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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过,2008年至2024年

2024-05-22倪妮

第一财经 2024年5期
关键词:陈芳葡萄酒办公

倪妮

程亮与我们相识于:2008年第43期《不景气才时尚》

2008年,《第一财经周刊》创刊。16年来,“周刊”变成了“月刊”,商业世界也变化不断—一些我们曾经关注的创业者/公司人改变了方向,仍坚守在原行业的也或多或少作出了调整,而当年不舍得把杂志扔掉的学生党,已经长成了报道里公司人的模样。

无论是新赛道、新尝试,或者仅仅是新思考,或许都是新环境下成长所必须作出的改变。600期特刊,我们特意回访了几位2008年的采访对象,以及一位老读者,聊一聊16年里的变化和成长。

现在的我更像一个手艺人

因在“爆款”电视剧《繁花》中饰演景秀一角,程亮“红”了,他变得比创业时更加忙碌。助理说,程亮最近在执导一部新电影,每天工作到凌晨,经常只睡3个小时。

对于如今的状态,程亮很兴奋。他说,在拍过十几部短片、网剧、微电影后,自己终于以“手艺人”的身份被大众感知。在王家卫导演的《繁花》中,程亮不仅是演员,还作为联合导演执导了相应的条线,“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而2008年接受采访时,程亮过得着实有点“惨”。彼时,金融危机波及了包括他在内的无数“小人物”,他的全部积蓄都被股市套牢,自己的作品还没完成时又遭遇制片人跑路,剩下一整个剧组的人等他养活。为了鼓舞士气,那一年,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的程亮创办了一个BBS,成为互联网领域的创业者,而网站的名字叫作“不景气”。

后来,他不断创业,从“72人拜师网”到“都市客”,在线教育、互联网售票等领域他均有涉猎,但都没探索出可持续的盈利模式。

2011年,程亮回归老本行,自编自导了一部微电影《宅男电台》,2012年这部片子获得第三十五届(纽约)亚美国际电影节最佳短片—在创业圈沉浮多年后,程亮的拍片技艺所幸没有太生疏。

此后,程亮陆续拍了《关于上海的三个短片》《寂寞芳心》《新房客》等短片,又在2018年执导网剧《上海女子图鉴》,也是最后这部片子让王家卫注意到了他。

程亮认为自己的创业经历充满了蝇营狗苟、殚精竭虑,“整天惦记着自己能不能抓住机会”,但他也承认这段经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和事业,他赚到了一些钱,也奠定了自己的特色,即所谓的互联网思维。程亮说,自己已经能习惯性地站在观众的角度思考,像分析用户为什么喜欢一款产品一样,分析自己的影片,以及应该如何在网络上营销。

不过,对于时下更流行、节奏也更快的微短剧,程亮却表示不喜欢。短剧对于科班出身的他来说,过于通俗。

在自己的作品里,程亮还时常扮演着投资者的角色。无论是短片、电影,还是网剧,程亮都有参投。但有了2008年被套牢的惨痛教训,他已不敢在环境不好的时候成为自己影片的唯一投资人,即使这意味着可以完全掌控作品。

“如今,我已不会轻易将个人创作和公司化运营混淆。我仍然对创业感兴趣,和资本聊AI领域的机会时也会很兴奋,但现在我已经算是中年人创业了,会非常谨慎。”

王晓光与我们相识于2008年第8期《看,那个人在飞》

我仍是‘宅男

最近,王晓光刚读完一本名为《超越百岁》的书。在他看来,这本书写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功利的话题,但却击中了行至中年的自己。2024年来,他已经生了两场病。一次是同时感染新冠、甲流、乙流,所幸吃完特效药,一周后身体便好转;但是第二次的普通感冒格外严重,他在家里休養了半个月,仍时常觉得身体不适。

病中他开始看这本书,里面有几个概念格外有吸引力,比如“轻断食”“健身”“早睡”。“你要不断储存一些肌肉,这样等到年纪大了,才不至于摔倒,运动才是一切慢性病的特效药。”话语间,王晓光越来越像一位养生人士—2008年接受我们采访时,他还是一位被我们贴上了“日系宅男”标签、经常通宵达旦工作的报纸编辑。

其实,那次访谈后没过几年,王晓光已经感觉到传统媒体正在丧失竞争力,最明显的表现是,没什么人去报刊亭了。王晓光意识到,时代的齿轮已渐渐转向视频和音频这些更生动的记录方式。

