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制ADM-160“微型空射诱饵”在俄乌冲突中的实战使用情况研究

陈黎 田浩 袁成

摘 要：ADM-160“微型空射诱饵”（MALD）是美国研制的一种主要用于欺骗干扰敌方雷达的先进防空压制武器， 该弹在俄乌冲突中首次投入实战使用并取得较好效果。 本文首先对MALD的性能特点做了简要介绍， 随后对俄乌冲突中乌军MALD主要战术运用方式、 俄军为反制MALD而采用的主要技战术措施以及双方攻防对抗的实战表现进行了全面分析研究， 并在此基础上对MALD在美军高端战争构想中对其作战对手的可能威胁进行了初步评估。

关键词：  ADM-160；  微型空射诱饵 ； MALD ； 俄乌冲突

中图分类号： TJ76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5048（2024）02-0044-09

DOI： 10.12132/ISSN.1673-5048.2024.0009

0 引  言

俄烏冲突是冷战、 乃至二战结束以来欧洲最大规模的一场战争， 也是俄罗斯和西方国家众多先进武器的试验场。 自2022年2月冲突爆发以来，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向乌克兰提供了型号繁多、 性能各异的大批先进武器装备， 其中很多型号都是首次参加实战。 在西方国家援乌的这些武器装备中， 美制ADM-160“微型空射诱饵”（MALD）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一种， 该弹作为一型主要用于防空压制的电子战武器， 尽管远没有M1/“豹”2主战坦克、 M142“海玛斯”远程火箭炮、 MIM-104“爱国者”防空导弹等先进硬杀伤装备那样引人注目， 但却有力地协助乌军成功实施了一系列作战行动， 尤其是在乌空军对俄方严密设防目标的几次空袭作战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MALD在此次俄乌冲突中的一系列成功运用是这类武器面世以来首次在大规模、 高强度战争中与强大对手正面较量并取得不俗战果， 展现了世界机载电子战装备的一个重要发展方向， 其相关动向值得关注和重视。

1 MALD性能概况

MALD是美国雷神公司根据海湾战争以来多次局部战争的经验教训， 为美国空军研制的一种低成本、 可消耗、 空中发射的有动力自航式诱饵弹， 如图1所示。 该弹实际上是一种一次性使用的小型电子战无人机， 其上安装有由多个有源雷达信号增强器组成、 工作频率覆盖传统防空雷达主要频段的“特征增强子系统”（SAS）， 当被敌方雷达照射时， 可通过有意增强雷达回波信号， 精确模拟美国及其盟国军队的战斗机、 轰炸机、 巡航导弹等军用飞行器在不同频段下的雷达信号特征； 同时， 该弹还具备较强的动力飞行能力， 可通过设定众多路径点， 使其按照预先规划的航路进行较长时间的复杂飞行， 以精确模拟美军飞机/导弹的运动特征和飞行轨迹。 借助这样的技术手段， MALD可在敌方雷达屏幕上形成高度逼真的目标信号， 由此制造虚假空情， 欺骗、 干扰、 饱和敌方防空系统， 掩护己方飞机/导弹的作战行动［1-5］。

目前， 美军现役的MALD有ADM-160B和ADM-160C两种型号， 前者为仅具备诱骗功能的基本型， 后者（即MALD-J）则在其基础上增加了防区内主动干扰功能， 二者分别于2009、 2015年具备初始作战能力。 由于MALD采用了模块化架构， 因而非常便于随着技术发展和需求变化， 及时进行改进升级或者发展后续改型。 以MALD-J为基础， 目前雷神公司已经推出了MALD-X（增强电子战型）、 MALD-N（海军型）、 MALD-V（模块化载荷型）、 MALI（反导拦截型）等多种改型［4-5］。

与机载自卫电子战系统和专用电子战飞机这两种现代空战中常用的电子战手段相比， MALD在很大程度上综合了二者的长处， 其性能优势非常明显： 与前者相比， MALD有效射程远（可达926 km）、 续航时间长（超过45 min）， 在战斗正式开始前就可以择机发射， 主动对敌方防空体系中的各种雷达进行有目的、 长时间、 远距离的欺骗干扰， 而不是仅作为一种被动防御手段， 在面临敌方导弹威胁、 甚至来袭导弹逼近时才使用； 与后者相比， 使用MALD不会因为参战机队规模增大和飞行架次增加， 而带来作战行动成本上升、 调度指挥难度增大、 战场隐蔽性降低等一系列问题， 同时因为不存在空勤人员安全问题， 可以最大程度地逼近目标， 从而获得更佳的干扰效果［2， 4］。

MALD这种以敌方雷达为主要作战对象的性能特点使其在承担防空压制任务时效果非常显著， 因为目前世界各国现役的陆基/舰载防空系统和战斗机空战系统普遍以雷达作为基本的任务传感器， 在实施对空作战时离不开各种雷达设备的参与协助（警戒侦察、 目标指示、 测距、 制导等）， 一旦雷达不能正常发挥作用， 整个体系的作战效能将会迅速下降。 值得指出的是， 由于MALD成本低廉（2015年单价32.2万美元， 与AIM-9“响尾蛇”近距空空导弹相当）， 在战场上可大量投放使用， 此时敌方如果缺乏能及时判别目标性质的有效手段， 将很可能会陷入左右为难的窘境： ①如果予以拦载， 一方面会大量消耗防空弹药， 严重影响后续战斗中对真飞机/导弹的抗击， 另一方面还会导致防空阵地位置过早暴露， 进而招来精准打击； ②如果不予拦截， 一方面来袭MALD编队很可能混杂有、 或者会随后跟进真飞机/导弹， 并趁机突防， 另一方面部分MALD本身可能搭载有软/硬杀伤载荷， 可随时对防空系统实施攻击。

