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二则

题灵鹫寺

凡居山，以怪石、奇峰、走泉②、深潭、老木、嘉草、新花、视远为幽。自江之南而多好山居之所，翱之对者七焉，皆天下山居之尤者也。苏州有虎丘山，则外为平地，入然后上，高石可居数百人，剑池上峭壁耸立，凭楼槛③以远望。

题峡山寺

翱为儿童时，闻山游者说峡山寺难为俦④，远地尝以为无因能来。及兹获游⑤，周历五峰⑥，然后知峡山之名，有以然也。于灵鹫寺时，述诸山居之所长，而未言其所不足。如虎丘之剑池不流；天竺之石桥下无泉；麓山之力，不副天奇；灵鹫拥前山，不可视远。峡山亦少平地，泉出山无所潭⑧。乃知物之全能，难也。况求友择人，而欲责全耶？去其所阙，用其所长，则大小之材无遗，致天下于治平也，弗难矣。

（选自《李文公集》）

注：①[李翱]唐代文學家、思想家。曾随韩愈学习古文，积极参与“古文运动”。②[走泉]流动的泉水。③[槛（jian》栏杆。④[难为俦（chou》难以相比。俦，比。⑤[及兹获游]指唐宪宗元和四年（809），李翱受岭南节度使杨於陵的邀请，从洛阳前往广州任职。⑥[五峰]指李翱此次出行游历的五座名山——虎丘山（在今江苏苏州）、天竺山（在今浙江杭州）、大庾岭（又名梅岭，在今江西大余和广东南雄交界处）、灵鹫山（在今广东韶关）和峡山（在今广东清远）。⑦[以]原因。⑧[无所潭]没有汇聚成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