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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画审美之雅俗共赏

2024-06-12严一卿胡秀峰

艺术大观 2024年9期
关键词:审美中国画

严一卿?胡秀峰

摘 要:在中国画论中,雅与俗都有着丰富的内涵,且内涵意义都在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因此人们对中国画的审美也不断发展变化。雅俗观念看似对立,但是对于雅与俗并没有一个特定的审美标准,从古至今,从雅俗分流走向雅俗共赏,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多元发展。本文从雅俗观念入手,分析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何为雅以及何为俗;再以明代仕女画和扬州画派为例,论述雅俗共赏才是当今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也是欣赏中国画的审美标准;最后论述对中国画审美采取雅俗共赏的价值与意义。

关键词:中国画;雅俗共赏;审美

中图分类号:J2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905(2024)09-000-03

一、中国画中的雅与俗

(一)雅与俗的含义

在古时,诸位学者对“雅”的解释各异。《毛诗序》里提及此字代表着“正”,视作《诗经》归纳的六艺中之一,是对天子的勉励,告诫其要勤恳从政。《论语》中谈到的“雅言” 是指那个时代广泛受众肯定的通行语。而“儒雅”二字的根源同样关联着雅的文化。雅与俗之辨,最初旨在判别人的良莠,人之“恶”则表现为对感情与欲求无所节制。而把琴艺、棋术、书法、绘画等归为雅兴,这些艺术门类及其意蕴均契合了主流准则与道德规范。除此之外,结合其他审美范畴衍生出的新形态如高雅、典雅、优雅等,这些延伸意义彼此相通且互为渗透,进一步丰富了“雅”的内涵[1]。

在先秦时期的音乐审美观念中,“俗”呈现为“郑声”样态,形成了与“雅乐”对立的状况。刘熙于东汉时期在其著作《释名》中阐释了“俗”的概念,将其界定为人之所欲。随着时间的推移,“俗”逐渐涵盖了更广泛的内涵,如与大众相关的、粗俗的风俗习惯以及庸俗等多种意义。在其中,“大众相关的”和“风俗习惯”这类含义的“俗”并未包含评价的成分。反之,“恶俗”与“庸俗”所代表的“俗”则显现了负面评价。在古代的文学与美学领域中,“俗”指的是民众文化层次,描述的是那些与世俗相关的庸俗的文化现象。在社会与文化的层次上,“俗”所指的是世俗人群和一般民众。此外,“俗”的体现还包含了媚俗、狡猾、滑稽等特征。在中国文人画的演进过程中,“媚俗”和“狡黠”这两种特点作为“俗”的体现,被视作文人笔下应避免的大忌。而“俗”与“雅”的对比,则体现在风俗的、平常的以及大众文化的内涵中[2]。

(二)雅俗共赏审美的确立

“雅俗共赏”出自唐代诗人白行简所著《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之中:“唯迎笑于一时,惟雅俗之共赏。”而到了明代,孙仁儒在《东郭记·绵驹》篇章中进一步扩展了这一概念:“闻得有绵驹善歌,雅俗共赏。”

中国画的鉴赏者在赏识中国画时,若要秉持高雅与通俗并蓄的评价准绳,他们务必注意以下几点:首先,不应划定高雅与通俗过于明晰的界线。所谓“高雅”往往显现出精致的韵味,而“通俗”则显现与群众文化的贴近性,即便如此,高雅并不是美的唯一代表,通俗亦不等同于丑陋;这些大都依赖于不同鉴赏者在品鉴时所采纳的个人准则。在欣赏中国画的过程中,若要以高雅与通俗共存为审美的标杆,鉴赏者需跳脱把二者割裂对立的看法。其次,评价一幅中国画是否高雅或通俗,金钱并非衡量高低的标准。

朱自清《论雅俗共赏》:“然而又出现了‘雅俗共赏这一个成语,‘共赏显然是‘共欣赏的简化,可是这是雅人和俗人或俗人跟雅人一同在欣赏,那欣赏的大概不会还是‘奇文罢。[3]”

自古以来,中华儒雅群体孕育出对“高雅、清淡”生活理念的渴望,并由此铸就独特的艺术审美观念,催生出所谓的雅俗之分。随着文人绘画的兴盛,这些学者画家对非专业的街头画者轻视置之,坚称绘画应作为提升生活品质的手段,倡导追寻那份悠然自得、淡于世事、摆脱尘嚣的精神风貌,认为仅有这种源自内心的作品才堪称高雅。但随时间的推移,这种分野被逐步冲破。以齐白石为例,他的国画不拘泥于旧俗,力图创新,在花朵与墨绿叶子的对比中展露非凡魅力。再比如,他观察昆虫而绘制的蝉形象,其脱俗风采获得了书画迷和普罗大众的厚爱,在人们心中激起共鸣,实现了艺术上的雅俗交融。

