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之叙事风格

曹津源

美文引路

金兰蜜的故事

◎李 迪

扶贫工作队队长龙秀林吓了一跳！

当他就着星光走上前去，这才看清，路边黑乎乎的一堆，不是柴火，而是一个人。

天寒地冻的，这是谁呀？

还能有谁？村民说，龙先兰！

听村民讲起，龙秀林心头一沉。原来，龙先兰年幼丧父，母亲改嫁，唯一的妹妹也跟着走了。他以酒浇愁，哪儿醉了哪儿睡，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不，大年三十，家家都在忙过年，他又醉倒在路边。

龙秀林把龙先兰领回自己位于邻乡的家，妻子正忙年夜饭。腊肉，酸鱼，蒿草粑粑。

哎哟，这是谁呀？

这是我弟弟。

龙先兰愣住了。龙秀林说，先兰，咱们一笔写不出两个龙。从今往后，你就有家了。你是我弟弟，我爹妈就是你爹妈！说着，他把爹妈请出来：爹，妈，你们看，我弟弟俊不俊？两位老人一看儿子“捡”了个弟弟回来，笑得合不拢嘴，遂按苗家认亲礼，给他包了一个大红包。龙先兰再也忍不住了，泪如雨下……

打这以后，龙先兰扔掉了酒瓶。龙秀林逢人就说，先兰是我弟。当然，帮助龙先兰脱贫，成了他进村后百忙之外的又一忙。干啥好呢？龙秀林拍着脑袋苦想。忽然，一只蜜蜂冲他一脸的汗飞来。他一躲闪，来了主意。哎，让龙先兰学养蜂行不？苗家自古就会养蜂，但都是散养，星星点点，成不了气候。如果龙先兰能办个蜂场，养成规模，采自大山的天然土蜂蜜还愁没有销路吗？到时候不怕他嘴笨，只怕供不应求！

龙秀林把想法一说，龙先兰拍手叫好，可接着又摊手为难，我跟谁学呀？再说也没本钱啊。龙秀林说，师傅早给你请好了。本钱你还愁吗？哥有一块饼，就有你一半！就这样，龙秀林自掏腰包，把龙先兰介绍给邻乡的养蜂专业户，并为他购置了蜂箱等物件。龙先兰嘴笨手不笨。出徒后，第一年养的四箱蜂就挣了五千多元！他高兴得手舞足蹈，首先想到的是把本钱还给龙秀林。龙秀林说，还啥？看你那破房子，风来透风，雨来漏雨，还不赶紧翻修了找媳妇，想打一辈子光棍吗？

到底是哥。话说龙先兰三十了，媳妇还不知在哪儿呢。十八洞村像他这样的光棍还有不少，成了扶贫工作队的心病。脱贫先要“脱单”，无家心不安。为此，工作队在村里举办了四届相亲大会。第一届举办时，龙秀林就把先兰拽去，跑前忙后给他当“媒婆”。

关键时候，龙先兰的嘴也不笨了，说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但有一身好力气，哪个姑娘跟上我，我让她幸福一輩子！说完，就地十八个俯卧撑。脸不红，气不喘，一下子就被板栗村的姑娘吴满金看上了。

姑娘看上不行，爹妈不同意。

小吴主意正，不管爹妈同意不同意，自己跑到十八洞村。

龙秀林听说后，选了个好日子，带上妻子，叫上村干部，一起来到板栗村为龙先兰提亲。他对两位老人说，先兰有家啊！我是他哥，这是他嫂子，这是村主任，这是村支书。我们都是先兰的亲人，也是你们的亲人。我们真心担保，先兰是个好后生，他现在不是酒鬼了，是个养蜂能手，姑娘跟他错不了，你们二老就放心吧！

两位老人不说话，隔了一会儿，又点点头。

龙秀林小跑着回来向两个人报喜，说恭喜恭喜，好事成双啊！老人同意了，这是一喜，我刚得到消息，精准扶贫贷款下来了，每个贫困户五万元，这是又一喜。这下你们的蜂场可以开张了！

蜂场很快开张了！两个相爱的人从此开启了辛勤而甜蜜的生活。在两个披星戴月的身影背后，180个蜂箱如繁星飞落在百花丛中。

很快，在唢呐和鞭炮齐鸣中，龙先兰和吴满金喜结良缘。他们的蜂场产出的蜂蜜也正式命名了。啥名？夫妻俩名字里各出一字——

金兰蜜！

（选自《人民日报》2020年5月6日，有删改）

◆赏析

故事通过一名村民在扶贫队长的帮扶下走上致富路的故事，以小见大，真实地再现了扶贫工作的成效。文中有语言、动作、神态等细节描写，生动传神。龙先兰精神面貌的前后对比，展现了扶贫不仅要经济脱贫，还要精神脱贫。

