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功能区视角下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及区域差异研究
2024-04-13杨辉张竹习凯杰
杨辉 ,张竹,习凯杰
(1.东北农业大学 现代农业发展研究中心,黑龙江 哈尔滨 150030;2.东北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30)
自2017 年党的十九大报告首次提出“高质量发展”这一概念以来,社会经济各个领域便纷纷加入改革浪潮中,寻求由追求“数量”到追求“质量”的转换路径。2022年,党的二十大报告再次提及高质量发展,并将高质量发展视作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首要任务[1],高质量发展已成为经济发展的主旋律。而农业,作为国民经济之本,始终积极响应经济转型新要求,不懈探索质量兴农道路。2020—2022 年的中央一号文件一贯强调将“推进高质量发展”作为农业发展的主题,以破解传统农业依靠要素投入驱动农业经济增长[2]的发展难题。因此,众多学者聚焦农业高质量发展领域,围绕农业高质量发展是什么[3-4],如何测度与评价[5],区域间有何差异[6]等问题展开了丰富的研究。
农业高质量发展是什么,部分学者从生产的角度给出了回答。韩长赋[7]将农业高质量发展概括为产品质量优、经济效益好、生产效率高、经营者素质佳、国际竞争力强、农民收入高。钟钰[4]强调高标准的农产品、高效益的农业产业、高效完备的生产经营体系和高品质的国际竞争力是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应有之义。高强[8]又将绿色发展融入农业高质量发展脉络之中,提出农业高质量发展需要具备较高的生态化、绿色化、市场化、品牌化、特产化、融合化、精确化、智能化、职业化、专业化水平。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正不断被扩充。在测度与评价方面,部分学者基于农业高质量发展内涵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如辛岭等[9]构建了包含绿色发展引领、供给提质增效、规模化生产和产业多元融合等角度的评价指标体系,王晓鸿等[10]从绿色发展水平、现代化水平、稳定性、农业经济效率四个维度分析了全国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又有学者以新发展理念为指导,构建包含“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个维度的农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11]。而在关于区域间有何差异这一问题上,已有研究或是根据经济区域划分,研究东、中、西部的差异水平[12-13],又或是探究省域内部空间的分布规律与影响因素[14]。虽然研究的角度和方法各有差别,但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整体呈“东高西低”[8]、具有“非均衡性”[12]已成为共识。
2001 年,我国依据各省份粮食生产与消费能力等因素,将31 个省份划分为粮食主产区、粮食主销区和产销平衡区三大区域[15]。三大区域在维护国家粮食安全和农业发展进程中承担的责任有所区别,因此,其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可能也会存在较大的差异。纵观现有研究,仅有少部分学者以粮食功能区视角切入,研究粮食主产区农业高质量发展区域内部差异及收敛性[16],关于粮食功能区区域间差异的研究更是寥寥。为此,本研究聚焦三大粮食功能区,先立足农业高质量发展内涵,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并采用改进后的熵值法测度其发展水平,采用Dagum 基尼系数量化三大粮食功能区区域差异程度,并从一级指标入手分析区域差异产生原因,最后提出促进农业高质量发展的政策建议。
1 研究方法
1.1 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本研究主要结合高强[8]和钟钰[4]等学者对农业高质量发展内涵的阐释,基于科学性、可比性、数据可获得性、全面性原则,构建了包含产出高效、产业升级、科学经营、绿色生产、成果共享等5 个维度的农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表1)。
