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州湾(组章)
2024-04-17张首滨
张首滨
怀抱波浪的蛤蜊
只要不离开海,在这里在这时,深也是浅,浅也是深。
手刚入水就触摸到一个有质感的东西。
对此我没有多大的吃惊,都晓得,亿万年来,海的潮汐哗啦哗啦,一直在不停地打磨揉搓,所以说这个深度里的物体,多无棱角。
当触到那个东西的一瞬间,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承认:它小巧,圆润,光滑,不像是常见的石块粗糙与锋利。
捞起一看,两瓣贝壳紧紧合着,是一只怀抱波浪的蛤蜊。
在捉搁浅的细小的波纹
远去的鸥影与停泊船只,在同一个时空上。我望一眼灰蒙蒙的远处,只见灰蒙蒙,而脚下沙滩裸露出一个面目:柔软且平坦。
寂静有时在容纳一种喧嚣。
寂静有时在酝酿更大的呼啸。
迎面有人走来,轻声问了一句:啥时涨潮?我是一个游客不懂海,便不语。但见沙滩上,风在一下一下,捉搁浅的细小的波纹。
浪花飞溅在礁石上
宽有多宽,广是多广?
站在岸边眺望:一艘船从左思进入,一点一点从右想移出,顺畅在一个广阔里。而广阔里是一片鲜活的水,自成一体有天的蓝也有贝壳的白。
无声,有声也是在无声之远;无痕,有痕也是在无痕之外。
整个过程就像那艘船,从来没有来过,也从来没有去过。然而一朵孤独的霞云,湛寂生光悬在鸥鸟叫声里,仿佛在与什么浑然了。
霎时一排排的波涛涌动,浪花飞溅在礁石上。
只见浪起浪落
海里的浪一排一排地涌动,隆隆有声。
如此的气势,是什么结构?
正当我疑问时,从一个浪里跃出一条银色的鱼。
它有头有脸,湿漉漉的,用那明亮的圆眼,萌萌地瞄了我一眼,转而又回到浪里,成了浪的一部分。
于是不见了它的踪影,只见浪起浪落。
是一条有头有尾的魚
我站在这儿,岸边一个高坎上,眺望海辽远的另一边,眼中一片混沌,缥缈,隐约。
越是想看,越是看不清楚,按绘画的说法:整体缺乏细节。
我对此很无奈,只好问一问——另一边究竟在哪里?身边散坐着大的是卵石,小的是沙砾,都在保持着缄默。
我只看到隔在中间的,感觉点讲:是一道水,是一个波浪,是一条有头有尾的廉州湾的鱼。
鸟在海上是忽隐忽现的云朵
看见两只鸟,一前一后飞过,只是飞过,前面即是海,这是今天的事。
昨天那两只鸟,是不是也这样飞,那明天会怎样飞呢?
前面的鸟叫一声,后面的乌应一声,两只鸟这样叫着,而我胸里的那只鸟,也不知道是听见它们的叫声才叫,还是自己想叫,也叫了几声,或许是疲惫,或许是为了隐,叫几声后就不叫了。它就是这么一只鸟,存在着,又看着则有,不看则无。
还是说那两只鸟吧,只见它们这样飞去,没见它们那样飞回。
有人说,鸟在海上是忽隐忽现的云朵。
廉州湾的咸
涨潮啦。附近顿时响起阵阵的惊叫声。
我站在廉州湾的东北岸上,胸怀也跟着澎湃。
潮水有雷声,如万马奔腾,转瞬间就迎面扑来,这一过程,凭空而来且真实——不需要理解,只需要认识。
我抚摸着被溅湿的衣衫,一种湿润涌上情感的上头,白花花的潮水是什么?
不是什么,就是白花花的潮水。
哪来的这么大的力量,有气吞山川之势?
我弯下腰掬起一捧潮水,尝了一下,是廉州湾的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