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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炎培劳动教育思想及其对当代高职教育的现实启示

2024-05-06胡彩霞

机械职业教育 2024年2期
关键词:黄炎培劳动价值观

高 娴 胡彩霞,2

(1.常州工业职业技术学院 发展规划处,江苏 常州 213164;2.杭州师范大学 经亨颐教育学院,浙江 杭州 311121)

黄炎培不仅是中国近现代卓越的人民教育家、爱国主义战士和政治活动家,而且是中国职业教育的先驱。黄炎培职业教育思想博大精深,劳动教育思想是其职业教育思想中的一条重要主线,对当代高职劳动教育有着重要的指导和借鉴意义。

一、黄炎培劳动教育思想的发展脉络

新兴教育理念的产生源于现实困境,萌发于传统理念,成熟在反复实践。黄炎培劳动教育思想的形成并非其个人产物,而是他所处的时代背景、接受的中西方教育理念以及自身的社会实践共同推动了其劳动教育思想的产生与发展。爱国主义、教育救国是其劳动教育思想的基石,实用主义教育、职业教育是其劳动教育思想的培养皿,劳动教育思想的发展是其职业教育思想的衍生与升华。

(一)从爱国主义到教育救国:“以劳谋生”

“人们的意识,还是随时决定于社会的存在”[1],生于1878年的黄炎培见证了中国逐步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多个重要历史拐点:16岁,甲午战争爆发;17岁,清廷与日本签订和约割地赔款;19岁,德国占领胶州湾;20岁,英国占领威海卫;21岁,法国占领广州湾;22岁,八国联军占领北京……清廷的连连败退和帝国主义日益嚣张的蚕食使黄炎培深刻意识到国家风雨飘摇。外有强敌窥伺、内里纷争不断,日益深重的民族危机激发了黄炎培等人的爱国之心,促使他们踏上救亡图存的艰辛之路。

1901年,黄炎培考入南洋公学,师从蔡元培,受其教育救国思想影响,意识到封建教育的衰败、国外教育的先进、民智未开又受文化侵略的现实困境,开启了长期“办学校来唤醒民众、开发知识”的教育救国实践。

对当时的黄炎培来说,教育是救国的手段,通过劳动教育使人“于己具有自立之能力,于人能为适宜之应付”[2],是改变国家民族积贫积弱的第一步,而黄炎培并非不知民生疾苦的传统士大夫,幼失父母、为生计所苦使他对底层劳动人民的困苦和求生无门深有所感。幼年所见解元之孙祝三囝沦为流浪儿,偷吃东西被绑在柱子上鞭笞的画面更是让其对当时冷酷动荡的社会深感愤怒[1]24。对“没饭吃会挨打”社会现状的不解和对社会上许许多多“祝三囝”的怜惜使黄炎培感叹“近代教育,必以生活为依归,而生活要枢则在生计”[3]。黄炎培所提倡的劳动教育是真正面向人民、人民感兴趣的谋生教育,即掌握一门技术“以劳谋生”。

(二)从实用主义到职业教育:“以劳养德”

1906年,黄炎培被迫卷入立宪洪流,中断教育实践八年之久。辛亥革命后,中国教育迈进新的历史发展期,黄炎培意识到政治救国者众但收效甚微,当前社会缺的是自下而上的社会改革者,故重拾“教育救国”旗帜。当黄炎培将变革社会的途径转移到学校场域,他发现中国传统教育学用脱节的弊端依然存在于民国学校教育之中:学生学习过理科,却权度在前不会用;习得植物名称,却分辨不出庭院花草[1]101……在其《学校教育采用实用主义之商榷》中更是直言:“乃观今之学子,往往受学校教育之岁月愈深,其厌苦家庭鄙薄社会之思想愈烈,扞格之情状亦愈著。”[2]其联想少年时所见“文丐”(知识分子以文雅乞讨为生)[1]36,深感新式教育未触及封建教育重道轻艺、脱离社会的根源问题。为此,黄炎培提出通过采用实用主义教育来解决学校与社会脱节、教育与劳动分离的沉疴痼疾。

同时,辛亥革命后工厂迅猛发展导致对用工数量和职工素质的要求节节攀高,继而对学校教育提出了新的要求。“毕业于学校而失业于社会者比比”[4]是当时教育的最大问题。显然当时的学校教育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生产力需求,无法为社会进步添砖加瓦。为了解决社会发展和个人发展问题,黄炎培意识到实用主义教育的不足之处,提出要沟通教育与职业,根据社会需要,设立融教育与职业为一体的专门教育,即职业教育。

