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后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研究
2024-05-30潘先伟吴云霞
潘先伟,吴云霞
(1.广东科技学院 通识教育学院,广东 东莞 523000;2.北京联合大学 师范学院,北京100011)
后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地母文化,是对大地母亲之神的祭祀与纪念。历代帝王都非常尊重地母之神,代表国家层面最高权威多次前往后土祠进行庄严的祭祀活动。黄帝、尧、舜、汉武帝、汉宣帝、汉元帝、汉成帝、汉光帝、前秦苻坚、唐玄宗、宋真宗等亲自前往汾阴脽上后土祠祭拜。汾阴脽上“后土祠”(即今山西省万荣县西南40公里黄河岸边庙前村)因地处黄河与汾河交汇处,“汾水带河”,地貌独特“形高如人尻脽”,符合远古时期“泽中方丘”的祭地祇规制,因而成为历代帝王“祀后土”地母的祭祠庙。汾阴脽上“后土祠”是华夏民族几千年历代帝王土地祭祀重要的正宗宗庙,从轩辕黄帝至明朝永乐时期,各朝帝王直接亲临或间接祭祀从没间断,特别是汉武帝、唐玄宗、宋高宗等大规模的汾阴脽上后土祭祀在历史上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后土祭祀反映了天地和谐共生的信仰理念,说明了各朝政权将土地放在国家管理的重中之重的位置,通过土地祭祀,祈祷风调雨顺,农业丰收,百姓安康,维护社会的稳定,汾阴脽上后土祭祀为中华民族农耕文明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后土文化已经有四千多年的渊源,如此厚重的历史文化是不能被现代社会所忽视的。本文将论述后土祭祀文化的形成、后土文化的价值与意义、后土文化研究现状及传承与发展策略等。
一、中华后土文化形成的历史渊源
毫无疑问,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懂得感恩与尊崇先祖的民族,从原始部落时期开始,华夏儿女就开始对自己的先人进行祭拜,以此增强部落的凝聚力和战斗精神。“祭,祭祀也,从示,以手持肉”;“祖,始庙也,从示,且声”(《说文解字》)。祖宗崇拜与祭祀,已经延续了几千年,小到每个家庭对亡故的祖辈纪念,再到整个家族对数代祖宗的祭奠及全国范围内对自我本家宗族姓氏数千年的祖宗根脉的祭拜,大到由国家层面对中华民族的始祖定期举行隆重的黄陵、炎陵的纪念。通过各种不同层次的纪念,表达对先祖的敬仰与追思,产生一种庄严的仪式感、文化感、参与感与氛围感,激荡华夏儿女的情感认同,赓续民族血脉,同绘华夏愿景,增强民族自豪感与文化自信心。习近平总书记说:“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是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是当代中国文化的根基,是维系全世界华人的精神纽带,也是中国文化创新的宝藏。”[1]祭祖文化是全世界华人的寻根文化,无论在何时何地,天涯海角,认可华夏民族,追思黄帝炎帝,就是中华儿女,就是华夏民族的后裔。对祖宗的敬仰与祭祀是中华文明发展的一根主线,贯穿于民族历史的发展始终。
中华民族在历代祭祖中,将祖宗当作祖宗神对待,包括各自家族和宗族的祖先,也包括华夏民族共同的神话中的祖先。中华民族共同的神话祖宗有伏羲、女娲、神农、黄帝、炎帝、颛顼、尧和舜等三皇五帝,这是列入最高级别——国家祀典共同祭奉的民族始祖神。这些列祖列宗列神,历代帝王都予以高度重视,代表国家权力进行极其庄严的祭奠,以求华夏共同的祖宗保佑国泰民安,天下稳定。祖宗祭祀在民间也是沿袭千年的重要文化活动,甚至成了民间的一种信仰,促成民间的道德、文明、礼仪、规矩和秩序的形成。
