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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选择简单生活

2024-05-10项艺

检察风云 2024年8期
关键词:断舍衣橱物品

项艺

“挑战每天清理一件无用的物品”“我的日用品消耗记录”“给你们看看一个季节只有20件衣服的衣橱”……在豆瓣的极简生活小组中,每天都有类似的新帖发布,截至目前该小组已有40多万人加入。日本生活哲学家山下英子的代表作《断舍离》自出版以来,10年内重印超过70次,销售量超200万册。从《断舍离》的常年畅销,到极简生活小组的活跃,以“减法”为哲学的生活方式开始逐渐走进大众视野。

当广告着力于用同质化的营销话术来描绘出理想生活的模版时,有这样一群年轻人选择主动戳破那些被商家营造出的泡影,对向钱包打来的“糖衣炮弹”祛魅。他们视物品为物品,以此来抵御外界强加于自身的欲望。

“扔掉无用的东西”是迈向极简生活的第一步,而后便是将“简单”的理念进行从物质到身心的贯彻。以此来将注意力集中于自身,尝试从纷繁的物质世界中夺回对生活的掌控权,让生活展现出它本初的样子。

从衣食到住行

不跟风的胶囊衣橱。网络上“多巴胺”“静奢感”“高街风”一季一季地吹,这些风格突出的单品在潮流退去后成了衣柜里的累赘,与那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衣物们一同堆积,每天打开衣柜最终拿出来的还是常穿的那几件。与其对着拥挤的衣橱发呆,极简主义者们决定为衣橱建立体系,让散落的衣物像被胶囊包裹住的药粉一样精简浓缩。他们将常穿的衣物整理归类,拍照上传电子衣橱,建立固定的搭配参考;将清理出来不穿的衣物清洗消毒,通过正规渠道送到有需要的人手中;在下次购买衣物前,打开电子衣橱,看看有没有能与之搭配的衣服,以衣服是否适合自己,自己是否需要这件衣服作为购物的衡量标准,拒绝冲动消费。

一个背包就能装走的家。“房子是租来的,生活是自己的。”一句广告文案直击异乡打工人的痛点,打量自己所处的出租屋,下单广告里的“十大租房必备好物”就显得顺理成章。在“出租屋改造”的热潮中,小A在网络上发布了这样一个帖子:搬家8次后,我决定不买这些东西。她在帖子中说,自己曾经也受到“生活是自己的”这句话的鼓舞而激情下单,在因工作原因辗转多地后,她发现只有符合自己生活习惯的、真正有用的物品才会被留下,其他的物品在提供了一段时间的情绪价值后就成为了被遗弃的摆设。所以在一次次的搬家中她狠下心来,将自己的物品精简再精简,最后满足生活所需的日常用品仅仅用一个大登山包就能装下。如此之后,搬家对于小A来说不再痛苦,消费时也更谨慎,由于买东西少了,预算也随之提高了。当自己不再被物品牵绊,漂泊的脚步都轻盈了起来。

在极简生活中,舍弃无用的物品只是结果,更重要的是舍弃的过程。在一次次对物品做出保留与否的决定时,才能让人更准确地意识到物品对自己的价值,厘清自己的需求和欲念,这将在日后的消费过程中成为最有效的参考。

被舍弃掉的物品可以通过可靠途径转手或回收,在他处发挥其本身价值,形成可持续发展的流向。这样做之后,对物品的消耗能了然于心,对生活的认知也能更加清晰,而原本用于反复挑选的心力与冲动消费的金钱,便能集中花费到更有益处的地方去。

数字“极简”与社交“断舍离”

如果说生活的极简是对物质做出减法,那么精神的极简是对信息进行主动筛选。网络速度的提升与信息内容的爆炸,将人们面对屏幕的时间无限拉长,短平快的视频流和图文快讯将生活的各个角落迅速填满。当碎片时间从现实生活转移到智能设备,一种新的赛博依赖就此产生。时长2个小时的电影,能在5分钟的解说视频中概括起承转合;一个下午能读完的书籍,通过浏览网络书评和各种讨论就能看个大概。于是原本整段的时间被击碎,分化成了多个碎片时间,眼花缭乱的信息让人沉溺其中;而事物本来的样貌变得难以被欣赏,即便投入短暂的时间去探究,最终也只能从某个特定角度摸索到其模糊的轮廓。当有人意识到不对时,才发现早已深陷其中,于是“数字极简”成了新的应对方式。

