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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初识野草花

2024-05-04查干

科教新报 2024年12期
关键词:大风车山野野花

查干

童年的故乡,野山野水,甚或村落与村民,都是野性的。甚至我的肌体里,都含有野性基因。也因为如斯,从小喜欢野性之物。譬如野草花,譬如万千昆虫。它们是我童年时代的亲密伙伴。

我们那个村子,就叫嘎亥图艾勒,意为野猪出没的村落。几十户人家,散散漫漫地坐落在一处山地平川,三面环山,从地图上绝对找不到它,除了阳光、风雨,空中盘旋的山鹰,不会有谁识得它,惦记它。它野得被世人忘记,连上苍都不屑一顾。

我家住村子最东头,一出门就是野草野花。野兔与黄大仙们在身旁,一晃便不见了。绿头蛇与癞蛤蟆是常客,不请自来,大摇大摆地进进出出。人们有些惧它,但没有办法,草木连屋,人家出来遛遛,也是在常理之中。每当听到蚂蚱啪啪飞动的声音,就觉得亲切,进入梦乡也感甜蜜。小的时候,母亲总对人说,我这个儿子,生来就野,第一次爬着出门,见到了野草野花,就乐,就去摸,却不去揪断它,拍着小手,啊啊地叫。这或许就是天性——如今我已是“80 后”,对草木仍怀有手足般的情谊。

故乡,四季分明。除了严冬,野花接连不断地开着,似乎装扮大地是它们的天职。它们矮小,然而灿烂,总是笑容满面,好像不知忧愁为何物的一群顽童。一夜春风拂过,漫山遍野野花盛开,似是丹青手胡乱拭笔的调色板,不慎遗落此处。对于野山野水、野草野花的喜好,我们与我们的古人,有很大差别。古人敬畏大自然和它所生的一切。天人合一,这个东方理念,在古人心里根深蒂固,不可违约。而我们现代人则与此不同,有時反着来。砍伐山林,践踏草木之事,常有发生,这不能不令人忧心。与高山大水,缺少和谐共处的心理因素,总是觉得“山高我为峰”,忘记了自身的渺小和浅薄。

相对而言,我对野草野花的喜爱,优于家养花草。有一年,我们一群诗人到洛阳最大的牡丹园参观,那真是花的世界。人们尤其对新品种黑金牡丹,赞不绝口,纷纷与之合影。而我却想着故乡那些小小野花。还有每年春季,我与夫人总是赶到中山公园,去观赏和拍照——来自荷兰的郁金香,有着异国风情的大风车……心里依然想的是,故乡山野里的小小野花。它们天真无邪,质朴活泼的笑脸,总会出现在心屏上。夫人总笑我,不懂得大雅,入不得大场面。我觉得也是,不过没办法,谁让我是属于土气和野性的立行动物呢? 摘自《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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