“用劳力或劳心换取生活需求的日常工作”[5],即职业教育。黄炎培对职业教育的基本定义阐释了职业与劳动的密切关系。教育从生产劳动的二次提炼是职业教育赖以发展的根基,职业教育的诞生使劳动教育从日常生产生活过程中得以独立、系统化,并转入学校场域。时事社情要求学校为社会输送的是一批高素质劳动技能人才,而非彼时只求升官发财、填饱肚子的庸碌之辈,这就对劳动教育提出了更高要求。培养懂劳动、爱劳动的专才也成为黄炎培劳动教育新一阶段的核心目标。针对如何培养懂劳动、爱劳动的专才这一重要问题,黄炎培认为扭转学生“学而优则仕”的向上观念和劳动教育即“啖饭教育”的向下观念尤为重要,为此,他将职业教育作为扭转学生鄙视劳动价值观的良方,认为“受教育者对于职业,应有极端的信仰”[6],即劳动教育天然肩负着涵养学生品德的职责,“以劳养德”。

(三)从职业教育到劳动教育:“以劳树新风”

1917年,中华职业教育社的成立及之后以中华职业学校为载体进行的种种教育实践催化了黄炎培教育思想的成熟。

黄炎培为完善职业教育理念做出了诸多探索:从普通学校的教学与办学中总结提炼职业教育内涵,进而提出“大职业教育主义”;积极开展职业教育调查研究,并在校设置职业指导机构为学生提供职业指导服务;从城市转移至农村,开辟乡村职业教育发展道路;提炼国内职业教育经验,推动南洋职业教育发扬壮大……职业教育与社会的联系在其努力下一步步加深,逐渐突破观念、行业、区域等限制。

相较于前两个阶段,黄炎培在后期职业教育的实践中更多注重教育与生活的联系,已将劳动教育的重心转为加强教育与社会的联系。教育除“为人计”之外,“又为事计”,“供社会分业之所需”[6]。此阶段的劳动教育旨在树立劳动最光荣、劳动人人平等的社会新风尚,“以劳树新风”。

二、我国当前高职院校劳动教育现实困境

进入新时代,随着国家对教育面向人的全面发展的强调,提倡“无论是体力劳动还是脑力劳动,都值得尊重和鼓励”[7]。自古以来,脑力劳动教育与体力劳动教育存在严重隔阂,脑力劳动优于体力劳动的观念依然如“无形之礁石,伏于青年脑海中”[8],阻碍劳动教育的落实和发展。“劳动不分高低贵贱”价值观的缺位导致高职院校推行劳动教育的阻力不小。劳动教育内容滞后、劳动教育功能异化、劳动教育环境窄化是当前高职院校劳动教育现实困境的主要表征。

(一)劳动教育内容滞后

高职劳动教育内容的滞后既有理论上的滞后,又有实践上的滞后;既有观念上的滞后,又有方式上的滞后。

劳动教育作为国家大力倡导的“五育并举”的重要部分,仍未在实际层面上获得独立地位。高职院校施行劳动教育主要通过必修课、劳动实践活动等形式,以附属地位融入德育、智育、体育、美育,其自身的独特性和价值挖掘有限,相关理论研究往往从跨界视域开展,专题研究较少,导致研究滞后。理论研究的滞后致使理论指导实践的力度、精度、深度有待提升。具体表现为,宏观层面高职院校缺乏对劳动教育的顶层设计和系统布局,劳动教育学科建设进程缓慢;微观层面劳动课程游离于高职院校人才培养方案,缺乏专兼职劳动教育教师队伍、劳动课程设计标准、劳动教育融合渗透方法[9]。值得一提的是,部分高职院校劳动教育成果出众,形成了劳动教育特色,但这些成果是“嫁接”的而非“独立生长”而来,未通过专项劳动教育课程体现出来[10]。

同时,高职教育的类型属性决定了高职院校劳动教育的开展要有别于中小学阶段,绝不能停滞在简单的体力劳动,不能仅满足于劳动启蒙和体验阶段。相关调研表明,部分高职院校93.19%的学生认为劳动教育的内容是“校园、宿舍清扫”,85.02%的学生将其等同于“教室、实验室、实训室等清扫”[11]。高职院校劳动教育内容被窄化为单一卫生劳动的现象比比皆是,学生劳动观念陈旧,将劳动教育等同于机械的体力劳动,缺乏丰富的劳动实践支撑彰显职业教育类型特色、以工匠精神为核心的劳动价值观的塑造。消除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沟壑,契合社会发展潮流,满足多元结构学生劳动需求是高职院校劳动教育内容调整的重点。

