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琦诗集《景行行止
——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评论笔谈
2024-06-01王景山步九江李树伟石艳华
杨 勇 王景山 步九江 李树伟 石艳华
(1.河北影视集团艺委会,河北 石家庄;2.承德市社科联,河北 承德 067000;3.承德市郭小川研究会,河北 承德067000;4.承德市作家协会,河北 承德 067000; 5.承德医学院,河北 承德 067000 )
一、杨勇:一座城市记忆“诗意的新地标”
前几天,收到王琦兄邮寄来的诗集《景行行止——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很是高兴,这本诗集来的很是时候,可以用满心欢喜来形容我的心情。
2018 年12 月,我调到市文联工作,从此和王琦成为同事成为搭档,此前尽管联系不多,但文学是相通的,我们一直是文友,彼此之间有过相互关注和支持。大约三年前,王琦就已经开始酝酿这部诗集,现在诗集终于出版了,非常值得祝贺。去年,因工作调动来到省城石家庄的时候是金秋十月,承德于我而言,已经由家乡变成了故乡,初来的时候心绪难免有些起伏。此刻放在我面前的这本诗集,再次缓解了我的思乡之情。
2009 年我在承德市委研究室工作的时候,曾在一些媒体以“颜诚言”的笔名发表过《承盛世良机 扬名城仪德》的文章,对于承德的建设发展有过一些想法和建议。现在,认真拜读王琦的《景行行止——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不由掩卷沉思,我觉得这部诗集堪称是承德这座城市记忆“诗意的新地标”。
承德,一座皇帝命名的城市。“承德”二字,原出自《尚书》的《周官》篇:“六服群辟,罔不承德,归于宗周”,意为“承受德泽”。雍正十一年(1733 年),把“热河厅”升为“承德州”,取“承受先祖德泽”之意。320 年前,一代圣君康熙大帝凭高超的政治智慧、深邃的战略眼光、博大的治世胸怀,在本是“北人牧马场”上,开良苑、建宫殿、兴庙宇。嗣后89 年,一个汇集恢宏皇家大气、蕴涵厚重历史文气、兼收中国古典建筑精华、并蓄中国古园林艺术奇妙的皇家园林和庙宇群矗立在这片热土上。这座闻名中外的“庄子”,独具匠心,延承了中国古典园林和建筑艺术的优秀成果,承载着清代的“喜怒哀乐”。康、乾二帝把这里作为清朝的第二政治中心,酝酿和处理了国家许多军机政务,留下了很多诗章,上演了一幕幕悲喜剧,也给承德这个地方留下了辉煌的铭记与沧桑的凭吊。
回顾历史,承德是令我们骄傲自豪的。而今天,以避暑山庄七十二景为题材创作出版的诗集《景行行止——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贯古通今娓娓道来,把帝王们喜怒哀乐、历史变迁巧妙地融入其中,这种创作一是王琦诗歌写作手法上的创新,二是寄托了他对历史、现在和未来的思考。其中有王琦对清朝君王治国理政的探究,有对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思考,更有他对“和合承德、避暑山庄”的敬仰与推崇。康熙、乾隆的治国体现在清朝不修长城,“建庄修庙”,却于赏雅敬拜之间化干戈为玉帛,增强民族团结,促进民族和谐;于园林艺术上又借天倚地,天人合一,“浓天缩地”之精妙高深,人与自然和谐相处……。诗集很艺术、很恰当地展示了这些理念,值得赏读,值得思考。
诗集充分体现了他作为承德诗人对家乡文化挖掘与宣传的担当。诗集不仅仅是文学创作的收获,它对于宣传承德的历史文化旅游资源具有重要意义。如今,承德头顶着历史文化名城、旅游文化名城、优秀旅游城市、感动世界的中国品牌城市等多顶桂冠,以其独特的魅力享誉全球。“这么近、那么美,周末到河北”,正在成为河北休闲度假的新风尚。那么,如何宣传承德的文化旅游资源,可以多种形式,用文艺这种方式就是一种非常好的展示办法,应该大力提倡。诗集是作为承德赤子、承德籍诗人王琦的精心之作、奉献之作,也是对避暑山庄肈建320 周年倾情创作的精彩礼物。
