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背景下美国青年学徒制：实施现状、应对策略及经验启示*

王少勇 唐晓蕾 罗文青 方晓田

（四川外国语大学，重庆 400031）

2019年5月，教育部办公厅发布了《关于全面推进现代学徒制工作的通知》，要求“总结现代学徒制试点成功经验和典型案例，在国家重大战略和区域支柱产业等相关专业，全面推广政府引导、行业参与、社会支持、企业和职业学校双主体育人的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1]。2020年10月，《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加大人力资本投入，增强职业技术教育适应性，深化职普融通、产教融合、校企合作，探索中国特色学徒制，大力培养技术技能人才”[2]。这说明中国特色学徒制的建立和完善，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做好人力资源深度开发的重要准备，探索中国特色学徒制是我国当前职业教育改革的重要使命。

青年学徒制（Youth Apprenticeship）是一种结构化的、以工作为基础的学习项目（学徒从高中开始），旨在通过创造负担得起的、可靠的、公平的教育路径，建设更具包容性的经济。它将学生的学习需求与行业的人才需求联系起来[3]。目前，青年学徒制在美国获得广泛支持，正在蓬勃发展是美国一项关键人才培养策略，可帮助年轻人获得有意义的工作经验，获得有价值的高等教育证书，获取养家糊口的职业生涯途径[4]。

随着数字化转型发展，受教育机会、就业机会和公共服务等方面的不均，进一步加剧了美国的收入和财富不平等，扩大贫富差距。这将是美国在经济数字化转型过程中亟待破解的难题[5]。通过青年学徒制的行业合作，使美国企业保持与全球竞争对手的竞争力，并使美国的教育机构跟上不断变化的数字经济的步伐[6]。虽然美国青年学徒制发展已取得了较大的成效，在K-12 教育、高等教育和雇主之间建立伙伴关系，并以注册学徒（Registered Apprenticeship）项目框架为基础[7]。但在教育数字化背景下也面临着一系列挑战。本研究主要在教育数字化背景下，探讨美国青年学徒制采取了哪些指导原则，面临着哪些挑战，又是如何有效应对的？以期为我国建立和完善数字化背景下中国特色学徒制提供借鉴。

一、数字化背景下美国青年学徒制实施现状

美国青年学徒制可以提供一条有效的途径，将好工作和强大的高等教育项目结合起来，从而获得有意义的职业，使美国能够更好地实现人力资源、商业和经济潜力[8]。《促进青年学徒制伙伴关系》（Partnership to Advocate Youth Apprenticeship，简称PAYA）是新美国基金会创建的一项为期多年的多方利益相关者倡议，旨在帮助美国各地的创新组织发展强大的青年学徒制项目，这些项目可扩展和复制，以服务于学生、雇主和社区[9]。2018年，PAYA为数字化背景下美国青年学徒制开发了系列指导原则。考虑美国各地青年学徒制各自为政，在其项目设计和质量要求方面体现出差异性，指导原则的开发旨在为美国青年学徒制提供明确和共同的方向，既实用，又有前瞻性，为行业、教育和社区领导者，州和地方政策制定者提供了明确的指导，同时为项目设计、衡量成功的结果和持续改进设定了高标准[10]。

（一）美国青年学徒制的特色

1.以职业为导向

以职业为导向是指美国青年学徒制以知识、技能和胜任能力为学习基础，使其走上职业道路，获得养家糊口的工资，这对于人才培养质量至关重要，以确保完成学徒期的青年获得宝贵的工作经验和学术知识，为他们在劳动力市场上的竞争和成功做好准备[11]。

一是连贯的学习体验。以职业为导向的青年学徒制旨在整合课堂教学与在职学习，学生在学校课堂教学中学到的知识，是以适应未来的职业为基础的。课堂学习与在职学习围绕知识、技能的建构，可促进学徒选择更高质量、高薪酬的职业，以更好地维持家庭工资的持续增长，提高生活水平[12]。这种以职业为导向的学徒项目可以使学生通过工作和高等教育为未来家庭收入的增长做好准备。

