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南极开演唱会
2024-04-30吴宣立
大多数去南极探险旅游的人们,把南极之旅看作是一段慰藉心灵、净化自我的过程,而我对冰天雪地的探险旅游并无太大兴趣,我去南极纯粹是为了看那些对待爱情忠贞不渝的企鹅们,去开“演唱会”,听众就是那些企鹅们。
之所以去南极唱歌给企鹅们听,有三个原因。
一、喜欢看《动物世界》,曾看过《母爱》的纪录片,讲述母狮子和母豹子不畏艰难困苦在杀机重重的非洲大草原上含辛茹苦地把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她们为了孩子无私奉献、无畏地付出。那部纪录片看得我非常感动,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还曾看过一个关于南极帝企鹅的纪录片,讲述男女企鹅之间忠贞不渝、相濡以沫的爱情,以及共同千辛万苦哺育孩子的故事。那个纪录片相当震撼!看得我无法自拔!一直魂飞梦绕地想去南极看企鹅。
二、以前看过一位旅行家写的文章,讲述他在南极唱歌时无意中发现企鹅对人的歌声能产生共鸣,非常奇妙,感觉相当有趣儿,我特别想体验一下企鹅对人的歌声的那种共鸣感应,如果它们能听懂我唱的歌儿,那一定是件非常奇妙的事情。
三、如果我对人类开演唱会,那肯定是一张门票也卖不出去,而对企鹅们开演唱会,那就完全没有这个担心了。哈哈!
基于以上三个原因,我一直计划着万里迢迢赶到南极开场演唱会,唱歌给企鹅们听。演唱会的主题就是歌唱爱情、歌唱付出与奉献!
上次的拉丁美洲之旅,本来计划好的终点站是南极,然而当我们快马加鞭地赶到阿根廷时,由于那段时间德雷克海峡大风大浪,南极天气恶劣,南极游轮被取消,我们的南极之旅就此搁浅。
時隔几年之后,岳父的朋友邀请他前往南极探险,我作为家属可以跟上打秋风。我从北京出发,岳父和他的朋友从广州出发,我们相约在阿根廷的世界尽头之城乌斯怀亚相聚,一起登船去南极。
抵达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时阳光十分明媚,由于多年前曾在这里工作生活过一段时间,没有过多地安排旅游观光计划,仅仅在晚上跟以前的同事吃了个饭,重温了下阿根廷的牛排和红酒,叙叙旧,第二天便转机去了乌斯怀亚。
乌斯怀亚,阿根廷最南端的城市,也是世界最南端的城市,被称为世界尽头,它和南美大陆之间有一条小海峡,就是鼎鼎大名 的“麦哲伦海峡”!这里离布宜诺斯艾利斯有三千多公里,而离南极却只有八百公里,乌斯怀亚因为是通往南极洲的门户而闻名于世。
飞行了3个半小时,当飞机快要在乌斯怀亚降落时真的是惊心动魄,小城的四周环绕着冰雪覆盖的雪山,飞机窗外全是裹着冰雪而突兀的山峰,仿佛飞机穿梭于冰川丛林之中。时而会袭来大片迷雾,那场景特别适合《哈利波特》中的坏巫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中张牙舞爪地现身。
乌斯怀亚天空湛蓝、空气清新,呼吸十二分地舒畅。这是一个美丽别致的小城,面朝大海,背靠雪山,很容易让人有种远离尘世喧嚣的生活意境。街道十分整洁干净,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随处可见五彩缤纷的小木屋,恍惚间让人感觉步入了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世界。
这里正是南半球的盛夏,生机映然,鲜花盛开,但在乌斯怀亚用“盛夏”这个词太过于夸张,这里非常凉爽,根本没有夏天的感觉。放眼望去不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峰,却在时刻提醒着游人南极就近在眼前。
我悠闲地在小城里闲逛,这是一幅绝美的画卷,在波光粼粼的河流和青山白雪之间错落有致地点缀着色彩各异的各色建筑,郁郁葱葱的森林和巍峨皎洁的雪山交相辉映……
一天之后岳父和他的朋友抵达乌斯怀亚,我们先去火地岛公园游玩,去坐开往世界尽头的小火车。由于乌斯怀亚被称为世界尽头,所以这里的一切都被冠以“世界尽头”的前缀,例如,世界尽头的小火车、世界尽头的邮局、世界尽头的咖啡馆……我们也可以叫做 “世界尽头的游客”。
乌斯怀亚曾是囚犯的流放地,这里一面面向大海,其余三面被白雪皑皑的雪山环绕,囚犯无处可逃。他们终日在森林里伐木,这条观光的小铁路是当年的囚犯们所建,此时,小火车跑起来咔嚓咔嚓的声音是那样的凄凉和哀伤。
乌斯怀亚的天气极善变,在坐小火车的几十分钟里,下了一场雪,然后出了太阳,接着又是一场雨,最后又乌云散去,光芒四射。一会儿冬天,一会儿又是夏天,真不知该如何穿衣服……
不到一个小时,小火车驶到尽头。当我们站在“世界尽头”的牌子旁边时,内心无限感慨!我突然领悟到世界尽头的真正含义,大脑中蹦出了一句名言,“天涯远吗?不远!人就在天涯,怎么会远?但若人心走到终点,何处不是天涯?”