二、中国画艺术中的雅俗并荣

(一)以扬州画派为例

宋代民间文化的兴起让许多原本不符合统治者审美规范的绘画也获得了广泛传播,一直到明清年间,民间文化愈发壮大,这显著地作用于国画审美取向,逐步引发了国画中对雅与俗认知的转变。这样的转变在扬州八怪时期达到了飞跃,以通俗化趋势在当时的画作中表现得尤为醒目。

清代艺术的发展初叶及其后,扬州画派的相继出现也几乎彻底地打破了他们对以往传统的崇尚与阳春白雪式的社会现实评价的体系。扬州画派画家的人物绘画视野中也会更能注意并贴切到当时之社会现实,在描绘人物题材形式上的筆墨和选择的形式手法上向中国民间社会生活之题材靠拢,关心时事,忧思着天下之万民。画家思想本质追求的根本性转变,为扬州画派摸索出另一条能平衡出画家审美旨趣追求与艺术赞助者价值要求关系的正确道路。随着岁月流转,传统美学中高雅与通俗的区别不停地刷新换代。时代的呼唤塑造了艺术的进程,扬州画派艺术家的思维转变催生了扬州画派艺术创新,形成了高雅与大众皆宜的全新格局[4]。

扬州画风以其民间色彩闻名,取材于生活中的平凡琐事。不论多小的事物点滴,均可成为扬州画师的创作灵感,他们擅长捕捉平民百姓的生活瞬间,用绘画技巧重现人与自然的融洽关系,体现了朴素的民本美学。扬州绘画不带俗气,反映了艺术家时刻关注底层民众生计与苦难,其作品的风格凭借其雅俗共赏的特质,受到各界人士的赞赏。这些画家摒弃了仅为上层阶级装饰的创作倾向,转而用画作表达个人情感、映射世界。在他们的作品中,倾泻了“安贫乐道、守己安分”的人生观;还有些经历过仕途坎坷、才艺无用武之地、深知梦想与现实交织辛酸的画家,他们的作品透露出淡定离世的内在魅力。在选材上,花鸟画尤其受到推崇,不只囊括了传统的梅兰竹菊,甚至连普通的果蔬也常成为他们笔下的主角。这样的绘画作品生动新颖,充满生机。

扬州画派的艺术家,不论他们是否出身低微,又或在仕途中受挫折,均投身绘画营生,追随艺术的潮流,孕育出众多贴近大众、具有世俗特色的艺术作品。

(二)以明代仕女画为例

到了明代,提倡高雅与轻视通俗的旧观念遭受了一些美学家的批判。例如,徐谓提出了一个刷新人们观念的雅俗理念:“越俗,越家常,越警醒”,他强调平实无华即真正的美。他认为,愈是日常的事物愈显真诚,愈是朴素的事物愈显得质朴。明代社会的商业繁荣和平民文化的广泛传播,促使了仕女画的题材饱含世俗风貌,并由此诞生了一些带有异样风情美感的形象。

备受赞誉的仕女画作映射了现代社会在追求艺术层次的同时也着重于愉悦眼球的艺术效果,催生了一种兼顾两方面的审美情趣。明仕女画类别特别繁多,如吴伟绘制的《武陵春》、陈洪绶画的《水浒图》以及唐寅的《秋风纨扇图》(如图1)、仇英的《汉宫春晓图》(如图2)等。在众多的仕女畫中,以其风格突出可供欣赏的日常场景居多。明显地,在明朝,画师们更倾向于刻画与俗世生活相关的题材,导致以往的贤女志画题材所占的比例下降,而反映大众生活的仕女画作则得到了艺术家和普通市民更加广泛的喜爱,这凸显了明代与过去仕女画风格的显著变化[5]。

明朝文震亨所撰《长物志》记载,江南涌现的富绅士人饱享强劲购买力,积极投身艺术品市集,沉醉于追求物质奢华及审视之美,从而催生了仕女画作的大量需求。与往代相较,此时仕女画的作用发生显著变化,由昔日的教化引领转化为纯粹的观赏。随着商业化步伐的加快,社会文化逐渐绚烂多彩,崛起的市井阶级越发渴求各类平易接近的文娱活动以慰藉心灵,而文学、书画、戏剧等艺术门类的商业化特征日益凸显。豪奢之风与颓废社会氛围共同孕育了畅销一时的通俗文学与艺术作品。在这样的环境下,生计所需驱使诸如唐寅、仇英等众多仕女画工匠,纷纷创作出符合市场美感的作品。当代的仕女画多以供人赏玩审视为主,搭配市井美学,形成了雅俗共赏的绘画风潮[6]。