二是行业的持续支持与参与。目前，美国青年学徒制已成为该国关注的焦点，它引起了各州和联邦立法者、K12和高等教育决策者以及准备为学生接受职业成功新途径的家庭关注，更重要的是来自行业的关注，正是行业的支持将使青年学徒制在21 世纪的经济中具有可持续性。为了使青年学徒制能够在美国扎根，金融服务和信息技术等现代行业企业需要认识到其对培养熟练劳动力的重要意义。以职业为导向的青年学徒制从一开始就让行业参与进来，以确保对社区和企业有价值。在学徒期结束时，雇主希望学生能够进入全职角色，满足职位的能力要求。因此，以职业为导向的青年学徒制能获得行业持续支持与参与，实现了双赢的局面[13]。

2.注重公平

注重公平是指青年学徒制确保每个学生都有学习的机会，并为那些受到美国教育系统和劳动力市场长期不平等影响的人提供有针对性的教育支持。如果不遵循公平原则，美国青年学徒制可能会加剧教育和劳动力市场的隔离，或导致资源充足的学生获得特权[14]，主要由三个关键部分组成[15]：

一是机会平等，即每个学生都拥有学习的机会。机会平等的青年学徒制项目，包括课堂、商业和行业组成部分，无论身在城市、郊区还是农村，不同环境中的学生都能够在灵活的时间内访问网站，获得学习的机会。二是具有包容性，为那些受到教育系统和劳动力市场长期不平等影响的人提供有针对性的教育支持和就业机会，特别关注残疾学生。三是持续地改进，美国青年学徒制项目在应用数据持续改进方面取得进展。如《加强21 世纪职业和技术教育法案》（Strengthening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for the 21st Century Act）要求在青年学徒制项目中收集和报告分类数据，这对于有效识别和解决公平差距问题尤为重要。

3.学分可转换

学分可转换是指青年学徒制确保学习后获得高等教育证书和可转换的大学学分，为青年学徒提供更多选择。学分可转换对人才培养质量至关重要，因为它使高等教育易于获得和负担得起，并为青年提供有价值的高等教育证书，包括促进经济流动性的学位[16]。

美国青年学徒制为学生提供了获得大学学位或其他有价值的高等教育证书的有效途径，并为他们的职业生涯奠定了基础。为了使青年学徒制扩大而不是限制学生在中学后的选择，必须在教育系统内记录学习和承认学分。学生通过学徒项目获得的多余学分，应计入学士学位或转移到其他教育机构，这样青年学徒就能随着时间的推移继续学习，获得持续的技能和知识提升机会[17]。

此外，美国各州和各城市希望大力发展青年学徒制，建立了较为完善的高等教育证书衔接体系。它能够在短期和长期内为学生带来可衡量的学术收益和更高的高等教育成就，并提供高等教育证书和学分，青年学徒可将该项目获得的高等教育学分转移到其他机构，并为当地劳动力市场和整个行业或部门提供价值[18]。

4.强调适应性

强调适应性是指青年学徒制确保学习过程是协同设计的，在整个行业或部门得到认可和重视。适应性扩大了年轻人的职业流动性和晋升机会[19]。一是适应行业需求，为了推进青年学徒制的有效实施，并保护雇主和学生对自己未来的投资，整个行业的雇主必须合作，以确保学生获得的知识、技能和能力不局限于任何一个雇主，而是得到行业、部门或地区雇主的广泛重视[20]。二是适应学生和雇主的多样化需求。青年学徒制是雇主对未来人才的投资，也是学生对自己未来的投资，青年学徒可以利用这些技能和知识开启职业生涯[21]。

5.建立问责制

建立问责制是指青年学徒制使用透明的指标来监督学生、雇主和项目的成果，以支持改进。问责制对人才培养质量至关重要，可促使利益相关者持续改进工作。问责原则的核心是不同参与主体要对青年学徒制的实施负责，因为青年学徒跨越了教育和就业领域[22]。

青年学徒制项目需要雇主、高等教育机构、高中和社区之间的高度认同和协调。这种复杂、互利的伙伴关系需要由一个中介组织来管理。该组织主要负责促进青年学徒项目，平衡合作伙伴的利益，并让每个合作伙伴对青年学徒项目负责。因此，青年学徒项目必须收集、监控和分解数据，以评估学徒和项目绩效的全貌，并推动持续改进[23]。