2007 年我初到承德市工作的时候,曾多次到避暑山庄游赏,也曾下决心要把每一个景点都研究透、讲清楚。时至今日,我对避暑山庄了解依然浅薄。王琦幼年开始就在承德生活,昔日帝王的皇宫别苑曾经是他儿时的乐园。多年来,王琦对这座城市灌注了深沉的爱,这座城市滋养了王琦系列诗歌创作,也滋养了像王琦一样的诗人们,他们为家乡鼓舞欢歌,令人欣慰,值得敬佩。
可以说,以避暑山庄为诗歌创作对象,也是王琦多年来的夙愿。现在,王琦辛勤创作了这部诗集,也算是了却了夙愿,结出了硕果。也希望王琦今后继续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优秀诗作,回馈这片充满深情的热土。
二、王景山:涓流汇沧海,一篑成山丘
早知承德有个写诗的王琦,还是一个电视新闻工作者。但真正熟悉他,是他到文联工作之后。因我俩单位工作性质相近,又是楼上与楼下的邻居,就有了一种自然的亲切感,联系就多一些。有时早到单位,碰到的多是他睡眼惺忪地从楼里出来,到食堂去吃早餐,我知道他是利用清净的晨光,在写东西,那时我就想,果然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王琦给我的印象是勤奋儒雅的,言语做事是和蔼稳重的,永远是不急不躁的般若相,就是看他主持文化人开会,也多是在耐心地倾听和思考,不时鼓励和引导让他人多发言,自己则少言语,默默地记录和思考。所以,在我虚度时光的日子里,他却像不知疲倦的夜莺在歌唱,时不时把一本又一本散发着油墨香的诗集呈现在我面前。毫无疑问,由于他的辛勤劳作,让承德文坛锦上添花,他自己也在浓墨重彩中实现了一次又一次华丽转身与亮相,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精神的洗礼与锻造,在丰盈自身精神世界的同时更丰富着读者的精神文化生活。
承德是中国首批历史文化名城,避暑山庄更是驰名中外,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景点则由康乾七十二景构成。作为诗人的王琦,写七十二景当然明白其中的辛苦甘甜,因为这好比是命题作文,是带着镣铐在跳舞,是以时下不是十分流行的现代诗歌来表达和再现,这需要很深的才学和激情才能进行全新的阐释、感悟和体味。读后给我留下的印象是:这里有心灵上的共鸣与精神上的默契,也有审美中的律动与和谐平衡,更有追求上的渴望与坚定笃行。
第一,给人以心灵上的共鸣与精神上的默契相通。诗人从烟波致爽、万壑松风、四面云山、西岭晨霞等康熙三十六景和丽正门、勤政殿、万树园、乐成阁等乾隆三十六景这些景点中选取了过往的故事,写成了诗。这些故事大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但对这些故事的理解则是诗人自己的,与原来的含义有些是相同的,有些有所不同,甚至完全不同。不同的理解,体现的是思想的深度和思考的成熟度,能够激发读者多维度的思考与思辨,引发读者深度思考历史、辩证看待现实和清醒憧憬未来,直接引发我们心灵上的共鸣与精神上的默契相通。在这些诗句里饱含着的对承德这片热土的无限爱恋:在这片曾经满目疮痍、痛苦呻吟、无数英雄洒满鲜血和汗水、新时代充满希望的土地上,一代又一代人是如何行走经过的,诗人彰显和宣扬的是家国情怀,提倡和导引的是团结与和谐,歌颂和赞美的是真诚善良和美好。