◆技法借鉴

一、真实而不失“有味”。故事发生地是湖南湘西州花垣县十八洞村，习近平总书记首次提出“精准扶贫”的地方。文中，真实的人名、村名，真实的对话、场景，真实的除夕“大餐”，接“地气”，弥散着浓浓的烟火味。故事“真”，不讳饰，没“拔高”，具有共情性。作者并不回避龙先兰的落魄困窘，而是在对比中彰显“精准”扶贫队长龙秀林的善良、担当与脱贫后苗家生活的美好甜蜜。可见，“味”在真实中，唯“真”，方能品得“美味”。

二、平实而不失“微波”。平实的叙事并不排斥情节的曲折，因为生活本身就是顺逆同在、苦乐兼有的。文章有抑有扬的叙事风格也是吸引读者的磁力所在：除夕偶遇（抑）——收“弟”入门（扬）——规模养蜂（扬）——相亲受挫（抑）——双喜临门（扬）——“金兰蜜”甜（扬）。读者随着情节的推进行走于“曲径”，时忧时喜，时愁时笑，以致“通幽”——走进主人公的内心世界，领略“精准扶贫”的时代意义。

三、朴实而不失“气场”。所谓“气场”，是指人的个性气质所形成的氛围与环境。用恰切的语言表现“气场”，是讲故事提升内涵和感染力的有效手段。例如，龙秀林“捡”了个弟弟回家后的一段话，每句话都出自肺腑，朴实接地气，具有特别的穿透力，让读者感受到他的爽直、善良、真诚和朴实，形成了极具艺术感染力的“气场”；龙秀林到板栗村为龙先兰提亲所说的一番话也充满着淳朴的真情，构成了和谐感人的“气场”，使充满喜气的故事结尾水到渠成，显示出平常而不平淡、朴实而非寡味的叙事风格。

我仿我秀

课间“玻璃画”

◎杨丽昕

教室外天寒地冻，教室里的我们却盼望着春暖花开。

窗户玻璃上裹了一层厚厚的白霜，恰似给玻璃敷了一张面膜。我甩甩头，想要抖落45分钟大脑紧张运转带来的极度疲乏，然后伸出一根“胡萝卜”，在“蓄谋已久”的地盘上开始作画。“啊！”哪知另一根“胡萝卜”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偷袭成功。“呀，你讨厌，画只猪送给你。”“呜——回赠给你一只熊。”“哇哇——哇哇——”一场冬日大战便在这样快乐的惨叫声中拉开了序幕。

快看，窗户玻璃上已密密麻麻爬满了动物，乌龟、鸭子、恐龙、苍蝇……应有尽有。一些“大作家”还在旁边配上了文字注释，或恶作剧般写下某某人的大名。于是骂声四起，那些被“污辱”者发誓要“报仇雪恨”，笑声充盈着教室的每个角落。

我瞪大眼睛四处寻觅，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小块空白，因为空间太小，只能用指甲创作，但我却乐不可支——我现在画的是一朵迎春花！

此刻教室里，大家心中正演奏着迎春曲，乐滋滋的，谁都没发现教室后面出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走近，随后有同学大叫：“老师！”正在演奏的迎春曲出现了不和谐的音符，同学们忙用手抹去“杰作”，那湿漉漉的水渍，像停止跳动的音符。这一刻，教室里一片寂静，我们等待着“乐极生悲”的到来……

“呵呵呵……”老师突然放声大笑，样子比我们还“春天”。此时，大家又来了见“春风”而“使舵”的机灵劲，表情“由阴转晴”，急切地为老师介绍幸存的作品，有的还复述着已被抹去的“乌龟”“鸭子”……“还挺像，有才啊！呵呵呵……”老师笑着仔细听着。那一刻，作为“迎春花”创作者的我，心灵园圃中“春暖花开”——“玻璃画”上跳动着的那一颗颗童心呀，春花为你们而开；保持着童真童趣的老师呀，春花为你而开！

“丁零零……”笑声收住。教室外依然天寒地冻，教室里却已春暖花开。

【江苏如东高级中学】

◆点评

作者模仿范文“三实”的叙事风格，记叙课间发生的故事。行文真实而有“味”——“我们”的调皮、活泼、幽默、机灵，老师的爱生、包容、风趣。一句“比我们还‘春天”解开悬念，文势由“抑”转“扬”，体现平实而不失“微波”的叙事风格。全文没有华丽的辞藻，但朴实的语言中有着体现童真童趣的“气场”，使人如临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