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层次网络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的关系——基于双元创新行为的中介模型分析

梁 娟，蔡彬清

（1.福建江夏学院工商管理学院，福建福州 350108；2.福建理工大学管理学院，福建福州 350118）

0 引言

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浪潮下，众创空间已成为“双创”的重要载体。有研究表明，众创空间虽然数量呈“井喷式”增长，但存在入驻率低、创新创业资源配置不合理等问题［1］，如何提升其创新绩效成为值得关注的问题。在市场不确定性增强和技术更迭加速的环境下，探索创新行为和利用创新行为（以下简称“双元创新行为”）成为中小企业应对转型升级的战略选择。众创空间的企业大多小且新，无法仅依靠内部资源实现创新，基于集群、区域和全球的多层次外部主体合作网络成为企业顺利开展创新活动的重要外部环境支持［2］。

梳理相关研究成果发现，在以下方面值得进一步深入探讨：第一，如王海花等［3］、冯海红等［4］学者的研究多集中于创业环境、社会网络等外部因素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关于众创空间的创新行为、创业拼凑等内部因素缺少关注；韩莹［5］研究了网络关系在创业拼凑对创新绩效影响中的中介作用，但未有学者对网络关系、网络结构、网络知识等因素的影响进行综合研究；此外，把内外部因素综合起来探讨众创空间创新绩效提升机制的实证研究较少。第二，现有研究已经证明网络嵌入、创新行为能够单独影响创新绩效，但综合内外部因素探讨网络嵌入、创新行为对创新绩效的影响以及利用创新行为、探索创新行为的链式中介作用的整合性研究较少。第三，当前研究在网络嵌入、创新行为对创新绩效的影响方向及作用大小上的结论存在一定差异性，如Yan 等［6］研究发现关系嵌入和结构嵌入有助于促进开发性创新，而它们与探索性创新呈倒“U”型关系；若没有在适当的网络嵌入水平下调整创新行为会陷入“能力陷阱”，利用创新行为的适应性优势在简单的情形下可获得成功，但在更复杂的探索中会导致巨大的错误，陷入“成功陷阱”［7］；林筠等［8］则指出，探索性创新常导致失败而产生“失败陷阱”。关于网络嵌入，形成了以格兰诺维特、伯特为代表的弱嵌入学派，以克拉克哈特、乌泽为代表的强嵌入学派，以加里洛为代表的强弱嵌入并重学派，这表明网络嵌入对创新绩效的影响机制这一“黑箱”并未完全打开［9］。第四，已有研究表明企业开展探索创新和利用创新对提升创新绩效具有重要意义。内生增长理论也认为，内生创新努力对创新绩效有显著促进作用［10］。企业自身能动性的发挥是关键，外因要通过内因才能发挥作用，然而，以往研究多从外部资源约束效应角度对众创空间创新绩效的影响因素进行探讨，忽略了企业自身所发挥的能动作用。

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本研究提出“网络-行为-绩效”分析框架，构建了“多层次网络嵌入—双元创新行为—众创空间创新绩效”的中介模型，并通过实证检验试图回答以下问题：多层次网络嵌入的3 个维度是否能够提升众创空间创新绩效？双元创新行为在多层次网络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间是否发挥中介效应？若是，那么发挥的是完全中介效应还是部分中介效应？双元创新行为是否发挥链式中介效应？多层次网络嵌入3 个维度共同作用会产生叠加效应还是抵消效应？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1.1 多层次网络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

由于创新任务具有特定性和复杂性，众创空间的企业小而新、资源和能力有限，单一企业很难有效完成创新任务，需要嵌入众创空间网络、区域网络、全球网络等多层次网络获取外部创新资源，并内化为自身的创新行为。多层次网络包含了众创空间内外各类企业和组织，整合了众创空间内外各层次网络的功能和优势，具有网络主体异质性、网络关系多元性、网络结构多重性和网络知识丰富性等特征［11］，利于突破网络嵌入的阈值效应、提升创新绩效。借鉴格兰诺维特［12］的研究，本研究从关系嵌入、结构嵌入、知识嵌入等维度度量多层次网络嵌入。针对关系嵌入，处于同一众创空间的企业具有高度的嵌入性、高信任度等强联结特征，有助于密切地开展技术交流与合作［13］，实现对隐性知识的深度挖掘和利用；多层次网络中跨越众创空间地理界限的企业间具有较低的接触频率和情感性等弱联结特征，有利于获取异质性创新资源，避免形成固化的合作路径，防止企业掉入“能力陷阱”。针对结构嵌入，众创空间内基于地理临近聚集了数量众多的企业，具有密集性，而跨越地理界限，区域和全球网络中企业分布零散，具有稀疏性和丰富的桥连接；多层次网络密集性和稀疏性兼具的特征既推动互动频繁的交流，又可充当资源交换的桥梁，利于产生创新性的观点和创意，能避免路径锁定。针对知识嵌入，多层次网络汇聚了众创空间、区域和全球的创新资源，其知识资源相较于单一创新网络更为丰富和多元。综上，多层次网络强弱联结并存、密集和稀疏性兼具、知识资源异质性与丰富性等优势，使众创空间的企业可以在结构洞和弱关系联结中获得丰富的互补性资源，因互动频繁的交流和强关系联结获得嵌入网络中的隐性知识，实现网络资源的有效流动和知识共享，有利于提升创新绩效。据此，提出以下假设：