第二,给人以审美中的律动与心理上的和谐平衡。诗人选取康乾七十二景作为创作对象,应该是有着寓意和隐喻的。七十二这个数字在不同的领域是有着不同的含义和解释的,孙悟空七十二变既可以说是花样繁多、神通广大、变化多端、无所不能,还可以说终归逃不出如来的手掌心,本事再大也有能制服它的东西,体现的是一种辩证思维和方法。在这里,诗人的爱情表达方式,既是传统的也是现代的,是通过穿越时空的对话,通过带有神秘色彩、意味深长的诗句,“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特别是具有格言性质的诗句,思想性与思辨性很强的诗句,表现的是人生中难以名状的事与物,再现的是天地间难以言说的人与事。如果山水是大地的文章,那文章一定是诗人心中的山水,诗人在这里完成了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到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轮回与归依。
第三,在渴望追求与缓慢前行中不断深入精进。泰戈尔说,诗总是使人高兴的。有人把诗比喻成文学皇冠上的明珠,可见诗比散文要难懂得多,这是古今中外的同例。古人讲,“诗无达诂”,指的也是这个意思。“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这个汉语成语也有个演变发展的过程。《诗经·小雅·车舝》中的“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说的是新婚队伍路过高山,走过大道,明媒正娶,正大光明的迎亲场面;后来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专门引以赞美孔子。“《诗》有之,‘高山仰之,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原本的意思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就与道德品行关联起来。高山比喻崇高的道德情操,是光明正大的行为,是人们行为的准则。高尚品德如巍巍高山让人仰慕,光明言行是通天大道使人遵循,我们虽然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但心中有榜样,脚下就有了行走努力的方向。诗人无论是发思古之幽情,还是借他人之酒杯浇心中之块垒,所有的情感总是给人以渴望和希望,哪怕是缓慢也是奋楫前行的。“涓流汇沧海,一篑成山丘”。避暑山庄七十二景,既是历史的天空,也是现实的山丘,在伟大祖国的版图上,在广阔世界的地理概念上,早已不是一个简单的地理名词,他更像是一个特殊的文化符号,一种体现和传达传统文化的符号,在无数诗人作家眼中,被一次又一次发现和创造着,王琦的七十二景现代诗《景行行止——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正是用现代诗形式完成了又一次形象的塑造和创新的尝试,为我们的精神生活带来了更多的愉悦与享受。
君若有诗和远方之梦,请从读王琦《景行行止——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始,启程承德避暑山庄七十二景之旅。
三、步九江:咀嚼古今唱时空——谈王琦的人品和诗品
王琦,是位现代诗人,套用清王朝的爵位,也只不过是个头戴乌沙,身穿官服的副五角级别。既没有早朝面君的机会,也没有品尝宫廷御宴的口福,更难闻到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的粉黛香脂,然而他以诗人独有的目光穿透力洞察体悟出帝王文治武功的宏伟韬略,把一座闻名遐迩、震惊中外的皇家建筑避暑山庄,拆卸得七零八落又组装得圆圆满满,像玩弄掌中魔方一样随心所欲!把一汪乳汁般的热河泉嘬饮得干干净净又蕴蓄得长流不息。三十六处吉祥古建闪烁出“中国兵书”中三十六计的神奇光芒,七十二个景观又像孙悟空的七十二变魔幻无穷,而王琦只用笔墨一点,就把历史与现实勾兑得酒香飘荡,使人陶醉。把五味杂陈的神州食材加工成了压缩饼干一样的袖珍知识,供人们解饥填腹!
