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商文化看“大院”

杨振

山西是我国古建筑遗存最多的省份，被誉为“中国古代建筑的宝库”。山西民居是中国民居建筑的典范，晋商大院是山西民居中最精彩的华章，它们兼具南北建筑文化特色，建筑风格以青砖灰瓦为主，宏大而厚重，古朴而静雅，建筑构件及细部装饰精美，雕刻精细。每个大院都是当年社会制度、文化、民俗的缩影。

山西是中原与北方游牧民族物资交换的要冲之地，地少人多，外出经商成为很多山西人谋生致富的选择。明朝时，随着商业经济的发展，晋商开始形成独特的家族经营模式，他们将家族的住宅和商业场所集中在一起，形成了晋商大院的雏形。清代时晋商大院进一步发展完善，逐渐形成了一个个规模庞大、蔚为壮观的建筑群。晋商是中国古代儒商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晋商家族凝聚力和身份地位象征的大院，在营建中深受儒家文化影响，在形制和规格上严守儒家礼制，在布局上讲究方位端庄、内外有别、尊卑有序、等级分明，通常采用中轴对称的多进式四合院布局，院落宽敞，房屋高大。“立德仁义礼智信，处事天地君亲师”的价值体系渗透在大院的各个细节中。

晋商大院主要分布在山西晋中地区。清朝时期，晋中商人多经营票号，他们以过人的智慧和诚信经营实现了汇通天下。为彰显家族荣耀，他们营建的宅邸院落规模更为宏大、装修更加精美。晋中地区经过修葺并向公众开放的代表性晋商大院有祁县乔家大院和渠家大院、灵石王家大院、榆次常家大院、太谷曹家大院和孔家大院等，它们是晋商文化的重要载体和晋商辉煌历史的见证。

乔家大院

受一些影视作品的影响，乔家大院声名鹊起，成为最为人熟知的晋商大院。它位于晋中市祁县乔家堡村，是清代著名晋商乔致庸家族的宅第。

乔家大院充分体现了中国清代民居建筑的独特风格。它始建于清乾隆二十年（公元1755年），总占地面积2.56万平方米，在总平面上呈“囍”字结构布局，由在中堂、德兴堂、宁守堂、保元堂和乔家花园这“四堂一园”组成，共有18个大院、41个小院、731间房屋。整个大院建筑群采用城堡式布局，外围城墙拱卫内部建筑，设计精巧，布局严谨，固若金汤。建筑设计十分考究，砖瓦磨合，精工细作，斗栱飞檐，彩饰金装，工艺精湛。楼阁、房檐、门楣、窗棂、楹联、匾额、栏杆、影壁，无不精巧玲珑，匠心独运；历史故事、神话传说、吉祥图案遍刻于木雕、砖雕、石雕上，精美绝伦；文人字画、翰墨丹青、历史典故、细部彩绘提升了建筑群的文学意境和文化内涵。

乔家大院建筑皆为偏正结构，各院落有长幼之分，且命名均源自儒家传统文化思想，指向明确，如“德和堂”“敬和堂”“积善堂”等。乔致庸以儒兴商，更以儒治家。他以严格的家规约束家人，并择儒家名言佳句题写成楹联、匾额，悬挂、雕刻在院落各处，又将广为流传的“朱子家训”“古人修身格言”等刻写在堂屋、门厅和内室的墙上，让子孙们时刻诵读践行，也由此形成了流芳百年的乔家家风。

王家大院

王家大院位于晉中市灵石县静升镇，总占地面积25万平方米，建筑规模远大于占地15万平方米的故宫，相传王家大院全盛时期有几千间房屋，因此王家大院又有 “山西紫禁城”“民间故宫”“华夏民居第一宅”等称号。王家大院经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历代持续建造而成，是清代民居建筑的集大成者，被称为“三晋第一宅”。

王家大院选址于坐北朝南且高出平地八九米的台地上。大院主要由建于乾隆年间的红门堡建筑群和建于嘉庆初年的高家崖建筑群组成，两组建筑群东西相望，一桥相连。红门堡建筑群主要是当年王家长辈世代居住的地方，堡内建筑依山而建，从低到高分四层院落排列，左右对称，中间主巷道与三条横巷形成了一个很规整的“王”字造型。堡内共有88座院落，各具特色，无一雷同。高家崖建筑群则是在王家鼎盛时期由王家二兄弟王汝聪、王汝成修建。

王家大院继承了我国西周时期形成的前堂后寝的庭院风格，其建筑技术、装饰技艺、雕刻技巧均匠心独具。在这里，砖雕、木雕、石雕集于一院，诗文、书法、绘画熔为一炉，花木、鸟禽、人物共在一图，技术、艺术、文化汇成一体，是清代纤细繁密、绚丽精致、雍容典雅建筑装饰风格的典型代表，充分体现了王氏家族以及工匠们的营造智慧和艺术创造力。

常家大院

常家大院又称常家庄园，位于晋中市榆次区东阳镇车辋村，全盛时期占地60多万平方米， 有4000余间房屋、50余座楼房、13处园林，是规模最大的晋商大院，也是中国最大的庄园式建筑群。常家大院的规模之宏大和建筑之精美为山西晋商大院之首，曾有“乔家一个院，常家两条街”的说法。此外，常家大院中还有中国最大的家族书院、最大的北派私家园林、最大的藏书楼、最大的民间祠堂、最大的小姐绣楼、最丰富的私家藏帖和家族书画珍品，可谓是传统民居艺术中的大观园。

从清康熙年间到光绪末年，常家大院经过200余年的修建，在车辋村整整建起了南北、东西两条大街，街两侧深宅大院鳞次栉比，楼台亭阁蔚为壮观。整个大院按照“一山、一阁、两轩、四园、五院、六水、八帖、九堂、十三亭、二十五廊、二十七宅院”的格局修建。

常家先后创立了几十个商号，开辟了由福建武夷山至俄罗斯数万里的茶路，把生意做到了欧洲，成为首屈一指的晋商“外贸世家”。常家事业长盛不衰的秘诀，就在于尊儒重教的优良家风。体现在建筑上，几乎每个家族分支都有自己的书院和书房，其中家办私塾17座，无论规模、设施还是聘教在当时均堪称一流。正是这样的家风，造就了一批批知诗书、识礼义、商儒结合的优秀人才，使得常家成为清代驰名中外的儒商望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