(二)劳动教育功能异化

不可否认,学校劳动教育已取得一定成效,其育人价值更是得到高度认可,但近年来一些青少年中出现了不珍惜劳动成果、不想劳动、不会劳动的现象,劳动的独特育人价值在一定程度上被忽视[12]。

教育部2020年发布的《大中小学劳动教育指导纲要(试行)》对劳动教育的性质作了科学界定和详细阐释,并强调“当前实施劳动教育的重点是在系统的文化知识学习之外,有目的、有计划地组织学生参加日常生活劳动、生产劳动和服务性劳动,让学生动手实践、出力流汗,接受锻炼、磨炼意志,培养学生正确劳动价值观和良好劳动品质”[13]。这就从制度层面上强调了劳动教育追求的是工具价值和育人价值的统一。

劳动的工具属性使其本身具备较强的价值观导向,但这种导向往往是简单的、机械的和功利的。学生能从劳动中觉醒一定的劳动意识,养成基本的劳动习惯,收获劳动带来的经济价值和精神满足感。在实际教学中,教师往往侧重关注劳动的工具价值,劳动教育沦为以体力劳动为主的枯燥工作。有学者调查高职院校劳动课程效果时发现,超六成学生认为课程内容“枯燥、了无趣味”“说教意味浓厚”[10],育人价值的隐身使教师放宽了对劳动教育的要求,因而在劳动价值观培养方面缺乏显性课程所具备的公信力、约束力和影响力。

(三)劳动教育环境窄化

高职院校劳动教育开展的主要模式有三种。一是独立开设劳动教育必修课,例如,很多院校开设包含理论课和实践课两种形式的劳动教育课,规定学时为32学时。二是安排劳动实践,主要形式有志愿服务、社会服务、日常生活劳动等各种课外活动。三是将劳动教育渗透专业教育,包括在专业理论课和实习实训课中渗入[14]。这就表明劳动教育的场域从校内延伸至校外,涉及家庭、学校、社会多元主体,劳动教育环境囊括学校场域、家庭场域和社会场域。

舆论环境和教学环境缺乏是劳动教育环境窄化的主要表征。一方面,尽管国家自2020年起陆续发布《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大中小学劳动教育指导纲要(试行)》《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等政策,但政策呼吁对“劳动有高低贵贱之分”社会主流思想的革新作用微乎其微,社会上依然未形成“崇尚劳动、尊重劳动,懂得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的教育氛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封建毒素依旧深植人们脑海之中[1],直接影响社会对职业院校的认可度。另一方面,校内劳动教育基础设施短缺、校外劳动教育实践基地屈指可数、劳动教育课程资源不足等软硬件条件的缺乏导致教学环境单一、劳动教育主体参与度低,无法满足学生劳动教育学习和实践需求。此外,许多高职院校受限于办学经费、办学面积、学校已有物理空间布局、学校已有实训课程场地安排等客观因素,开展劳动教育的空间寥寥可数,致使劳动教育功能发挥有限。

三、黄炎培劳动教育思想对当代高职院校的启示

劳动教育的具体内容可以划分为生产劳动、日常生活劳动和服务性劳动。结合高职院校劳动教育现状和黄炎培劳动教育思想精髓,呼吁通过提升生产劳动教育契合度、注重日常劳动教育育人功效、推进服务性劳动教育立体化等举措,化解高职院校劳动教育内容滞后、劳动教育功能异化、劳动教育环境窄化等问题,助力学生实现“为个人谋生之准备”“为个人服务社会之准备”“为世界、国家增进生产力之准备”。

(一)提升生产劳动教育契合度,革新劳动教育内容

黄炎培奉行“读书为做工”“作工自养,是人们最高尚、最光明的生活”[15]的教育理念,他所倡导的教育实践在当时被人讥讽为“啖饭教育”。时易世变,“以劳谋生”是当今教育的重要目标,是学生、家长对高等教育的主要诉求和期盼。尤其是作为类型教育的职业教育,更肩负着为社会输送高素质劳动技能人才的重任。

劳动技能的培养与生产劳动教育的联系最为密切。黄炎培所倡导的劳动教育是面向更广大平民群众的谋生教育,具有全民化和普世化倾向,这对生产劳动教育提出了两方面要求:一是契合个体需求;二是契合社会发展。

