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新市博物馆馆藏红山文化玉器研究
2024-05-07刘德刚
【摘 要】红山文化玉礼制度的确立,红山文化玉器的主要功能以及种类概貌。文章基于阜新市博物馆馆藏红山文化玉器的形态特征和使用功能进行研究。
【关键词】红山文化玉器;博物馆;玉器研究
【中图分类号】K876.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198(2024)02—030—03
一、红山文化及玉礼制度的确立
辽河流域是中华文明的重要源头之一。这里不仅有距今8500年的小河西文化,也有距今七八千年的查海文化、兴隆洼文化、赵宝沟文化以及时代稍晚的红山文化等,这些史前文化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内在联系,共同构成辽河流域的史前文明。
红山文化时期属于新石器时代中晚期的一種文化类型,距今五六千年,是广泛分布于赤峰、朝阳及阜新西北部地区的一个考古学文化。“……红山文化,处于中国国家起源的古国阶段,即既与原始文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是高于氏族部落的稳定的独立的政治实体。”[1]
考古发掘证明,内蒙古地区的红山文化遗址以聚落为主,也有少量墓葬,与辽宁朝阳牛河梁红山文化祭祀遗址相互补充。牛河梁遗址积石冢等遗存,体现了高等级的贵族生活,反映了当时核心区域内权利阶层的精神追求。结合内蒙及朝阳、阜新等地区遗址情况来看,红山文化时期已有阶级分化、等级制度等社会结构体系。
红山文化时期,玉器器型更加丰富,数量更多,且只出土于少数墓葬中,表明玉礼制度已基本成熟。郭大顺先生研究后认为此文化期盛行“唯玉为葬”[2],也就是说权力阶层不仅生前用玉,死后也要殓玉,“墓葬等级越高,‘唯玉为葬的现象越显著”[3]。并且“玉器所具有的礼器性质除在墓葬中以随葬数量、质地、种类及组合反映当时人际关系的等级化以外,我们还曾提出红山文化玉器已具有高度规范化特点,如以玉雕龙为代表的动物形玉、勾云形玉佩等极其抽象化的玉器造型,在红山文化广大的分布区具有很强的一致性,是玉器礼制化的又一表现”。[4]
二、红山文化玉器的主要功能
玉石类矿石,有着通透、光洁、莹润、温和等特点,是当时人们能见到的最特殊、最具魅力的自然物。旧石器时代晚期的渔猎人,便利用玉石、玛瑙等来加工诸如细石器、刮削器等生活用品,在加工的过程中将质地、色泽、硬度都适合的玉石辨认出来。
红山文化玉器存世量较多,普遍特征是纹饰简约,朴素而光洁。这并非是受当时技术上的限制,因为这个时期已经能够进行非常精细的线刻,创造一些的复杂的构图,比如个别玉雕龙的雕刻。这显然是一种刻意的追求,减少人为的雕刻,尽量使玉器保持其自然的特性。
三、红山文化玉器巡礼
近些年的田野考古以及早些年就流入民间的红山玉器数量较多,器型也较为丰富,有玉雕龙、兽面纹丫形玉佩、“C”形龙、斜口筒形玉器、勾云形玉器、玉璧、玉玦、玉鸟、玉龟、玉蚕、玉人等。
玉雕龙也称玉玦龙、玉猪龙等,是红山文化的典型器物。其主要特征为体稍扁而略小,小开口(或未开透),兽面大耳、圆目、圆弧鼻,有些还线刻獠牙。围绕玉雕龙的内涵争议也颇多,有熊龙、猪龙、雷电等等说法,以猪龙说最为人所知。兽面纹丫形玉佩器形扁薄,一端阴刻兽面,身体部位施瓦沟状弦纹。其兽首形象除无獠牙以外与玉雕龙形象如出一辙。“C”形龙十分稀少,个体较大,形体呈“C”形,龙首较小,脸形如马,无耳,却有长长的鬣毛。关于这三种红山龙的形象及其相互关系此处不作专题研究。
勾云形玉佩是红山玉器中较多的品种,其造型也较多变。专家认为勾云形玉佩造型与鸟兽无关,盘卷勾连的特征却与仰韶文化陶器上玫瑰花图案类似,多数研究者认为这是红山文化在与仰韶文化的交流中吸收的一种文化元素。
红山文化玉璧分有多种形制,有弧角方形、圆形、异形璧等,最常见的为弧角方形,除单孔璧外,还有双联璧(双孔)、三联璧(三孔)等形制,而所有玉璧几乎都是边缘薄(似刃状)而中间稍厚。