产出高效。农业高质量发展强调高生产效率和高生产效益,选取土地产出能力、劳动生产能力和全要素生产率作为经济效率的衡量指标,选取第一产业人均GDP作为农业效益的衡量指标;又强调农产品的高质量和高竞争力,选取绿色农产品供应能力和农产品贸易竞争力作为衡量指标。
产业升级。结构优化、产业融合、技术应用能够加速促进农业动能转换,从而带动农业产业升级,释放农业高质量发展潜力。选取林牧渔业产值占比、农林牧渔服务业占比作为结构优化的衡量指标;选取农产品加工业产值占比、休闲农业产值占比作为产业融合的衡量指标;选取设施农业面积占比、农业机械化水平、节水灌溉面积占比作为技术应用的衡量指标。
科学经营。农业高质量发展应实现农业生产经营的集约化、组织化与专业化等[9],选取土地集约化程度、农村每万人拥有农业专业合作社数量、农村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和农业技术人员数量与农林牧渔增加值之比作为衡量指标。
绿色生产。维护农业的“绿水青山”是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底色,选取化肥施用强度、农药施用强度、农业电力消耗强度、农业水力消耗强度、森林覆盖率作为衡量指标。
成果共享。成果惠及农民、缩小城乡差距、促进农民增收是农业高质量发展的根本目的,选取城乡居民收入水平对比、城乡居民消费水平对比、农村家庭恩格尔系数、农村居民人均收入水平、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水平作为衡量指标。
1.2 改进后的熵值法
熵值法能够客观揭示各项指标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程度,同时为了兼顾不同年份间指标的可比性,本研究采用了加入时间变量的改进后熵值法[18],测度三大粮食功能区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明确指标属性,对指标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不同的指标,根据其对农业高质量发展产生的影响的正负,将其划分为正向指标和负向指标。不同属性的指标,标准化计算公式有所差别:
式(1)、(2)中:Xβab是标准化后的指标数值;xβab表示第β年第a个地区的第b项指标对应的数值;xmax和xmin表示第b项指标在所有年份中的最大值与最小值。
确定第b项指标的比重:
式中:Qβab表示第β年第a个地区的第b项指标的比重,m表示地区数量,n表示年份数量。
确定第b项指标的熵值Eb:
确定第b项指标的信用效用值Gb:
确定第b项指标的权重Wb:
式中:k表示指标数量。
确定第a个地区第β年的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得分AGβa:
1.3 Dagum基尼系数
Dagum 基尼系数能够将多地区整体的差异分解为区域内差异和区域间差异,并测算二者的贡献度,从而辨别总差异的主要来源,被广泛应用于区域研究领域中[12]。本研究采用Dagum 基尼系数分析三大粮食功能区的区域差异。
多地区的总体差异G:
式中:a表示区域个数;j或h分别表示第j或第h个区域;m表示每个区域内省份的个数;mj或mh表示第j或第h个区域内包含的省份的个数;ADji或ADhr表示第j个区域内第i个省份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或第h个区域内第r个省份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表示全国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平均值。
将总体基尼系数进行分解:
式中:Gw表示区域内部各个省份的差异贡献;Gnb表示区域与区域之间的差异贡献;Gt表示超变密度贡献。
计算区域内部各个省份的差异贡献Gw:
式(10)中:Gjj表示第j个区域内部之间的差异贡献;表示第j个区域内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均值。
计算区域间的差异贡献Gnb:
