱停工几天饿不死,可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就没有保障了,特别是那些孩子!”

少富立即反问她:“你是慈善家啊?自己分文没有,还逼别人捐钱,站着讲话不腰疼!”

此语深深刺痛了侠妹的自尊,侠妹便直面少富,直接扒他的皮了:“你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嫌弃我不挣钱了不是?早说呀?也好,说了总比不说好,你听着,明天我就去找事做,孩子你带,家务你做,还有你奶奶你伺候!”

少富也撂下一句狠话:“天作有雨,人作有祸,仇仪梅,你不想好好过了,能奉陪到底的是你自己的命!”

侠妹第二天一早果真跑出去找事做去了。她也没有去找挣钱的事,却加入到救灾的志愿者中,去帮助一些生病的孩子跑医院。她还从自己积攒的零钱中取出了几百元现金,捐助给了最困难的家庭。既没有登记,也没有回条,做了个无名英雄。那时消费水平还很低,几百元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这事后来被少富知道了,跟她大吵了一场,还把仇家的嫁妆一只玻璃茶几掀了个底朝天,弄得一地碎片。玻璃上镌刻的几株赏心悦目的红梅花也破碎了,那可是侠妹最心仪的花。

这场大吵惊动了娘婆二家。仇震天当着小两口及亲家替女儿主持公道,说:“仪梅捐款给灾民没有错,你曹在先也太小心眼了,自诩百万身家,区区百余元算什么?也是给你们曹家长脸呀!”说到这,仇震天把脸转向少富,又伸出手点了点一地的玻璃碎片,“你还好意思摔老婆的嫁妆?这是一个大男人的风度吗?我不是袒护仪梅,如果是她没事找事,把你做生意的本钱拿出去捐了,我不会怪你半句。你们摔碎了的东西,你们自己圆好了。如果还有下一次,别再让我知道。自己的事自己办!”说完,仇震天朝亲家举手作了个揖,并说了声“得罪得罪”,就转身而去。

婚姻里吵归吵,闹归闹,也不是说散就散了。

岁月是一条无声的河,随着时间的流逝,生活中的一切符号都在被改写。

侠妹后来还是在曹井集找到了一份工作,给乡政府当打字员。那时电脑还没有普及,打字员这项工作还蛮有人气。

家里的一摊事,都甩给了“小姨妈”,管她接受不接受。好在小红也能满地跑了,奶奶生活也能自理。少富不满也没用,侠妹要活出自己的价值来,少富也撼动不了。

那时,“曹百万”父子也在铤而走险。“曹百万”为了在教育系统竞争教学楼和师生宿舍楼大标,就搜索枯肠,同儿子在乡下进行集资,他们抓住了人们贪小财心理,白纸黑字承诺付给高息,很快就得手几百万元。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呵!侠妹知讯后,给他们泼了一大瓢冷水,不见效,就拽住少富理论,说你们父子这是玩火,是知法犯法,是在给这个家准备灭顶之灾,你们糊涂啊!

他们父子已经财迷心窍,侠妹的反对苍白无力。

他们父子自以为幸运,如愿以偿,终于在城里承接下来一栋六层标的的教师宿舍楼。“曹百万”注册的公司也合法,但距离承包六层标的的宿舍楼的资质条件相差甚远,无论软件还是硬件,都不具备上马条件。

可曹家父子好大贪功,又盲目自信,挡不住发财梦的诱惑,跌跌撞撞之中就迎着种种破绽上马开工了。

发财梦还没做一半,建筑工地上就发生了坍塌事故,轻重伤都有,还死了人,建筑也被定性为危楼,被禁止继续施工。生意砸了,父子俩赔完了所有的家底包括集资,还亏空了一百多万,负债累累。

不久,“曹百万”父子不见了踪影。

债主闻讯都疯了。找不到“曹百万”父子,就找到他们曹井集的家来,俗语道,跑掉和尚跑不掉庙。面对一个个怒气冲冲的债主,“曹百万”的老婆见势不妙,一走了之。

如此,侠妹就成了曹家留守的主人,侠妹也不退缩,主动站出来说:“冤有头,债有主,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一个女流之辈,上有老,下有小,虽然还不清你们的债,我也甘愿倾我所有,为他们父子买单,但老弱病残者优先!”

应付掉部分债务,侠妹已经山穷水尽,可那些大的债主依然不依不饶,有的婆姨就扮演泼妇、夜叉星,不仅破口大骂,还闯进屋里抢东西,有的就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转眼间,家里徒有四壁,一贫如洗。侠妹身心交瘁,打字员的工作也辞掉了,每天为了还债愁黄了脸。小红和已经高龄的奶奶也跟着受委屈。

看样子,这几间老房子也被债主们占领了。侠妹孤立无援,走投无路,一时间想死的念头都有。最终还是娘家伸出援手,她老爸在小镇上租了两间老屋,算是搭救了一把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女儿和外孙女。侠妹来了,一老一少也都跟着来了。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侠妹就进入了人生的另一个苦难时期。

在小镇上住下来没几天,年逾古稀的奶奶就病倒了,跑了几趟医院,奶奶的病还没见好,侠妹自己又一病不愈,接着,小红也晕倒了。时不时还有债主追上门来。生活暗无天日,侠妹有时就用被子捂着脸哭。

病中的侠妹穷途末路,不好再向娘家张嘴借钱,就向过来看望她的同学借了一百元,且立有字据,全用来给一老一少看病吃药。经过诊断,奶奶患的是肺病,小红患的是贫血,侠妹为了省钱,一直就没有把自己的病当回事。实在挺不住了,侠妹才去医院,结果,侠妹也从化验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命数——白血病!