（二）美国青年学徒制存在的问题

美国各州和地方中介机构在建立和扩大青年学徒制的过程中，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收集相关、准确和可操作的数据。高质量的数据是发展青年学徒项目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是当地政府能够评估影响、监测公平、确定实践，推广青年学徒制的重要依据[24]。

1.数据收集标准与范围不明确

青年学徒制要取得长期的发展就需要对其进行持续的测量与评估，但其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要确定测量什么。

目前，数据收集缺乏统一标准，导致不同主体数据收集不一致。大多青年学徒制项目的参与者都表示要建立成熟的数据系统，他们强调要在早期设计阶段建立规范的数据流程，并明确由谁来负责。一些州通过建立全州的定义和业务规则来收集数据，从而消除了主观臆造的过程。但通常情况下，中介机构和当地开发的项目都是各自为政，这导致青年学徒制数据在各州之间甚至在州内部的收集方式不一致。截至2018 年，美国仅有20 个州报告称他们已经建立了一个全州范围内的青年学徒制定义[25]。建立收集青年学徒制数据的定义和业务规则，可确保各州领导人能够获得所有青年学徒制项目的一致、全面和可比较的数据，从而使他们可以了解青年学徒制的规模、范围和影响，并进行有针对性的投资。

二是数据收集范围模糊，导致传统注册学徒制和注册青年学徒制参与者数据的混淆。虽然许多州已经有了收集注册学徒项目数据的基础设施和流程，但各州在默认采用这一系统收集青年学徒数据时应谨慎行事。联邦注册学徒制伙伴信息数据系统（The Federal Registered Apprenticeship Partners Information Data System，简称RAPIDS）汇集了来自25 个联邦管理的机构和25 个州的学习者层面的数据。注册学徒制的信息是由赞助商和雇主直接报告的，这意味着州政府机构往往无法检索到学徒制参与情况的学习者层面的数据。虽然有些青年学徒制项目是注册的，也包含在RAPIDS数据库中，但没有区分注册青年学徒制与传统注册学徒制参与者的信息。数据收集应满足各利益相关者的需求，包括学习者、家庭、雇主和教师。参与者满意度、证书获得情况、技能评估结果等信息有助于提高项目质量，更好地支持学习者和雇主合作伙伴[26]。

2.各利益相关主体的角色及责任不清晰

收集青年学徒制数据的另一个重大挑战是澄清谁在收集什么数据。因为青年学徒涉及K12 教育、高等教育和劳动力系统的各利益相关主体的关系，所以尽早明确收集和共享数据的角色和责任是很重要的。

一是各利益相关主体在数据收集中的职责不明确。各利益相关主体的数据收集职责不明确，将会导致整个数据收集系统难以层层推进，严重影响数据收集进程，阻碍青年学徒制的高质量发展。因此，对于地方一级伙伴关系，应在最初的伙伴关系中概述数据收集的角色和责任协议。这些细节将有助于澄清哪些信息是可用的，如何收集这些信息，以及谁负责收集这些信息，并为未来的数据收集绘制基本的路线图[27]。

二是中介组织在数据收集中的职责不明确。中介组织在青年学徒制数据收集系统中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一方面，当地中介机构可以尝试与州办公室合作以获得评估学习者成功及其项目影响所需的信息；另一方面，国家机构可以依靠当地中介机构来收集和报告有关青年学徒参与的数据，以确保准确计算信息。一旦中介组织不明确自身在数据收集中的职责，将会导致整个数据系统混乱。因此，中介组织可以充当中介人，在此过程中，确定数据需求并将责任委托给合作伙伴[28]。

三是雇主与合作伙伴在数据收集中角色认识不当。拥有成熟的青年学徒制模式的高能力雇主可能有更多的时间提供持续的技能评估资源，并向中介机构和教育合作伙伴报告最新情况。然而，较小的雇主或新合作伙伴可能不愿意承担额外的数据收集负担。因此，中介机构应该准备好对雇主与合作伙伴提出要求，并优先考虑最关键的数据元素（例如，每日出勤率）。在整个过程中，确定数据收集背后的目的，并与所有合作伙伴沟通数据的重要性以及如何使用这些数据是关键步骤[29]。综上所述，青年学徒制的合作伙伴需要建立一份数据共享协议，清楚概述各个主体应该如何进行数据共享，并为如何使用这些数据设置参数。