承德这座城市在世界版图上微小得比针眼儿还小,避暑山庄就是它的亲爹胎娘催生了这个引世为骄的婴儿,具有先天的神气,所以才被盛赞为风水宝地。以生态精典为荣的赛罕坝就是它不可分割的血肉肢体,王琦视生养自己的家乡为吞吃不够的丰富营养,像贪婪咀嚼流淌日月星辰芝麻粒般的花生米、可口可乐,健胃宜肠!《景行行止——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看似一本书,名曰在赏景,其实景中有人,景中有物,景中有故事,景中有玄机,远眺避暑山庄如云雾缭绕的海市蜃楼,出进避暑山庄如像反反复复阅读着《红楼梦》,有吸纳不完的情趣。王琦的诗恰似一位经验成熟,胸有成竹的绝佳“导游”,不但给你切肤的直观身触,而且让你产生无穷无尽的解谜沉思,想“行止”又怎么“止”得住,绕了多圈之后,还似乎站在原点,产生着“不识庐山真面目”的陌生之感,这就是诗的“深宫秘籍”,这就是诗的魅力无穷,这就是白德成先生所断言的“胜景之下,诗意栖居的菩提”;也充分体现了薛梅女士的锐评从承德“地标性”现代诗写与诗人的文化使命;更彰显出习近平总书记文化思想的深刻内涵,流露着五千年传统文化与当代文明对接出的亮点,把“天书”和“地密”在分行和字距中渗透出无可言表的深奥哲理,既有天才英雄治国理攻的视野胸怀,也有民间百姓祈福深盼,天地融通,矿藏难测,任人开采,可取所需。
王琦经长久构思,秉先皇圣意,采仙境妙景,适当代口味,创一流佳作,传后世瑰宝,肯于吃苦,尽显才华,吐丝酿甜,奉献社会,为民族的文化自信佐证出七彩的要素,功不可没!我与王琦原属一个单位,都供职于承德电视台,后来我退休,他升职,掌控起文脉要冲,弄潮于笔墨浪尖,把繁重的行政业务搞得红红火火,团结发挥出承德文化大军的独特优势与浩荡气场,还身先士卒,砍柴不误打猎工,双管齐下,把自己复合型人才的立体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兴趣广泛,读书,写作,打牌,垂钓,养花,赏鱼,开车,下厨,五彩缤纷的生活爱好,成为他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所以笔下收获了“真、善、美”三点成一线的丰硕成果,“让灵魂的电光石火变成了诗意的永恒”。
记得38 年前的1985 年6 月,我曾在《承德日报》“百花园”栏目里,以“四个小伙子的诗读后感”为题,写过一篇自认为挺不错的诗评,首当其冲就提到王琦,那年他年仅22 岁,才初露锋芒,就有别于时俗,不随波逐流地在民歌领域上下功夫,不露表面虚荣在颂歌上献殷勤,而独辟新途,旗帜鲜明地亮出了个人风格。近40 年来,避暑山庄的围墙没有围住他的思绪,而是“踩着皇命的脚印,走出了自己的路子”。终于闯入了扑朔迷离的深宫,尽管那里“白玉为柱,紫金为梁”,富贵堂皇,难以言表,但他还像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如肥藕一般入污泥也不染,始终热恋着他现实生活中自己改建的居民楼,因为那里有书桌,有客桌,有麻桌,有餐桌,有成群结队的文朋诗友,让生活充满了活力,他认为他栖居的地方就像一尊皇冠,而他的诗不正是“皇冠上的明珠”吗?
四、李树伟:“诗心”与“天地之心”
花了5 天时间,将王琦诗集《景行行止——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梳理、拜读几遍,自我感觉,收获颇丰,感悟如下:
从“景行行止”这个成语说起。这个成语原出于《诗经•小雅•车舝》。后司马迁《史记•孔子世家》专门引以赞美孔子:“《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王琦作为一个成熟型的诗人,他能选用“景行行止”作为诗集的名字,正是他用设想的天子,去暗示读者,当一个人的思想有飞跃需求时,只有诗歌这条大道可供人们行走吧?王琦是否在借用诗情的命格,来提醒读者,完成个人主体意义上的救赎,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呢?
