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蕴,或闪耀如诗的文脉(组章)
2024-04-17李建春
李建春
黄渡宕渠遗址
一坛老酒,被岁月封存一千四百余年。
一旦启开,便香气馥郁,醉倒一方水土。
无须推杯换盏。即便纸上江山,依旧灿烂如初。
在黄渡。往事,字字珠玑,历久弥新。
县衙不在。但威武的喊声、闪烁的令箭、高悬的明镜犹在;
馆驿不在。但收藏的千里马蹄、万里春风犹在。
每一块瓦砾、破砖、木格窗、青石板,都有时光辛酸的汗渍;
每一处断垣残壁,都有岁月沧桑的血迹;
每一条古驿道,每一座古码头,每一棵名木古树,都有风霜冷酷的泪痕……
而所有清纯与时尚,祈祷与期盼,都写在草尖、叶脉、花朵或目光之上。
岁月的蝉声,在历史拐弯处,没命地嘶喊。
谁读懂了几多方言或俚语,谁又镀亮了几多幽深的秘史?
古韵翻出新声。击鼓升堂的月光,再次装裱一座古老的县衙。
遗址面前,有入迷失自我,和时间。
云凤书院
一座书院,就是一部线装书。
随便翻开一页,都是重彩浓墨、若愚大智、琅琅书声。
檐柱、檩枋、飞椽,石狮、青瓦、碑亭,雕花窗、木欄杆、青石板……无不覆盖着一层厚厚尘土。
那是光阴的锈迹。每一粒,都是一个个饱蘸墨汁的汉字。
洗墨池,满腹经纶的源头。自会淘洗出饱读诗书的洒脱,衣锦还乡的风流;
读书廊,金榜题名的故乡。自会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讲述崇文堂或藏书楼里的故事。
一些遗落在教室里或讲堂上的旧时光,也不再保持沉默。
它们纷纷登上大雅堂,轮番书写蟾宫折桂、独占鳌头的蜀中佳话。
仿佛一朵朵祥云起伏迭宕,一只只凤凰展翅翱翔。
从此,云凤呈祥,绝不只是一种大自然的神奇造化,也不再仅仅是营山十景之一。
而是定格为一座书院的门牌,或封面。
千里渠
一滴水,携手亿万滴水。
那是一个庞大的水族。它们从一座名叫幸福水库或清水湖的家园出发。历经千辛万苦、千山万水,最终走进千家万户。
我不敢想象,这是一款营山版的红旗渠。
我只是想到一棵树,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高大粗壮的树干,是它的干渠;数不清的繁茂的枝丫,是它的支渠、斗渠、农渠、毛渠。
它的果实,就是良田万顷、鱼水欢歌、五谷丰登,
就是稻花香里听蛙声,就是一望无际的风调雨顺、和谐安宁。
千回百转。穿山越岭。抑扬顿挫。
每走一步,都像在诵读经文。
就像我惊叹于一滴水所走过的曲曲折折,我又想到了那棵盘根错节的大树——
在川东北这块红土地上,它传抄着绿色、滋润、肥沃、丰腴,成就了一场泽被后世的盛宴。
我还想到大地上的一滴水,草尖上的一滴露珠——
它们经过树根、树干和树枝,走进了叶脉,走进了花朵和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