為生活做“减法”,让复杂变简单

“数字极简”这一概念是作家卡尔·纽波特在Digital Minimalism一书中所提出的,他认为现代人要把在线时间聚焦到少量经过精心挑选的活动上。这也是书本副标题“在嘈杂的世界中选择专注的生活”所表达的。有人选择通过物理方式进行戒断,比如购买手机保管仓,把手机放入保管仓内,设定好时间,不到时间不能取出;或者干脆卸载那些让人欲罢不能的App,做到眼不见为净。然而在数字时代之下,网络与生活之间的关联,并非暴力隔离就能斩断。如此手段仅仅只是辅助,从碎片信息中获取“多巴胺”与专注生活产生“内啡肽”并不冲突,如何把握两者之间的平衡,在信息洪流中抱持一贯的理性才是“数字极简”的关键。

近年,关于有效社交与无效社交的讨论层出不穷,社交作为人际关系的复杂课题,用有效无效来概括定论也许太过片面。对出现在社交媒体上的泛社交,是否该做出“断舍离”?这些网友用自己的选择做出了答案。各大App与网站推出前台匿名,一夜之间顶着默认头像,账号名为“MOMO”的用户层出不穷;朋友圈推出仅三天可见,微博可设置对非粉丝只展示半年内微博;“如何检测对方是拉黑、屏蔽,还是删除了我”成了许多人清理好友位前必看的攻略。当人们选择在网络上建立伪装、设置门槛时,便是在对自己的网络社交圈做出一次主动地“断舍离”;成为赛博隐形人是他们对自己的保护,也是对泛社交的沉默拒绝。更健康、长线、可触达的社交关系成了新的追求。

让生活更“生活”

“极简生活就是家徒四壁吗”“为什么要像苦行僧一样生活”“不理解但尊重”。当极简生活被看到,有人追随就有人质疑。在了解了如何极简后,为何极简成了紧接而来的疑问。

更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不合身的衣服、用不上的礼物、占地方的装饰品……这些物品的存在并不影响生活的继续,但细小的阻滞感总是会在瞥见它们时不期而遇地出现。为了减少这种阻滞感的出现,削减选择产生的消耗,对物品断舍离是较为直接的方法。当生活的航向在一次次去芜存菁中被修正,一种自己真正渴望的生活方式渐渐成型,阻滞感便也消失了。这样的极简生活并非千篇一律,断舍离也是因人而异,物品的减少并不会改变生活原本的底色。爱做饭的极简主义者家中或许摆设简单,但厨房墙上挂着的却是他最趁手的物件;爱画画的极简主义者也许衣柜中数量寥寥、色调单一,但推开房门却摆着生意盎然的画作。当家中环绕着的是最贴心的物件,愉悦感便从动静之间流淌出来。

更地球友好的生活方式。不少践行极简主义生活的人会将环保纳入自己对物品的考量,通过物尽其用与物品循环来发展一种长续低碳的生活方式。将断舍离掉的物品通过转卖、捐赠的方式来处理,让物品在更需要它们的地方发挥余热。对家中被留下的物品奉行长期主义的原则,仔细使用,小心维护,做到将物品的价值充分发挥。若是产生了新的购买需要,则以能够循环利用为主。比如去咖啡店使用自带杯、外出就餐携带餐具;不再购买过度包装的日化用品,改用简易的替换装或者更天然的产品,以此减少自己的碳足迹。

让生活更“生活”。物品的减少让选择变得简单,赛博世界的“隐身”让焦虑化为理性。极简是人们面对繁杂无序的辅助工具,当生活的优先级在一次次的极简中被整理出头绪,少的是外界对精神的牵绊,多的是自处与自省的时间,如此,生活的本来面貌仿佛清晰了些许,生活也变得更加“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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