H1：多层次网络嵌入能够提升众创空间创新绩效；

H1a：关系嵌入能够提升众创空间创新绩效；

H1b：结构嵌入能够提升众创空间创新绩效；

H1c：知识嵌入能够提升众创空间创新绩效。

1.2 双元创新行为的中介作用

“双元性”的概念最早是由马奇［14］在其关于组织学习的研究中提出的。自丹尼尔斯等［15］在技术创新领域提出了“探索式创新”与“利用式创新”的概念以来，学者们大多倾向于把利用创新行为和探索创新行为称为“双元创新行为”［16］。本研究把利用创新行为界定为使用、提炼已有知识和技术提升现有技术、产品/服务、过程、结构，以巩固现有市场的创新行为；把探索创新行为界定为拓展或突破原有技术、知识，形成新技术和新知识，以满足新市场的创新行为。有研究发现内外社会资本均直接影响双元创新［17］；也有研究表明关系嵌入对双元创新具有倒“U”型影响［18］；姚艳虹等［19］发现知识网络结构洞正向影响利用式创新绩效、负向影响探索式创新绩效；而韩军辉等［20］的研究则发现结构洞数量增加负向影响利用式创新,但有利于探索式创新。上述研究的结论不一致表明出现了嵌入性悖论，有必要加入中介或调节变量以全面考察两者的关系，如吴晓云等［21］发现利用式创新在网络关系与创新绩效之间发挥中介效应。因此，本研究认为，结合众创空间的企业特征，通过双元创新行为的有机配合，动态地调整关系嵌入、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的状态，有效利用和整合外部多元化的知识、技术和信息可提升众创空间创新绩效。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H2：利用创新行为在多层次网络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间发挥中介作用。

H2a：利用创新行为在关系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间发挥中介作用；

H2b：利用创新行为在结构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间发挥中介作用；

H2c：利用创新行为在知识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间发挥中介作用；

H3：探索创新行为在多层次网络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间发挥中介作用；

H3a：探索创新行为在关系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间发挥中介作用；

H3b：探索创新行为在结构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间发挥中介作用；

H3c：探索创新行为在知识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间发挥中介作用。

1.3 利用创新行为和探索创新行为的链式中介作用

学者们在利用创新行为和探索创新行为均对创新绩效产生促进作用上已取得共识，如徐倪妮等［22］在研究中指出，过往的大量研究已发现企业创新行为与创新绩效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但众创空间的企业新而小、资源稀缺决定了其难以同时开展两种创新行为。众创空间的企业若只开展利用创新行为，在早期常能成功，但容易陷入“成功陷阱”；若只开展探索创新行为，又可能会因较高的失败率而落入“失败陷阱”。因此，有学者提出可通过交替运行的间断双元、自行调整的情境双元和独立业务的结构双元等方式来实现双元创新行为的协调与均衡。林筠等［8］研究发现，利用创新行为和探索创新行为的交互显著影响创新绩效。持有知识演化观点的学者认为，已有知识是探索创新的起点［23］，充分利用已有知识能更有效地创造新产品及新技术，因此，利用创新行为是探索创新行为的前序阶段，两者相互依赖，会相互促进与协同发展［24］。刘凤朝等［25］的研究发现，重复式利用会抑制探索创新，而渐进式利用会促进探索创新。也有研究发现，探索创新与利用创新共存和协同发展的可能性在规模大及资源充足的企业更高［26］。对于小企业，及早地补足弱项，尽量保持两种创新行为的相平衡状态，即便两者都处于低水平状态下的平衡，也能对组织绩效的提升具有显著的影响［27］。综上所述，本研究认为多层次网络嵌入不仅会影响利用创新行为，而且通过利用创新行为间接影响探索创新行为，最终提升创新绩效。为此，提出以下假设：

