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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与建筑之互塑

2024-04-17段志飞

阅读时代 2024年4期
关键词:哥特式哥特庄园

段志飞

建筑是作者心灵的依靠。

挂图、提琴盒、烟斗架,所有东西的摆放都严格得一丝不苟,但一些化验设备却放在牌桌上,烟草则藏在一只波斯拖鞋里——这就是福尔摩斯的寓所,著名的贝克街221号。所有建筑布局都充满了大侦探福尔摩斯单身汉的味道,一种属于维多利亚时代男士俱乐部的气息。

与福爾摩斯的寓所一起,被人们所牢记的出自经典小说中的建筑还有拥有稀奇古怪雕刻石壁的哥特式古堡呼啸山庄、7层楼高并拥有142处楼梯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霍比特人绿色圆形大门的袋底洞……它们可能已经成为另一种“伟大建筑”。

无论是阴森恐怖的哥特式古堡,还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乡绅宅邸,这些塑造了非凡建筑的文学作品各不相同。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那栋作为故事背景的建筑都久负盛名。建筑既是书中人物的“守护神”和“跳板”,也是作者心灵的依靠。

建筑与文学的缘分

18世纪前后,英国开始流行哥特风格。随着这场如日中天的文化盛宴在贵族之中的风靡,各种哥特风格的园林、别墅出现了。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贺拉斯·沃波尔的“草莓山庄”。

沃波尔对“草莓山庄”的改造,复制了知名哥特式教堂的局部:壁炉台参照了大教堂中主教和国王的墓碑,大部分房间都以繁复的哥特式花叶为雕饰,藏书室书架则仿照了哥特式教堂的火焰式尖拱。

沃波尔对他的“草莓山庄”非常满意,还经常带各种客人参观自己的“城堡”。1764年的夏天,他写下了《奥特兰多城堡》,这部与“草莓山庄”有着亲密“血缘关系”的“哥特故事”,成了后世堪称超自然恐怖幻想小说的鼻祖。

和沃波尔一样,沃尔特·司各特也在他的哥特小说的外壳之下,描摹着他古老的家族祖宅。其中最重要的一栋,就是他的“阿伯茨福德庄园”,这座庄园同时拥有苏格兰领主宅第的浪漫造型和英格兰最新的室内设施。

为了装点他的男爵庄园,司各特不停地写作赚取稿费,他还收藏了很多“纪念品”——拿破仑用过的便签本、查理王子用过的夸奇杯、弗洛拉·麦克唐纳的口袋书,甚至还把废弃监狱的古老大门拆下来,用作自己庄园的入口。

这种堪称执念般的“收集癖”,也被司各特写进了小说《威弗莱》中。他虚构的图里-维奥兰城堡,最终成为了来自英格兰的男主角爱德华与来自苏格兰的女主角安居乐业的家园。即使是骑士般的爱德华,也难免沉迷于修缮过的城堡和其中配备的“现代化”设施。

图里-维奥兰城堡像一个符号,英格兰和苏格兰血脉交融的关系,在“阿伯茨福德庄园”得到了完美的诠释。不经意间,位于特威德河右岸的“阿伯茨福德”,俨然成为“苏格兰式豪宅”复兴风的重要建筑,也成为了文学爱好者崇尚的圣地。

对“家”的珍视

人们之所以会被建筑所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感染,甚至对人和建筑的命运产生共情,是因为房屋更像是“家”的物化,而每个人,都有一颗无处安放的心。

虚构作品中的房屋,很少有能比纳撒尼尔·霍桑笔下的《七个尖角顶的宅第》更真实地存在于围绕它展开的故事中。这栋带着“七个尖角顶”的“破旧木宅”,就像一颗巨大的心脏,甚至拥有自己的“生命”,由它来选择让真正“本性纯良的人”住进来,并在某种意义上组成一个家庭。

实际上,霍桑本人从未拥有过这样的“安定”,在他所有的作品中,《七个尖角顶的宅第》最能反映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家庭缺失”。1808年,他的父亲在苏里南死于黄热病,年仅4岁的纳撒尼尔跟着母亲四处借宿,直到进入大学后,才终于搬进波士顿一间形同“猫头鹰巢穴”的阁楼。“那种无家可归的感觉,塑造了他眼中自我与世界的关系。”世人这样评价他。

房屋与人共存,有的房屋只是房屋,而有的房屋却是“家”,是情感的寄托。创作出霍比特人的袋底洞的托尔金经历过童年的贫苦与一战的动荡,他曾与母亲一起住过萨利洞简陋的小屋,但他却认为,那里的乡野宛如“一片失落的天堂”。在看过了欧洲经历过战争后的混乱与破败后,他对安稳家园有了渴望。

托尔金笔下的袋底洞,正是他内心家的模样,有花草、树木、蘑菇、农田,通过浑圆的小门进入,是静谧的房间。“你说得对,我时常想念袋底洞,我想念我的书、我的扶椅、我的花园。我就属于那里,那是我的家。”后来被拍进电影《霍比特人:意外之旅》中的这句台词,恐怕正戳中了托尔金的心。

虚构建筑中,最具有政治影响力的,也是面积最小、最简陋的,是肯塔基州一座仅有一间房的木棚,里面住着一个奴隶家庭。在哈丽雅特·比彻·斯陀的《汤姆叔叔的小屋》出版前,主张废除北美奴隶制度的著作已经汗牛充栋,但没有一部能媲美这部小说旷日持久的影响力。它在19世纪销量仅次于《圣经》,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美国南北战争的导火索之一。

故事围绕一个恬静的小家展开,然而它却被一位轻率的主人的贪婪摧毁。汤姆叔叔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并且被辗转贩卖到世界各地。他一直坚强地安慰自己,总会有一个木屋,能够让他干完活后,安安静静地单独待一会儿。

文学会“杀死”建筑吗?

雨果曾经在《巴黎圣母院》中说:“文学将会杀死建筑。”事实上,《巴黎圣母院》并没杀死石头建筑的“巴黎圣母院”,雨果的预言真正想传达的是:文学的诞生、文艺的复兴、谷登堡印刷术的发明,都一同造就了新的社会。建筑作为承载人类思想的实体,被文学作品剥夺了其原有的价值,成为了石头筑成的“空壳”。

反过来看,关于建筑对文学的塑造,约瑟夫·艾迪生曾写下了这样的格言:“伟大的建筑风格,能深刻地作用于人的想象,即使建筑本身体量不大,也好过那些比它庞大二十倍却平淡无奇、乏善可陈的建筑,更能唤起人们心中崇高的情感。”

(源自“新周刊”,标题有改动,内容有删节)

责编:潘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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