我们一起登上“海钻号”游轮向南极进发了。海水是如此清澈,那种清澈是无与伦比的。
德雷克海峡是太平洋和大西洋的交汇处,风浪极大,但我们运气比较好,游轮行驶的两天里颠簸的不太厉害。
夏天的南极正处于极昼,只有白天,没有黑夜。我们的游轮静静地驶过水面,留下层层涟漪。游轮上娱乐活动众多,但最吸引人的是拍卖会,拍卖关于南极的各种获奖图片、企鹅油画、科考队旗、千年冰水、探险队员手绘企鹅画航海图等纪念品,所得费用用来捐赠南极企鹅保护基金。船上各国土豪众多,大家都踊跃参与,场面十分火爆,曾一度失控。我们在船上参加各种讲座,学习南极知识,了解海洋动物等等。
根据天气情况,我们前后登陆了9次,每次不超过1个小时。在登陆前,我们学习《南极公约》。公约规定,不能在南极大陆上扔任何垃圾,不能从大陆上带走任何东西,与动物保持几米远的距离,不能触摸动物等等。
我们十人一组,大家乘坐冲锋舟(橡皮筏)登陆。我抹上厚厚的防晒霜,戴着大墨镜出发了。
南极美得不太真实,难以用语言来描绘。所以不多啰嗦,此处省掉几千字,直奔主题,找到企鹅然后开始我的演唱会。
我们前两次登陆未能看到企鹅,让我一直有点小担忧,南极之旅就是冲着企鹅来的。如果能看到帝企鹅那是最完美的了,不过我要求没那么高,只要是企鹅就OK。在第三次登陆时,我终于遇见大批企鹅,我的演唱会终于可以粉墨登场了。
企鹅是种可爱的小精灵,他们走起路来一摇一摆,活像身穿燕尾服的绅士。我静静地靠近它们,它们若无其事,一点也不恐慌,它们东看看、西瞧瞧,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嘎嘎嘎。
我站在离企鹅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开始唱歌,从《传奇》开始唱起。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企鹅们听到这首歌儿时,相信他们肯定会有很多感慨。在繁殖季节,如果公企鹅和母企鹅一见钟情,求偶配对成功,那么这对企鹅会一生一世在一起,长相厮守、不离不弃,它们对爱情忠贞不渝,它们是为数不多的遵循一夫一妻制的动物之一。在纷杂充满诱惑的企鹅堆里,它们往往可以通过声波能快速地在成千上万的企鹅群中准确地找到自己的所爱,真应了歌曲中所唱的,只因为在企鹅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未走远……”
有几只企鹅煽动着翅膀,嘴中发着嘎嘎嘎的声音,对于这首歌儿,企鹅们是有心灵感应的。它们歪着脑袋看着我,静静地听着歌儿。
一只,两只,企鹅们被歌声所吸引,一只只慢慢的靠近我,看来企鹅们的确会对人类的歌声产生共鸣。
我闭着双眼,继续歌唱,深深地自我陶醉,我唱起了《我愿意》。我要歌唱爱情,歌唱付出!
