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的烟火

曹景常

这么多年来，我始终固执地认为，对于某一个陌生的城市，没有在这个城市坐一坐公交车，逛一逛市井，总感觉是浮在这个城市的表面上，没有真正触摸到这个城市的红尘烟火一样。

比如吉林省的吉林市，我去过多次，曾有一段时间几乎每周都要在那里逗留两天，但每次都是坐着朋友的车或者出租车来往穿梭，从未深入到市井闲逛，因此对于吉林市这个城市始终印象不深。就像身边的朋友，没有一次推心置腹的深入交谈，没有一次真正身心放松的大醉，没有一次真正从心灵层面的交融……虽然时常见面，但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一样。但对于北京，以前也曾多次光顾，虽然每次也都是匆匆过客，但第一次到北京，就不断倒换公交车地穿街走巷，感到触摸到了一些北京的脾气秉性，虽然每次逗留时间不长，但总感觉有一种知心贴肺的感觉。有一种引为知己的感觉，心中也有着别后盼着重逢的期盼。

这次到重庆，学习之余，偷得半日闲，慢慢悠悠地逛了一下磁器口古镇。在拥挤的人群中，一点点挪动脚步，感受着浓郁的巴渝市井文化，享受着重庆的慢生活，感慨着古镇新风……

后乘轨道一号线到小龙坎，之后按手机导航换乘205 号线，到SM 市场，下车后步行一段，才发现与导航的目标愈行愈远，复又折返回去，方抵达下榻的酒店。虽然有些疲惫，但一路行来，感觉颇为愉悦放松，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是啊，坐在陌生城市的公交车上，听着耳边异乡的口音，品着异乡人的家长里短，偶尔看看窗外别人家的高楼大厦，感觉自己就像一粒来自他乡的沙，偶然地就落入了这片烟火红尘中。不开口，也许别人不知道你的异样，但也许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让人看出你的来历了。但就在异乡人或热情或淡漠的眼神里，自己就感觉一点点被异乡的烟火气所融化融合，被他乡的红尘一点点湮没，融化成走在他乡的一道最平凡不过、最不起眼、最不引人注意的一道身影。融合在异乡灯火中的一道孤寂乡思，湮没成晚霞中一个悄然回首望向家乡的游子形象……

等到他乡的公交车绝尘而去时，忽然就有一种被异乡挑拣出来、抛出这一片红尘之外的感觉，但转身汇入滚滚人潮，异乡的陌生似乎又荡然无存。无须多，也许就那么三五日吧，也许十天半月，或者是更久一些吧，再长其实也不过一年半载的，就真正从他乡游子衍化成，不，是进化成近似土著的本地人，或许只有未改的乡音里，偶尔暴露出自己的来处，别人不提醒，自己也许就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