H4：利用创新行为和探索创新行为在多层次网络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之间存在链式中介效用。

H4a：利用创新行为和探索创新行为在关系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之间存在链式中介效用；

H4b：利用创新行为和探索创新行为在结构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之间存在链式中介效用；

H4c：利用创新行为和探索创新行为在知识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之间存在链式中介效用。

2 研究设计

2.1 理论模型

根据上述假设，构建多层次网络嵌入、双元创新行为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之间的理论关系模型，如图1 所示。

图1 理论模型

2.2 变量测量

研究使用李克特五点量表法正向评分，结合众创空间的特性，参考并修改Abdallah 等［28］的量表，使用目标一致性、相容性、信任程度、交流强度、交流愿望、交流机会、获得市场开发技能、企业管理技能和新技术知识等9 个题项测度自变量多层次创新网络的关系嵌入、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借鉴Benner 等［29］、宁靓等［16］学者的研究，从解决目前产品/市场问题、完善产品/市场发展战略、改善相关技术、开发新项目、进入新领域、创造新想法/产品或服务等6 个题项对中介变量利用创新行为和探索创新行为进行测量。

2.3 样本选取及数据来源

以福建省众创空间中的入驻企业或创业团队为调查对象。被调查对象中，有55%以上的众创空间与外地大学/科研机构有联系，62%左右与外地产业/企业有联系，67%以上与外地众创空间及其协会、联盟有联系，说明被调查对象嵌入在多层次网络中，符合本研究的目的。首先对领域内的专家学者和众创空间的负责人进行深度访谈，调整初始问卷，以确保问卷能够真实、准确地反映调查对象和研究内容；其次，通过福建省众创空间行业协会，从10 家众创空间中各选取10 家样本企业对问卷进行试测，回收65 份问卷，试测结果表明问卷设计是合理的。为保证问卷回收质量，依托福建省科技厅创新办公室进行在线问卷进行点对点发放，共回收306份问卷。

2.4 数据的信度和效度分析

为了验证样本数据的可靠性和可信性，使用SPSS 17.0 和LISREL 8.7 软件进行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18 个观测变量的标准化因子载荷均大于0.7、整体KMO 检验值大于0.5，6 个潜变量的α值和组合信度（CR）值均大于0.7、平均方差提取值（AVE）均大于0.5、KMO 检验值均大于0.6，表明样本数据的组合信度和收敛效度均较好。

表1 变量信效度分析结果

2.5 验证性因子分析

验证性因子分析的拟合结果见表2，各项拟合度指标均达到可接受水平，部分指标超过良好水平，说明设定模型的结构合理，整体适配度较理想，能够进行进一步分析。

表2 验证性因子分析的拟合结果

3 实证分析

3.1 中介效应分析

根据Zhao 等［31］提出的中介作用检验程序，使用Amos 24 软件构建结构方程模型检验理论模型，并按照海斯等建议，使用Bootstrap 方法（样本量选择5 000 个、设置95%的置信区间）对链式中介进行检验。由图2 可知，各路径系数均显著，拟合指标均达到或超过良好水平，说明多层次网络嵌入、双元创新行为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之间的理论关系模型的设置是合理的。由表3 可知，模型1 的结果支持H1a、H3a和H4a，不支持H2a，3 条中介作用无显著差异，利用创新行为和探索创新行为在关系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的关系中均发挥部分中介效应，其中利用创新行为只通过链式中介发挥作用；模型2 的结果支持H2b和H3b，不支持H1b和H4b，3条中介作用有显著差异，表明利用创新行为和探索创新行为在结构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中均发挥完全中介效应，但只发挥并列中介作用，不存在链式中介效应；模型3 的结果支持H1c和H2c，不支持H3c和H4c，且H2c和H4c具有显著差异，表明利用创新行为在知识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的关系中发挥部分中介效应，但只发挥单一中介作用，不存在链式中介效应，而探索创新行为在知识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关系中的中介效应不显著。

