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对变应性鼻炎影响的研究进展
2024-06-03王倩朱瑞芳董妞妞冯耀清程俊香赵奕雯韩世范
王倩 朱瑞芳 董妞妞 冯耀清 程俊香 赵奕雯 韩世范
Research progress on the effects of diet on allergic rhinitis
WANG Qian， ZHU Ruifang， DONG Niuniu， FENG Yaoqing， CHENG Junxiang， ZHAO Yiwen， HAN Shifan
Nursing College of Shanxi Medical University， Shanxi 030001 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 HAN Shifan， E?mail： shifan.han@sxmu.edu.cn
Abstract To review the existing evidence on effects of diet on allergic rhinitis，pay attention to the potential benefits of non?nutrient，in order to provide new ideas for the prevention and dietary therapy nursing of allergic rhinitis.
Keywords allergic rhinitis； diet； dietary therapy ；non?nutrient； review
摘要 综述饮食对变应性鼻炎影响的现有证据，关注非营养素的潜在益处，以期为变应性鼻炎的防治和食疗护理提供新思路。
关键词 变应性鼻炎；饮食；食疗；非营养素；综述
doi：10.12102/j.issn.1009-6493.2024.10.009
变应性鼻炎（allergic rhinitis，AR）是特应性个体暴露于变应原后主要由免疫球蛋白E介导的鼻黏膜非感染性慢性炎性疾病[1]，其典型症状是鼻痒、打喷嚏、鼻塞和流涕，眼红、眼痒等眼部症状也较常见。病人常因鼻部、眼部症状影响工作、学习及睡眠质量，导致其生活质量降低。AR是一个全球性的健康问题，影响了全球10%～40%的人口[2]。尽管AR的治疗方法不断更新，免疫治疗的使用也有所增加，但患病率仍然居高不下。AR是一种多因素疾病，既受遗传因素影响，又与环境、年龄、生活习惯、地域等因素密切相关，病理生理机制十分复杂[3]，与生活方式相关的危险因素包括不良饮食、运动、肥胖、压力，已被证实会加剧AR[4]。其中，饮食因素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改变的。大量证据表明，改变饮食可以影响过敏性疾病发生风险[5]。饮食中包含营养素和非营养素成分。非营养素是指存在于植物类草药、食物中，具有与营养素不一致的化学结构，溶于水或乙醇等媒介中的生物活性成分，已有证据显示，非营养素是有效防治慢性病不可忽视的重要组成成分[6]。因此，对AR病人采取生活方式及饮食干预，可能会改善AR症状发作或结局。现就饮食对AR影响的证据进行综述，以期为AR防治和食疗护理提供新思路。
1 非营养素对AR的影响
非营养素是对人体健康产生综合性、系统性、整体性、协调性调节的活性成分，当今关注的非营养素主要指植物化学物，如黄酮类、皂苷、类胡萝卜素及多酚类等。2020年，意大利1项病例对照研究分析了慢性呼吸道疾病与总黄酮及其主要亚类（黄烷酮、花青素、黄烷?3?醇、黄酮醇、黄酮、聚合物和原花青素）摄入量之间的关系，结果显示，水果和蔬菜中所含的类黄酮，尤其是黄烷酮，可能会降低鼻炎发生风险[7]。德国1项横断面研究调查了547名成年人血浆中类胡萝卜素、生育酚和维生素C与AR的关系发现，饮食摄入水果和蔬菜较多的参与者血浆中具有较高浓度的类胡萝卜素，这可能对成年病人的AR发生具有保护作用[8]。韩国1项实验性研究发现，红参中的人参皂苷成分可以通过抑制免疫球蛋白E（IgE）、白细胞介素（interleukin，IL）?4、IL?5和IL?13的表达并恢复肠道菌群的组成从而减轻AR[9]。