式(12)~(16)中:Gjh表示第j个区域和第h个区域之间的差异贡献;Djh为第j个区域和第h个区域之间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评价值的相对影响;djh为第j个区域和第h个区域之间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差值;pjh表示超变一阶矩。
计算超变密度贡献Gt:
2 三大粮食功能区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分析
2.1 区域划分与数据来源
2.1.1 区域划分
我国共有三大粮食功能区:一是粮食主产区,包括辽宁、河北、山东、吉林、内蒙古、江西、湖南、四川、河南、湖北、江苏、安徽和黑龙江13 个省份;二是产销平衡区,包括山西、宁夏、青海、甘肃、西藏、云南、贵州、重庆、广西、陕西、新疆12 个省份;三是粮食主销区,包括北京、天津、上海、浙江、福建、广东、海南7 个省份[15]。考虑到数据的准确性和可获得性,本文研究范围不包含西藏和港澳台地区,产销平衡区只选取11 个省份进行测度。
2.1.2 数据来源
本研究选取2016—2020 的省级农业发展数据,所选数据主要来自《中国农村统计年鉴》《中国绿色食品发展中心》《中国农业年鉴》和各省份的统计年鉴和统计公报,个别缺失数据采用插值法计算得出。
2.2 实证结果分析
采用改进后的熵值法,测算全国及三大粮食功能区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综合得分情况,结果见表2。
表2 2016—2020年三大粮食功能区及其所含省份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变动情况
基于时间角度,2016—2020 年全国及三大粮食功能区扎实推进农业高质量发展,其综合得分均实现连增。全国层面,5 年间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由0.258 0 稳健提升至0.313 9,实现增幅0.056 0,年均增速为5.03%,年际间增量波动由0.019 8 下降至0.002 9,缩减85.16%,农业高质量发展速度呈明显放缓趋势。区域层面,粮食主销区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得分由2016 年的0.327 5 较快增长至2020 年的0.408 5,实现增幅0.081 0,年均增速为5.69%,2016—2018 年年际间的增量波动由0.011 1扩大2.39 倍至0.037 7,2019—2020 年年际增量趋稳至0.006 3,粮食主销区的增长动力较为充足,农业高质量发展得分和增势明显强于全国平均水平;粮食主产区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由2016 年的0.259 7 提升至2020 年的0.308 8,其中2016—2017 年粮食主产区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高于全国平均,而在2018 年之后其水平低于全国平均,5年间的增幅和年均增速分别为0.049 1和4.42%,也均在全国水平之下,年际间的增量由0.023 2 下跌至0.001 4,缩减94.15%,粮食主产区农业高质量推进速度最为迟滞;产销平衡区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由2016 年的0.207 1 缓慢增加至2020 年的0.254 5,实现增幅0.047 4,年均增速为2.72%,年际间增量的变动趋势同全国一致,5 年内缩减87.73%,无论在综合得分方面,还是在增幅、增速方面,产销平衡区明显低于全国平均水平,是全国农业高质量发展的薄弱区域。
基于空间角度,2016—2020 年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得分整体呈“由西向东递增”的空间格局,符合其他学者提出的“东高西低”共识[8],三大粮食功能区整体呈“粮食主销区最高、粮食主产区次之、产销平衡区最低”的空间格局。区域内部,依据2020 年各省份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可以对其空间格局进行划分。粮食主销区内,北京的综合得分为0.592 1,是区域内发展水平最高的地区,其次依次是上海(0.490 4)、天津(0.464 7)、浙江(0.444 0)、福建(0.356 4)和海南(0.265 8),整体呈“北高南低”的空间格局。