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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课的N种境界

2024-04-12邓琬秋

读者·校园版 2024年1期

牛刀小试,一马当先

在清华大学,我们能在3个时间段进行退课操作。第一个阶段是在上课的前两周,第二个阶段是在第6周,第3个阶段是在第10周和第11周,而后两个阶段退课是要在成绩单上记“W”的,也就是“withdrew(退课)”,我们通常将它戏称为“wonderful”。

故事从选课的那个下午开始。向来被称为“五道口体校”的清华,在我们大一新生刚入学时就赠送了3周“军训大礼包”。在烈日下暴晒后的我回到宿舍,打开选课手册,看见丰富多彩的课程,就如同琳琅满目的商品尽收眼底,这让被军训磨平棱角的我对上课充满了期待。于是,我一口气选了28个学分的课程。

很多学长笑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对此我不以为意,心中依旧充满激情。直到正式上了一天课,我这才意识到,都选了些什么课啊?作为一个纯正的文科生,我的课程表上竟明晃晃地摆着一门“基础生命科学”。之前听别人说生物是理科中的文科,于是我怀着“我能行”的自信踏入课堂,后事如何?老师发送了一份随堂调查问卷,结果显示,在座的同学90%以上都在高中学过生物。老师很欣慰,而我很辛酸。

但是勇敢的我怎能被这点“小小的震撼”威慑到呢?于是我十分专注地听老师讲课、做笔记,即使周围的同学都在悠闲地“摸鱼”。事实证明,我高估了自己。老师已经默认大家都知道生物的基础知识,直接带我们“翻山越岭”,向高阶行进。奈何我真的跟不上课堂的节奏,也搞不懂知识点,于是萌生了退课的念头。虽然心中有些许遗憾,但不得不说,第一次体验退课还真有点激动呢!

呼朋唤友,越战越勇

刚入学时,学长都向我们推荐“社会学的想象力”这门课。我不管三七二十一,随大溜选上了,而后便经历了复杂的心路历程。课程确实很有趣,每节课前老师都会放一段宫崎骏动漫电影中的音乐,然后问我们这首音乐的名字。第一节课以《泰坦尼克号》这部电影为切口,分析真实事件中幸存者的构成,如性别、身份、舱位等,由此讲述相关的社会学知识。我在课上听得很投入,也觉得课程很有意思,但不得不面对一个严肃的问题——课程的考核方式。

考核方式跟这门课一样,十分“有趣”:首先是令人后背一凉的每节课随堂小测,当场计分;接着是一学期4次的电影小班讨论,需要分成多个小组以近乎辩论赛的形式对一部电影各抒己见,按照表现得分;最后是期末考核,要求我们运用社会学知识写一篇不少于5000字的自传,外加一次期末闭卷考试。除此之外,这门课每周的文献阅读量几乎超过了我的专业课。老师还云淡风轻地坦诚相告:“这门课的优秀率不高哟。”

课程第二阶段,恰逢我的心态出现了问题,我每天都很迷茫、焦虑,每天都担心自己的GPA(平均成绩绩点),一想到这门课的任务如此繁重,考核方式如此“魔鬼”,给分还不和善,秉承着班主任奉劝我们的“应退尽退”的原则,索性一退了之。

其实,在退课之前我还是有过一丝顾虑和犹豫的,因为在这个阶段退课,成绩单上会被记一个“W”。但真正给我吃下定心丸的,是我的几位同班同学。他们跟我上同一门课,并且不约而同地和我有相似的困惑,当我们产生了灵魂碰撞,确认过眼神,便都坚定地按下了那久违的“withdrew”。果然,退课会迟来,但永远不会缺席。

血雨腥风,后悔不迭

小A是我的室友,我们在清华入学英语分级考试中拿到了同样的二级,于是沦为“非英语免修儿”,投身到腥风血雨的英语抢课中。小A从学长那里打探情报,了解到外教露丝的读写课口碑很不错,于是我们俩都去选了她的课,而且这次小A可是下了“血本”——用第一志愿去“砸”的。

课程口碑好,选的人就异常多,我们面临着巨大的竞争压力。即使小A用第一志愿下赌注,依旧没能被老天眷顾,但幸运的是,她排在“Waiting List”(候补名单)中的第一位。只要有人退课,她就能顺利“登基”。但离谱的是,小A性子急,她见自己没有选上,被恼怒冲昏了头脑,直接按了“withdrew”,把我都看呆了。

事后,小A恢复理智,懊悔地自敲脑门,闹着要吃“后悔药”。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接受现实,可怜地去选了另一个老师的“早八课”。可作为一个“起床困难户”,她早该想到,自己是承受不住的。

周三上午我没课,正美好地开启“睡到自然醒”模式。睁眼后,看了看手机,10点32分,起身下床,被坐在书桌前的小A吓了一大跳。小A睡眼惺忪,用生无可恋的眼神看着我,哑着嗓子说:“我一觉醒来已经10点了,早八英语课都结束了……”我哭笑不得,她继续说:“所以我刚刚把它退了,去它的早八!”我被她逗笑了,但又有些心疼——好端端的一个美女,竟被英语课来回折腾,在还没上过一节课的情况下就默默退场。

奇思妙想,知难而退

这学期我依旧冲锋陷阵,彰显“激情选课人”本色,比上学期更上一个台阶,选了29个学分的课程,可谓“死不悔改”。其实我想的是,我知道自己一定会退课,因此不如先多选一点,好让退完课后剩下的学分不至于那么不体面,这也算是一种“奇妙的思路”。

其实,我们退课的原因还有很多,比如本来还在犹豫不决,但看到期中成绩之后立马退掉,我们将这称为“最终判决”。又比如遇上了“坑小组”和“坑队友”,自己辛勤耕耘,但小组群寂静无声,其他人一言不发,这时的全身而退何尝不是上上策呢?更加离谱的是,自己加入的课程小组中的其他人不约而同地跑路,只剩自己“独守空房”,于是这个“冤魂之组”大概率会在最后一个成员——也就是自己,点击退课按钮之时被“飓风”抹去。再比如,当看见老师在网络学堂里上传的大作业上写着“不少于5000字”后,我们知难而退,及时止损……

自由选课,自由退课,两种自由的背后是无数大学生酸甜苦辣的人生百态,以及与课程之间上演的爱恨情仇。而退课后,回望时,感受到的更多是哭笑不得、趣味十足,也算是自己在大学生活中收集的一枚枚勋章和一个个印记吧!

(周郎摘自《大学生》2023年第9期,勾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