MALD具有外形尺寸小（弹长2.84 m， 翼展1.87～1.71 m）、 重量轻（弹重113 kg）、 适装性好、 载机平台多样化等特点， 目前主要供美国空军 F-16战斗机和 B-52H轰炸机携带使用（二者分别可携带4枚和16枚以上）， 此外美国及其盟国空/海军的F-15/22/35战斗机、 F/A-18E/F战斗/攻击机、 A-10攻击机、 B-1B/2A轰炸机、 C-130/17运输机、 P-8A海上巡逻机、 V-22倾转旋翼机、 MQ-1/1C/9无人机、 “台风”战斗机、 JAS-39“鹰狮”战斗机等众多机型均可配装MALD［4-5］。

在实战中， 根据双方装备性能特点和战场态势， MALD既可单独使用， 也可与其他软/硬杀伤武器协同作战。 对于美军来说， 其典型作战方式是将MALD与反辐射武器、 远程精确对面攻击弹药配合使用， 以起到“1+1+1>3”的效果， 最大程度地提升综合作战效能。 如MALD可与 AGM-88“哈姆”（HARM）反辐射导弹、 AGM-154“联合防区外武器”（JSOW）构成“MALD+HARM+JSOW”组合并协同作战： 先由MALD诱使敌方防空体系中的雷达开机， HARM随即对已暴露位置的敌方雷达实施精准打击， 进而在敌方防空体系中撕开缺口， JSOW再趁机突防并对敌方纵深目标实施打击， 如图2所示［4］。

2 俄乌冲突中乌军MALD实战运用情况

MALD自2009年首批交付美国空军以来， 从没向他国出口， 也从没在实战中使用过， 此次俄乌冲突是其首次参战。 不过， 与美国在对外军援或军售中的普遍做法一样， 其此次向乌援助的MALD是已经停产的ADM-160B基本型， 而不是更先进的ADM-160C， 同时其向乌提供的MALD数量也有一定限制［5-6］。 尽管这样， 乌军将MALD功能特点与俄乌战场的实际情况相结合， 通过较为灵活的战术运用， 使MALD的技术性能得到了充分发挥， 并协助主战弹药在一系列空袭作战中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战果。

2.1 俄军防空兵力及乌军空袭装备概况

俄（苏）军在历史上一向高度重视防空作战， 此次俄乌冲突也不例外。 以克里米亚为例， 该地区一直被认为是俄方控制区、 乃至全俄境内防空最严密的地方之一。 按照西方媒体的评估， 除了担负防空任务的预警机、 战斗机外， 驻克里米亚的俄空天军第31防空师及黑海舰队下属防空部队也配备了大批先进防空武器， 其中包括约40部S-400远程防空导弹发射装置、 至少12部“山毛榉”-M3中程防空导弹发射装置、 至少12部“道尔”-M2近程防空导弹发射装置， 以及至少24部“铠甲”-S1弹炮结合末端防御系统， 并由此构成了远程、 中程、 近程、 末端以及高空、 中空、 低空、 超低空相结合， 覆盖区域相互衔接、 乃至重叠的严密防空火力配系， 能够对来袭空中目标实施多层面、 多梯次的拦截。 不仅如此， 俄军在克里米亚的防空作战还可以得到其部署于乌克兰南部赫尔松地区（为俄方控制）的预警雷达及S-300远程防空导弹系统的支援加强［7］。

此次俄乌冲突中乌军实施空袭作战时所使用的远程精确对面攻击弹药主要是欧洲援助的“风暴阴影”/“斯卡尔普”-EG（二者为同一导弹的英国型和法国型， 以下均称“风暴阴影”）空射巡航导弹， 该弹尽管在目前世界上仍为一种先进武器， 具备较好的隐身突防、 低空/超低空飞行、 自主航路规划、 智能目标识别、 抗有源/无源干扰等性能， 但其缺点也同样较为突出： ①有效射程偏短， 仅250～300 km， 并且因为目标通常与前线有一定距离， 加上导弹自身航路规划的需要， 实战中载机发射阵位距离前线通常仅100～200 km， 導致自身被攻击的风险增大； ②巡航飞行速度偏低， 为亚声速（马赫数0.8左右）， 发射后通常需要飞行20～25 min才能抵达目标， 留给敌方的反应时间较长， 自身遭拦截或者目标趁机转移的可能性均明显增大； ③已服役20余年并曾在伊拉克、 利比亚、 叙利亚、 也门等地多次实战使用， 其部分性能已开始落伍并为潜在敌手所熟悉， 俄军很可能已经推出了相应的对抗措施［5， 8］。 此外， “风暴阴影”导弹的载机为苏联时期制造的苏-24M战斗轰炸机， 其性能早已老化过时， 战场突防/生存能力差， 并且战时乌军还难以为其提供足够的体系支持， 如图3所示。

这样的攻防力量对比， 无疑会给乌军的空袭作战带来极大困难， 从乌本土境内起飞的飞机将很难顺利飞抵发射阵位， 或者因为过早暴露作战企图而导致俄方加强戒备。 退一步讲， 即使乌军飞机能顺利发射导弹， 后者的突防成功概率也不容乐观。 因为按照乌军自己的评估， 此次冲突中俄军使用的Kh-101空射巡航导弹部分性能与“风暴阴影”类似（航速均为马赫数0.8左右， 均具备一定隐身性能）， 并且还加装有弹载干扰设备以增强突防能力， 但乌军对其拦截成功率仍高达85%， 由此可以类推“风暴阴影”面对俄军防空体系时的突防成功概率［9］。