“女娲”被认为是中国的大地母神、中华上古神话的创世之神。女娲又称为娲皇、灵娲、帝娲、风皇、女阴、女皇、女帝、女希氏、神女、阴皇、阴帝、帝女等。史记女娲氏是古代传说中的大地之母,女娲反映了上古时期母系氏族社会女性崇拜的特征。中华民族数千年来对女娲都充满了崇敬与赞扬之情,女娲形象具有多层文化积极意义。首先,作为创世女神形象,她被称为创世之母与大地之母。在女娲之前,无天无地无人类,宇宙是混沌状态。女娲诞生以后,女娲化神,神通广大,化生万物,每天至少能创造出七十样东西,用黄土仿照自己造人而创造了人类社会。女娲熔炼五色石来修补苍天,杀死恶兽猛禽,重立四极天柱,平整天地,天地诞生,天地一片祥和。其次,女娲作为人类形象出现,是上古母系氏族社会的首领、贤王、上古三皇之一。秦汉以前的记载,女娲或是伏羲之妻,或是伏羲氏小妹,或是舜帝之妃,或是炎帝之女。她被奉为音乐女神,因她最早制造了笙簧、瑟、埙等乐器;她被奉为婚姻之神,因她替人类建立了婚姻制度,使青年两性相互婚配,繁衍后代;她被奉为礼仪之神,因她看到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单调,便化甘露为酒,赐给百姓。百姓饮之醇美,彼此互敬。《楚辞》《山海经》《礼记》《汉书》《淮南子》《风俗通义》《帝王世纪》《史记》证明:女娲是中华民族的共同人文始祖,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抟土造人”“炼石补天”“制笙簧”数千年广为传颂。女娲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内容丰富,是史前文明和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
中国自古都是以农耕文化为主的农业大国,“皇天后土”,祭天祭地,拜天拜地,天地最大。“皇天”则伏羲,伏羲管天,“后土”是女娲,女娲管地。土能生万物,五千年华夏民族繁衍生息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人们自然而然地把土地视为母亲,把后土圣母尊为可以承载万物和滋养万物的初元始祖。早在4000多年前,轩辕黄帝就在黄河与汾河的交汇处扫地为坛,祭祀后土,女娲被认为是代表大地之神,地母之神,自此后土文化开始形成。到了汉代,汉武帝派多次登临黄河岸边,于汾阴脽上修建设置后土祠,让过去的野外露天土地祭祀搬到了室内,汾阴脽上后土祠就成了两年多年来历史上帝王土地祭祀的皇家宗庙。自汉武帝起,先后有唐明皇、宋真宗等9位皇帝24次来此祭祀,祈求土地之神保佑五谷丰登,子孙繁盛。后土文化从国家祭祀逐渐广为流传到民间对后土神的尊重与祭拜,民间出现了多种形式的土地庙、土地神,至今在山西、陕西、河北、河南甚至南方很多省区农村还供奉着“土地爷爷”“土地娘娘”,是百姓祈求风调雨顺的精神信仰。
二、中华后土文化的价值意义
后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古老优秀根祖文化遗产之一,承载着五千年的文明智慧。从黄帝将汾阴确定为祭祀后土的场所后,五千年来后土祭祀没有间断。尧舜时期曾派遣八大官员专程管理扫地坛祭祀后土,夏商朝、西周、东周时期每年均在扫地坛举行一次祭祀,从汉代将后土祭祀法律化后到明成祖朱棣在北京建立“社稷坛”取代汾阴后土祠和“扫地坛”,后土祭祀活动绵延了四千多年,对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其价值表现在丰富了中华民族远古时期的文学想象,加强了历代帝王认祖归宗的儒家忠孝思想统治,促成了中华民族百姓的民间宗教信仰与尊天亲地的文化心理形成,传承着中华民族文化自信与团结凝聚的精神力量。
首先,后土文化的文学价值。女娲是大地之母,其自我诞生、抟土造人、化育万物、创造乐器和制定婚规等都充满了远古时期的神话传说色彩。女娲是华夏民族的集体记忆,是与古希腊神话媲美的中国创世纪文学。在后土祠建立之后,不少帝王与文人以后土作为题材进行了文学创作。公元前113年汉武帝去河东郡汾阴县祭祀后土,泛舟汾河,秋风萧瑟,鸿雁南归,感物悲秋,写下了著名的《秋风辞》:“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全诗比兴并用、情景交融,意境优美,感秋摇落,叹息人生短暂与虚无。以《滕王阁序》著称的王勃写过《冬日羁游汾阴送韦少府入洛序》,盛赞后土祠:“游汾胜壤,楼船高汉帝之祠;卜洛名都,城邑辨周公之迹。仰天文而窥日月,虽共光华;凭地理而考山川,即殊南北。”唐代诗人李峤作《汾阴行》“君不见昔日西京全盛时,汾阴后土亲祭祠。斋宫宿寝设储供,撞钟鸣鼓树羽旂。汉家五叶才且雄,宾延万灵朝九戎……鼎湖龙髯安可攀。千龄人事一朝空,四海为家此路穷。豪雄意气今何在,坛场宫馆尽蒿蓬。路逢故老长叹息,世事回环不可测。昔时青楼对歌舞,今日黄埃聚荆棘。