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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扣柴扉(外一篇)

2024-04-22张梦雨

青年文学家 2024年3期
关键词:柴扉苍苔盆花

张梦雨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

—《游园不值》

很小的时候背这首诗,就喜欢上了第一句。那个时候不认识字,不知道这是什么含义,只是觉得读起来,抑扬顿挫,叮咚作响,像扬琴的声音。后来,我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突然觉得,那双木屐不是轻踏在苍苔上,而是踏在了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方式轻柔,像琵琶的轮指,但绝不是在子弦上,因为它比子弦更轻柔,比中弦更清亮。

后来,觉得第二句的感觉最妙!那应该是在一个薄雾环绕的深山小径旁,是刚下过雨的天气,顺着屋檐落下的,是在乍暖还寒时节,仍冰冷入骨的雨珠,不食人间烟火的它,滴在青衫上,晕开,不大不小,是一滴泪的尺寸。

是谁,站在屋檐下,在轻轻叩响柴扉。“小扣”,真正安静的人,制造的声音也是安静的,那个敲门的人便是如此,连敲门声中都可听出儒雅和古朴。试想,这屋中主人若是脚步轻盈地从外面回来,看到此情此景,说一句“让您久等了,见谅”,那访客定然是立刻红了双颊,有些羞涩和窘迫地回一句,“我也是刚到,正要敲门。”那将是一个怎样可爱的人呢?

不同于世故的恭维,只是善良的本性不愿意抛给任何人一丁点儿的由愧疚而引起的负担;还有内向的性格,使他不习惯以插科打诨的方式应付突如其来的相遇,因为这打乱了他来前练过数遍的开场白。

又或许,应该是还有一个境界“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言语,只是想来看看,门内有人也好,若有人便进去品杯茶,相视而笑,然后起身告辞;门内没有人也罢,伴着鸟语闻着花香,这亦是我所求。

与好诗的相遇,便如遇良人一样。这首诗,便如故人一样,每次读到,都小扣“心”扉。

我的“如果”变了样

前些年,我在英国念书的时候,买了一盆花相依为命。花店在去学校路上的一个转角处,旁边还有一家幼儿园和一家点心店。

记得那是个阳光有些晃眼的冬日午后,我看到她不起眼地在众多花盆中间晒着太阳。我喜欢她那橘色的几朵半开的小花,叶子也是小小的。

店主用极浓重的威尔士口音为我拼出她的名字。我小心翼翼地捧着她,坐上回宿舍的公交车,觉得自己像是在捧着一份希望,因为我早就为她起好了名字—如果。只为了倔强地向命运证明:这个世界上有如果这回事。虽然我知道这样的证明是毫无意义的,却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自欺欺人。

数一数“如果”又开了几朵花,成了我每天起床的全部意义。她的出现让我的生活有了实在而具象化的盼头。临回国前的那段时间,我在暗中慎重考察并分析在这边的每一位朋友,最后把“如果”托付给一个我认为有责任心而又细心的朋友。实践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

今天看到朋友前几天发来的照片,朋友也回国了,交给了朋友的朋友,据说她又要换第四任主人了。

看到照片,我的眼睛莫名地湿润了,这盆花完全变了样子。

除了感激,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为那个时候的自己,为那段岁月,也为此刻。当时的我曾改了一条状态:“为一朵花活着。”想想那时自己的状态卑微到何等地步,将自己承载着那么多爱与责任的生命与一株花的荣枯等同起来,实在有负于上苍的厚爱。现在的“如果”,已经变得我完全认不出来了,她不再是那副弱小的形象,她也在勇敢地拥抱生活。

我也是,我再不需要以前那个“如果”了,我已学会享受当下,不再执拗地想要時光倒流,回首旧岁,我心已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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