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痛人之痛 苦人之苦
——从《社戏》《故乡》《孔乙己》走进鲁迅的“苦魂”

2024-04-07赖婷婷

中学语文 2024年7期
关键词:社戏孔乙己痛苦

赖婷婷

统编初中语文八、九年级的教材依次安排了《社戏》《故乡》《孔乙己》。学生在阅读鲁迅小说时,常感其文深奥难懂。这源于鲁迅自身思想的复杂性,这种复杂性体现在他一生所交织的悲观与乐观、绝望与希望、怀疑与战斗等思想中,“苦痛与黑暗的人生观”[1]是鲁迅创作产生的基础。对此,鲁迅研究专家张梦阳写作了《苦魂三部曲》,称鲁迅有着20 世纪中国最痛苦的思想。《说文解字》曰:“痛,乃病也。”鲁迅以痛苦的思想,洞彻了中国社会的弊病与国民人性的痼疾。

因此,鲁迅小说不仅是近代中国社会思想的嬗变史,更是一部属于国民的“痛史”[2]。要理解鲁迅的痛苦,我们唯有站在相应的历史背景,走入特定的文学语境,理解国民作为“人”的一种最深刻而普遍的痛苦,才能更好地体会鲁迅笔下“国民性”文学表现的真正目的与历史价值[3],才能真正走近文字背后鲁迅“痛人之痛,苦人之苦”的灵魂。

一、基于国人的痛苦书写

1.时代的乱局与生存的艰难

同治十一年(1872)五月十五日,李鸿章在奏议称:“欧洲诸国百十年来,由印度而南洋,由南洋而东北,闯入中国边界腹地,凡前史之所未载,亘古之所未通……此三千年一大变局也。”[4]鲁迅处于这样一个时代——一面是列强的入侵,一面是洋务运动、戊戌变法、辛亥革命等国人的自救,政局变化如暗夜风暴,奔腾席卷,搅得中国大地的百姓晕头转向、茫然无措。但无论如何,对民众而言,生存是第一需求。鲁迅多次谈及生存的重要:“依据生物界的现象,一要保存生命;二要延续这生命;三要发展这生命。”[5]

然而,时代的动荡给民众生存造成了极大痛苦。于《故乡》中,当“我”问及中年闰土的景况,闰土答道:“非常难。第六个孩子也会帮忙了,却总是吃不够……又不太平……什么地方都要钱,没有定规……收成又坏。种出东西来,挑去卖,总要捐几回钱,折了本;不去卖,又只能烂掉……”对于这番景象,闰土大约只是觉得苦,而这种苦的主要原因就是贫穷。贫穷的背后虽有自然饥荒,但更多的是各方势力的苛捐杂税、兵匪的性命相侵。卖豆腐的杨二嫂在农村经济的每况愈下中,变得市侩刻薄。她开口就讨要旧木器,顺手拿走手套、狗气杀。这些东西是不值几个钱的旧物,而她不顾脸面、想方设法地拿,终究是因为生活的拮据。而像闰土与杨二嫂这样的人在旧中国广大农村中绝非一两个,文章开篇便写道:“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一个“荒”字透露出村庄的衰亡破败、人烟萧条,村中的人只是残喘着一口气,苟活而已。《孔乙己》塑造了一个始终没有进学、任人奚落嘲笑的旧知识分子形象。孔乙己的首要问题同样是贫困,如果不那么穷,如果他能“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他也就不至于成为“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不至于成为众人的下酒笑料。

战争中有尖刀炮弹,革命中有流血牺牲,政府中有严苛法令……混乱的时代将一座座大山重压在每个人的肩头,将一股股风暴席卷到社会的各个角落。衣食无着、流离失所成了大多数民众生活的模样,生存的艰难与痛苦成了记忆中无法消除的恐惧。