2.2 乌军MALD主要战术运用方式

基于上述攻防力量对比分析， 乌军借鉴美军的战术思想和作战理念， 将欧洲“风暴阴影”导弹与美制MALD空射诱饵、 HARM反辐射导弹配合使用， 形成具有自己特色的“MALD+HARM+风暴阴影”武器组合， 并制定了一套经实战证明相当有效的空袭战术。 考虑到美国提供的原装MALD数量有限， 乌军还将部分型号的国产无人机改装成类似功能的空射诱饵， 作为MALD的补充并与其混合使用［7］。 在MALD实战使用过程中， 乌军根据俄军兵力部署情况及交战地区的战场环境， 主要采用以下两种方式进行灵活运用。

（1） 前出诱骗， 侦测破击俄军防空体系

借助北约强大空/天基情报、 监视、 侦察（ISR）体系的支持， 乌军经常出动米格-29、 苏-24飞机携带发射MALD， 并使其按照预定航路飞入俄方空域， 制造乌军飞机/导弹来袭的假象， 诱使俄军雷达开机、 飞机起飞、 导弹开火， 进而侦测俄军预警探测、 无线电通信、 导弹制导等设备的辐射信号， 获取其技术参数、 通信内容、 准确位置等信息。 如2023年10月12日， 乌军一架米格-29飞机从乌本土南部尼古拉耶夫上空朝克里米亚方向发射了4枚MALD， 同时一架RQ-4B“全球鹰”无人侦察机逼近到距塞瓦斯托波尔（克里米亚港口城市， 俄海军黑海舰队司令部所在地）仅90 km处， 等待俄军防空部队做出反应并伺机获取情报信息［10-11］。

对于所获取的俄军防空部队相关情报信息， 除了为今后较大规模的空袭或其他作战行动做准备外， 乌军还直接用来对俄军防空体系发起破击。 如2023年6～9月间， 乌军使用HARM反辐射导弹、 无人机、 改装后的“海王星”岸舰导弹、 甚至特种部队等手段， 接连摧毁俄军部署在克里米亚西部的552h6M“天空”-M远程预警雷达、 S-400防空导弹、 Predel-E超视距雷达等装备， 给俄军造成重大损失， 甚至导致其不得不从远东地区紧急抽调一批S-300V4防空导弹来补充战损［7， 12］。 乌军通过这类袭击， 一方面可以在俄军严密防空体系中撕开部分缺口， 同时还导致俄军防空部队在屡遭诱骗打击后不敢轻易开火， 因而非常有利于其后续空袭行动中飞机/导弹的突防。

（2） 协同作战， 掩护己方飞机/导弹突防

在以“风暴阴影”为主战弹药对俄方重要设防目标实施空中打击时， 乌军飞机编队在发射导弹前通常会先向目标空域发射一定数量的MALD， 以转移、 分散、 消耗俄军防空火力甚至饱和其火力通道， 掩护真飞机/导弹突防。 而在具体实战过程中， 乌军往往还会综合采用依托北约情报保障、 突击/支援飞机混合编组、 分批次/超低空接敌、 多方向/短间隔发射巡航导弹、 协同发射HARM反辐射导弹等战术， 以进一步增强已方飞机/导弹的突防能力。

以2023年9月20日乌军空袭位于塞瓦斯托波尔的俄海军黑海舰队司令部为例， 此次行动经过精心策划准备， 充分体现了上述特点： ①出动苏-24飞机多达11架， 这对于作战飞机机队规模通常不超过100架、 具备重型对面攻击弹药携带能力的飞机更是历历可数的乌空军来说， 是难得的“大手笔”； ②11架飞机中仅5架携带了“风暴阴影”导弹， 其余飞机则承担支援掩护任务， 支援飞机在编队中所占比例达50%以上， 甚至超过了西方国家军队通常30%～40%的占比； ③编队临近战区时分成两队行动， 其中2架飞机离开编队并进入黑海上空， 以分散俄军注意力； ④编队飞机进入战区后一直以低空/超低空飞行， 其中黑海上空的2架飞机距水面高度仅40 m左右， 以躲避俄军雷达侦测： ⑤发起导弹攻击前， 支援飞机先朝克里米亚方向发射了至少3枚MALD， 以掩护突击飞机进入阵位及导弹后续突防； ⑥突击飞机以大约50 m的飞行高度， 同时从两处地点、 多个方向朝目标齐射8枚导弹， 然后迅速脱离战场； ⑦导弹在突防过程中， 除了有MALD的伴随掩护外， 还按照预先的航路规划， 充分利用前期在俄军防空体系中撕开的缺口， 以尽可能规避拦截； ⑧在行动期间， 除突击/支援飞机外， 还出动一架无人机在附近空域执行目标指示和战效评估任务［7， 13-16］。

2.3 乌军MALD协同空袭的作战效果

MALD在俄乌战场上首次被外界发现是2023年5月12日， 当日乌军对俄控卢甘斯克地区发动的空袭中遗留下了MALD弹体残骸， 随后乌军在对其他俄控地区的一系列空袭行动中频繁使用MALD， 并一直持续至今。