“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那些雄性企鹅们听到这首歌儿时,想必它们会在心里泪流满面的。
由于严寒的冬季敌害相对减少很多,企鹅会在冬季产子。企鹅妈妈生产之后,由企鹅爸爸来负责孵化。企鹅妈妈在产蛋过程中会消耗大量能量,早已饥肠辘辘,在产完蛋交给企鹅爸爸之后便奔向海边去觅食了。由于企鹅们选择产子的地方距离大海遥远,这一走就是两个月。
企鹅爸爸是相当有耐心的,在孵化企鹅宝宝的过程中,他双脚并拢,非常温柔地用嘴亲着蛋壳,小心翼翼地把蛋滚到脚背上,不让蛋直接接触冰冷的地面,企鹅爸爸绝对是个暖男。他会放低温暖的腹部,用腹部的羽毛把蛋盖上,如同盖着羽绒被一样,给未来的小宝贝创造了一个温暖的小窝,企鹅爸爸双腿和腹部下方之间有一块布满血管的紫色皮肤的育儿袋,能让蛋在极地严寒低温下仍能保持在舒适的温度。从此,企鹅爸爸不吃不喝的站立两个多月来孵蛋,靠消耗自身脂肪维持体能。成千上万的企鹅爸爸们为了抵挡南极的寒风,通常背风而立,肩并肩地排列在一起,一动不动,无论白天和黑夜,专心致志地孵蛋。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大声的告诉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紧闭着双眼,大脑中闪现着企鹅爸爸含辛茹苦孵化小宝宝的场景,企鹅妈妈欢呼着从远方奔跑过来的场景……
在这漫长的两个月的等待中,企鹅爸爸一直静静地半弯着头,保持着一个姿势,坚如磐石,他肯定无时不刻地在想念着企鹅妈妈,期待着壳中的小宝贝早日出来……他坚信企鹅妈妈肯定会回来,期待着一家人早日团聚。
企鹅爸爸和企鹅妈妈之间有种非常默契的信任和期待,它们之间的爱情是忠贞不渝、相濡以沫的,甚至超越了人类,因为企鹅是绝对不会背叛爱情的。企鹅妈妈绝不会在路途中遇到高富帅的公企鹅而抛弃企鹅爸爸,同样企鹅爸爸也不会遇到白富美而抛弃企鹅妈妈。它们共同把宝宝抚养长大,彼此不离不弃,企鹅夫妻真正的实现了与子偕老的承诺。
生物学家们曾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对近千只企鹅从出生到成长到老去的一生进行跟踪观察,发现82%的企鹅还始终维持着原配,其余18%的企鹅由于伴侣出了意外而不得不重新择偶,企鹅的平均寿命只有10年左右,但其中有一对共同生活达11年之久。 企鹅夫妻们不忘初心,过着岁月静好、相濡以沫的生活。
通常情况下,在企鹅妈妈还没有觅食归来,企鹅小宝宝们可能就已经破壳而出了,他们叽叽喳喳地要吃奶,这时企鹅爸爸竭尽全力吐出体内最后残存的营养来喂给小宝宝。吃饱后的小宝宝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探索着这个世界。
大约两个月之后,企鹅妈妈们吃饱喝足恢复体能后,带着食物,兴冲冲地从遥远的海中满载而归,在成千上万的企鹅群中能通过声波准确地找到她们的丈夫和宝宝。这时候,企鹅宝宝才刚刚破壳而出,正在撒欢,企鹅妈妈将装在嗉囊里的食物喂给宝宝。这时,精疲力竭的企鹅爸爸可以外出放风了,好好活动一下筋骨,返回海里去捕食美味的南极磷虾来好好补补身体。企鹅爸爸们在海中吃饱喝足之后又返回来接替企鹅妈妈,企鹅妈妈再去觅食,双方轮换着觅食喂养孩子。
如果说一见钟情是当时的悸动,那不忘初心便是如今的承诺。
我紧闭着双眼,大脑中闪现着企鹅爸爸妈妈照顾小宝宝、企鹅小宝宝幸福地在爸爸妈妈跟前撒欢的场景……
我睁开双眼,发现我的四周已经围满了企鹅,它们在专心致志地听我唱歌。
有的企鹅抬起头望着远方,好像在思念远方的老婆和宝宝,有的企鹅煽动着翅膀,仿佛在随着我的歌声在舞蹈。
此时,我开始激动起来,企鹅们的确是可以跟我的歌声互动的。我继续唱歌,继续赞美!
企鹅们显然是非常开心的,它们伴随着我的歌声跟我一起合唱,“嘎嘎嘎……。”我们的歌声响彻云霄,由极地强风带给它们远方的亲人们!
我内心激动不已,但我们每次登陆停留的时间不能超過一个小时,我担心他们把我漏在了南极,最后我恋恋不舍、匆匆忙忙地返回远处的橡皮艇。
亲爱的企鹅朋友们,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我们一起开演唱会……
作者简介
吴宣立,官方首位外派南美洲的汉语教师志愿者,出版发行《给生命加点料》——从安第斯山脉到亚马孙森林,30个兼具幽默风趣与人生思考的精彩故事讲述在南美做汉语志愿者的欢乐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