得知女儿得了绝症,仇震天老两口除了悲痛,就是为孩子解决实际问题,他们先把外孙女小红接了过去,侠妹的母亲私下里劝侠妹:“孩子,你都这样了,也侍候不了人了。还是把奶奶送回曹井集吧,曹家不是还有亲属吗?”

侠妹跟她母亲摇了摇头:“妈,不能这样吧,老人并不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就这样把老人送回去,不是逼她死吗?她儿孙不做人,我不能跟着学。要死,就一块死!”

母亲听到这,抹了把眼睛,走开了,此后也就没有再提此事。

侠妹生命中剩下的最后一缕光辉,都给了奶奶。无论自己病痛与否,奶奶的一日三餐,医院往来,吃药打针,都是侠妹一手操持。尽管如此,老人也没有幸福可言。老人心里惦记着的还是儿孙的安危,她有苦难言,也不能和孙媳妇说,她虽然并不知道孙媳妇得了白血病,可她也能看得出来,孙媳妇的光景不好。

侠妹就在这死一般的境况里伺候奶奶好几年,失联的儿孙一直下落不明,奶奶的病也日重一日,又熬了一些时日,终于到了大限,死前对侠妹留下一句话:“谢谢你,我的好孙媳妇!”老人老泪纵横。侠妹还是觉得对不起她,流着泪对她大叫一声:“奶奶,你别见外,你就是我的亲奶奶——”

奶奶走了,没有儿孙在身边。侠妹拖住病重的身体,央来了一些老同学,一起张罗奶奶的丧事。侠妹把奶奶安葬在了曹井集曹家的老祖坟地,东面正对着曹井集上那眼千古老井。老井附近有几株红梅花。

奶奶走后,侠妹的病也到了晚期。

公公和丈夫一直杳无音信。据说,他们的案件被债主诉诸法院,有待受理。也还有个别债主找到侠妹的门上,看侠妹已经病入膏肓的景象,无奈地摇摇头,无奈而去。

侠妹最后放弃治疗了,就像耗尽了油的一盏灯。弥留之际,侠妹紧紧地攥着小红的手流尽了生命中所剩不多的泪水,泣别中还把一张字据叠在小红的手里,交代:“这是我借你两个阿姨现金的欠条,有借有还,这是规矩。我已经还不上了。你收下,以后代我还清这笔欠款——”小红听完妈妈的交代,默默地点了点头。

在场的雷姐和娇兰听到这,压着声音说:“我的好妹妹,你别这样呀,同学一场,我们好惭愧——”

侠妹艰难地笑了笑,说:“同学们待我太好了,我就是说一百声谢谢也不够!以后同学们聚会,也要带我参加……”

雷姐听到这情感就失控了,呜呜哭起来,陪伴在场的娇兰也禁不住潸然泪下。小红也跟着哭,两只小手紧紧地捏着妈妈的手。

侠妹是在一片潦倒破碎的意象中告别了这个世界。

侠妹被安葬在曹井集曹家的老坟地上。正是冬春交替的时节,原先老井附近几株盛开的红梅花,早已枝枯叶落,花色败尽,犹如青灯黄卷,显然也遭了劫,风光不再。虽然春风骀荡,万物正一一复苏,可生机无存的红梅花,注定是构成不了侠妹坟前的一只花环了。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直到小红梅考上大学的那年,才有人发现少富出现在侠妹的坟前长跪不起。看上去,少富沧桑黯淡,饱经霜寒,当年的富意早已褪尽,两鬓青丝不再。

次年清明节,人们发现侠妹的坟前也出现了一片红梅花树。每年到了冬春之交,红梅盛开之际,侠妹的坟前就会呈现出一道姹紫嫣红的风景,仔细一看,花笑花悲, 这玄象正合了陆游《落梅》诗中的名句:

“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

侠妹死去多年之后,女儿小红还钱一事可把雷姐和娇兰恼透了。好像是她考上大学的第一年下学期,就给雷姐和娇兰各汇了一百元。雷姐和娇兰就把这钱转交给了她外婆,她外婆无奈就收下了。小红放假回来,得知此事,埋怨了她外婆,然后执意把两个阿姨约到家里,把钱分别摁到她们手上,还留下几句暖心的话,她说:“我知道你们是我妈的同学,好朋友,可我妈临终时交代我的事,是我考上大学的主要动力!有借有还,这是规矩,我不能让我妈在九泉之下还惦记着这事!你们就放宽心收下吧,这钱是我获得的奖学金!你们只有收下了,才算是我妈真正的好同学,好朋友!”

雷姐和娇兰忍不住泪奔,以致言语失序,声音哽咽,嘴里不约而同地说:

“有什么样的妈妈,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啊——”

想必侠妹的在天之灵,也听到了。

孙仁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淮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在《清明》《安徽文学》《黄河》等刊物发表小说、散文及随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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