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感叹生命与时光的流逝:唐玄宗创造了开元盛世,非常注重农业的发展,亲临后土祠作《祀后土文》:“恭维坤元,道昭品物,广大茂育,畅於生成,庶凭休和,惠及黎献。博厚之位,粤在汾阴,肃恭时巡,用昭旧典。敬以琮币牺牲,粢盛庶品,备兹瘗礼,式展诚悫。”表达了对土地之神十分诚挚的祭拜之情。唐朝的张余庆写了《祀后土赋》对大地之神充满了赞誉。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当代文学中,以后土作为题材的文学作品也不断涌现。著名的四川大巴山乡土作家贺享雍的农村题材长篇小说《后土》,展示了农民对土地深沉之情。作家出版社出版推出的宁志荣《皇皇后土》,全书在跨越五千年的华夏文明史中详细梳理后土文化的产生、沿革和赓续,让人们可对后土文化有着更深刻的感悟与理解。大地是人类唯一的栖息之处,黄帝之设坛、汉武帝之诗、唐玄宗之碑、宋真宗之萧墙碑、王勃之赋、薛瑄之诗、顾炎武之游记等,都负载了后土文化的丰富内涵。叶炜长篇小说《后土》集中书写了“土地庙”的故事,虽然土地庙早就从乡村公共生活的中心退居边缘,并已衰败和荒废,但在村庄的重大活动和仪式中其依然不可缺席,是全村人的“精神家园”,小说揭示了人和土地的关系。
其次,后土文化的历史与政治功能。《周礼》《左传》《史记》《国语》《论语》《孟子》《淮南子》以及二十五史等史料和文献都对后土予以明确记载。尹虎彬详细考证了“后土”文化的历史渊源及历代典籍的记录,他列举了一系列典籍论证后土文化的历史形成与民间走向,如《礼记·月令》曰:“中央土,其戊己,其帝皇帝,其神后土。”《国语·鲁语上》曰:“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柱,能殖百谷百蔬;夏之兴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共工氏之伯九有也,其子后土,能平九土,故祀以为社。”《左传·文公十八年》:“舜臣尧,举八恺,使主后土。“《史记·封禅书》:“《周官》曰:冬日至,祀天于南郊,迎长日之至;夏日至,祭地祗。”《周礼·大司乐》有祭祀地祗的记载:“冬日至,祀天于圜丘;夏日至,祭地于方泽。”[2]通过这些典籍的记载,阐释其从自然神、文化英雄和祖先神的历代神话里如何进入正统道教神龛里,在如何走向民间化的演绎过程。历代帝王对后土祭祀具有明显的政治价值,汉代统治阶级非常注重“孝道”文化。汉武帝在位54年,是完成封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大帝国的重要历史人物。汉武帝曾先后六次来后土祠,其意义是践行其孝道文化,对中华民族的母神予以祭拜追念,也就是对整个华夏民族母亲的孝道。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以道德层面来约束政治行为为后世朝代所尊崇,其孝道思想非常牢固,历史上首次推出了“举孝廉”制度。董仲舒向汉武帝提出的“天人三策”“三纲五常”等儒家思想被汉武帝所采纳,以孝治天下也成为当时最受掌权者追捧的治国新思想。唐玄宗亲自祭拜后土祠,据《荣河县志》记载:“修祠掘地,得古铜鼎二,大者容四升,小者容一升,皆青色”。因得鼎而下令改汾阴县为“宝鼎”县。祭祀而得鼎,万事吉祥,玄宗大悦,决议扩建后土祠。宋真宗则直接自称赵氏宗族的始祖是“人皇氏”,即女娲,其后为轩辕黄帝。宋真宗下令大规模的扩建后土祠,动用士兵5000之众,史称“规模壮丽,同于王室”,扩建完成的后土祠为“海内祠庙之冠”。宋真宗以女娲、黄帝之宗室后裔自居,以显示其“天赋王权”的高贵作统治舆论宣传。南宋、金元时期,帝王没有亲自去后土祠祭祀,但都派遣官吏专员去代帝祭祀,直到明代在北京设置“社稷坛”,后改为“地坛”,作为皇帝祭祀后土的专用场所。祭祀后土,在政治上也传达着国家行政最高权力一直对于农业发展的高度重视,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社稷安定,人民安康的美好愿景。