斜口筒形玉器也称马蹄形器,也是存世较多的红山玉器,典型特征为一端斜口,中空,壁较薄,造型宛如马蹄而得名。其细部特征的变化,如筒形体不做成圆形,多做成椭圆形:或者筒壁的长面并非直壁,而是稍显内凹。在红山文化分布区内,这类斜口筒形玉器都有各种各样细微的差别。其具体功能引发诸多争议:从形状分析,这种玉器适合佩戴,因此,有人认定其为臂饰件,类似于臂钏;由于经发掘的该型玉器均出土于头骨周围,多数学者认为其为最早的束发玉器,此观点具有一定说服力。
至于玉鸟、玉龟、玉蚕、玉人等这些动物形玉器,则是红山文化时期最为常见、最为生活化的一类玉器。
四、阜新市博物馆馆馆藏红山文化玉器研究
阜新市博物馆珍藏有六件红山文化古玉器,分别是兽面纹丫形玉佩、黄玉铲、勾云形玉佩、玉镯、白玉圭形器和白玉锥形器等。勾云形玉佩等四件玉器因长期受土壤泌蚀,表面已呈鸡骨白色。兽面纹丫形玉佩、黄玉铲大概因保存环境较好而未受沁蚀,玉质莹润,宝光内蕴。现就此六件红山玉器做以下论述。
(一)红山文化玉器形态特征
(1)兽面纹丫形玉佩:长为12.5厘米,宽5厘米,厚0.2厘米。已知相同器物国内仅有两三件,分别存放于辽宁省博物馆和阜新市博物馆等。阜新市博物馆这件兽面纹丫形玉佩器型扁薄,下端较为平直,下端中间部位施一对钻孔,孔上部连续施有十三道经反复琢磨的瓦沟纹。此佩上端平面呈丫形,线刻兽面纹饰。目前,线刻痕迹因经长期佩戴磨蚀已不甚清晰。兽面纹为单线描绘双圆眼,眼大而圆,眼外侧施两圈封闭葫芦形纹饰。再以下刻左右对称弧形纹饰,似是兽鼻。再向下,为一带状凸起部分,凸起部位上刻划一道瓦沟纹。这件丫形玉器,正反两面是同样纹饰。上端三分之一处为兽面纹,以下为连续的瓦沟纹带,最底端为一对钻孔。兽面纹最上端为丫形,明显为兽的耳部,双圆眼较大,外部两道葫芦形纹饰似为眼周边皱褶。再下边弧线刻划的曲线从位置上看应为鼻孔,鼻孔以下夸大的凸起及长长的瓦沟纹明显代表巨大的口部及嘴唇,以下则为连续的瓦沟纹构成的躯体。
(2)黄玉铲:长22.6厘米,最宽9.6厘米,厚1.3厘米。器身扁平,中部略厚,正锋弧刃。器身局部有绺,顶及刃部有小磕损。通体呈黄绿色,玉质细腻,莹润通透。
(3)勾云形玉佩:长6.5厘米,宽2.5厘米,厚0.2厘米。器身扁而薄背部略厚,弧背上施三对钻孔,两侧突出,下端两侧呈两内向勾齿,内施三组双齿突。玉质为青白玉,背部沁略厚。钻孔下方、背部皆有小裂。
(4)玉镯:外径7.5厘米,内径6厘米,最厚0.8厘米。平面呈圆形,有缺口。镯截面呈三角形,内大外小,两端分别有两至三个钻孔。器型规整,磨制光洁。玉质纯净,呈淡青色,表面有一层薄沁,局部呈鸡骨白色。
(5)白玉圭形器:长20厘米,最宽4厘米,最厚0.5厘米。平面呈圭形,頂端尖锐,底端平直,中部略厚,边缘较薄。通体呈现鸡骨白色,表面光滑、细腻。
(6)白玉锥形器:长22.6厘米,最大直径1.9厘米。器身较为细长,一端较为平直,一端圆锥状,沿器身施一道阴刻凹槽。器身沁蚀较重呈现鸡骨白色。玉质细腻,使用痕迹明显。
(二)使用功能研究
这几件玉器中既有单纯的礼器,也有随身佩坠之物,不论如何都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只有掌握权力的极少数人才有此特权。下面就尝试分析一下这几件器物的功用。
兽面纹丫形玉佩,从形象上看与红山文化的典型器物玉雕龙高度类似。玉雕龙又称玦形龙,“体躯肥、头部大而肥、圆形目”[5],“圆眼周围及吻部,都刻划出多道线纹”[6]。细观察玉雕龙与兽面纹丫形玉佩之间,二者除器型上的差距外,形象上的相似度很高。不同的是玉雕龙腹部光滑且弯曲,而丫形玉佩的腹部明显呈环节状,酷似蚕的腹部。抛开腹部的表现差异以外,说兽面纹丫形玉佩是玉雕龙的正面形象,或者说丫形玉佩也是一种形式的玉雕龙,也是准确的。丫形玉器下端施钻孔,说明这是一件佩缀之物。很明显它是应该佩戴在身体明显部位上的装饰,以此来表明身份。玉在新石器时代是稀缺的珍贵资源,尤其是并不产玉的阜新地区。玉龙定非常人所有,其拥用者一定是红山古国的特权阶层。因为馆藏这件兽面纹丫形玉佩和辽宁省博物馆馆藏这件皆是征集而来,不知其确切出土位置,所以不好猜测其如何使用,只能笼统的说其是佩饰品。