粮食主产区内,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得分的高值集中于江苏(0.400 6)、山东(0.366 4)、安徽(0.353 7)和湖南(0.319 8),中低值集中于东北地区和内陆北部地区,整体呈“沿海高、内陆低”“南高北低”的空间格局。产销平衡区内,重庆、青海、山西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在区域内较为领先,分别为0.307 5、0.285 2 和0.270 4,云南、贵州和新疆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在区域内垫底,分别为0.231 6、0.221 0 和0.220 9,整体呈“中部高西部低”的空间格局。
基于发展潜力角度,依据2016 年和2020 年各省份农业高质量发展排序来看,三大粮食功能区发展潜力排序由高到低依次是“粮食主销区、粮食主产区、产销平衡区”。2016 年,在综合得分排名前10 的省份中,50%来自粮食主销区,50%来自粮食主产区,其中粮食主销区中的上海、北京、天津的得分位居全国前3,粮食主产区中的江苏位居全国第4;在排名11~20 的省份中,10%来自粮食主销区,60%来自粮食主产区,30%来自产销平衡区,其中青海是产销平衡区内得分最高的省份,排名15;得分排名后10 位的省份主要来自产销平衡区,占比达70%,而粮食主产区中的河南与黑龙江分别排名21 和23,粮食主销区中的广东排名24。观之2020年,在排名前10 的省份中,来自粮食主销区、粮食主产区和产销平衡区的省份数量分别为5、4、1,其中粮食主销区的北京、上海、天津、浙江占据全国前四,粮食主产区中的江苏排名下滑1 位至全国第5,产销平衡区的重庆排名上升8 位至全国第10,成为产销平衡区内得分最高的省份;在排名11~20 的省份中,8 个省份来自粮食主产区,2 个省份来自产销平衡区,其中粮食主产区中的黑龙江和河南的排名分别提升9 位和2 位至第14 和第19,黑龙江的排序提升幅度为全国首位;在排名21~30 的省份中,2 个省份来自粮食主销区,1 个省份来自粮食主产区,7 个省份来自产销平衡区。综合而言,粮食主销区内的省份已树立起农业高质量发展领先优势,粮食主产区内的省份正逐步稳固中上游地位,而产销平衡区内的省份表现最为落后且无明显变动。
3 三大粮食功能区区域差异及原因分析
采用Dagum 基尼系数进一步量化三大粮食功能区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差异程度,结果见表3。
表3 三大粮食功能区视角下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区域差异及其来源
3.1 总体区域差异程度及原因分析
在总体差异方面,5 年间全国农业高质量发展差异系数整体较为稳定,共计提升0.006 5,而年际间的波动却较为频繁,形成了“以2018 年为拐点、先减后增”的发展趋势(图1)。2016—2018 年,全国总体差异系数由0.131 1 快速下降至0.118 8,降幅达0.012 3,而后又急剧上升至0.138 6,增幅达0.019 8,在2020 年差异系数变动趋于缓和,仅变动0.001 0。
图1 粮食功能区总体差异系数变动情况
为进一步探究区域差异波动源自农业高质量发展何种因子,计算全国30 个省份一级指标的方差,得出其5项一级指标综合得分的离散情况,结果见图2。可以发现,2016—2018 年产出高效方差和产业升级方差出现明显波动,产出高效下降27.36%,产业升级上升19.56%,产出高效波动范围更大,其余维度方差变动小于0.000 1,影响甚微;2018—2020 年,仅有产业升级方差浮动高于0.000 1,2019 年和2020 年的方差分别增长98.99%和9.43%。由此推断,2018 年以前全国总体差异缩小源自农业生产效率、生产效益及产品质量的提升,而2018年之后各地区以产业升级为突破点探索农业动能转换路径,拉大了区域整体的差异程度。可能的原因是,2018年“质量兴农”正式拉开序幕,加快推进农业转型升级成为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19],使得农业关注的焦点更多集中于探索农业增长动力方面。
图2 全国层面农业高质量发展一级指标方差变动情况
在贡献度方面,5 年间区域内差异和区域间差异的贡献度整体均出现小幅度下滑,而超变密度贡献率累计增加了1.45%。区域间差异占比由70.42%下降至69.25%,为总体差异形成贡献了最大的推动力量。