实战证明， 乌军通过采用“MALD+HARM+风暴阴影”武器组合及上述空袭战术， 有效弥补了苏-24载机和”风暴阴影”导弹的性能缺点， 使二者的战场突防能力得到明显提升， 进而在一系列空袭行动中取得了不俗战果， 甚至在克里米亚这样俄军严密设防的地区， 乌军空袭也频频得手并给俄军造成重大损失。 除了2023年9月20日摧毁俄海军黑海舰队司令部大楼并造成严重人员伤亡外， 乌军另两次空袭行动的战果也同样令外界瞩目： 2023年9月13日， 摧毁塞瓦斯托波爾造船厂内正在维修的俄海军“顿河畔罗斯托夫”号常规潜艇和“明斯克”号大型登陆舰； 2023年11月4日， 摧毁刻赤市布托马造船厂内已建造完毕、 即将正式入役的俄海军“阿斯科尔德”号小型导弹舰［17］。 在多次遭受重大装备和人员损失后， 俄海军黑海舰队甚至被迫向后方基地疏散， 以躲避乌军从空中和海上（使用无人艇）发起的频繁攻击［18］。

不仅如此， 得益于MALD及其他先进技战术手段的使用， 乌军作战飞机在空袭行动中的战场生存力也较以前大幅提高， 其战损率明显下降。 美国福布斯网站（forbes.com）披露的数据显示， 乌军在2022年2月冲突爆发后的10个月内（3～12月）至少损失了62架作战飞机， 而在2023年的前7个月内（1～7月）仅损失了7架， 战损率降低到2022年的1/5， 并且这还是在俄军防空火力已经较战争前期明显强化的情况下实现的［19］。

考虑到乌空军规模小、 实力弱、 自身体系支持能力差， 在力量对比悬殊的情况下能取得如此战绩可以说相当不易， 也正因为如此， MALD的实战表现得到了乌国内相关各方的高度评价。 乌著名军事媒体《防务快报》（Defence Express）就认为， 通过与MALD和HARM配合使用， “风暴阴影”导弹的作战效能在实战中得到了“100%的发挥”［9］。

3 俄军采用的MALD反制措施及其效果

与2022年秘密向乌军提供HARM反辐射导弹一样， 美国此次援乌MALD也是秘密进行的， 并没有将MALD列入其官方公布的对乌援助武器清单中， 因而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对于俄军来说， 由于事先没有任何应对 MALD的相关准备， 只能通过实战不断总结经验教训并在此基础上研讨应对措施， 其抗击乌军MALD协同空袭的作战行动也因此呈现出一定的阶段性， 大体上可分成以下三个阶段。

3.1 第一阶段： 不明就里， 防空战果虚高

第一阶段大致在2023年5～7月间。 在此阶段初期， 俄军对美国秘密援乌MALD一事毫不知情， 也不可能有任何应对准备。 后来俄军通过战场上的弹体残骸发现MALD已经参战， 但由于这期间乌军可能因为刚接收MALD和“风暴阴影”不久， 相关技战术还处在磨合期， 所取得的战果并不算太显著， 因此MALD的威胁仍没有引起俄军足够重视。 由于这样的原因， 在这阶段的防空作战中， 俄军不可避免地会将大量MALD当作真飞机/导弹并予以攻击， 进而导致这期间俄军公布的防空战果看似非常可观， 但却与乌方实际战损出入很大， 同时也与战场态势发展明显不符。 如长期关注俄乌冲突的印度著名媒体《欧亚时报》（EurAsian Times）和荷兰开源情报网站Oryx就认为， 这段时间前后俄军公布的击落苏-25强击机的累计架数甚至远超乌军自有/外援的该型飞机总数［20］。 事实上， 相当部分西方和乌克兰媒体也一直认为， 俄军这期间的很多“虚高”战报并不一定是有意夸大战果， 而是因为确实不知道其中大部分是MALD这样的诱饵。 如2023年7月9日， 俄军宣布在克里米亚大桥附近拦截一枚来袭巡航导弹后， 乌《防务快报》专家伊万·基里切夫斯基回应称， 此次战斗中“俄军雷达探测到的目标很可能是MALD” ［21］。

3.2 第二阶段： 难辨真伪， 一味被动防守

第二阶段大致在2023年8～9月间。 在此阶段， 乌军MALD协同空袭战术日益娴熟， 无论小规模诱骗破击还是大规模集中突袭都战果颇丰。 俄军在多次遭受重大损失后， 已经认识到MALD威胁的严重性， 但由于一直没能找到有效的应对手段， 在反空袭作战中只能被动防守， 尤其是本应担任防空作战主力的S-300/400远程防空导弹在实战中的表现非常不力， 导致俄军这期间防空作战的效果很不尽人意。