2.思想的钳制与精神的荒漠

在人治时代,帝王需深谙思想一统的权术。汉武帝时,儒学初步成为国家的统治思想,其中的“三纲五常”成为帝王驾驭人心的重要手段。当民众的思想被控制,便甘愿奴役于人。因此,古老中国所孕育的民众思想中的奴性根深蒂固。这种奴性由于长久地浸润在为维护封建统治而形成的道德礼教中,致使中国子民日渐缺失了“为人”的自由意志,而成为封建思想的捍卫者、践行者,其典型表现有践行封建等级制度、封建科举制度、封建孝道等。

于《故乡》中,“我”期待与儿时好友——闰土见面,而闰土却在“我们”见面的一刻压抑住了人性中好友相聚的欢喜,而在所谓“规矩”的教化下,叫了“我”一声“老爷”,还让儿子向“我”磕头。当母亲想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时,闰土再次重申“规矩”与“懂事”。在中年闰土眼中,“我”是周家少爷,门第显赫,自己只是一介平民。且据杨二嫂说,“我”如今做了官,二人之间又有着官与民的差别,因此闰土口中的“规矩”即是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差别、尊卑之分。升斗小民自然该对官老爷恭恭敬敬,而这样就把自己降为了“奴”,最终活成任人牵线摆弄的“木偶人”。

孔乙己奔走在科举道路上始终未能进学,他信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因此他固执地穿着长衫,得意地卖弄“茴”字的写法,无理地争辩窃书不算偷的荒唐观念,以致于成为众人嘲弄的对象。而同为读书人的丁举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人们提起此人便以“丁举人”作称呼,这源于丁氏考中了举人。但值得深思的是,作为读书人,他满口仁义道德,却将孔乙己打了半夜,直至打折了腿。孔乙己偷东西固然有错,但丁举人不经官府,私自动刑,恐怕并非所谓“举人”的仁义之举。但耳闻目睹此事的人们,对丁举人是无可指摘的,对孔乙己也绝不会心存同情,甚至见了孔乙己仍要说笑一番。

因此,无论是闰土、孔乙己,还是酒客们、丁举人,都深受封建统治者对“人”本性的钳制。像丁举人这般的获利者,便是科举制度的代言人,他们沉醉于统治者给予的“甜枣”中被操控而不自知,充当着统治者的傀儡,宣扬这种思想以谋求更大利益。受害者为了生存只能匍匐在强者面前,当然觉得痛苦,只不过与生存相比,这点痛苦不算什么,加之受害群体在封建时代极为庞大,当看到他人的生活、遭遇也是如此,也便消磨掉这种痛感,而进入了无痛感、无意识的麻木状态。因此,封建时代的国民性精神几乎不具备个体的意识,形成了精神荒漠。这在常态化社会中,乡民便是无为的、驯服的、平和的、安分守己的,但在启蒙视角中,乡民的这些性格特点就是麻木的、愚昧的、冷漠的、自私的[6]。

二、基于自身的痛苦体验

1.都市生存的不适之痛

“艺术创作往往是在某种情感的驱使下进行的,情感对于艺术创作来说,具有一种内驱力的作用”[7]。鲁迅创作中的痛苦书写,首先来源于自身对痛苦的体验与感知。

鲁迅生于优渥环境,但家族的兴旺在其十三岁时陡转急下。祖父因科场舞弊案被捕入狱,父亲病重离世。鲁迅自述从“小康人家而坠入困顿”,由此亲历世态炎凉。作为传统大家族的长子,他无疑要扛起养家糊口乃至振兴家族的使命,但他挣脱了传统科举的束缚,前往南京、日本学习新学,后辗转于北京、上海等城市谋职。

鲁迅作为一个从落魄乡土家族中走出的读书人,在都市的第一需求便是自我谋生、供养家庭。从1912 年开始,鲁迅正式进入教育部工作,第一年薪水只领到一半,第二年领到九成,第三年仍未领全,多次面临借款局面。后有学者研究,工作12 年之久的鲁迅,业余讲课和写作收入超过了公职收入,最多的时候鲁迅曾在8 所学校兼课。因此,如今人们眼中鲁迅吃穿用度之阔绰,实是源于鲁迅极高的工作强度与奋斗精神。而这也真实反映了鲁迅在生活这张网下的奔波与不易。