3.2 三大粮食功能区区域内差异程度及原因分析
对比三大区域内部基尼系数变动情况(图3),可知,5 年间粮食主销区内部的差异程度始终最大;而在2016—2018 年,粮食主产区内部差异低于产销平衡区,2018 年之后粮食主产区实现反超,成为差异程度第二大的区域,产销平衡区内部发展最为均衡。
图3 粮食功能区区域内差异系数变动情况
在粮食主销区中,其差异系数大体呈“V”字形变动(图3),拐点同样出现在2018 年,变动趋势为“小幅上升—较快下降—快速上升—小幅上升”,差异系数累计增加0.037 0,内部差异程度明显扩大。对比粮食主销区内省份的方差表现(图4),5 年间其基尼系数变动趋势同产业升级方差变动趋势大致相同,由此推断,粮食主销区农业高质量发展差异程度扩大主要是由各省份在产业升级水平上的异质性表现引起的。粮食主销区内的北京、上海、浙江等地,地处国内经济核心地带,在资源禀赋、产业实力和人才培养方面享有充分优势,拉动农业技术、农业结构与产业发展模式不断优化迭代,而相比之下,海南、福建等区域资源稍为不佳的省份劣势凸显,因此区域内产业升级水平会出现较大波动。以农业加工业发展情况为例,2020 年北京农产品加工业总产值与农业总产值的比值达到了7.56,而海南的比值仅为0.25,北京约是海南的30.24 倍。
图4 粮食主销区内各省份农业高质量发展一级指标方差变动情况
在粮食主产区内,5 年间其差异系数基本维持在同一水平(图3),向下略微浮动0.0024。其中,2016—2018 年差异系数未出现明显波动,5 项维度的方差变动也整体保持稳定(图5);2018—2019 年,差异系数出现“先增后减”小幅变动(图3),同产出高效方差变动方向一致,而产业升级方差始终处于增长状态,2019—2020年产业升级内部差异的扩大并没有直接引起区域内部整体差异扩大(图5)。可能的原因是,粮食主产区的首要任务是种植粮食作物、保证粮食产量,因此各省份受农业资源条件、生产水平等因素影响,在产出效率和效益方面会有明显差别。在产业升级方面,少部分省份位于东部及邻近地区,如山东、江苏、安徽,其依托较为便利的区位条件,形成了较长的农业产业链条,农业融合水平和技术水平较高,与位于中部和东北地区的大部分省份会形成一定差距,然而位于中部和东北地区的省份内部整体差异水平较低[13]。虽然产业升级水平的整体差异在扩大,但粮食主产区中大部分省份水平相近,因此各省份在产业升级维度的差异波动表现对于区域内差异程度的拉动作用有限,产出高效维度或具备更大影响作用。
图5 粮食主产区内各省份农业高质量发展一级指标方差变动情况
在产销平衡区内,其差异系数由2016 年的0.070 9连续下降至2020 年的0.058 3(图3),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最为均衡,其科学经营、产出高效、绿色生产和成果共享等4 项指标发展较为协调,方差变动幅度低于0.000 1(图6),这受益于“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13]。而产业升级指标方差累计扩大0.000 6,基尼系数变动方向与产业升级方差变动方向正相反,即平衡区农业高质量发展差异会随着产业升级指标差异扩大而缩小,这是因为区域内部存在产业升级水平较低的区域向产业升级水平较高的区域的追赶趋势[13],进而导致两者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总体差距缩小。例如,在产销平衡区的10 个省份中,2016 年重庆和贵州分别是产业升级水平最高和最低的省份,其得分为0.076 8 和0.023 6,其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为0.234 6 和0.158 9,排名第2 和第10,重庆是贵州的1.48 倍;而在2020 年,重庆和贵州产业升级得分为0.134 2 和0.035 7,5 年的年均增速为14.98%和10.85%,增速排序为第1 和第3,贵州释放追赶潜力,两者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为0.307 5 和0.221 0,排序为第1 和第9,两者的差距缩小到1.39 倍。
图6 产销平衡区内各省份农业高质量发展一级指标方差变动情况
3.3 三大粮食功能区区域间差异程度及原因分析