3.数据收集的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

美国青年学徒制的发展也面临着数据收集基础设施建设不足的相关挑战，包括数据收集的流程以及获取和存储数据的平台与技术。

一是数据收集程序不完善。在传统的注册学徒制和青年学徒制数据收集的过程中，缺乏灵活、完整的数据收集系统，数据收集往往比较片面，导致数据范围比较狭窄，数据可信度不高，影响青年学徒制的可持续评估。美国各州和地方领导人应该建立易于扩展的系统和流程。一种方法是使用现有的数据系统来跟踪青年学徒制参与者的数据，如地区和大学生信息系统；另一种方法是中介机构可以利用数字技术收集合作伙伴的数据，使负担降至最低[30]。

二是获取和储存数据的平台和技术缺乏。数据收集基础设施建设不足的另一个突出表现，就是缺乏获取和储存数据的平台和技术，导致数据收集碎片化，储存零散化且比较容易遗漏。因此，美国各州应将青年学徒制参与率和成功纳入现有的纵向数据系统，并与注册学徒制的现有数据收集分开，允许数据分析师进行差异化归纳。许多客户关联到管理平台就可以轻松地收集和获取存储的数据，管理与雇主的关系，监控来自学习者的申请[31]。

4.数据访问和存储有待进一步优化

在青年学徒制实施过程中，获得关于学习者的学习经历、实习经历等方面的背景信息，可以帮助中介机构有效评估青年学徒制项目，从而为学生提供更有针对性的教育服务，提高项目实施质量。但是，在实际的数据收集过程中，学生隐私权可能会使中介机构难以获得相关项目学习者的数据信息[32]。

一些雇主通过国家RAPIDS数据库报告了青年学徒制数据，但中介机构获取较为困难。使用RAPIDS 进行青年学徒制报告的州需要建立相关机制，在报告之前，要确保州和中介机构都能获得这些信息。为确保相关合作伙伴都能访问数据，中介机构应在设计阶段与合作伙伴建立数据共享协议。数据共享协议规定了将以何种格式共享哪些信息。这些协议还概述了分享这些信息的过程和频率，以确保中介机构知道什么时候该收到数据。各州领导部门可以通过明确学习者隐私和数据共享的法律规则，为数据共享协议提供典型模板，以促进数据收集更好地实现[33]。例如，科罗拉多教育部有一个清晰的、对用户友好的网页，专门为利益相关者解释州和联邦数据隐私立法[34]。

随着青年学徒项目在全国范围内扩展，青年学徒制的发展也面临着数据收集过程规模化的挑战。当青年学徒制项目从10 个发展到100个参与者时，本地建立的数据系统和流程可能无法满足超容量的数据需求。需要当地州政府简化数据收集过程、整合青年学徒数据元素、帮助建立收集和存储数据的基础设施，提供可持续的资金来存储和维护数据，系统整合，确保青年学徒制有效地融入传统的K12教育和高等教育[35]。

二、数字化背景下美国青年学徒制的应对策略

在数字化大背景下，美国青年学徒制的发展面临着学徒参与者数据收集界限模糊、缺乏专门的数据收集基础设施和技术、数据访问困难、不同参与者主体在数据收集中的职责和角色模糊不清、数据难以存储和维持等挑战。为有效应对这些挑战，美国采取了有效的应对策略。

（一）数据收集和使用以学习者为中心

加强与学习者互动，了解他们面临的学习障碍和他们取得成功所需的支持。青年学徒制的实施需要以学习者的体验为中心，改进机构数据收集和使用的策略，加强信息管理制度建设[36]。青年学徒制的实施跨越多个领域，需要学校、劳动力数据系统等部门的有力配合，并明确哪些主体最终负责收集、分享或报告数据。数据在美国青年学徒制发展中有重要作用和价值，为了充分发挥这种价值，就需要在处理数据时以学习者体验为中心。