对于诗歌的本质,王琦自然知道,他就是想用《景行行止——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这本诗集,创立一个透明纯粹的语言空间。因为,诗歌是一种通过语言和心灵的探索,解构和融入事物,求证、格物,上升到神性的角度,用语言冲击事物的本质,而建构起神圣的永恒意义。记得王琦早在2010 年的一次网络研讨采访中说:“我预测诗歌会朝着关心民间疾苦,关注社会变革等核心价值领域发展,‘躲进小楼成一统’的诗歌定然会被读者和时代所抛弃。”所以,他今天果然借用避暑山庄七十二景,来表达自己的志向,以期对得起生他养他的这片“洞天福地”。
诗的本质是言志,可以歌,可以为声,可以中律。但后世对于“诗言志”的“志”字却失去了精义。把评判好诗的标准,转移在词汇的堆砌,注重在歌功颂德的方式,忘记了诗能言志的根本属性。“诗能言志”的这个“志”,不是别的志向,而是直心。所谓直心,就是当今社会所提倡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中华传统文化中最核心的儒释道等概念。由此,以这两个核心而言志,这个直心就是诚心、纯粹心、刚健心、大无畏心、仁心、恻隐心、良心、坚韧心和专注心。从这些直心而言,王琦的《景行行止——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无疑为“诗言志”做了明证,同时,作为另一种宫廷文化的诠释,也为众多文学爱好者开辟了先河。这种创作形式和挖掘力度,也能在这座城市的漫游中出入历史与现实,起到了引领作用,并有意识地承担起一个文化领导者、一座城市文联主席的使命。
余秋雨先生说:“一座山庄半部清史”。作为一名文学爱好者,宫廷文化是挖掘不尽的创作源泉,山庄外面的酸甜苦辣,人间百态里的各种冷暖,都与山庄里面的帝王将相一样,诸多成败,都在一念之间。所以,我赞美《景行行止——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的直心,是诗歌的神气所在,若是一个诗人无有直心,再好的文笔只是辞藻的堆砌,是无病的呻吟,再高级的逻辑也显得苍白。正是王琦的《景行行止——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的直心,才能让作者有诗感。正是因为诗人有了诗感,才能写出真心话,进而感动读者。这就是“诗言志,思无邪”的逻辑吧?或许历史的回声正告诉我们,在文明生态建设中要注重对传统文化进行多种形式和样态的传承保护,不仅会在无形中影响提升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精神面貌,而且还会让这座城市展现出独有的人文魅力。
当然,也可以以两位皇帝的视角,也可以以普通游客的视角,更可以以一个文学爱好者的视角,去无限挖掘宫廷文化。视角选好了,就去着力刻画这样一件事情对自己的感动。而这个感动是直心才会有的。是时刻有一颗真诚、善良、无畏的心。这颗心,就是诗心。也是王琦诗集《景行行止——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的“天地之心”。因为,在孔子那里,“诗者,天地之心也”,说的就是:《诗经》凝结着天地的精魄,汇聚着万物的灵气,下究万物之情状,上推天人之理,通“天地之心”,而《诗经》的“诗人之心”就是一种体现了“天道”之“心”。而王琦诗集《景行行止——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里的“诗心”,又不能单纯等同于孔子的以道德心为内涵的“诗心”,也不能等同于一般意义上的以“善”为根本内涵的“道德心”。他的“诗心”,应该是一种超脱、淡泊、自由的审美胸怀。这一点也符合中国传统哲学中,道家与禅宗的心性论,他们所阐述的心性论,更切合王琦这部诗集审美胸怀里的“诗心”吧?若是再把“诗心”与“天地之心”说得稍微复杂点,可以有结构的变化,也可以有手法的变化,或者递进,或者排比,或者直抒胸臆,都可以。但不能喧宾夺主,失去真诚、善良和感动。