粮食功能区区域间基尼系数变动情况如图7 所示。从系数水平来看,主销区与平衡区之间的差距是区域间差异的主要来源,基尼系数始终居于高位。从系数波动来看,主销区和平衡区、主销区和主产区的基尼系数均呈“先减后增”的发展趋势,5 年间系数分别扩大0.013 3和0.028 4,主销区和主产区之间的差距明显扩大;主产区和平衡区的基尼系数变动较为平稳,总体呈缓慢下降趋势,5 年间系数减少0.013 5,区域间差异缩小。
图7 粮食功能区区域间差异系数变动情况
在一级指标表现方面,三大区域各具优势与短板,取其所含省份的平均值并进行两两对比,通过分析区域间不同维度的绝对差异,明晰区域间差异形成的核心动因,对比结果见表4。
在主销区与主产区之间,产业升级指标为其差异产生贡献最大增量,5 年间绝对差异水平实现连增且显著高于其他4 项指标。这是因为,粮食主产区承担着全国粮食“压舱石”的重任,不得不让渡部分区域内二三产业发展的机会[20],并保证区域内种植业产量的稳定性,因此其产业结构和产业融合水平劣于产业基础雄厚的粮食主销区,农业技术水平也与主销区存在一定差距。2020 年,粮食主销区和粮食主产区林牧渔业平均占比分别为54.77%、50.31%,农产品加工产值与农业总产值比值分别为6.48、2.02,农业机械化水平均值分别为1.16、1.02,差异明显。成果共享指标绝对差异排名第二,得益于较高的经济水平,主销区农民幸福指数也要高于主产区。2020 年主销区和主产区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平均为2.57 万元和1.72万元,差值达到0.85 万元。值得注意的是,主产区在绿色生产方面要优于主销区,这是因为主销区内耕地较少,为增加产出从而加大了化肥、农药的投入量,单位农业耗电量和耗水量也较高。其余维度绝对差异水平较低。
在主销区与平衡区之间,差异产生的首要因子也是产业升级指标,5 年间其绝对差异由0.066 7 增长到0.111 3,差距较为悬殊,产业升级指标是平衡区的关键短板。主要因为平衡区多集中分布在产业基础薄弱、吸资能力较弱的西部地区,不具备农业产业转型升级的区位优势[20]。2020 年,平衡区农产品加工业产值与农业总产值的比值低于1,主销区约是平衡区的7.23 倍。其次是成果共享指标,5 年间其绝对差异由0.036 3 增加到0.038 7。2020 年主销区和平衡区农民人均收入差值为1.24 万元,平衡区的成果共享水平为全国最低。产出高效指标的绝对差异由2016 年的0.029 0 缩小到2020 年的0.008 9,降幅达0.020 1,表明平衡区农业高质量发展重心集中于提高产出能力和产出效率方面,并取得明显成效,缩短了与主销区之间的差距。在绿色生产指标表现上,主销区与平衡区绝对差异为负,表明主销区的绿色生产水平为全国最低。
在主产区与平衡区之间,差异产生的关键因素也是产业升级指标,其次是成果共享指标。相较于主销区与主产区、主销区与平衡区,主产区与平衡区在产业升级和成果共享的差异程度最小,主产区农产品加工发展潜力约是平衡区的2.26 倍,主产区农民收入水平约是平衡区的1.29 倍。在科学经营和绿色生产方面,主产区与平衡区的绝对差异为负,表明平衡区表现更优。平衡区绿色生产水平为全国最高,这是因为平衡区的生态环境较为脆弱,因此在农业生产过程中,农业面源污染物的投放力度较低,2020 年平均每公顷施用0.37 吨化肥,而主产区和主销区化肥施用量分别达到每公顷0.46 吨和0.71 吨,并且退耕还林也促进了平衡区农业生态环境的修复。而在科学经营层面,平衡区农业技术人员数量与农业效益水平最为协调,平均每亿元农业GDP 拥有17位农业技术人员,主销区与主产区为15 位和9 位,主产区科学经营水平为全国最低。
4 结论与对策建议
4.1 结论
本文采用改进后的熵值法,测度了2016—2020 年全国及三大粮食功能区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而后采用Dagum 基尼系数量化了三大区域的差异程度,并借助各个一级指标方差波动情况分析引起区域内差异波动的原因,借助区域间一级指标平均值的绝对差异分析区域间差异产生的原因,得出结论。
(1)2016—2018 年三大粮食功能区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保持连增状态,按照发展水平和发展潜力由高到低排序依次是“粮食主销区、粮食主产区、产销平衡区”,全国整体呈现“由西向东递增”的空间格局,主销区内部呈“北高南低”的空间格局,主产区内部呈“沿海高、内陆低”“南高北低”的空间格局,平衡区内部呈“中部高西部低”的空间格局。