综合国外媒体的相关报道， 这期间俄方公开披露、 可信度也较高的几起成功拦截“风暴阴影”导弹的战例中， 相关战果主要是“铠甲”-S1末端防御系统， 而非“山毛榉”-M3、 S-300/400等中远程防空导弹取得的。 如在2023年9月20日抗击乌军空袭黑海舰队司令部的战斗中， 俄军成功拦截的5枚“风暴阴影”全部是”铠甲”-S1的战果， 其中最后1枚导弹被拦截时距离司令部大楼仅数百米［7， 13-16］。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外乎4种可能： ①俄军防空系统雷达在中远距离上对低空/超低空目标的探测跟踪能力差， 没能及时发现来袭目标并给防空导弹提供目标指示； ②俄军雷达已经在中远距离上探测到了来袭目标， 只不过没法判明目标到底是MALD还是导弹， 鉴于先前多次被乌军MALD诱骗并遭打击的惨痛教训， 其中远程防空导弹不敢轻易开火； ③乌军导弹和MALD集中在某个方向突防， 其数量超过了该方向部署的俄军防空系统所能对付的最大目标数， 导致后者火力通道被饱和， 再加上MALD为了掩护导弹突防， 会主动暴露自身并有意误导俄军雷达， 导致后者难以稳定跟踪目标， 此时俄军防空系统会判定为受到强烈干扰而优先启用抗干扰措施， 原则上不会第一时间发射导弹； ④乌军借助先前获取的情报信息制定了周密细致的航路规划， 使导弹绕过了已探明位置的俄军中远程防空导弹阵地， 或者利用部分俄军防空阵地被摧毁后形成的缺口完成了突防。 无论是哪种情况， 俄军都只能等目标继续逼近， 直至其进入“铠甲”-S1系统的探测距离内后， 由于“铠甲”-S1配有雷达、 光电两套跟瞄设备， 其中后者具备一定的探测识别MALD的能力（目前MALD尚不能模拟目标的红外信号特征）， 此时来袭导弹才被辨识出来并遭到拦截， 如图4所示［22］。 由此一来， 俄军防空体系尽管看似先进严密， 层层设防， 但实际上只有最后一层火力才发挥了作用， 由于此时拦截作战的纵深太小并且”铠甲”-S1系统中的光电设备性能有限， 来袭导弹多次漏网、 被保护目标接连受损也在所难免。

3.3 第三阶段： 亡羊补牢， 多种手段并用

第三阶段大致始于2023年10月初， 此时俄军与乌军在相关领域的较量已经持续数月， 在对后者空袭行动的出击规模、 编队组成、 航线选择、 发射阵位等方面特点进行总结分析的基础上， 对其MALD的使用方式和规律已经有一定了解， 并由此积累了一定的反MALD作战经验。 与此同时， 随着乌军空袭威胁的日渐严重， 俄军防空部队也采取了一系列应急措施， 其中包括： 将已完成改进升级的A-50U预警机投入使用以改善战区的空情态势感知能力， 增派一批米格-31、 苏-27/30战斗机以加强对来袭飞机/导弹的远距离拦截， 改进S-400防空导弹的制导/照射雷达并在更高处架设以增大探测距离， 在被保护目标附近部署电子战系统和气溶胶发射设备以干扰来袭“风暴阴影”导弹的雷达高度计/GPS导航仪和红外成像导引头［14， 18］。 在这些措施中， A-50U预警机的部署使俄军实现对战区空情信息的更精准掌握， 结合其初步积累的反MALD作战经验， 使俄军防空系统可对来袭目标性质进行一定判断后再决定后续行动， 而不再像以前那样贸然发起攻击或者消极被动应对。 因此在这阶段的防空作战中， 对于经判定很可能为MALD、 并且对已方没有直接威胁的目标， 俄军防空系统通常会置之不理以免暴露自身。 如前面提到的2023年10月12日乌军以MALD为诱饵侦察俄军防空设施的行动中， 由于俄军识破了对方企图， 其防空阵地一直保持静默， 最终4枚MALD动力耗尽并坠入塞瓦斯托波尔附近海中［10-11］。 而对于难以判明性质、 并且对已方威胁意图较明显的目标， 俄军防空系统将一律当作真飞机/导弹并予以拦截。 如2023年10月30日， 俄军宣布改进后的S-400防空导弹首次取得重大战果， 在较远距离上成功拦截8枚来袭“风暴阴影”导弹， 而根据俄《军事纪事》（Military Chronicle）等媒体的报道， 这8个战果其实是包括MALD在内的［23-25］。

在对来袭目标进行抗击的过程中， 为了最大程度提高拦截成功概率， 力争不让一个目标漏网， 俄军采取的主要措施是将A-50U预警机与S-400防空导弹配合作战， 由此在其防空体系中引入了类似西方国家称之为“协同作战能力”（CEC）的先进技术， 使S-400可利用高空预警机提供的目标信息和修正指令， 对其雷达视距外、 甚至地平/水天线以下的目标实施攻击， 进而成倍提升对低空/超低空目标的拦截距离［23， 25］。 尽管A-50U预警机在执行这类任务时， 往往需要前出部署， 其自身安全会受到一定威胁， 但通过这样的方式， 可使S-400防空导弹的中远程攔截能力得到充分发挥， 能在相当程度上弥补俄军上一阶段防空作战中暴露出来的对中远距离目标拦截能力差的问题， 同时还可大幅延伸俄军防空体系的作战纵深， 增加对来袭目标的拦截次数， 进而提升拦截成功概率。 考虑到西方国家援乌的“风暴阴影”、 MALD、 HARM反辐射导弹等武器数量均有一定限制， 导致乌军难以放开手脚使用， 同时乌军作战飞机数量少、 自身体系支持能力差， 导致其每次空袭行动的规模也严重受限， 因此俄军每次防空作战中需要抗击的空中目标总数也必然存在一个不会太高的上限， 其防空系统只要能拥有足够作战纵深， 通过逐次抗击， 层层拦截， 最终将所有来袭目标全部消灭， 理论上还是可以做到的。