一是参与主体以学习者的体验作为关键的数据来源。每学期，哥伦比亚特区大学社区学院（the University of the District of Columbia Community College）的教师都会对学习者的期中课程表现进行评分。一个“不满意”评级意味着学习者不太可能通过考试。然后，对获得“不满意”评级的学习者进行调查，可以发现学习者的需求和障碍。通过评价与反馈，教师可以了解学生的实际需求、在课程学习中的困难、教育资源和生活环境等方面的情况，学院管理人员可以访问这些结果，为改进工作提供参考[37]。

二是政府创建有意义的数据沟通工具。《加强21 世纪职业和技术教育法案》（the Strengthening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for the 21st Century Act）的授权使美国俄勒冈州重新评估其数据报告的内容和格式。联邦政府要求指标减少，这意味着报告将提供的信息相对较少。此外，学习者在高等教育获得证书方面的数据会滞后一年以上，这就削弱了报告的实用性。为了加强报告的实用性和有效性，俄勒冈州正在积极更新数据信息，并开发了数据交流工具，更好地为职业教育机构改进工作提供信息。此外，该州正在探索从以PDF 格式分发的静态报告转向更多互动展示[38]。

三是培训机构人员解释和使用数据。将数据直接交到教师手中以改善教学是必要但不充分的做法。大学教师可以从交互式专业发展经验中受益，这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将数据转化为可操作策略的结构化流程。在俄勒冈州，参考CTE 数据来解决按性别、民族和特殊人口状况划分的学习者参与、持久性和联邦问责指标结果的不成比例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培训有助于参与者提高数据利用能力[39]。

（二）开发青年学徒制数据框架

随着青年学徒制项目在美国的发展，从业者在项目发展的每个阶段制定捕获、分析和利用数据的计划是至关重要的。可靠的数据使各州和地方政府能够监测、评估和展示青年学徒制项目的影响，推动持续改进实践，并确定支持改进、复制和扩大规模的最佳实践[40]。

在与领先的青年学徒从业者、教育和劳动力专家进行广泛磋商后，PAYA开发了青年学徒制数据框架（the Youth Apprenticeship Data Framework）。该框架旨在帮助项目负责人确定他们可以收集相关的、可操作的信息和数据，以记录他们的流程，监控学徒的培养进度，并跟踪学徒、雇主和其他关键利益相关者实施的结果。该框架旨在成为一份实用且适应性强的指南，以支持参与青年学徒制各利益相关者努力建立数据系统，监测青年学徒制项目的有效性并为持续改进提供信息。该框架可以作为支持领导者和组织者在全国范围内共同确定、制定和扩大有效、公平的青年学徒计划的数据基础。青年学徒制项目应使用该框架与合作伙伴开展对话，讨论正在收集哪些数据以及由谁收集；识别和解决数据收集方面的差距；制定和扩大数据共享协议；并确定随着项目的扩展，需要什么样的数据基础设施来提高数据容量。与此同时，青年学徒制数据框架还为数据收集设定一个理想的标准，并就该领域如何定义、测量和传达其进展和成功建立一致的愿景。根据教育和劳动力发展领域的青年学徒从业者和专家的反馈，青年学徒制数据框架中的指标可分为三类：伙伴关系数据、途径数据和参与者数据[41]。

一是伙伴关系数据。主要收集相关伙伴组织的信息，包括有关参与青年学徒制项目的发展、设计和实施的信息。此外，这一类别的指标提供了关于青年学徒制项目运作的社区和参与环境的重要背景，这可以为项目的开展提供信息，以设定和跟踪参与目标和学徒成果。

二是途径数据。主要收集有关青年学徒制项目的设计、结构、要求、结果和雇主的信息。PAYA建议为每个职业途径收集此信息，以便项目负责人清楚地了解项目结构、产出和结果在其项目内部和项目之间如何变化。

三是参与者数据。主要收集有关申请和注册学徒项目学生的参与者层面信息，包括学徒人口统计、进度度量和结果。这些数据将使项目负责人能够监控参与情况、发展进度和完成情况，并帮助他们采取相关措施改善教育和就业[42]。

