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你有毒

〔美〕蔡斯·希尔

一

米歇尔和我们多数人一样，在生活中经历了各种酸甜苦辣。她的健康有些问题，更不幸的是，恋人也因此和她分手。但她依然充满斗志，努力工作，得到了升职和加薪。每次米歇尔情绪低落时，她的一位朋友都陪在她身边。

但是，当米歇尔升职后，想邀请这位朋友出去庆祝时，朋友却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当她终于联系上朋友时，朋友只回应了一句“挺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愉快，而且交谈了两句后，就把话题转到别人的八卦上了。

又有一次，米歇尔邀请这位朋友共进晚餐，想聊聊自己新结交的男朋友。朋友拒绝了邀请，还带着讽刺的语气说：“这么快呀？”米歇尔感到无语，因为自己一直对她那么好。

当我们和朋友分享好消息时，他们没有马上表现出喜悦的心情，或许是因为他们自己心里有事，才会心不在焉。但米歇尔的这位朋友并非如此，米歇尔每次和她分享快乐都会被浇一头冷水。虽然她并没有完全无视米歇尔庆祝的事由，但她的回应方式确实算得上“有毒”。讽刺就像盐，适量的盐可以给菜肴增香，但太多的话就会毁了整道菜。像米歇尔的朋友这种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行为就是有毒行为。健康的友谊是朋友之间在任何时候都能互相支持——无论顺境还是逆境。

保罗和卡门都是全职员工。保罗的工作是体力劳动，卡门的工作是脑力劳动，两个人的工作都很累。和大多数夫妻一样，他们有很多家务要做，还有年幼的孩子要照顾。

卡门在家工作，保罗每天下午3点多回来，他会坐下来打个盹儿，然后去做他喜欢的事。有一天，孩子生病了，卡门因为照顾孩子耽误了工作进度，这让她抓狂，于是跟保罗吵了一架。平静下来之后，她向保罗道歉，并解释说她需要他共同分担家务，因为他们对家庭有同等的责任。但是，保罗不接受她的道歉。

相反，保罗夸大事实，说了很多类似“你总是唠叨”和“你从来不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的话。他还批评卡门每天的时间分配得不好，说如果她能做好时间管理，就不会忌妒他有自己的生活了。不管卡门如何解释，保罗总能提出反驳意见，这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

很容易看出，这两个人的关系是有毒的——旁观者清。但当你身在其中时就难了。卡门今天心情不好，大吵大嚷。这当然不是最好的沟通方式，但我们经常会这样。

保罗把自己的需求置于家人的需求之上，不愿意承担责任，因此这段关系是不平等的。他不仅不支持妻子，还一味地批评她。卡门不欠保罗的，她不需要在一大堆家务事之外还照顾他。夫妻双方的需求是同等的，应该得到同样的重视。

汉娜有一位叫杰米的同事，平时很容易相处。他待人友好，又不乏专业精神，因此大家合作得很愉快。杰米喜欢被人关注，经常在办公室讲故事娱乐大家。

一天，杰米说他在悉尼住了一年，但汉娜想起她上次听杰米讲这个故事时，他说的是墨尔本，于是就指了出来。他说：“没错，那是在这之前。”汉娜没再多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这是杰米的常态，他的谎话越来越多。起初还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谎，不过汉娜无法再信任他了。慢慢地，谎言开始蔓延到工作中。他会谎称一份报告已经完成，或者告诉老板，他已交代汉娜去做一些事情，但其实并没有。有一次，他甚至对客户撒谎，导致公司失去该客户，整个团队都蒙受了损失。

值得注意的是，当我们一边看这些案例，一边点头时，通常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有毒行为，甚至是有毒的人。那么，为什么我们对身边人的有毒行为却很难看清呢？一句话，爱使人盲目，所以我们会对有毒的行为视而不见。

对于我们最亲近的人——伴侣、朋友、父母和兄弟姐妹，我们往往不容易看清他们的有毒行为。很多时候，是因为我们已经和他们相处得太久，已经接受了他们就是这种人的事实。还有些情况，是因为我们的爱太过盲目，导致我们看不清真相。

还有一个问题是，你最亲密的人的有毒行为可能是慢慢出现的，而且不易察觉。比如，你在父母身边长大，但直到成年后，你才意识到他们的一些有毒行为对你有多大的影响。

至于朋友，可能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一些困扰你的小问题，你希望自己能改变，可直到你们在一起遇到了大事，才让你看清他们的有毒人格。

二

我们来看一下在3种不同的关系中如何发现不易察觉的有毒行为。记住，其中一些特征可能适用于所有亲密关系。

如何发现家人的有毒行为：

你和他们在一起总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他们动不动就争吵，而且常常进行人身攻击。