总之,王琦的《景行行止——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正是一座有生命活力的“诗能言志”,它像一组组解码,为承德宫廷文化的挖掘,指出一条康庄大道,做了一件有益之事,让避暑山庄诗意山水的宝藏訇然洞开,为承德文学爱好者指明了创作方向,沿着这个方向挖掘康乾盛世的帝王思想,以此匹配当今中华盛世的文化繁荣,走进一个不同凡响的诗人世界,具有领航作用。
五、石艳华:圣境里的般若
近日,王琦诗集《景行行止——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由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以康乾七十二景为诗题,以独到的心灵视角、超拔的人文视野、冠绝的诗歌品相观照避暑山庄皇家园林景观,博古寓今,呈现一部明心见性的活字承德地标,“为承德游客开启一扇胜境大门”,是在一代帝王造就的圣境里挥洒自如的般若,洋溢着和谐大同的中国智慧。
(一)借境、运境、化境
研读王琦七十二景诗,犹如参禅七十二级明月台,拾阶而上,移步易景,空灵而蕴藉。体悟他对康乾寄予七十二景观哲思观照的凝神、入神、合神。关键是目光,而不是目睹的事物,格物言志。“山高先得月,岭峻自来风”(康熙题四面云山),远隔三百年,一代君王似乎已预见到他今天的诗学修养和文学品格。毋庸置疑,王琦是承德当仁不让的诗歌高地,无论是他的人品,还是他的诗品,都是高风亮节,都有玉树临风的大家风范。
王琦诗歌就像咖啡,只需那么一两句,就足以令人兴奋到看遍整个星空。“深夜里的一声咳嗽/上千平方公里的河山都会惊醒”(王琦《烟波致爽》),一语总结出避暑山庄的重要历史地位,一举奠定了整部诗集的王者基调。“侧耳细听脚下的泉水/已经穿过半部清史”(王琦《云容水态》)精妙地建立起历史与现实的超链接。“皇帝/与老百姓的区别/可能就在一瞥之间/一边是六十年的潺潺流水/一边是水中飘走的白云”,皴擦去时间和空间的界限,使古今都融会贯通于自然而然的无限蕴藉中。“丢一颗石子下去/静静等待那些涟漪在心中散去”(王琦《泉源石壁》)有着绝妙的破境之功,那一波波涟漪可是久远的历史影响力。在借境运境的同时,诗人更注重化境,进而入境,“甚至感觉自己就是湖中的鱼/正在水中快乐地穿梭,波光闪闪的一瞬/打破了湖水的宁静”,正是这种声闻、缘觉、共通,与康乾对镜,捕捉那些禅意的反光,为读者呈现精品妙品的同时,诗人内心得到澄明的禅定。他对康熙说:“心静了/尘世在你的眼中无非就是一滴水”(王琦《云山胜地》),“心静的时候,世界如此美好/甚至能听见佛祖的心跳”(王琦《涌翠岩》)。王琦想着想着就把康乾想成了自己,并且做了某种交换。
(二)圆通、圆润、圆融
王琦诗歌,每一首都是完整有机的生命体,四肢健全,五官端正,六腑和合,任何贸然的肢解和断章取义,都会伤害其缜密的诗意。例如他的《莺啭乔木》巧妙借用“啭”的古意,天衣无缝地添加新意。“这是作为帝王最看重的时运/那些红色的果实/有抬头见喜的寓意/那些欢快的鸟叫/有闻听祥瑞的彩头”,这一株株结满喜果的乔木,这一只只飞来飞去、你来我往啄食红色浆果的黄莺,是属于帝王的,读到这里,我甚至急忙把手拿开,生怕触碰到它们,因而招惹了皇帝。按照王琦的诗思(深夜里的一声咳嗽/上千平方公里的河山都会惊醒)延伸开来:这些黄莺中的某一只,一旦打个喷嚏/京城里的鸟们都得感冒。百鸟朝凤影射着那句“一间卧室,让中华民族/昏昏欲睡了百年”,祥和的背后是危机,正因为此,帝王们才格外在意四时博得祥瑞彩头,为了闻听祥瑞而煞费苦心刻意造景。“啭”即转,转机,转运,千回百转,即便如此刻意,那个摇摇欲坠的封建王朝大厦,依然未能迎来它的好运。而现在的避暑山庄里,林鸟自在鸣啼,游人怡然来去,当初的一草一木都有帝王的紧张,现在的一树一花,都具时代的大自在。整首诗中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备:果实,大树,澄湖,黄莺,老百姓。当我定睛欣赏诗后附着的这幅《莺啭乔木》钢笔素描画时,陡然发现落款是:李哲 2022 年3 月25 日。急忙前后翻阅,发现七十二景诗后,均附有李哲老师相应的画作。原来,这位每天一幅画、现已属土的承德籍著名画家,也被王琦在这本诗集里一并致敬了。