三、雅俗观念对中国画审美的价值

(一)弘扬地域特色文化

文化是一座城市的灵魂,是城市最深层的底蕴。历史悠久的城市必然孕育出独有的风貌,必然孕育着有趣的人物轶事、繁荣的贸易商业及文化底蕴,它们是这个时代的缩影,也是居民日常生活的见证。比如,在这五米余长的《清明上河图》(如图3)画幅中,无论是辽阔的绿野、汪洋的江水、屹立的城垣、豪华的官邸住宅、简陋的草屋村落,还是横跨的桥梁、茶楼、酒铺、寺庙和舟船,均生动地展现了市井生活各个层面,洋溢着地方的民俗风情。实可称之为“接地气”的艺术作品[7]。

不接地气的抽象写实美术作品,因为它本身缺少大量现实受众而又渐渐开始变得单调而苍白了起来;但有时又得反过来,如果觉得它显得过于简单,就是“看图说话”了,也就是它同样也会失去另一种抽象艺术本初就应有的某些独特精神格调和艺术审美的魅力。艺术创作本身既要寓有中华民族“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之精神,又要寓有内容扎根现实社会生活,来自底层农民群众,浅显通俗又易懂;还要能时时地叩击着一个人的内在,给人以某种精神文化之启迪。这些作品的内容应该确保广大普通文化受众能够充分地理解迸深入掌握其意义[8]。

(二)推动艺术多元化发展

在这个文化繁荣、艺术多样的黄金时期,社会已广泛认同绘画的多样性。中国绘画正在向着多样化、分层次、多方向、多角度的艺术风格发展,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丰富多彩的艺术领域。传统与流行文化在时间的推移中不再割裂,而是渐渐融为一体。然而,如果要刻意去衡量文雅与通俗的比例,那就失去了它们融合的本意。

身为中国绘画艺术领域的工作者,我们有责任竭尽全力使国画被广泛欣赏,在艺术创作的途中应传递积极向上的精神,其作品不单是在视觉上展现出的真、善、美,还应涵盖身心的美感和灵魂的力量。在绘制人物画时尤其要体现对人的尊重,生动描绘出普通劳动者的优秀形象,这样不仅展现了艺术家自身的深厚功底,也使得普罗大众能够广泛地认可和喜爱,达到艺术与大众的双向共鸣。

四、结束语

自古至今,绘画的风格随各个历史时期的变迁而各异,孕育了独特的艺术派别。绘画的丰富性迎合了层次各不相同、兴趣迥异的大众的审美需求。画家的创作追求和技巧上的革新造就了作品间的高低之分。大众化艺术贴近普罗大众,如同通俗易懂的大众曲调,吸引着众多平凡观众;而深奥且非凡的艺术则与资深研究者相契合,宛如高深莫测的雅乐,仅有少数鉴赏者能领略。虽然两种观赏者在同一艺术作品前可能实现雅俗共赏的场面,但实质上是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审美偏好来享受艺术,因为艺术鉴赏本身极其主观。正如:平易近人的艺术之所以容易被大众所接纳,是因为它简单直观;而高深的艺术作品因其深奥,广泛流传于民间则较为困难。

再者,中国画的创作者应致力于达到“雅俗共赏”的中国画审美目标。这意味着在作品创作的过程中,艺术家需向观众传达出积极向上的力量,这不仅限于视觉上的真实、善良与美好,还要触及心灵深处的美和精神鼓舞。深入挖掘作品展现真、善、美的内涵,对于实现“雅俗共赏”这一审美准则来说,是画家肩负的重大使命。

参考文献:

[1]金润杰.试论绘画创作的曲高和寡与雅俗共赏[J].今古文创,2021(18):81-82.

[2]蒋跃.雅俗共赏:艺术家的顶格责任[J].艺术市场,2022(08):130-132.

[3]朱自清.论雅俗共赏[J].中国民族博览,2022(09):32-35.

[4]周丽唯,曹加杰.探析扬州画派的雅俗共赏[J].美术教育研究,2021(18):30-31.

[5]郑伟灵.雅俗共赏[D].广西师范大学,2021.

[6]赵雪.论中国画鉴赏中“雅”“俗”的融合[J].艺术科技,2015(05):111.

[7]吴楠,丁山.论中国古代文化之雅俗分流与雅俗共赏[J].美术教育研究,2021(12):38-39.

[8]张曼华.雅俗合流之后——中国画中雅俗共赏审美标准的提出及其当代境遇[J].艺术百家,2007(04):134-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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