他们不接受你选择的伴侣。

他们不尊重你的意见和观点。

他们干涉你的育儿方式。

你感觉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只是为了获得他们的赞赏。

你的家人总是让你失望。

他们对你使用暴力。

他们控制你，期望你和家里其他人一样行事。

如何判断朋友的行为是否有毒：

他们常常取消已经约好的事，或者干脆“放你鸽子”。

你开始害怕和他们在社交场合见面。

和他们在社交场合见面之后，你会感到难过、生气、焦虑或疲惫。

他们酗酒之后爱挑事，还会冒犯你。

他们使你为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感到内疚。

他们总是说你的闲话。

他们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你的负面信息。

你帮他们做事，但从未得到过感谢。

你觉得自己被霸凌了。

他们不尊重你的私人空间。

如何发现伴侣的有毒行为：

你们无法正常交流，一说话要么就吵架，要么就话里带刺。

对方从不支持你。

你开始感到忌妒和愤恨。

你的伴侣在决定财务方面的重大事项前不和你商量。

你害怕伴侣生气，和其他朋友也断了来往。

你不再自爱，不再关心自己的身心健康。

你没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不断地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只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发现自己开始为了避开他而说谎。

他在朋友和家人面前奚落你。

你们的关系中缺乏平衡和平等，对谁该干什么也没有达成共识。

这些有毒行为的危险之处在于其传染性。有毒的人经常说谎，跟他们相处久了，你可能会发现自己也会为了避免冲突而说谎。网上见到的被霸凌者转头去霸凌别人的案例还少吗？

即使身边存在这些有毒行为，你也只能对自己的行为和情绪负责。尽管听起来很残酷，但你必须学会摆脱困境，不要让最亲近的人继续伤害你。

三

现在我们已经看清了事情的本来面目，可以开始采取一些办法来改善现状了。

1.忘记过去的事

这可不是说一句“既往不咎”那么简单，因为过去造成的痛苦会伴随着我们。如果你的伴侣有了外遇，你不可能让事情就这么过去，并且还能信任他。我们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其实是说在沟通时不要翻旧账。翻旧账没有任何好处，还有可能引发新的冲突。重要的是弄清当前发生的事情，以及你希望看到怎样的变化。

2.找出有毒行为的根源

那些伤害你的人甚至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不妥之处，也不知道这种行为对你们的关系有多大损害。你得想办法找到他们行为背后的根源，但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你并非在为他们对你所做的一切找借口，而是想理解他们，帮助他们克服自身的问题。这样有助于减少他们的有毒行为，也能增进你们的关系。当然，如果他们不愿意接受自身有问题的事实，想有所改变，可能要费一番周折。

3.要勇于承担责任，而不是一味指责

人往往很难承认自己犯了错误。有时我们会误认为，承认错误就等于承认自己的失败和软弱。相反，挑别人的错就容易多了。虽然你是在设法阻止他人做出有毒行为，但仔细想想，那些发展为有毒行为的糟心事，其中是不是也有你的责任？如果有，那就最好勇敢地负起责任。这样你就给他们做出了表率，让他们看到人是应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也让他们学会必要时该如何道歉。但是，永远不要为不属于你的过错道歉，也不要让自己被操纵着说“对不起”。

4.学会对有毒行为说“不”

我知道你不想打破现状，甚至担心得到更糟糕的回应，但现在是你摆脱受气包身份的最佳时机。你不应该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对待。如果有人对待你的方式让你感到痛苦，一定要告诉他，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和对方沟通要选择最佳的时机，而且一定要情绪平和。如果你担心对方会发火，可以选择在公共场所沟通或叫上你信任的人。

5.建立边界

与任何有毒之人打交道时，边界都很重要。这可以让他们知道，你对某些事绝不容忍。一旦你建立了边界，就应该明确告知他们。由于有毒之人都喜欢越界，你得反复强调越界的后果，并且一定要说到做到，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知道你是认真的。如果你不建立并加强自己的边界，有毒之人就会乘虚而入，故技重施。

6.学会爱自己

如果你一直把自己放在第二位，那么现在是改变这种状况的时候了。如果你不让对方明白你的幸福同样重要，他们就会继续无视你的需求，把他们的需求置于你的之上。要学会关心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论是锻炼、看电影，还是下馆子，大胆去做。别总想着等你爱的人和你一起去，独自做这些事情会让你产生不可思议的力量——这和孤独完全不同！

7.给对方一些时间去改变

只要你们双方都积极努力改进，事情一定会向好的方向发展，但不会一蹴而就。你想改变有毒行为，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实现的，而是经年累月形成的。记住，你得亲眼看到他们的变化，而不是只听他们说自己会改。

8.确定你愿意和对方联系的频率

联系的频率大致可分为3个级别。第一种，你可以尽量避开对方会做出有毒行为的场合。例如，如果你的朋友酒喝多了之后会有不当的言行，你可以拒绝和他出去吃饭。第二种，如果你决定尽量和对方少接触，那就只在类似婚礼、葬礼这样的集体场合见他们。第三种就是完全不联系。在少见或不见他们的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好好分析一下，如果没有他们，你的生活是变得更好还是更糟，然后再决定是否要重新联系他们，并看看他们在这段时间内是否发生了重大转变。

（轻 言摘自中译出版社《对不起，你有毒》一书，本刊节选，刘 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