3.4 俄军当前反MALD措施存在的主要问题

从2023年10月后的战场形势来看， 应当说俄军的上述举措还是收到了一定成效， 俄方因为乌军空袭而导致重大损失的事件较前期明显减少。 不过， 由于俄军的相关应对措施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人工经验积累和乌军空袭规模有限基础上的， 并没有真正解决MALD的有效探测识别问题， 属于“治标不治本”， 因此其缺陷也非常明显： ①防空设施遭MALD诱骗， 进而导致重要信息被侦测、 甚至被精准打击的风险仍然存在。 如直至2023年10月底， 俄军防空装备遭乌军定点破袭的事件仍时有发生， 仅卢甘斯克地区就至少有3部S-400导弹发射装置被乌军摧毁［26］。 ②仍会带来防空弹药的大量无谓消耗， 同时还容易造成对战果及战场形势的误判。 如2023年10月24日， 俄军宣布“五天内击落乌军24架飞机”后， 乌英文媒体《乌克兰新声》（New Voice of Ukraine）很快回应称其中大部分、 甚至全部都是“国内外生产的廉价诱饵”［20］。 ③一旦乌军在西方国家援助下增大空袭编队规模及弹药投放数量， 其作战效果将会显著下降。 如前面提到的2023年11月4日俄海军“阿斯科尔德”号小型导弹舰遭摧毁的战斗中， 乌军将“风暴阴影”导弹的齐射数量增加到15枚， 同时伴随使用数量不明的MALD和HARM反辐射导弹， 俄军防空系统的缺陷就马上暴露出来， 尽管其总体表现并不算差， 成功拦截了来袭导弹中的绝大多数， 但最终防不胜防， 仍有2枚导弹漏网并命中目标。 事后《防务快报》等乌军事媒体普遍认为， 弹药投放量在此战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甚至据此断言“今后无需电子战支援， 仅靠导弹数量就足以突破俄军防空系统”［17， 27］。

因此总的来说， 目前俄军所采取的反MALD措施仍只不过是一种短期内的权宜之计， 要想在今后防空作战中有效应对乌军更高强度更大规模的MALD协同空袭（特别是获得西方国家先进战斗机援助和更大力度的体系支持后）， 还需要寻求更高效的相关技战术手段， 尤其是找到能有效探测识别MALD的可靠方法。

4 MALD在美军高端战争构想中对作战对手的威胁

近年来， 随着美国国防战略重点逐渐从反恐转向大国竞争， 美军对以大国为战争主体的高端战争日益重视， 并为此从武器装备、 战术战法、 军力部署、 战场建设等方面加紧进行整军备战。 鉴于俄罗斯本来就是美军高端战争构想中的主要假想敌， 并且美军近期曾多次声称要在未来战争中复刻“乌克兰经验”， 此次俄乌冲突中西方先进武器在北约体系支持下的大量实战运用， 无疑为外界提供了一个评估未来高端战争中美军作战能力的难得窗口。

尤其是对于在此次冲突中初露锋芒的MALD来说， 按照其设计初衷， 这类先进防空压制武器原本就是美军为了在大规模、 高技术、 高强度战争中对付拥有强大防空能力的对手而推出的， 并将是美军与后者发生冲突时“最先进入对方领空的己方装备之一”［4］， 因而长期被外界视为美军应对未来高端战争的代表性武器， 其在俄乌冲突中的实战表现无疑非常具有参考借鉴意义。 以在未来高端战争中阻止对方渡海登陆作战为例， 多年来美国国内相关各界在探讨这类作战行动中所需武器装备的问题时， MALD（主要是ADM-160C及其他改进型）与AGM-88G“先进反辐射导弹增程型”（AARGM-ER）、 AGM-158“联合防区外空地导弹”（JASSM）一起， 一直是最受青睐的三种机载弹药， 并由此形成了以反登陆作战为首要任务的“‘MALD-J+‘AARGM-ER+JASSM”武器组合。 不仅如此， 从近期美国防务智库、 军事媒体所披露的相关信息来看， 届时美军可能采用的空袭战术也将与俄乌冲突中的乌军大同小异： 先使用MALD和 AARGM-ER对对方的防空系统进行干扰压制， 随后再以B-52H/1B/21等现役/在研远程轰炸机为主要载机， 发射AGM-158B“联合防区外空地导弹增程型”（JASSM-ER， JASSM的增程型）和 AGM-158C“远程反舰导弹”（LRASM， JASSM的反舰型）， 分别对处于集结/装载阶段和海上航渡阶段的对方登陆部队实施防区外打击， 最终达到阻止其渡海登陆的目的。

与目前乌军使用的“MALD+HARM+风暴阴影”组合相比， 美军“‘MALD-J+‘AARGM-ER+JASSM”组合不仅组成单元的性能水平全面提升， 其战时打击规模及体系支持力度更是令乌军难以望其项背。 就组成单元说， 俄乌冲突中西方国家出于防止先进技术外泄、 本国老旧装备“去库存”、 避免战争升级等考虑， 其对乌军援主要为性能已开始落后的早期型或部分性能指标有所降低的出口型产品， 因此美軍“‘MALD-J+‘AARGM-ER+JASSM”组合内各组成单元的性能水平较乌军同类武器均具有非常明显、 甚至跨代的优势（如表1所示）。 就打击规模来说， 即使不考虑战时空袭编队规模大小这一因素， 仅从单机携弹量来看， 乌美双方就存在数量级的巨大差距： 乌军苏-24战斗轰炸机仅可携带2枚“风暴阴影”导弹或4-8枚MALD， 美军 B-1B轰炸机则可携带24枚LRASM， B-52H轰炸机至少可携带16枚MALD， C-130等运输机在配装“MALD运输机空射系统”（MCALS）后， 更是可携带数十、 上百枚MALD。 就体系支持来说， 即使不考虑其他军种支援， 仅美国空军由有人/无人侦察机、 空中预警机、 电子战飞机、 空中加油机等机种组成的庞大支援保障飞机机队， 以及部署于全球众多基地内、 可承担支援掩护任务的庞大战术战斗机机队， 就是乌军望尘莫及的。