都市谋生的体验构成了鲁迅小说中部分“我”的真实一面。《故乡》的“我”是一个从故乡到城市工作的知识分子,而“我”此次回乡是卖老屋进行交屋。对于城市,“我”说那是“谋食的异地”。所谓“谋食”,乃是谋求生计、寻找维持生活的门路。因而它并非一个归心之所。且从原文可推知异地生活的物质条件并不优越——寓所是租的,增添家具的本钱需要将家里所有的木器卖去,在种种辛苦辗转中揭示了生存的劳顿。

都市除了时时挑动人对经济的敏感神经,更让人在精神上惶惑不安。《社戏》写到“我”在都市看戏的经历。第一次到戏园,只觉各处嘈杂,好不容易寻到位置,却是他人替人占的位。其间的座位更让鲁迅联想到刑具,最终“毛骨悚然”走了出去。第二次看戏,“我”因不熟戏曲,问一旁的“胖绅士”台上的人是谁,结果受到轻蔑。而唱戏的名角端足架子,始终未出现,“我”最终穿过人墙,挤了出去。两次看戏,“我”被热闹的人群簇拥,心中感受到的却是人心冷漠,自己与此格格不入,“醒悟到在这里不适于生存了”。

《故乡》与《社戏》中的“我”虽非“真我”,但确是鲁迅在都市生活时经济上波折与精神上漂泊的显性流露。都市的存在,提供给“我”这一代知识分子的大多是肉身的居所,而非心灵的港湾。

2.归乡隔膜的失根之痛

乡土,是鲁迅这一代羁旅者割不断的根,都市生存的苟且更使他们时时反顾到生养自己的那片土壤。因而,绍兴之于鲁迅,湘西之于沈从文,呼兰河之于萧红……是漂泊万里仍要在梦中归去的精神原乡。然而,归来的他们已非“故我”,所见的乡景也非“原貌”,所知的乡人更非“故人”,一切都已生变。最终的结局乃是归客所领悟的:家,是回不去的,精神只能漂泊。

鲁迅自父亲离世走出绍兴,此后回乡的次数屈指可数,以其在北洋政府教育部任职的十四年为例,他便只回了三次故乡。《故乡》一文的创作背景即是第三次回乡,周氏家族几近解体,房产纷争不合,种种因素使得鲁迅举家搬迁至北京。

于小说中,“我”回去的时令是深冬,天气是阴晦的,一望故土,即刻震动:“阿!这不是我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故乡?”但转而安慰自己“故乡本也如此……这只是我自己心情的改变罢了”。如果说此时的“我”对故乡的认知仍处于自我宽解中,那么“我”与中年闰土见面的刹那是“我”对故乡的美好期待轰然坍塌的瞬间——闰土的一声“老爷”,霎时竖起了“我”渴望与老友亲近的厚障壁。而此前杨二嫂扬言“我”贵人眼高、做了大官,如此尖酸刻薄的话语只为多拿些物件,以致“我”无话可说,最终“闭了口”。

因此,在离乡的一刻,“我”不感到怎样的留恋,只觉“四面有看不见的高墙,将我隔成孤身”。“我”虽是归客,却无法融入故土。“我”作为觉醒的进步的知识分子,渴求人与人之间和谐平等的关系,而到了故乡却遭遇了“失语”的悲哀,感受到的是被孤立,这是“我”作为启蒙者与普通民众之间精神上的鸿沟所致。文中之“我”的局限性就在于此,“渴望”人与人之间有全新的健康的关系,但并没有采取行动,只是在结尾勾勒了一个虚幻的海边蓝图。

“我”于《社戏》中重温儿时看戏的经历,而那次看戏时想喝的豆浆没喝上,想看的蛇精、跳老虎也没看到,却说“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这其中的滋味之“好”,实则是好在乡间纯净优美的乡野风光,好在伙伴们淳朴热情的人情人性。而反观都市现实,却是人心的隔膜、疏离与冷漠。因此,鲁迅在此文勾画的美景美情,“漂渺得像一座仙山楼阁”,化为了与现实形成反差对照的茫远希望的寄托。