从个体角度来看,生产劳动教育需“为谋个性之发展”“使人人依其个性获得生活的供给和乐趣”[2]9。自2019年起,国家实施高职百万扩招,培养对象由以高中生为主扩招至涵盖农民工、退役军人、下岗职工、新型职业农民、在职人员等不同年龄阶段、不同学历资质、不同教育需求的群体。高职院校生源类型多样化和结构差异化使得劳动教育,尤其是生产劳动教育开展的难度远远高于本科院校,但也为丰富劳动实践方式增添了资源。考虑将除高中生之外的社会生源纳入学校专兼职劳动教师队伍,以生为师,充分发挥差异化学生群体的个性优势和劳动经验,打造学习共同体,有助于学生在习得更多谋生技能的同时获得更多的劳动获得感和幸福感,助推学校专兼职劳动教师团队建设,确保周期性稳定更新劳动教育内容。

从社会角度来看,生产劳动教育需以产业需求侧为指引进行革新。在黄炎培看来,职业院校肩负着教育强国、增进社会生产力的光荣使命。故黄炎培在筹备中华职业学校时,充分了解产业现状,从江苏省教育学会收集的四十年来的海关贸易册中获知珐琅与纽扣这两种舶来品进口数量激增,学校继而设珐琅与纽扣两门科目和相应工厂[1]117,中华职业学校毕业生大受欢迎与黄炎培敏锐捕捉产业风口有着直接关系,这为高职院校开展生产劳动教育提供了关键思路。高职院校的生产劳动教育内容应高度契合产业发展方向,而高职院校专业教育契合产业新业态是专业建设的应有之义,故生产劳动教育绝不能孤悬,游离于专业教育,应将生产劳动教育深度融入专业学习、实验实训、生产实习等专业教育全过程、全环节。在“专业+劳动教育”的建设思路下,聚焦行业产业最新布局,通过“理论教育+实践教学”的全方位教学模式,推动劳动能力与专业技能培养有机结合,兼顾个人发展和社会发展双重需求,破解人才供给和产业发展“两张皮”的问题。

(二)注重日常劳动教育育人功效,培养劳动价值观

如何在劳动教育中传递价值观始终是一个难题,价值观教育的隐形定位和劳动本身具备的工具导向使劳动价值观的培养更难把控。对此,黄炎培提出了解决之道。他指出,“办职业教育,万不可专靠想,专靠说,专靠写,必须切切实实‘做’”;“做学合一”,就是“一面做,一面学;从做里求学,从随时随地的工作中间求得系统的知能”[16]。劳动价值观的培育同样不能例外,仅靠课堂教学无法完成学生价值观的熏染,必须先赋予实践,从做中学。劳动价值观孕育的土壤即劳动体验。

黄炎培曾多次阐释劳动体验的重要性,他在《中华职业教育社宣言》中明确提出,“各级教育,应于训练上一律励行劳动化,俾青年心理上确立尊重职业之基础,且使其获得较正确之人生观”,“尝艰难险阻,为习劳耐苦之唯一善法”“观渔樵农牧勤苦,可以知生计之艰难”“服食器用准备,养成独立自治精神与绵密思想”[6]。可以说,劳动体验是劳动价值观塑造的第一步。

劳动体验的营造需在第一课堂之外发力。现有的劳动课程以第一课堂为主要阵地,侧重理论教学,具备明确的价值导向,致使痕迹过重,教学过程往往流于形式,易引起学生逆反心理。劳动价值观的塑造应是一种无声的浸润,将劳动体验的范围拓宽至日常劳动教育,融于生活,使学生形成劳动习惯,锻造劳动精神。