(2)2016—2020 年全国总体差异程度基本保持在同一水平,但年际间波动较为频繁,2018 年之前的波动主要由产出高效指标引起,2018 年之后的波动主要由产业升级指标引起,区域间的差异是总体差异形成的根本诱因。
(3)在区域内差异方面,主销区基尼系数整体上涨,区域内差异程度最大,区域差异波动主要由产业升级指标波动引起;主产区基尼系数较为稳定,但在2018—2019 年出现波动,其波动主要由产出高效指标波动引起,产业升级影响作用相对较小;平衡区基尼系数持续下滑,区域发展最为均衡,而产业升级指标差异程度却在直线上升,考虑区域内存在由水平较低的区域向水平较高的区域的追赶效应。
(4)在区域间差异方面,主销区与主产区、主销区与平衡区的基尼系数整体上升,主产区与主销区的基尼系数整体下行,主销区与平衡区的差异程度最大,是区域间差异的主要来源。成因方面,区域间差异的产生主要来自产业升级指标,成果共享指标也有部分贡献作用。通过比较区域间一级指标平均值的绝对差异,可以发现,主销区的短板是绿色生产指标,主产区的短板是科学经营指标,平衡区的短板是成果共享和产业升级指标。
4.2 对策建议
通过前文分析可知,我国三大粮食功能区之间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存在明显差异,限制了我国整体发展水平的协调性,且产销平衡区的发展水平最低,产业升级指标对区域差异形成与波动影响最大。因此,推进全国农业高质量发展,可以以平衡区为突破点,以产业升级指标为抓手,结合各区域的优势与短板,“因地制宜”。
(1)对于粮食主销区而言,应以实现农业生产绿色化、生态化作为第一发力点。“保产量”的核心驱动力应实现由增加农业要素投入向增加农业科技应用的逐步过渡,应充分挖掘并利用主销区的优势资源,联合农业科研院所、科研高校以及龙头农企等创新化主体加强农业技术和农业良种的研发与培育,同时加快推动乡村地区土地流转,提高农业种植与养殖的集约化和专业化程度。由于主销区耕地面积较少,鼓励区域内部加大高标准农田的建设力度,以达到提升土地质量和维护生态环境的双重效果。在产业升级方面,主销区需持续巩固其领先地位,以发达国家农业高质量发展经验为指导,以世界农业新技术、新发展模式为借鉴,壮大区域内农业产业集群,推动区域内龙头农企转型,加速区域内科技成果落地。同时,对主产区和平衡区内的省份进行对口帮扶,以削弱区域之间的差距[13]。此外,粮食主销区也应构建与完善多元化的利益补偿机制,以弥补主产区因保证粮食产量而错失的工业化发展机会,也能提升主产区内农户的生产积极性[20]。
(2)对于粮食主产区而言,应率先解决农业人才问题,需要在农业应用型人才培养方面着重发力。主产区作为粮食的主要种植区域,其从业人员素质直接影响到产出水平和农产品质量。农民层面,各省可以联动优化现有的农民培训方式,更大范围开展农业知识、技术、技能相关的培训课程,构建线上线下相结合、理论实操并重、培养方向紧扣农业实际需求的培养体系,并定期推选或自荐“农业能人”跨省交流,促进经验分享,同时加大农村地区义务教育宣传与普及力度。非农民层面,鼓励农业高校增设农业应用类课程,也可与高校达成定向培养协议,同时加大政策对农业技术人员的补贴力度,给予对农业发展做出创新型贡献的人才物质激励。在产业升级方面,一方面可以根据邻近原则,与主销区共同构建相互配套、功能互补、联系紧密的产业集群[20];另一方面,鼓励并吸引国内外龙头农企落户主产区内,支持并引导区域内龙头企业技术、设备、产能更新,提倡并带动区域内农企实现精深加工转型。
(3)对于产销平衡区而言,其成果共享水平和产业升级水平亟待提升,加之其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最低,政府政策可以予以适当倾斜。在成果共享方面,由于区域内经济水平和农业产业实力均较低,因此促进农民增收可以从拓宽农民收入渠道入手。一方面,区域内部可以加快推进农村地区土地制度和资源要素改革,释放改革红利;另一方面,平衡区内农业合作社数量较多,可以充分发挥合作社的指导与带动作用,鼓励农村富余劳动力和非务农劳动力实现转移就业,也可以鼓励农业企业、农业合作社等创业载体共同组建创业联盟,帮扶个体创业者和家庭创业者的创业活动。例如,借助抖音、快手、拼多多等电商平台,通过直播或网络营销等方式,实现农民增收。在产业升级方面,加大区域内农机购买补贴和农业技术引进扶持力度,夯实区域产业创新基础;依托区域内特有的民俗性、文化性资源,构建特色农业发展模式,扩大区域内产业融合程度;政府可制定相关政策扶持平衡区农业招商引资,扶持农业加工、农业创新、农业研发等项目的开展,全面提升平衡区产业实力和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