表3 链式中介路径的Bootstrap 分析结果

图2 多层次网络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的链式中介路径系数

3.2 组合效应分析

使用Amos24 软件构建了关系嵌入和结构嵌入的双因素模型（模型4）、关系嵌入和知识嵌入的双因素模型（模型5）、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双因素模型（模型6）、关系嵌入、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的三因素模型（模型7），各模型的拟合结果如表4所示，各模型的拟合指标均达到或超过良好水平，表明本研究提出的理论模型与数据拟合效果良好。其中，模型5 和模型6 可输出运行结果，而其他模型没有收敛，表明关系嵌入和知识嵌入、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在影响众创空间创新绩效方面存在协同效应，具体如表5 所示。模型5 中，关系嵌入和知识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的直接效应均为正显著，关系嵌入和知识嵌入存在叠加效应；模型6 中，结构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的直接效应为负向影响，知识嵌入与众创空间创新绩效的直接效应为正向且显著，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存在抵消效应。

表4 模型拟合结果

表5 多层次网络嵌入组合效应分析结果

4 结论与启示

4.1 研究结论

基于网络嵌入理论和知识创新理论，本研究分别考察关系嵌入、结构嵌入、知识嵌入是否引发了利用创新行为以及探索创新行为进而影响众创空间创新绩效，并检验了3 种网络嵌入的组合效应。实证结果表明：（1）关系嵌入、结构嵌入、知识嵌入对众创空间创新绩效的总效应和总间接效应均为正显著，均为影响众创空间创新绩效的关键核心因素，解释了嵌入性悖论。（2）利用创新行为与探索创新行为在关系嵌入与创新绩效间均发挥部分中介效应，利用创新行为只通过探索创新行为发挥链式中介效应；两者在结构嵌入与创新绩效间发挥并行中介作用，不存在链式中介效应，其中利用创新行为发挥部分中介效应，探索创新行为发挥完全中介效应；利用创新行为在知识嵌入与创新绩效间发挥单一的部分中介效应，探索创新行为的中介效应不显著，不存在链式中介效应。（3）关系嵌入和知识嵌入存在叠加效应，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存在抵消效应。

4.2 启示

首先，众创空间的企业应重视多层次网络嵌入的不同嵌入状态与双元创新行为的动态调整和平衡。不同网络嵌入状态对众创空间创新绩效存在不同的影响路径，因此当众创空间在关系嵌入上具有优势时，不仅可通过频繁的、高质量关系互动获得多层次创新网络中丰富的网络资源提升创新绩效，还可以充分发挥利用创新行为和探索创新行为的链式中介作用，间接提升众创空间创新绩效；当众创空间在结构嵌入上具有优势时，有利的位置有助于获取异质的网络资源，但异质的网络资源需要众创空间同时开展利用创新行为和探索创新行为进行吸收、再创新，通过两者的并行中介作用间接影响众创空间的创新绩效；当众创空间在知识嵌入上具有优势时，在关注知识嵌入对众创空间创新绩效直接影响的基础上，注重发挥利用创新行为的中介作用，通过提炼已有知识提升创新绩效。在实际调研中发现，嵌入在同一众创空间的企业在创新产品的成功率、是否能更早推出新产品和服务、能否通过创新与技术学习降低生产成本等方面均具有明显差异；通过深度访谈发现，创新绩效高的企业在众创空间中往往处于核心位置，与其他企业之间的关系也更为密切、交流更为频繁，能够在交往中获得丰富的知识资源，有利于企业利用创新行为和探索创新行为的开展，进而提升其创新绩效。企业知识嵌入度越高，越有利于获取已有知识，通过使用、提炼已有知识开展利用创新行为；当企业结构嵌入度高时，企业具有位置优势，可获取丰富的资源，先通过整合资源开展利用创新行为，在补足弱项、提高成功率的基础上再开展探索创新行为。因此，众创空间的企业在选择创新绩效提升路径时，应根据网络嵌入状态选择合适的创新行为。

其次，众创空间的企业应重视关系嵌入、结构嵌入、知识嵌入3 种网络嵌入状态的协同效应。不同的众创空间的企业在嵌入相同创新网络时，由于在网络中的嵌入状态不同，可获取的网络资源会有较大差异。其中，企业的关系嵌入和知识嵌入组合能够更好地发挥网络嵌入优势，通过密切且信任的关系资源获取丰富、异质的网络知识资源，通过企业内部的利用创新行为和探索创新行为可以更有效地把关系资源和网络知识资源转化为创新产出，从而明显提升创新绩效；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的组合会抵消结构嵌入对创新绩效的直接效应，网络中知识资源越丰富、越异质，桥连接和核心位置的重要性就相对降低。对于众创空间的企业而言，嵌入网络的最本质功能在于获取异质性的知识资源，以弥补自身创新资源的不足。因此，在关注网络嵌入状态的协同效应时，企业应特别关注知识嵌入状态，通过异质性知识资源的有效获取和充分挖掘利用，以实现创新绩效的明显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