日常劳动教育的开展,一方面需平衡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教育结构,另一方面要加强追踪反馈机制建设。目前高职院校开展日常劳动教育多采取开展劳动教育宣讲,组织学生参加劳动教育演讲、征文、手工制作等比赛,安排学生参加校园卫生打扫和秩序维护,提供勤工俭学岗位等途径,使学生广泛参与学校的日常运作,在日常劳作中培养团结、奉献、诚实、勤奋、节俭等优秀的劳动品质,“人人对于其日常劳作,既确认为对群神圣义务,因善意之相感,亦使人人对劳作者进而敬厚有加”[5]18。在此过程中需要注意的是,要客观认识到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对劳动价值观塑造的差异化功效。既要充分发挥日常劳动中体力劳动对培养吃苦耐劳劳动精神和体悟“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美丽”的价值导向作用,也要重点关注日常劳动中脑力劳动对培养“劳动最伟大”价值观的影响效能。从“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美丽”到“劳动最伟大”的认知转向是由他身到己身的心境飞跃。学生通过劳动教育浸润虽认可劳动的正向价值,会普遍赞赏他人热爱劳动的行为,会由衷地敬佩在劳动教育领域作出杰出贡献的代表人物,但不一定会内化。这是由于脑力劳动的育人功效未得到充分重视和发挥。教育部已持续多年发文将开发科研助理岗位作为拓宽毕业生就业渠道的重要举措,学校应做好衔接工作,通过提供科研助理岗位,将脑力劳动教育与学生、家长最关心的就业问题联系起来,调动学生积极性,充分发挥脑力劳动的育人功效,引导学生树立“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的价值观。此外,劳动价值观的培育是一个长期过程。日常劳动教育能将劳动价值观具体化、通俗化、生活化,使劳动价值观教育进程可控、量化,但要使学生将劳动体验凝练为劳动价值观需加强日常劳动教育追踪反馈机制建设。黄炎培认为“凡精神必由形式而生”,通过仪式强化劳动教育成果反馈有助于劳动价值观塑造,具体表现为,通过对劳动教育优秀典型的表彰、优秀作品的展示等形式将个体行为扩展至群体,营造“崇尚劳动、热爱劳动”的氛围。

(三)推进服务性劳动教育立体化,共拓劳动教育环境

黄炎培主张大职业教育主义思想,他认为“办职业学校的,须同时和一切教育界、职业界努力沟通联络;提倡职业教育的,同时须分一部分精神,参加全社会的运动”[2]6。可以窥见,黄炎培认为应团结一切力量办教育,形成教育合力。这为破解当下劳动教育环境窄化提供了解决之策,即聚集学校、家庭、社会三方资源,立体化拓宽劳动教育环境。

由于不同类型劳动的特性,使劳动教育环境的拓宽需以服务性劳动教育为突破口。从空间视域来看,生产劳动教育以学校场域为主要阵地;日常劳动教育过散,涉及学校、家庭、社会多重场域,且彼此之间缺乏联结点,难以形成劳动教育协同效应;而服务性劳动教育与社会联系最为密切,且服务性劳动教育的开展需由学校主导和家庭支持,较前两类劳动教育更易聚集家校社三方资源,达成优化劳动教育教学环境和舆论环境的目标。

教学环境的改善需充分发挥学校主导作用和社会协同作用。一方面,学校要加强顶层设计,盘活学校现有资源。高职院校具备实习实训课程安排、师资队伍、平台载体和企方提供的真实环境,较之本科院校,具有开展劳动教育的天然优势。但是在劳动教育落实中依然存在浮于形式的境况,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思想上不重视;二是场地受限。针对前者主观因素,建议成立劳动教育专门机构,牵头系统规划学校劳动教育体系构建,从组织保障、制度建设等方面给予支持。针对后者客观因素,建议借助政行企校各方力量,秉承合作共享理念,借出或借用政府教育基地、兄弟院校劳动实践基地、企业车间等他方实践场所。另一方面,要募集社会支持,主要分为场地支持和经费支持。服务性劳动教育是获取社会支持的主要途径。通过开展劳动+志愿服务、劳动+社会服务等活动,组织学生深入养老院、福利院、乡村等地,与广大群众亲密接触,依靠所学专业知识和劳动技能切实为民办实事,以实实在在的劳动教育成果扭转社会对劳动教育的漠视、对职业院校的偏见,营造人人爱劳动的社会氛围。

舆论环境的改善需强化家庭对劳动教育的引领作用。现行劳动教育处于“上热、中温、下冷”的尴尬状态。多项劳动教育文件的出台促使学校将开展劳动教育提上日程,但未形成明确的评价考核机制,使学校劳动教育质量良莠不齐,劳动教育止步于学校,作为社会最小组织单元的家庭尚未触及,故而难以扭转社会舆论风气。劳动教育实施过程中家庭的缺位是当下的主要问题。黄炎培年逾八十,依然记得幼年因“既不读书,又不做事”受到病中母亲的大训斥,在写给母亲的诗中记载道“儿懒惰,母生气,儿劳动,母欢喜”[1]20。可见,家长在学生劳动价值观的塑造中扮演着浓墨重彩的角色,提高家长的劳动教育参与度刻不容缓。可以通过建立家校联动机制,开展家长劳动教育培训、邀请家长参与劳动教育考核等形式,提高家长对劳动教育的重视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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