（三）促进雇主与行业的共同参与

雇主和行业的共同参与至关重要，才能确保青年学徒制项目与PAYA青年学徒制指导原则保持一致，并实现可持续性发展。青年学徒制项目依靠与雇主和行业的伙伴关系来启动、扩展和加强，主要包括四个核心要素：由熟练的员工导师监督的带薪在职学习；相关的课堂教学；根据既定的技能和能力标准进行持续评估；最终获得行业认可的证书和高等教育学分[43]。要促进雇主与行业的共同参与，重要的是了解雇主与行业参与策略的不同之处。

一是雇主参与，要确保项目满足青年学徒和雇主的需求。雇主参与对于确保项目满足青年学徒和雇主的需求至关重要。它指的是与个别雇主的联系和彼此之间的伙伴关系，以设计、发展和不断改进青年学徒制项目。成功的雇主参与具有以下特征：使项目与当前劳动力需求保持一致；围绕在工作中取得的成功和获得行业认可的证书及所需的技能；招募并支持青年参与，尤其是那些受到结构性不平等（structural inequities）影响的青年；确保雇主的投资回报[44]。

二是行业参与，要扩大项目和技能的范围与适用性。行业参与扩大项目和培养技能的范围和适用性。它指的是与行业内的雇主建立联系和合作关系，通常是通过行业协会、商会以及行业为重点的中介组织，旨在设计和实施青年学徒制项目。成功的行业参与具有以下特征：确保项目提供在整个行业和部门中得到认可的适应性技能；支持项目扩展，并为项目可持续性发展和弹性发展提供准备；围绕技能和职业开发通用语言，并向培训提供者传达行业需求；汇总特定职业学徒的需求，为招聘和培养学徒提供信息等；随着个体雇主的招聘需求发生变化，使每年学徒的需求保持平稳[45]。

（四）把职业教育与青年学徒制项目联系起来

劳动力市场预测表明，中等技术技能工作的缺口越来越大，特别是在计算机技术、护理和先进制造业等对美国经济竞争力至关重要的领域。美国联邦政府扩大高增长、高科技行业的学徒制项目，鼓励和支持将中等职业教育和青年学徒制联系起来[46]。

1.教学对齐（Instructional Alignment）

寻求将中等职业教育与青年学徒制联系起来，采取有意的步骤来排序和排列教学内容，并与雇主或劳工赞助商的意见保持一致。根据研究地点的不同，教学对齐程度各不相同，主要有四种不同的方法[47]：

第一种方法是课程完整（full），学生接受量身定制的指导，以满足学徒的入门要求，课程既满足学生高中毕业的要求，也满足进入青年学徒制学习的期望。第二种方法是嵌入式（embedded），青年学徒技能培训被整合到学生的职业教育课程中，可以用于完成课程学分和高中毕业要求。学生也可以接受技术培训，从而为他们提供学徒阶段后的教育和职业机会。第三种方法是替代（substituted），所有的学徒培训都是在中学之外进行，通常是由高等教育合作伙伴或项目中介提供。为增加获得青年学徒的机会，中学生可能不需要参加入学前的相关CTE 课程。学生可能会在他们的学习领域获得一些高中和（或）早期的高等教育学分，其认可程度因地点而异。第四种方法是外部（external）模式，所有的学徒培训都是在中学之外进行，学生得不到教育学分，虽然他们可能会申请工作时间来满足学徒的入学要求，或者被定位为优先入学。

2.程序衔接（Program Articulation）

受项目目标和设计的影响，学生从中等CTE过渡到学徒阶段的容易程度和无缝性在不同的地点有所不同，大致有四个衔接度（four degrees of articulation）[48]：

一是衔接完整（full），CTE项目和学徒制项目之间没有区别。学生在高中时作为学徒或预学徒（pre-apprentices）完全注册，毕业后继续作为学徒，所有学分和小时都计入完整的学徒制项目完成要求。二是首选入学（preferred entry），学生参加为进入学徒阶段做准备的项目，尽管他们不是作为学徒注册。根据正式协议，推荐入学可以授予完成特定要求的学生，可以申请获得学徒资格的教育学分或工作时间。三是可选入学（optional entry），学生参加进入学徒阶段做准备的项目，但没有正式注册。项目通常不保证学生直接进入学徒制项目，而是旨在为学生准备多种毕业后机会，包括学徒制。四是探索性（exploratory），学生参加允许他们探索职业选择的项目，这为他们成为学徒前或进入学徒计划做好准备，但他们既不能获得项目学分，也不能获得优先考虑进入项目的资格。