黄玉铲器身皆呈黄绿色,器身中部及右上方绺裂处有铁分子渗透,沿裂隙呈现红色斑痕。目测与辽宁岫岩河磨玉中的黄白玉物理特征相同。
黄玉铲与同时期石铲器型相同,顶、刃部皆有小磕损或磨痕,使用痕迹明显,具有实用工具的一些特征。另外,此玉铲器身扁薄,容易损坏,非经使用者小心管理不会保存如此完好。同时,玉铲表面光滑、熟润,非经长期摩挲、把玩不能形成。因此判断,此玉铲的主要功能是用来表明身分地位的礼器,当然也偶而当作实用工具来使用。
勾云形玉佩是红山文化的一个典型器物,或者说是代表性器物。勾云形玉佩器身小巧且钻孔表明它是一件佩戴物,也是表明主人身份地位的玉器。红山遗址中出现了较多的勾云形玉佩,郭大顺先生研究认为勾云形玉佩“其卷勾纹基本形态源于红山文化彩陶中最重要的一种花纹图案——简化玫瑰花卉纹的卷勾,或可直称为玉雕玫瑰”[7]。此观点有理有据,本人也比较认同郭大顺老师的意见。
玉镯,或者更准确点说是玦形镯,器型也较为特殊。称其为镯,是因为其口径较大,正合适戴于腕部。称其为玦,是说其器型酷似玦,只是环部窄细了些,孔也大了些。这件玉镯可能是因为局部断裂或损坏,而截去了损坏部分,故钻孔后穿系皮条或麻绳继续佩戴。在文化期内,经常有玉、石甚至是陶器有二次利用的情况出现。另外,玉在当时是稀缺的资源,玉器的设计制作定然非常严谨,绝不会任由玉工自由创作,甚至去创制一个特殊的器型。因此,损坏说合情合理。
白玉圭形器器型特殊,是红山玉器中的稀有品种。这件玉圭形器器身扁平,底部平直,由底向上渐收成锥形顶。由于沁蚀较重,器身呈鸡骨白色但仍光滑细腻。红山玉器的功能以礼器为主,突出体现“以玉载礼”的思想,非一般人可以拥有。圭形器的用途,一般还是认为是礼器。因其有尖锐的顶部和平直的底部,形状酷似后世的圭。圭是较早出现的礼器之一,目前发掘出土商周时期的圭较多。《周礼》记载:“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国。王执镇圭,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谷璧。男执蒲璧。”商周时期,圭的形制一般为扁体,三角形圭首,下呈长方形。新石器时代是圭的滥觞期,龙山文化、良渚文化均有出土的圭,器型较为多样。可见圭是在由新石器时代晚期到青铜时代过渡的过程中逐步定型的。
白玉锥形器,器身略呈圆锥体,顶部尖锐而底部较为平直,沿器身施有一道刻划的浅凹槽。此玉器也是红山玉器中的稀有品种,有学者探讨其用途可能是用来解绳索之用,或是作为某种特殊功能的玉器使用,但理由难以让人信服。本人对此件玉锥的用途有不同意见。此玉器顶部尖锐,器身细长,适合抓握和捅刺,器身上施一道凹槽,与后世兵器上的血槽有相似之处,结合这些特点,本人认为这是一件行刑用具。红山文化期处于新石器时代中晚期,已经进入古国阶段,玉礼制度已经形成,各种社会制度应该也较为完备。部落中难免有违反社会道德或成规的人员,首领必定会施以惩罚,严重的可能会处死。另外,俘虏应该也是行刑的对象,古国间或古国与部落间的冲突不可避免,所以俘虏也会经常有。杀人例来是件严肃的事,需要得到上天的允许。刑具当然也要用玉,代表着代天行刑,具有庄重性和合法性的意味。
参考文献:
[1][5][6][7]佚名.规范中求变——红山玉特征再认识[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17.
[2][3]佚名.从“唯玉为礼”到“以玉比德”——再谈红山文化的“唯玉为葬”[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17.
[4]孙守道,郭大顺.辽河流域的原始文明与龙的起源[J].文物,1984(6).
作者简介:刘德刚(1973—),男,汉族,辽宁彰武人,本科,副研究馆员,研究方向为史前文化、辽史和阜新地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