这种还乡意识,在鲁迅其他小说中多有出现,但无论是地理坐标上的回乡,还是文学世界中的还乡,大多于温馨回忆中透着苦涩、苍凉与冷峻。这个少年在一次次回眸中发现故乡已非原貌,希望中的故乡也还未实现,于是油然而生精神漂泊失根的痛苦、乡不能归的无可奈何。

三、痛苦产生的思想根源

1.觉醒者的孤独处境

鲁迅自投身文学伊始就不想“为艺术而艺术”,而是想通过文学来“撄人心”[8],即用文字来搅动人的灵魂。鲁迅虽身处混乱时代,但他对中国的历史与现实,对民族与人性,对自我身心的洞察是极为深邃的。他曾对章衣萍说:“反省自己,解剖自己,会是非常痛苦的!但一定要这样做,否则,无论是自己,还是国家、民族,都是很难长进的。”[9]也正因这种剖析,使他于蒙昧混沌中始终保持清醒,成为孤独的觉醒者。

《呐喊》自序将暗夜中国比作一间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铁屋子,其间有许多沉睡将至闷死的人们。然而,鲁迅愿做其中摇旗呐喊的那一个,于是,他用文字去刺醒昏睡的庸众。《狂人日记》即是一声惊雷,“狂人”以疯子形象出现,在日记中一语道破中国封建社会乃是“吃人”本相,反思到自己“未必无意之中,不吃了我妹子的几片肉”。因而他提醒世人“从来如此,便对么”,劝告青年人“你们可以改了,从真心改起”。鲁迅以凛然的姿态审视中国文化,对此进行深层剖析。孔乙己成为封建科举制度的殉道者,阿Q 成为国民劣根性的代言人,闰土成为封建等级制度的受害人,华老栓成为统治者“愚民政策”下麻木、无知、落后的缩影……正是通过这一个个极具典型性的人物创作,鲁迅凝聚出清醒而独立、深邃而觉知的思想,他看透了“所谓中国的文明者,其实不过是安排给阔人享用的人肉的筵宴。所谓中国者,其实不过是安排这人肉的筵宴的厨房”。而其间的民众,乱世时,想做奴隶做不成;治世时,则暂时做稳了奴隶。

也正因鲁迅的洞见太深太远,在时代与社会中能达到鲁迅层面的,可谓少之又少,他的寂寞与孤独便太浓太重。有人言:“思想巨匠的心灵之孤独,是常人难以体验和描述的,当他们面对芸芸众生闪烁着智慧之光时,仿佛置身于一片荒原之中,他们的头脑是最清醒的,但他们的心灵却又是最孤独和凄苦的。”[10]这种清醒的目光,有时穿透了自身。于《故乡》中,“我”回想起闰土崇拜偶像,将希望寄于香炉和烛台,进一步想到自己的希望正如同手制的偶像,且“我”的希望甚至更加茫远。这何尝不是归乡者对自己的怀疑,“我”所鄙夷的乡人身上的劣根性是否在“我”身上同样存在?“我”与“故乡”是否存在无意识状态下的深层牵连?这种审视则是启蒙者对自身极致理性而冷静的批判与认识。

因此,鲁迅内心是极为寂寞的。这种痛苦就源自众人皆醉时的独“醒”,甚至清醒地感知到自己追求的理想在现实中实现的渺茫。

2.“孺子牛”的炙热心火

白莲君曾问鲁迅是否讨厌自己出生的地方,鲁迅的回答是坚决的否定,鲁迅认为比起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还是生在中国好。增田涉看见鲁迅说这话时,眼睛里是湿润的,“他说中国的坏话,正好像父母在别人面前说自己的儿子:这家伙很蠢,没有办法。原是爱极了的憎恶”[11]。增田涉是理解并懂得鲁迅的。鲁迅正是因为深沉地爱着中国、爱着民众,所以他期盼自己的国民能够好起来,能够进入光明的境地。因此,一旦有敌人阻碍,有庸众不醒悟,他便痛苦,便要起来战斗。