博古通今,诗情画意,融通历史、跨越两界的微妙组合,更为玄妙,更为轻盈,犹如日月星辰暖卧于寰宇的家中。山庄的体量,历史的考量,古今的容量,现实的当量,使得这些追求言外之意、韵外之致、弦外之音的精妙之作,首首明心见性,个个暗香浮动。
(三)圣境里的般若
王琦在《般若相》中写道:不知为何,在般若相前流连许久/我的思绪飞到了雪域高原/我一句一句背诵着仓央嘉措的诗/并在佛的智慧里/体会着一代宗师的顿悟/这是一个十分精致的寺院/处处体现着皇家的权力和威严/在佛的世界里,佛法无边/在人世间,皇帝就是佛祖/只是换了一种说法/佛说一切都可以放下/仓央嘉措没能放下爱情/在来北京的路上圆寂了/康熙嘉庆乾隆无法放下江山/只能建一座寺院用来忏悔/晨钟暮鼓,因果相生
乾隆的《般若相》:“雁堂小筑竺招提,狮子林如花出倪。无相相中真实相,梵称‘般若’岂无稽?”。可见,古今相应成禅,相得益彰。由此推衍,王琦的《景行行止—避暑山庄七十二景诗意》,就是中国智慧般若,以七十二景为实相,建构思想境界,通过文字般若,达到方便般若的大智慧,把最难懂的古迹,用通感手法,阐释给未来。通过对康熙、乾隆的关照般若,成为他们的眷属。以现代气息入历史无形之间,道法自然,日月星辰就在那里,多像浮尘,那么自然、自由悠游,无论你在哪里看到了他们,他们都一直在这里。他说:“一个声音一直在我心中起伏/‘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远离了分别意识,就是关照般若。是一种洞视彻听、明了古今的无上智慧。他说:“山河仍在,景观仍在/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些鱼/从何而来”(王琦《石矶观鱼》),先有般若,才有如来。
王琦诗歌就像海绵,不知道吸纳了多少历史云烟和现代城市喧嚣,才有如此沉潜的历史钩沉。七十二景诗似在描摹帝王的生存样态,呈现出的却是现代文明生态样貌,体现着人民书写诗态传承的新样式。他系统全景化勾勒一幅皇家园林的历史圣境、生态文明的胜境、现代诗歌的圣境。他用历史的目光、诗人的眼神,在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中与一个朝代进行了相互确认。诗人眼中那位轻轻推开雕花窗户的乾隆,“他可能也在想,自己就是一位画师/有指点江山的神来之笔/有气吞山河的运筹帷幄/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刚刚停住/他微微转身/走进了自己的画作中”(王琦《罨画窗》),神交然后恰当地抽离,建构起自己特立独行的诗情画意。他是在历史深厚的文学沃土上,新植一棵诗歌菩提,通过穿越古今的心灵契合,他的明理与康熙、乾隆的“明君”志向相互应和,体现历史生态传承和现代诗写的节制。独与天地往来,极富当代情理,他和康熙、乾隆看到的都是同一株树木,或者他看到的这片树叶刚好就是康熙、乾隆中的一位,“这时,他把江山放在了一边/把自己活成一片树叶或者一块山石” (王琦《永怡居》)。他离开,留下树叶独立在思索,“远处的山泉顺势而为/犹如古玉敲击石板/近处细流环绕/如平地里落针”(王琦《远近泉声》)
毋庸置疑,王琦是承德的诗歌高地,更是这块高地上始终飘扬着的一面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