此前供职的《外滩画报》于2015年停刊后,王晓光成了一名专职vlogger—2008年时他已是一个拥有不少粉丝的blogger(cbvivi)了。

第一次走红是在2017年8月,王晓光发布了一条名为《世界第一的花火大会》,那是一段在日本拍摄的vlog,时长不到15分钟。视频发布时已经是晚上10点,他和朋友正在吃饭,手机上频繁跳出视频被点赞、转发的提醒—这条在他看来剪辑粗糙、叙事生硬、画质欠佳的视频,如今已经获得了144万次的总播放、5602次的转发,最新的一条转评是在2023年。

2018年,微博开始主推视频,已成为头部vlogger的王晓光的作品被不断推到首页。到了2019年,微博认证的vlogger已经超过了3000人。

不过如今,视频已经成为极其日常的形式,短视频的兴起也分走了不少流量,动辄十几分钟的vlog或许也和当年的传统媒体一样,成了小众群体的选择。

作为最早赶上视频红利的那批人,王晓光认为,自己已经不需要像那些渴望走红的vlogger那样拼命适应算法的喜好才能被平台和观众“看见”。其置顶微博《偶然与想象》的开场是一段长达一分钟的长镜头,只有他一个人,乘着电梯,没有人知道他做过什么或者要做什么。

“很多人在研究vlog的前5秒要怎么做才能留住点进来的观众,但现在我知道自己视频的受众是什么人,所以只需要让我想表达的东西能够被他们接收就可以了。”

和16年前相比,他更加自信,更擅长在镜头前表达,也能更好平衡商业视频和个人视频的关系。

全职做自媒体后,起初,王晓光仍延续着做编辑的习惯,一切以快优先,当天拍摄的素材要立刻剪辑并发布出来,熬夜仍是家常便饭。

如今,他每晚11:00就会把手机留在卧室外,准备入睡。早晨7: 00起床后,他会先去窗边晒晒太阳,“让身体醒得快一点”,之后,会把一天模块化地分给工作和娱乐—他变得越来越有计划性。

但王晓光仍称自己为“宅男”。“宅男是那些从自己爱好里汲取足够多能量与养分的人,我仍然是这样。”

胡懋与我们相识于2008年第4期《写字楼里的“钟点房”》

‘灵活办公市场依然大有可为

在IWG集团中国区总裁胡懋眼里,“灵活办公”不是一个新概念。早在2008年接受我们采访时,他就分享了“共享办公空间”的理念—两年后,共享办公这一概念在全球流行,并诞生了WeWork等公司。

胡懋见证了灵活办公概念的不断迭代。从1990年代末的商务中心,到2010年的共享办公,再到现在流行的灵活办公、混合办公,每一阶段的变迁都反映着企业需求的变化。

1990年代末改革开放,许多跨国公司进入中国,但与国际接轨的办公环境很难找到,跨国公司不得不长期租用五星级酒店的房间作为临时办公场所,但这样既昂贵又缺乏商务工作氛围。胡懋所在的IWG便是抓住了这一市场空白,他们租下并重新装修写字楼,再将其转租给那些需要办公空间的企业。

然而16年的时间既改变了企业的需求,也改变了IWG的业务模式。相比之前流行的将员工集中在一个物理空间办公,通讯等技术的发展让远程分散式办公成为新的趋势。尤其是疫情期间,企业员工被迫居家办公,也以另一种方式证明了灵活办公模式的可行性。

而在与业主的合作模式上,IWG也从最初以收入分成为主的合作伙伴模式,转变为委托管理模式。后者与酒店管理非常相似,即通过灵活办公空间品牌和全球客户资源来运营物业,帮助业主吸引客户。在这种模式下,业主负责提供办公空间并装修,灵活办公空间品牌则负责招商和客户的运营管理。IWG的角色也从“二房东”转变为品牌和运营的双重角色。

在胡懋看来,如果说传统的写字楼通过引入咖啡厅、银行分行和便利店等配套设施来服务大楼住户,那么在大楼1到2层设置灵活办公空间会对大楼的租赁市场产生更直接的影响。

“这些精装修的空间和灵活的商业模式不仅吸引客户进驻,还能留住规模较小的优质客户,起到企业孵化器的作用,它们可以等扩大规模后再换更大的办公空间。对于那些需要补充临时性需求的供应商或项目小组,灵活办公空间提供的便利和灵活性也是传统大楼难以比拟的。”虽然过度扩张导致巨额亏损的WeWork倒下了,但一直从事办公空间运营的胡懋相信,这个行业仍充满潜力。