所以,鲁迅之所以成为“鲁迅”,乃是他对这个世界无法冷眼旁观,他要站出来呐喊,他要做黑暗与光明之间“肩负闸门”的那一个。哪怕看透了国人的丑陋、统治者的无耻,他还始终保持着与黑暗斗争的勇气。爱使他心灵保持着一些温暖人心的东西,使他始终意识到自己对国家和民族的责任。

青年鲁迅赴日学医,计划卒业回国救治病人,然而,当他看到幻灯片里中国人围观枪毙场景时流露的麻木神情时,鲁迅认识到国人之疾并非在身,更在心。革命的第一要义乃是改变人的精神,鲁迅从此走上了文艺运动的道路。彼时,家道中落后个人“振兴家族”的思想便上升到了民族子民的“强国强民”。但随着《新生》的流产、《域外小说集》的惨淡,鲁迅逐渐从乐观转向悲观、从希望陷入失望,于是沉寂于北京绍兴会馆抄古碑,直到钱玄同来访,一句“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终让蛰伏的鲁迅爆发出文学创作的惊人力量。

鲁迅除了以个人写作来振奋国民精神外,更以热血无畏之精神加入革命运动。1926 年,他参加三一八惨案后的反帝爱国运动,支持学生,声讨军阀政府。1927 年,鲁迅来到上海,以满腔热情宣传进步思想,成为左翼文化运动的旗手。1933年,鲁迅积极响应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并表示愿无条件加入。他的每一次抉择都展露出民族自强的使命感。

在战斗中我们看到的是鲁迅坚硬直挺的脊梁,但我们亦不可忘记鲁迅对青年、对儿童的温情笑容。鲁迅常在深夜为年轻人修改文稿,详细回信;重病其间还在看“二萧”的小说初稿,帮助改错,并亲自作序,甚至自费出版《生死场》和《八月的乡村》。面对孩子,鲁迅更有着纯真的祝愿,在《故乡》中想到宏儿与水生的未来,鲁迅希望他们有全新的生活;在《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中,鲁迅企望孩子能“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可见,鲁迅终其一生在人性奴化、异化的时代洪流中实践其“立人思想”,而这便源于其仁厚博爱的胸怀。

正如钱理群教授所认为的,“爱”是构成鲁迅战士品格的基本要素之一[12]。对此,王乾坤也持有相似观点,在鲁迅以“摩罗精神”对现世的反抗的背后隐藏着深沉的大爱[13],这是鲁迅精神的核心。这种大爱使得鲁迅把己身与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关联在一起。因此,他为民众之痛而痛,为民众之苦而苦,尤其当种种痛苦由于黑暗而难以消解时,其肩头的责任更倍增了其痛感。

费尔南迪·阿尔基耶在《永恒的欲望》中说:“死亡和痛苦是大千世界的巧妙安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直面现实必然让人有着清醒的疼痛,于是有人蒙上双眼,有人逃避痛感,有人沉醉虚幻……但这个世间,总有“鲁迅们”在正视痛苦,启发世人理解个体与世界关联的方式,呼吁世人于任何境地中鼓起高举火炬的勇气,引领世人于死亡与痛苦中保持生命的激情与生活的“英雄主义”,而这或许就是鲁迅创作的目的与价值所在。

猜你喜欢

社戏孔乙己痛苦
降低“支付痛苦”
《孔乙己》“读写结合”教学设计
谁痛苦,谁改变
分担痛苦
孔乙己(下)
孔乙己
痛苦力
定准语文课堂的出发点——丁卫军《社戏》教学实录评析
风景这边独好——丁卫军《社戏》教学课例深度研读
《社戏》:一篇布满矛盾的作品——《社戏》课堂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