（五）加强青年学徒制的质量评估

美国青年学徒制的可持续性发展离不开对其实施情况的质量评估。在PAYA开发高质量青年学徒制实施的指导原则基础上，PAYA开发了青年学徒制质量评估工具（the Youth Apprenticeship Quality Assessment Tool），旨在帮助教育者、雇主和行业合作伙伴、中介组织和其他青年制领导者共同确定改进政策、程序和实践的方法，以支持学习者的成功[49]。以下是青年学徒制质量评估协议，也是青年学徒制质量评估工具的四个步骤。

一是确定评估的优先领域。青年学徒质量评估工具围绕PAYA的青年学徒制的定义和原则进行组织。虽然这五项原则中的每一项对于发展高质量的青年学徒制同等重要，但领导者可以选择优先考虑选择那些对学习者产生最大影响的原则。

二是盘点为评估提供依据的信息和数据。为了保障青年学徒制的教学质量，项目负责人可以检查多个定性和定量数据点。在使用青年学徒质量评估工具之前，领导者应该识别和汇编可以进行评估的信息和数据用于监控和推动改进。如早期青年学徒计划可能依赖于有关项目运营（招聘流程、提供支持服务等）、课程设计以及目标能力和证书的相关性的信息，以帮助评估项目产生积极的青年教育、培训和就业成果的潜力。

三是使用青年学徒制质量评估工具。由于数据和信息随时可得，领导者质量评估工具来对实施过程进行监控和管理。对于每一项PAYA 指导原则，该工具概述了影响青年学徒制高质量程度的因素，并为学生带来公平的机会。该工具促使青年学徒制领导者记录与他们的伙伴关系结构、项目设计以及所提供的每个职业路径的具体要求和组成部分相关的优势和改进领域。领导者被鼓励考虑每个利益相关者在提高项目质量和消除晋升和流动障碍等方面所发挥的作用。

四是制定一个计划来确定改进的优先事项。一旦领导者完成了青年学徒制质量评估工作，下一步就是制定计划来改进优先事项。计划至少应解决以下问题：哪些质量指标是最优先的，为什么？需要采取什么行动来解决或改进？谁对行动项目负责？优先行动项目何时发生？合伙伴关系将依靠哪些措施来确定项目的成功[50]？

三、数字化背景下美国青年学徒制的经验启示

美国青年学徒制的实践经验，对完善数字化背景下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有一定经验启示。

（一）课程设置强调以学生为中心

在数字化赋能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背景下，使教育可以跨越学校的围墙，各种开放的数字资源可以实现共享共用，课程连接了学校场域、生产场域和职业场域[51]，这为以学生为中心设置课程提供了土壤。目前，我国现代学徒制试点院校中已形成了“学校课程+企业课程”协同模式、“学校课程+校企课程+企业课程”整体化的专业课程体系模式等。

首先，学校需要以数据技术为驱动，以学生为中心。职业院校将人工智能、云计算、大数据等数字化技术广泛运用到教学中，让学生根据自己的实际需求和将来的就业方向选择可利用的各种教学资源，学生有选择课程资源的决策权。其次，企业要以信息技术为驱动，以学徒的职业生涯发展为中心，结合自身的市场规划、定位以及企业文化，开发具有企业特色的数字课程。这类课程强调学习者的实际参与和体验，强调学习者的实际动手操作和理解能力。最后，以数字技术为依托，构建协同共存的“学校课程+企业课程”。学生在校内可以根据自身需求利用恰当的教学资源实现自身职业发展的规划，在企业成为学徒后也能充分利用企业提供的各种公开信息和数字资源实现自身能力和技术的提升，校内与校外相结合共同促进学生适应未来社会，实现自身的职业发展。

（二）建立学徒制信息数据平台

2021年7月，教育部发布《关于做好全国中等职业学校管理信息系统建设工作的通知》，指出要“进一步提升中等职业教育管理规范化、数据管理标准化、督导监管信息化、决策治理科学化”[52]。建立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信息数据平台对加快推进职业教育现代化具有重要意义。