综合考虑上述因素， 与乌军“MALD+HARM+风暴阴影”组合相比， 美军“‘MALD-J+‘AARGM-ER+JASSM”组合在未来战场上给对手带来的威胁， 将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然而在俄乌冲突中， 乌军仅小规模使用“MALD+HARM+风暴阴影”这一低配组合， 就让一向以高度重视防空作战并且防空兵力雄厚强大而著称的俄军显得心余力绌、 颇感棘手。 因此在今后的高端战争中， 美军以“‘MALD-J+‘AARGM-ER+JASSM”武器组合发起的高强度攻击， 无疑将会使对方防空部队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极大地增加其防空作战难度。 对于相关国家来说， 面对MALD这类先进电子战手段所带来的巨大威胁， 如何找准未来反空袭作战的技战术发力点， 及时转变防空作战观念、 创新装备发展思路、 优化作战力量结构， 以寻求有效的破解之道， 将是一个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

5 結 束 语

回顾世界军用航空装备发展史， 空射诱饵出现的时间并不晚， 早在20世纪50年代美国就提出了相关发展构想。 在20世纪60～90年代， 美国、 以色列相继推出了ADM-20“鹌鹑”、 “参孙”、 ADM-141A/B/C“战术空射诱饵”（TALD）等型空射诱饵， 并在20世纪60～70年代的越南战争、 1982年黎巴嫩战争、 1991年海湾战争、 1995年波黑战争、 1999年科索沃战争、 2003年伊拉克战争等局部战争中投入使用［1， 4-5］。 只不过由于同期制导炸弹、 巡航导弹等硬杀伤精确制导弹药的光环太过耀眼， 加上这些战争中美、 以军的对手普遍较为弱小， 致使空射诱饵的作用显得不太突出， 其参考借鉴意义也存在一定局限性。 此次俄乌冲突则与上述战争不同， 交战双方实力更加接近（乌克兰尽管实力相对较弱， 但是有西方国家大力援助）， 并且MALD的作战对象是俄罗斯这一长期与美国分庭抗礼的传统军事强国， 其实战表现对未来大规模、 高强度战争的参考价值无疑更加重大。 密切跟踪 MALD在俄乌冲突中的参战情况， 对其技术性能特点、 战术运用方式及攻防对抗手段进行全面系统的分析研究， 并进一步研判这类武器在美国未来高端战争中可能带来的威胁， 有助于参考其经验教训发展同类装备， 从中寻找其性能短板和薄弱环节。

相对于相关他国来说， 密切跟踪MALD在俄乌冲突中的参战情况， 对其技术性能特点， 战术运用方式及攻防对抗手段进行全面系统的分析研究， 并进一步研判这类武器在美军未来高端战争构想中给作战对手可能带来的威胁， 一方面有助于参考其经验教训发展同类装备， 另一方面还可以未雨绸缪， 从中寻找其性能短板和薄弱环节， 针对性地发展各种对抗措施。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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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 Meishan， Xu Huiqi， Zeng Weigui， et al.  Review on the Research of Miniature Air-Launched Decoy Weapon of the US Army［J］.Aero Weaponry， 2023， 30（2）： 91-98.（in Chine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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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o Blow up Warships and Headquarters in Crimea， Ukraine First had to Roll Back Russias Air-Defense［EB/OL］.（2023-09-22）［2023-11-30］.https：∥www.forbes.com/sites/davidaxe/2023/09/22/to-blow-up-warships-and-headquarters-in-crimea-ukraine-first-had-to-roll-back-russias-air-defenses/？sh=79a2601e60e9.

［8］ ЗСУ понад 6 мｉсяцｉв назад отримали Storm Shadow ｉ слｉдом SCALP-EG， то ж якｉ пｉдсумки［EB/OL］.（2023-10-16）［2023-12-05］. https：∥defence-ua.com/weapon_and_tech/zsu_ponad_6_misjatsiv_nazad_otrimali_storm_shadow_i_slidom_scalp_eg_to_zh_jaki_pidsumki-13172.html.

［9］ For 100% Effectiveness of ‘Storm Shadow Strike， Ukraine Uses It Together with HARM and MALD［EB/OL］.（2023-08-05）［2023-12-05］.https：∥en.defence-ua.com/weapon_and_tech/for_100_effectiveness_of_storm_shadow_strike_ukraine_uses_it_together_with_harm_and_mald-7540.html.

［10］ Кстати， по поводу вчерашнего налёта на полуостров Крым［EB/OL］.（2023-10-13）［2023-12-08］. https：∥crimea-news.com/society/2023/10/13/1208632.html.

［11］ Сегодня вечером в Севастополе снова прозвучала сирена воздушной тревоги［EB/OL］.（2023-10-14）［2023-12-09］.https：∥crimea-news.com/society/2023/10/14/1209287.html.

［12］ Ukraine Situation Report： Claims Swirl around What Destroyed S-400 in Crimea［EB/OL］.（2023-08-26）［2023-12-09］.https：∥www.thedrive.com/the-war-zone/ukraine-situation-report-claims-swirl-around-what-destroyed-s-400-in-crimea.

［13］ 11 Su-24 Tactical Bombers Armed with Storm Shadow Attacked Crimea［EB/OL］.（2023-09-20）［2023-12-12］.https：∥bulgarianmilitary.com/amp/2023/09/20/11-su-24-tactical-bombers-armed-with-storm-shadow-attacked-crimea/.

