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拈作弦与诗
2024-04-15王若添
王若添
初识《琵琶行》,正值秋初夏末,烟花般的盛夏却唤不醒深眠的秋心。
愁,是全诗的明线,也是暗线,若隐若现,使人联想无限。
“夜弹琵琶”的是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也是她,这个女子用歌声,承载延绵千载的“愁”。
她生于繁华——“自言本是京城女”;她才华满溢——“曲罢曾教善才服”;她是一时红颜——“五陵年少争缠头”。然而,此时的她却在“守空船”。
为何由她抒情?为何由她言愁?在我看来,皆出于她的纯洁——曾生活富貴,曾受人追捧,享受着醉生梦死的奢靡;如今,却连基本的家庭、爱都远在天边。
她的脸,因愁而白,惨白,白得能映出舫间的月光,白得能唤起旁人的共情,却白白地看尽了人的悲欢离合,然后藏在心里,那颤颤悠悠的琴弦传出来的,是它深深的叹息。
而后两天,秋意渐深、渐浓,又慢慢沉淀,化为影子附在这首诗上。而在第二次读《琵琶行》时,它又“呼”地飘走了,一点不剩地走了。
再后来,从不知第几次起,我才辨出了它,它是白居易的“青衫”,也许是他一世难忘的低谷,同时,也可能是一时紧握的稻草。
我们当然无法知晓千年前的宴会如何,即使它由京师大员——白居易举办,又或者说由妇孺皆知的诗魔举办。
同样是从繁华到冷寂,从巅峰到低谷,白居易的下坠堪比中举——朝登天子堂,暮为田舍郞。
他的愁似乎更重一些,远重于司马的公务。也许有一种真正的愁不是在孤独时无人相伴,而是被陌生人打破的寂寞,而是被“下里巴人”冲淡的失落。
更添一分愁的是无人可诉,无处可叹。对于别人,此处难留,则宿他处,但白居易不行,因为刚被贬谪。写诗予人,可为不敬;弃官出逃,会处以重刑;告老还乡,年岁未及,还丢人现眼。于是,不只身体被锁在了江边破屋里,精神也已套上绳子,绳的另一端是绵绵不尽的长江,江水一路东流。
即使身处逆境数载,两人皆未忘怀那繁华美丽的黄金时代,他们从未放弃过挣扎,从未放弃寻求解脱之道,从未放弃寻求生活的美好。
回想起年轻时的美好,年老的琵琶女会落泪,但过去的她正透过晶莹的泪珠欣赏白月光下的彩色世界。
诗魔自然“坠入魔道”,他会独自赏月、饮酒,赏花草虫鱼,饮世间百态,也许他的诗不再妇孺皆知,但此刻,万物都读懂了他的心声,新生于夜宴的笔画墨香间,终凝聚成一篇《琵琶行》,直至今日,每每读起,心弦便为诗所拨动。
愁,无所不在。人生若是一桌麻辣火锅,愁便是底料,吃不了的人走了,留下的人都会享受它。
(指导老师:程 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