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包

林敏

“古兄，我想请你到江城去玩。”一天下午，古道存给梁化生讲过课，准备回家时，梁化生对他说。

不久前，古道存在好朋友陈老师家的沙龙上认识了梁化生，梁化生是一个卖油漆的，有一个制作油漆的小作坊，虽是商人但喜爱文史，知道古道存是文人，已经内退，便请古道存做他的老师。梁化生曾告诉古道存，他在本市除了生意上的朋友，没有文友，但他在江城却有一帮文友，为首的叫毕云，古道存愉快地接受了梁化生的邀请。

第二天上午，古道存坐在梁化生开的小轿车内，两人说说笑笑，中午到了江城。一个四十多岁，脸庞清瘦的男子迎上前来，梁化生介绍道：“这就是毕云。”

毕云在江城某媒体工作，热情地对古道存说：“欢迎，我们就在附近吃午饭，下午去江城最有代表性的几个景点逛逛。”

“还是到你家里去吧。”梁化生说，“到了江城如果没去你家等于没来。”

毕云家里靠墙并排摆放的三个大书柜里满满都是文史方面的书，他是江城十大藏书家之一。

毕云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大学生，从事新闻工作多年，是有真才实学的。古道存觉得有点奇怪，梁化生既然喜爱文史，为什么不向毕云请教？

“阿云，我现在开始跟古兄学习文史了。”梁化生好像知道古道存心里的疑問，说道。

毕云点点头：“好嘛，你以前一直没有认真学，其实具备一定的文史底子对你搞瓷器收藏是有裨益的。”

晚上，梁化生、毕云在江城的一个小饭店宴请古道存。小饭店的老板和他俩熟悉，饭菜价廉物美。饭后去了喜欢收藏的小邹家。一个多小时内，小邹没停歇地给古道存看他的藏品，虽然都是一些小物件，但数量之多还是给古道存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梁化生因为刚才多喝了一些酒，躺在小邹家铺着瓷砖的客厅地面上睡觉。梁化生聚会时总是酒喝得多，菜吃得少。直到他们打算离开时，梁化生还在睡。“你这个家伙，带朋友来玩，怎么只顾自己睡觉啊！”小邹推着他，梁化生睁开惺忪的醉眼不好意思地笑着起身。

夜晚在旅馆里度过。早晨，毕云来旅馆和梁、古二人一起去吃早餐。店里人很多，当毕云去排队买筹子时，梁化生突然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子，拿出一张百元纸币递给毕云，大声说：“我来！”

毕云不肯，梁化生硬把钱塞在他手里，毕云便也不再推辞。

梁化生回到桌边，低声对古道存说：“拿固定工资的不比我们做生意的，我付钱也还是算毕云请你的，大家都是朋友嘛。”

古道存认识梁化生半年多，发现他好吹牛，爱出风头，见不得别人比他强。古道存有一位画家朋友开了个少儿学习班，有一次画家朋友和几位学生家长聚餐，古道存应邀参加，将梁化生也带去了，结果整个晚上，都是梁化生一个人对着学生家长和他们的孩子夸夸其谈。本来这位画家朋友是想请古道存给学生讲讲前人是如何学习的，现在梁化生的这一番表现使古道存发觉了他可爱的一面。

返回的路上，梁化生突然说：“古兄，我要到厂里去一下，然后再送你回家，好吗？”

古道存不假思索地说：“好啊。”

梁化生笑着说：“这是我第一次带朋友到厂里去。”

厂子在市郊的一个小镇上，车子拐弯抹角地开了一会，进了厂门。梁化生领着古道存径直来到存放油漆的棚子内，打开一只标着“一等品”的空油漆桶，然后双手捧过一只标着“二等品”的装着油漆的桶，弯腰揭开盖子，抬起头，望着古道存轻松地笑笑，满不在乎地说：“要把今天花掉的钱找补回来！”话音刚落，那桶二等品的油漆就哗啦一声倒进了装一等品的桶内。

古道存目瞪口呆，感到一阵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