红酒和咖啡中的酚类化合物与过敏受试者的特定肠道微生物有关，Cuervo等[10]将23例患有AR和过敏性哮喘的病人以及22名年龄和性别与病人匹配的健康人作为研究对象，对其微生物群与酚类化合物的摄入量相关性进行分析，结果表明，红葡萄酒的摄入量与拟杆菌属的相对丰度之间存在直接关联，而富含酚酸的咖啡摄入量与梭菌属、乳球菌属和乳杆菌属的丰度之间存在直接关联，说明富含多酚的饮料与AR病人粪便微生物群之间存在关联。没食子酸是1种多酚天然产物，来源于许多中草药、红酒和绿茶。Fan等[11]研究没食子酸对AR小鼠气道炎症以及辅助性T细胞（Th）1、Th2和Th17细胞因子表达的影响，结果发现，没食子酸减轻了鼻部过敏症状，降低了鼻黏膜厚度，减弱了鼻黏膜中杯状细胞增生和嗜酸性粒细胞浸润，降低了鼻腔灌洗液中IL?4、IL?5、IL?13和IL?17水平，增加了鼻腔灌洗液中γ?干扰素和IL?12的表达，说明没食子酸可以减轻AR症状，控制炎症反应，调节代谢。
2 健康饮食对AR的影响
2.1 抗炎饮食
饮食与炎症密切相关，食物中的不同成分对血液中炎症标志物的影响不同，部分成分具有促炎作用，部分成分具有抗炎作用[12]。膳食炎症指数（dietary inflammatory index，DII）是近年来兴起的一种评价膳食质量、反映膳食炎症效应的方法[13]。DII越高表示饮食更有可能增强身体炎症反应。DII涵盖45种影响机体炎症的膳食成分。用于评价机体炎症状态的标志物有6种，即IL?4、IL?10、IL?6、IL?1β、肿瘤坏死因子（tumor necrosis factor，TNF）?α及C反应蛋白（C?reactive protein，CRP），若某种食物能显著提高IL?1β、CRP、TNF?α和IL?6水平或降低IL?4和IL?10水平，则说明该食物具有促炎效应[14]。
现代居民饮食大多使用精制植物油（大豆油、玉米油等）和动物脂肪（猪油、牛油、黄油等）进行烹饪，食物中含有较多Omega?6脂肪酸，导致饮食偏向促炎作用[15]。而鱼、鱼油、亚麻籽油、绿叶蔬菜等含Omega?3脂肪酸，其抗炎作用更为明显[16]。此外，由于不良饮食和缺乏体力活动导致的肥胖也会形成炎症环境，与营养因素共同推动AR的发生、发展[17]。通过改变饮食结构和生活习惯，可能对AR的预防、治疗及预后具有积极意义。
抗炎饮食并不是指单一的饮食，而是一种饮食模式。目前研究证实的具有代表性的抗炎饮食为地中海饮食（Mediterranean diet，MD）。MD为地中海沿岸国家的主要饮食模式，其对心血管疾病等的作用已被广泛研究[18]。MD的主要特征为定期食用橄榄油（富含单不饱和脂肪酸），多吃水果、蔬菜、豆类、坚果等植物性食物（富含酚类、萜类、硫化物和膳食纤维），适度食用海鲜和发酵乳制品，限制摄入红色和加工肉类、糖和加工食品等。2008年，墨西哥1项横断面研究调查了MD与儿童哮喘和AR发生率的关系，结果显示，MD对墨西哥儿童的哮喘和AR具有保护作用[19]。2021年，巴黎1項队列研究调查了儿童对MD的依从性及其与学龄期过敏和呼吸系统发病率的关联，结果显示，MD依从性更高的儿童具有较低的哮喘和致敏风险，说明坚持采用MD有利于预防学龄儿童的过敏和呼吸道疾病[20]。
非营养素是与现代营养学公认的必需营养素相对而言的生物活性成分，其存在于植物类草药、食物中，具有与营养素不一致的化学结构。非营养素不能提供营养物质，但可以帮助人体消化和吸收营养素，促进新陈代谢，维持人体健康。以MD为代表的抗炎饮食对AR产生的保护作用，很大程度可能归因于MD中富含酚类、萜类、硫化物和膳食纤维等对人体有利的非营养素，从而具有抗炎、正向免疫调节作用。
2.2 抗氧化食物
氧化应激（oxidative stress，OS）是指机体内氧化与抗氧化作用失衡，偏向于氧化的状态。在机体遭受有害刺激时造成的炎症反应会产生过多活性氧、活性氮和自由基，氧化程度高于氧化物的清除程度，将释放TNF和IL等促炎介质，刺激发炎并破坏组织结构，可能造成人体组织损伤，导致疾病发生。全身性氧化应激会增强与过敏相关的炎症反应，故抗氧化食物可能在预防过敏反应中起关键作用[21]。槲皮素作为黄酮类化合物，具有很强的抗氧化性能。Edo等[22]通过体外和体内实验研究发现，槲皮素给药后血清硫氧还蛋白（Trx）水平升高，AR小鼠鼻部症状有所缓解。Zhang等[23]研究结果显示，抗氧化剂白藜芦醇可以通过抑制AR小鼠的硫氧还蛋白相互作用蛋白（TXNIP）氧化应激途径减轻AR症状。