首先，利用统一信息系统平台和数据标准，分级规划用户数据维护和管理权限。统一信息平台和数据标准，有利于确保收集到的学生（学徒）数据更规范、更全面、更有效，确保数据信息收集的有效性。其次，信息数据平台的数据采集紧紧围绕学校常态化业务，扩大数据收集范围。围绕着职业院校和企业日常管理中的综合信息、监测信息、德育工作、产教融合、实习实训、就业创业、职业培训等业务的常态化数据采集，不仅有利于规范学校和企业的管理，还能提供统计分析的功能，促进学校和企业有针对性地改进工作。最后，优化整合信息系统的数据，确保数据库的有序化、规范化。推动数据实现“一数一源”，打通数据“孤岛”，深化教育大数据应用，有利于为教育教学、规范管理和科学决策等提供全面、真实、客观的动态数据，这对促进教育公平和提高教育质量也具有重要意义。

（三）明确学校和企业职责

美国青年学徒制的发展建立了协调员这一中介机构，可帮助企业为学徒制定培训和监督计划，明确企业、学校和雇主自身的职责。我国现代学徒制发展过程中也存在职责模糊的问题，尤其在数据收集中缺乏标准，且没有明确的数据收集范畴。首先，明确职业院校的数据收集范围是构建有序数据系统的重中之重。职业院校在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数据收集中，应涵盖学生学业成就数据、学生就业意向数据、学徒报名数据、企业实训数据等各个方面，这些数据的收集需要职业院校内部各个部门之间的协同合作。其次，明确企业在数据收集中的职责和范围是促进校企合作的重要途径。企业数据信息收集应涵盖学徒在岗培训数据、学徒在岗表现数据、学徒职业类型数据、学徒参与数据、“双师型”教师实现程度数据等相关数据。职业院校和企业要彼此合作，发挥最大合力，共同推进中国特色学徒制的高效发展。

（四）建立纵向贯通的就业和升学渠道

2020 年9 月，教育部等九部门印发《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 年）》，指出要“加快构建纵向贯通、横向融通的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大幅提升新时代职业教育现代化水平和服务能力”[53]，已成为发展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一。

首先，我国应建立衔接中等职业学校与高等职业院校、精准匹配行业企业需求的螺旋式现代学徒制课程体系，共同制定招生标准和人才评价标准，实行灵活的现代学徒制学分积累和转移机制。其次，参加中等职业学校现代学徒制的学生有机会提升他们的学历。再次，畅通学生升学渠道。培养模式包括高职与本科院校在某些专业点上开展“4+0”培养（四年全部在高职院校）、“3+2”贯通培养（三年高职院校+两年职业本科/应用型本科或三年中职学校+两年高职院校）、“3+4”贯通培养（三年中职学校+四年职业本科/应用型本科）等。最后，应健全现代学徒制多元投入机制，不仅要加大政府投入，降低企业参与成本，还要着力保障学徒学习期间的报酬和其他权益，通过培训补贴等方式调动其参与积极性。促进现代学徒制试点工作的深入开展，建立“职业学院+现代学徒制”的人才培养模式，将中高职学生与当地企业人才需求较高的领域对接，为学生提供有偿在职培训。因此，推行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最重要的是为学生提供就业和升学两种并行的路径，满足学生多重需求。

（五）搭建全过程综合评价平台

2022年5月，新修定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明确规定“职业学校、职业培训机构应当建立健全教育质量评价制度，吸纳行业组织、企业等参与评价，并及时公开相关信息，接受教育督导和社会监督”[54]。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质量评价体系需整合多个评价主体，创新实施由行业、科研机构、兄弟大学等组成的第三方评价。根据评价指标体系，按照既定的指标体系和评分方案，实施全过程评估。要搭建全过程综合评价平台，基于云平台连接学校智慧教室、企业车间现场、学徒个人手机，实现智慧环境下学徒教学新生态。借助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技术，通过图像和视频处理、传感器、GPS等数据采集获取学徒学习行为大数据，实现互动共享、自适应感知、泛在互联的有计划、有针对性、有记录、有总结、有支撑的学习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