陈芳与我们相识于2008年第2期《煤乡佳酿》

我不知道什么是传统

2008年我们第一次采访陈芳时,她已经从父亲手中接过山西怡园酒庄6年了。拥有美国留学及投行背景的陈芳,起初并不懂葡萄酒,也不知道中国市场的情况,更不懂经营,她的管理方式完全承袭于父亲。要说父女之间有什么分歧,也只是在包装风格之类的细节上。

比如对于怡园的重点产品深蓝葡萄酒,最初父親希望可以在包装上画一个古堡,凸显法式风格,但陈芳坚持只用深海色、兼具海洋波浪特点的玫瑰花作为主元素,这是她喜欢的现代风格。在她接手怡园5年后,父亲就不再参与管理了。

“当时,我做的所有东西对我来说都不算创新,因为我全新地进入了一个自己完全不懂的行业,我都不知道什么是传统,因此也没有接班人通常会遇到的传统与创新矛盾的问题。”陈芳表示。

当然,现在的陈芳对葡萄酒已有了更深的了解。在她看来,虽然葡萄酒消费者更成熟了,但现在葡萄酒市场的环境更加艰难。

一方面,从数量上看,中国的葡萄酒庄已从她刚入行时的不足50家增长到了上千家,销售模式也变得碎片化。另一方面,整体来看,葡萄酒市场近几年其实正在萎缩。

据陈芳观察,中国消费者对葡萄酒的了解和认识如今已有了显著提高,但他们并没有更多地选择葡萄酒。在一些人看来,葡萄酒不仅品种繁多,还需要一定的品鉴技巧,体验过程的复杂与当代快节奏和求简的消费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如何让消费者在愈发多样的酒精品类中选择葡萄酒和怡园,是她现在面临的最主要问题。

目前,怡园面向中端市场,大部分红酒的定价在每瓶200元到500元之间。陈芳认为,每瓶酒都有自己的定位,无关对错,但要与产量和销售目标平衡。

如今,陈芳已探索出了自己的管理之道,比如,稳定的供应能力就是她颇为看重的。由于中国大部分地区的气候条件并不适宜葡萄生长,2012年,陈芳决定采取“双产区”政策,在原先的山西太谷产区外,新增宁夏产区。虽然酿酒师不得不两地奔波,但相当于上了“双保险”,葡萄产量不会因为单一产区的突发天气问题而暴跌,至少可以保证最低产量。

面对现在流行的红酒年轻化风潮,陈芳持怀疑态度。她认为相比追随年轻化,不如将“可持续性”作为目标。“让一个在二十几岁时选择你的人,在三十几岁仍然选择你,这是更重要的。”当了二十多年酒庄女主人的陈芳,如今已无需再追随别人。

赵博与我们相识于2008年第12期

杂志为我展示了一个全新的商业世界

赵博出生在云南的一个小县城。高中期间,在一次逛县里书店时,他第一次看到《第一财经周刊》,那一期的封面是5.12汶川大地震专题报道。赵博被封面吸引,从此,他成为杂志的忠实读者。

小县城的物流并不发达,新杂志往往不能及时到达。为此,赵博还向书店老板承诺,只要进货他一定会买。16年来,从周刊到月刊,从单行本到别册,赵博收藏的杂志越来越多。

他会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杂志里让他受益的段落,大公司和职场是他最喜欢的栏目。赵博对很多早期报道至今仍印象深刻,比如2008年第28期的封面文章《全家来了:便利店的2.0时代》。彼时,他所在的小县城还没有便利店这种业态。这篇文章对他来说像是一扇窗户,让他得以窥见外面世界的变化。便利店内除了提供日常消费品以外,还可以代收公共事业费、充值交通卡等服务,对当时的赵博来说就相当新鲜。

“对我来说,杂志的影响不在于指导求职、就业,而在于这本杂志本身,以前读书时生活单一,信息来源也十分有限,没有智能手机,也上不了网,杂志对于新兴商业模式的深入分析,给我展示了一个全新的商业世界。”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订阅纸刊了,但他每天都会看杂志公众号的文章。

高中毕业后,赵博来到第一财经总部所在地上海的一所大学学习市场营销,目前则在一家专注于健康管理的创业公司做营销方面的工作,该公司会通过健康运动和饮食管理,帮助超重和肥胖人群改善健康状况—9年前刚加入公司时,健康管理还是一个较新的概念。如今,赵博自己也身处于时刻变化的商业世界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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