1项双盲随机对照研究测试了白藜芦醇效果，结果显示，与未服用白藜芦醇的病人相比，服用白藜芦醇的病人鼻部症状及血清IgE、IL?4、TNF?α和嗜酸性粒细胞水平均有所下降[24]。芒果提取物芒果苷具有抗氧化功效。Piao等[25]研究芒果苷对AR小鼠的保护作用机制，结果显示，使用芒果苷的小鼠表现出较少的鼻部症状和鼻黏膜炎症，且这些组织中的炎症细胞浸润和上皮破坏减少。芒果苷通过抑制Th2/Th17细胞因子和转录因子的过度产生，抑制核因子?κB（NF?κB），激活血红素环氧化酶1（HO?1）/NF?E2相关因子2（Nrf2）通路，在AR中发挥保护作用。Wang等[26]研究结果显示，芒果苷可以减少AR小鼠的鼻过敏症状，阻止细胞质中信号转导与转录激活因子3（STAT3）和NF?κBp65信号通路激活，导致抗炎细胞因子上调，促炎细胞因子下调，在组织学上，芒果苷还可以减少AR相关的鼻上皮变化，如纤毛缺失和嗜酸性粒细胞浸润减弱。
抗氧化食物具有抗氧化、抗炎和抗凋亡作用，可以通过减轻氧化应激和炎症保持或者恢复健康。抗氧化食物大部分富含非营养素，槲皮素、白藜芦醇和芒果苷已被证实可通过抗氧化应激和抗炎缓解AR，槲皮素、白藜芦醇属于非营养素中的酚类化合物，芒果苷属于非营养素中的类黄酮类化合物。可见非营养素可通过抗氧化、抗炎对AR产生积极影响。
2.3 抗组胺饮食
组胺是调节身体对异物和损伤反应的化学物质。当身体认为某物质有害时会释放组胺，这会引起炎症并扩张血管，导致瘙痒、肿胀、荨麻疹、流鼻涕、打喷嚏、流泪等变态反应症状。二胺氧化酶（diamine oxidase，DAO）是负责分解体内组胺的酶。DAO水平较低者组胺水平较高，因此可能更容易发生变态反应。已有研究表明，至少3周的低组胺饮食有利于减轻慢性自发性荨麻疹病人症状并提高其生活质量[27]。
槲皮素、维生素C和维生素D具有调节组胺过剩相关的营养物质的作用。槲皮素作为抗炎和抗氧化的生物类黄酮，其作用机制包括稳定肥大细胞、嗜中性粒细胞、嗜碱性粒细胞，抑制组胺释放（通过阻止肥大细胞脱颗粒）[28]。维生素C可为健康的免疫系统提供营养支持，此外还可以作为天然的抗组胺药，且是经过充分研究的抗氧化剂。维生素C水平降低与血液中组胺水平升高有关，维生素C水平升高可降低组胺水平[29]，且作为DAO的辅助因子，维生素C可以促进组胺降解。已有研究结果显示，高剂量的维生素C是有效的免疫调节剂，可调节自然杀伤细胞并在某些情况下影响抗体和细胞因子的合成[30]。维生素D不仅在骨骼和钙代谢中具有一定作用，还参与了免疫调节，维生素D缺乏与各种免疫疾病和过敏性疾病有关[31]。维生素D在先天性和适应性免疫反应中均具有重要作用，生命早期的维生素D缺乏和不足是食物过敏的危险因素之一[32]。
抗组胺饮食主要通过槲皮素、维生素C、维生素D起到调节组胺的作用，其中槲皮素属于非营养素中的酚类化合物，其不仅具有抗炎、抗氧化的作用，还能起到调节组胺代谢的作用，从而影响AR。
3 不均衡饮食对AR的影响
3.1 高脂饮食
饮食中的脂肪对促炎和免疫途径有着复杂的影响。Kim等[33]对韩国3 040名4～13岁的参与者进行营养摄入调查，分析各项营养素与AR、哮喘、特应性皮炎之间的关联，结果显示，AR与高脂、低糖类饮食相关。Lin等[34]研究结果显示，高脂、高蛋白饮食的儿童患AR的风险更高[OR=1.17，95%CI（1.07，1.27）]。王惟一等[35]通过动物实验发现，高脂饮食干预会加重卵清蛋白诱导的AR小鼠鼻黏膜嗜酸性粒细胞浸润和肺组织炎症细胞浸润，且会导致AR小鼠肠道菌群多样性和丰富度降低。表明高脂饮食会加重AR小鼠鼻腔炎症状态并与肠道菌群失调有关。由此可见，高脂饮食会增加AR风险，促进炎症因子释放，影响肠道菌群，加重AR病情。
3.2 高蛋白饮食
高蛋白饮食是影响人体健康的重要因素之一，适量进食高蛋白食物可摄取优质蛋白，为机体提供必需氨基酸。但摄入过多蛋白，尤其是摄入过量的动物蛋白则会导致骨质疏松和肾结石等疾病[36?37]。林秋良[38]对160例成年AR病人进行饮食特征研究，结果发现，AR组偏高蛋白饮食人数高达96.88%。1项横断面调查研究以2 397名儿童为研究对象，对其饮食模式和呼吸系统疾病的关系进行分析发现，高蛋白、高脂、西式饮食习惯的儿童AR发生风险较高[OR=1.17，95%CI（1.07，1.27）][34]。目前缺乏关于高蛋白饮食与AR相关性的实验性研究，蛋白质与人体的内分泌、心血管、免疫、支持系统等皆密切相关，机制探讨相对复杂，有待日后进一步研究。