［14］ Ukraines ‘Biggest Ever Storm Shadow Attack Fails Miserably as Russia Learns from Sep 13 Missile Strikes［EB/OL］.（2023-09-21）［2023-12-13］.https：∥www.eurasiantimes.com/ukraines-biggest-ever-storm-shadow-attack-fails-miserably.

［15］ 侯兵.“風暴之影”导弹打击俄黑海舰队司令部的来龙去脉： 附近就是核反应堆［Z］.远望智库， 2023-10-11.

Hou Bing. The Backgramd of the “Storm Shadow” Missile Strike on the Russian Black Sea Fleet Command： The Naclear Reactor is Nearby［Z］.Yuanwang Think Tank， 2023-10-11.（in Chinese）

［16］ Суббот нийналет Storm Shadow нa Севастополь：рядом на-ходился ядерный реактор близ Сухарной балки［EB/OL］.（2023-09-23）［2023-12-21］.https：∥antimaydan.info/2023/09/subbotnij_nalet_storm_shadow_na_sevastopol_ryadom_nahodilsya_yaderny.html.

［17］ Ukraines Attack on Askold Highlights an Important Detail about Russian Air Defense of Crimea［EB/OL］.（2023-11-07）［2023-12-15］.https：∥en.defence-ua.com/analysis/ukraines_attack_on_askold_highlights_an_important_detail_about_russian_air_defense_of_crimea-8489.html.

［18］ Передислокация кораблей Черноморского флота из Севаст-ополя в Новороссийск-детали［EB/OL］.（2023-10-05）［2023-12-21］. https：∥eadaily.com/ru/news/2023/10/05/peredislokaciya-korabley-chernomorskogo-flota-iz-sevastopolya-v-novorossiysk-detali.

［19］ The Ukrainian Air Force Lost 62 Planes in 2022. So Far in 2023， It has Lost Just Seven［EB/OL］.（2023-08-06）［2023-12-15］.https：∥www.forbes.com/sites/davidaxe/2023/08/06/the-ukrainian-air-force-lost-62-planes-in-2022-so-far-in-2023-it-has-lost-just-seven/.

［20］ Ukraine ‘Admits Russia Shot down 24 Fighter Jets in Just 5 Days; But There is a Hitch to the Story［EB/OL］.（2023-10-28）［2023-12-19］.https：∥www.eurasiantimes.com/ukraine-admits-russia-shot-down-24-fighter-jets-in-just-5-days.

［21］ Defense Express Expert Elaborates on ‘Missile Interception Near Kerch［EB/OL］.（2023-07-09）［2023-12-20］.https：∥news.yahoo.com/defense-express-expert-elaborates-missile-160000451.html.

［22］ Anatomy of Storm Shadow Interception［EB/OL］.（2023-06-30）［2023-12-20］. https：∥simplicius76.substack.com/p/anatomy-of-storm-shadow-interception.

［23］ VH Told How the A-50U Flying Radars Help Shoot down Storm Shadow Missiles［EB/OL］.（2023-10-30）［2023-12-21］.https：∥www.tellerreport.com/news/2023-10-30-vh-told-how-the-a-50u-%22flying-radars%22-help-shoot-down-storm-shadow-missiles.r1fwDQvaG6.html.

［24］ “Летающие радары” помогают сбивать крылатые ракеты Storm Shadow［EB/OL］.（2023-10-30）［2023-12-21］. https：∥military.pravda.ru/news/1901707-sbivat_rakety_storm_shadow/.

［25］ Армия РФ использовала новую тактику летающего радара для поражения 8 ракет Storm Shadow［EB/OL］.（2023-10-30）［2023-12-25］. https：∥overclockers.ru/blog/cool-gadgets/show/117651/armiya-rf-ispolzovala-novuju-taktiku-letajuschego-radara-dlya-porazheniya-8-raket-storm-shadow.

［26］ Three Russian S-400 Reportedly Destroyed as Moscow Says ATACMS 'Thwarted'［EB/OL］.（2023-10-27）［2023-12-25］.https：∥www.newsweek.com/russian-s-400-destroyed-attack-ukraine-atacms-1838477.

［27］ ‘How Was Your Weekend？ the Ukrainian Air Force Asked after Its Bombers Blew up Another Russian Warship ［EB/OL］.（2023-11-06）［2023-12-25］.https：∥www.forbes.com/sites/davidaxe/2023/11/06/how-was-your-weekend-the-ukrainian-air-force-asks-after-its-bombers-blew-up-another-russian-warship/.

Research on the Actual Use of US-Made ADM-160

MALD in the Russia-Ukraine Conflict

Chen Li1， 2， 3*， Tian Hao1， 2， 3， Yuan Cheng1， 2， 3

（1. Chinese Aeronautical Establishment， Beijing 100012， China；

2.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Center for Future Airborne Weapon Technology， AVIC， Beijing 100029， China;

3. China Airborne Missile Academy， Luoyang 471009， China）

Abstract： The ADM-160 MALD（Miniature Air-Launched Decoy）is an advanced air defense suppression weapon developed by the United States primarily for deceiving and interfering with enemy radar， it was put into practical use for the first time in the Russia-Ukraine conflict and achieved good results. This article first provides a brief introduction to the performance characteristics of MALD. Subsequently， the article conducted a comprehensive analysis and research on the main tactical use of MALD by the Ukrainian military， the main measures adopted by the Russian military to counter MALD and the actual performance of the offensive and defensive confrontation between both sides in the Russia-Ukraine conflict. On this basis， the article have conducted a preliminary assessment of the potential threats that MALD may pose to its opponents in the US militarys high-end war concept.

Key words： ADM-160； miniature air-launched decoy； MALD； Russia-Ukraine confli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