第三,后土文化的民间信仰与宗教意义。道教是中国本土国教,后土原本是道教神名,全称为“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亦名“承天效法土皇地祇”,掌阴阳,育万物,被称为大地之母,“后土娘娘”,名列道教尊神“四御”中的第4位天帝。对后土的信仰源于中国古代对土地的崇拜。《礼记·都特牲》曰:“地载万物,天垂象,取材于地,取法于天,是以尊天而亲地也。故教民美报焉。”古代人们生活有赖于地,故“亲于地”,并加以“美报”,从此遂有“后土”的崇拜。周礼载:“王大封,则先告后土。”左传云:“君履后土,而戴皇天,皇天后土,实闻君之音。”到汉代,后土祭祀成为国家统一的信仰,被认为是黄帝之佐,承载万物之土地之神,汉文帝时“冬至祀太一,夏至祀地只”。在民间,后土祭祀广为流传,土地神和祭祀土地神都被称为“社神”,成了祭祀系统中的祀典之神。按照我国民间的习俗,每到播种或收获的季节,农民们都要立社祭祀,祈求或酬报土地神。古人认为土生万物,所以土地神是广为敬奉的神灵之一。到明代的时候,由于朱元璋非常信奉土地神,于是遍布全国城乡数以万计的土地祠里虔诚地供奉着“土地公公”“土地奶奶”尊神。对土地公、土地婆的信仰寄托着普通百姓祛邪、避灾、祈福的美好愿望。每到春播秋收,人们大肆操办土地神祭祀,期望地润万物,五谷丰登。民间对土地神的信仰,还包括一种普遍的丧葬文化中的“祀后土”礼俗,唐宋以来,古人常在建墓、上坟或举行丧礼时都把祭祀后土作为重要的仪式,先拜后土(土地神像,灵牌灵位前的咒符),再拜先祖与亡人,必须作祭(祀)后土文,对先祖及亡亲在世功德予以赞美。
第四,后土文化的与当代社会核心价值观。后土文化是一种民族的基因文化、根祖文化,是中华民族延续几千年的优秀传统民族文化,符合儒家与道家的本土文化。后土祭祖是对华夏共同的母亲女娲进行纪念,体现了民族的孝道文化。与黄帝一样,女娲也是中华民族的共同的人文始祖,值得华夏儿女代代缅怀与追思。天地父母生养我,我之身源自祖先。即使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我们理所应当不要忘记民族之根,华夏血脉之源。《史记·礼书》也说:“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记天地之恩,谢先祖之德,在先祖的福佑下凝聚华夏民族的奋斗精神,亲缘感情,为中华民族复兴而共同努力。后土崇拜与祭祀,体现着天地和谐、天人合一的价值理念,彰显了共同维护人类与地球土地资源的生态文明意识,尊重后土,热爱大地,绿色发展是人类共同的主题。后土信仰为当代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道德观的形成奠定了雄厚的文化基础。在论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时,国家非常重视中华传统文化对全民族的文化自信作用,“增强做中国人的骨气和底气,让世界更好认识中国、了解中国,需要深入理解中华文明,从历史和现实、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角度深入阐释如何更好坚持中国道路、弘扬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3]后土信仰作为中华文化的基本底色,是一个充满历史信息和民族感情的文化符码,对新时代文化建设与文化复兴有着重要的价值功能。
三、中华后土文化传承与发展研究
文化的传承包括器物文化、制度文化与精神文化的传承。后土文化作为一种历史悠久的国家制度与信仰文化,在几千年的历史传承中具有强大的渗透与意识形态的作用,与儒家道家文化结合,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凝聚民族精神力量的土地崇拜的祭祀文化,满足了农耕文明的精神价值需求。历史发展到近现代,由于西方现代文明的浸染,传统文化在一定程度是遭受到了冲击,特别是经历过上世纪的“文革”后,后土文化被当作封建意识遭受严重打击,曾经遍布全国各地的后土宫、后土祠、后土庙遭受人文破坏与拆除。虽然现在民间存在一些与后土相关的文化余韵,但各地真正对女娲(土地神,土地娘娘)的祭祀与土地神灵的精神崇拜已经很少。因此,加强后土文化的保护研究与继承,是一项重要而紧急的任务。建议对后土文化的传承发展采取以下措施:
首先,加大后土文化的挖掘与研究。幸运的是,全国最古老、最具有历史纪念意义、最值得大力宣传的万荣后土祠已经得到了比较完善的保护,当地成立了“后土文化研究会”。1996年,国务院确定万荣后土祠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地方政府开展了一系列后土文化宣传活动,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近几年国内各界人士,港、澳、台胞及海外华侨,寻根问祖,慕名而来,祭祀后土。尤其在后土圣母诞辰之日(农历三月十八)和十月初五庙会期间,后土祠祭拜的善男信女,商旅游客,人流如潮。这几年开展了一些后土文化的学术研讨“2022年万荣·中华后土文化论坛”在线上举行,来自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山东大学、复旦大学、上海大学、山西大学、山东建筑大学、山大工艺美术学院、中国农业博物馆、中国民俗学会等十余所高校和科研单位的三十余名专家学者,以及万荣县的后土文化爱好者参与研讨。[4]“2023年万荣·中华后土文化论坛”线下线上同时举行,同样有三十多位专家学者参加。两次会议成果斐然,大家一致肯定了后土文化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核心组成部分,是五千年中华文明得以传承发展不可或缺的根脉。后土文化是中华民族特有的土地崇拜,对于后土的崇祀,体现着中国人的自然观、生死观和价值观。2023年大会收到论文51篇,研究成果近300万字,图片1000余幅。[5]后土文化研究出现了一批学者专家,以山西籍最多,董永刚、柴化安、陈振民、孙安邦、尹虎彬、姚春敏、姚小鸥、杨富斗、王世仁、李志鸿、韦正春、郭俊红、王丽、苗保军、李文等,他们从多个层面对后土文化进行了考察与研究。学界对汾阴“祀后土”研究整体上处于零散状态,多属于个案研究,如历代帝王祀后土的时间、地点及所留遗迹,后土地祇的定位等,局限于常识性知识简介。比较完整的是万荣县委主编的《汾阴后土祠》,但也仅50页,搜集了从汉武帝时期到清代与汾阴后土祠相关的诗歌并予以注解,没有任何研究论文。董永刚所著《历代帝王与后土祠》对后土祠的来历、建筑、碑刻及帝王祭祀进行了简单的介绍,没有涉猎到研究层面。宁志荣《皇皇后土》,樊永福《后土祠》都是带有文学想象的。还有柴化安《话说后土祠》,陈振民《万荣后土祠》等著作内容单薄,皆为常识普及。对于汾阴“祀后土”研究几乎还处于常识性介绍阶段,未涉及汾阴“祀后土”的整体研究,有待于从文化学、宗教学、历史学及文学等深层意义上进行论证。
其次,加大对后土文化的传承与现代传播。要传承后土文化,首先是资料的搜集、整理与保存,需要对破旧腐蚀的文物进行维修再建。目前,汾阴睢上“祀后土”的资料失存与零散,缺乏系统完整的研究。轩辕黄帝、汉武帝、唐玄宗至宋真宗汾阴睢上“祀后土”的前因后果、祭祀礼制、人数规模等缺乏明确的史料;现存的碑刻实物史料、地方府志、文献史料及研究成果等资料比较零散,很少有人系统整理研究。汾阴睢上“祀后土”的后土文化亟待抢救与整理。后土及“祀后土”的历史演变脉络、“祀后土”典制仪式、后土习俗、历史传说、民间故事、后土歌谣和等一系列问题都无人系统整理。汾阴睢上“祀后土”的宗庙实物破旧与损害。本应是历史风水宝贵之处,帝苑祭拜的庄重庙宇,从明代以后沦为烧香许愿的“土地庙”,庙宇建筑斑驳破旧,后土塑像经历年战争与香客熏扰,损害严重。急需相关部门拨款维修与圣像重塑。关于后土文化的现代传播更是远远不足,相关的某国土局曾多次考察,准备在此建立“国家土地博物馆”但结局至今未果。随着现代人工智能技术与5G技术的发展,希望未来通过新媒体高清数字扫描技术、全景拍摄、4k超高清延时摄影等,配合虚拟现实VR技术,对汾阴睢上“祀后土”进行数字化制作与宣传。对后土及后土文化进行传承、保护和利用。
后土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应该是与祭祀轩辕黄帝同等重要的民族精神文化,“皇天后土”表达着古代帝王与黎民百姓“敬天崇地”的自然崇拜和“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也是原始宗教“土地崇拜”的具体表现。土地是先民赖以生存和孕育万物的根基,衣食住行都离不开大地哺育,因此赋予土地以神性,崇拜土地、祭祀土地成为所有农耕文明生产方式的精神追求。从轩辕帝开始中华民族对土地的崇拜祭祀,证明了华夏民族对大自然、对养育人类的大地之母的感恩与敬仰。在新的时代,通过后土文化的继承发展与现代传播,理清后土文化的独特创造、价值理念与文化意义,提炼与现代社会相协调的精神标识,让后土文化精神与其他优秀传统文化精神一起融入当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话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