4 其他
4.1 益生菌
益生菌是指当给予机体足够的摄入量时，能为宿主带来健康益处的微生物[39]。益生菌的微生物群对宿主免疫反应的发展至关重要。Dennis?Wall等[40]通过随机对照试验证实了益生菌（加氏乳杆菌KS?13、双歧杆菌G9?1和长双歧杆菌MM?2）可以通过增加调节性T细胞的百分比、诱导耐受性提高季节性AR病人的生活质量。1项关于益生菌治疗AR的Meta分析纳入了16项随机对照试验，结果显示，益生菌组在缓解AR症状方面效果优于安慰剂组，益生菌可能对改善AR病人的症状、提高病人生活质量有益[41]。Ren等[42]通过实验发现，口服短双歧杆菌的AR小鼠血清卵白蛋白（OVA）特异性IgE、IL?4和IL?10的浓度降低，CD4+CD25+调节性T（Treg）细胞活性增强，抗AR的疗效较好，病人打喷嚏频率减少。可见，益生菌可以减少过敏原引起的高反应性和炎症，减少细胞因子释放。使用益生菌是目前预防或治疗AR的流行趋势。
4.2 微量元素
微量元素在维持机体正常的免疫应答、免疫監测和免疫自稳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其在体内的失衡、缺乏或过多均可造成免疫调节紊乱，增加病人对疾病的易感性。已有研究显示，AR病人血清镍和铜水平高于健康人群，而血清锌、锰、硒水平低于健康人群[43]。锌是一种常见的微量元素，缺锌可导致T细胞亚群平衡比例失调，抑制性T细胞增多、辅助性T细胞减少，T细胞依赖的免疫应答反应降低可能是其导致AR发生的原因之一。杨志超等[44]研究发现，锌辅助治疗AR能明显降低血清特异性IgE水平及过敏程度，疗效明显。硒可加强维生素E的抗氧化作用，协调保护细胞膜，还参与了谷胱甘肽过氧化物酶的合成，在保护细胞膜结构及功能不受过氧化物损害和干扰中发挥着重要作用。陶书中[43]研究发现，AR病人发中硒水平的平均值低于健康人群。锰参与多种酶的合成及激活，是过氧化物歧化酶的组成成分，而过氧化物歧化酶是AR的继发介质，可增加原发介质（如组胺等）对靶细胞的作用，并可引起呼吸道黏膜慢性超敏反应状态。锰在AR病人中的水平降低可能与锰参与介质形成有关。铜在维持人体正常生理功能和生化代谢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与机体的免疫功能具有密切关系。AR病人血清中铜水平升高，可能是由于铜在过敏介质产生中起到某种协同作用。镍可干扰机体正常微量元素代谢，降低血清铜、锌、钙、硒、镁等微量元素水平，降低多种酶的活性，参与AR的发生、发展过程。
5 饮食对AR影响的机制
饮食与AR的发生、发展、预防及治疗密切相关。高蛋白、高脂饮食可能是AR发生的高危因素，地中海饮食、低组胺饮食和抗氧化食物等对AR的发病及进展有着积极影响，上述对AR有益的饮食中均富含大量非营养素。根据韩世范团队提出的家庭护士食疗理论模型[6]，健康饮食模式和中医食疗的关键在于非营养素。家庭护士食疗理论模型是一个正三棱锥结构，其顶为非营养素，高为家庭护士饮食处方，底为由氧化应激、炎症、代谢障碍组成的等边三角形，家庭护士饮食处方是通过非营养素的抗氧化、抗炎、调节代谢作用辅助治疗慢性病的系统。家庭护士食疗理论模型见图1。
将家庭护士食疗理论运用于AR的饮食护理中，即饮食中的非营养素通过控制炎症、抗氧化应激和调节免疫在AR的治疗中起关键作用。见图2。AR病人的日常饮食可以通过护士开具的饮食处方预防或辅助治疗。今后研究可以着重研究AR病人饮食与炎症、氧化应激和免疫相互作用的具体机制，为日后AR食疗护理实践提供理论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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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6-15；修回日期：2024-04-26）
（本文编辑 陈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