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的故事

罗翔

历史上有3个关于梨的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大家最熟悉的孔融让梨，但这让我感觉不真实。

第二个故事是神学家奥古斯丁偷梨。奥古斯丁说，自己小时候和小伙伴偷梨，他的动机不是为了吃，因为偷来的大多数梨被拿来喂猪了。他只是想享受那种偷梨的快感。很多时候，人们之所以犯罪，不是为了利益，而只是为了获得犯罪的快感。明知是错的，依然选择犯错。

第三个故事大家可能会稍微陌生一些。《元史·许衡传》里有这样一段记载，许衡做官之前，有一年夏天外出，因天热而口渴难耐，刚好道旁有棵梨树，众人争相摘梨解渴，唯独许衡不为所动。有人问他，为何不摘？他回答：“不是自己的梨，岂能乱摘！”那人劝解道：“乱世之时，这梨是没有主人的。”许衡正色道：“梨无主人，难道我心中也无主吗？”终不摘梨。

奥古斯丁偷梨的故事让我审视自己内心的幽暗，许衡拒绝偷梨的故事又让我向往拒绝幽暗的光明。也许人生就是不断地在幽暗与光明中做选择，甚至可能每天都要进行这种选择。

人生最大的痛苦也许就是明知前路光明，后路幽暗，却无可避免地向黑暗回撤，无力自拔。如果能拥有拒绝黑暗的力量，义无反顾地奔向光明，可能就是一个人最大的自由和幸福吧。

（小 小摘自云南人民出版社《法律的悖论》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