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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岁,我被《意林》拯救

2024-04-03何家豪

意林 2024年3期
关键词:稿子意林张爱玲

我讨厌煽情,但事实的确如此。我想,生在20世纪初的孩子们,说不上与《意林》“有相遇”,因为自出生起《意林》就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小时候,报刊亭一个接一个扎在路沿,上头摆着《意林》,会买几本带回家,家长办公桌上放着《意林》;学校里,同桌会带来《意林》,从小学到高中都是。自我们记事起,《意林》绿就一直在,认不认识字,有没有翻开过它,都不要紧。它是一直在的,无可置疑地在着。

人类的知觉基于惯性,而一个事物一旦伴随我们有记忆以来的大多数时光,就很容易以为它永恒。

后来我知道,《意林》创刊于2003年。它比我年龄还小。即使如此,我仍觉得《意林》比我大不少,也许我母亲、我奶奶小时候就是它的读者,而我的孩子也会是。这份对《意林》的感觉,我想是永远定格了。

我必须在这里和大家说说我与《意林》的故事,为我们彼此度过的20年时光,随着年纪的增长,我们感慨,时间的力量;为了难能可贵的记忆,如今我们知道,时间与记忆才是一个人的本质,而《意林》永远参与了我的本质。

我正式开始写东西很晚,高中二年级冬。那时候,逃避学业压力,偷着在课上课下看了不少书,有名著也有杂志,多是同学带的,有什么看什么。《意林》自在其中。保持至今的閱读习惯便是那时候养成的。

于是我陷入热情、势不可当、理想主义的创作状态,我读故事,写故事,在写故事中得到自我认同,在写故事中将自我价值具象。我买了一本8开的笔记本,上课时间偷偷琢磨故事的构架,下课蒙着头不停地写。我写完一个故事,就给同学们读,再写下一个。

刚开始写作,觉得真难啊!一个句号、一个量词都会纠结半晌。但也是真开心哪!

我很快写出了一批故事,于是就想着投稿。

我一心想要投稿,不仅因为我觉得自己擅长写作,自己的文字不差,也出于对自己名字出现在杂志上的渴望。我偷偷花了800元买了一部劣质平板电脑,在深夜的寝室、自习时间的厕所,将本子上的字一个个打到文档中,再打印出来。

我依然会把它们拿给同学看,我希望得到认可,批评与鼓励都让我开心。而当我把自己的这份小理想告诉老师,告诉家长,迫在眉睫的高考让他们必然加以劝阻;投出去的稿子如石沉大海,参加的作文大赛止步前期,这使我伤心万分,自我怀疑。

而也就是在这时,《意林》的某一页上,窄窄的边框里,我看到那一行字——“寻找张爱玲、三毛征文大赛”。

我下意识地想,我是一个男孩,对自己的文风也没什么判断,我怎么能是张爱玲,怎么能是三毛呢?我有资格参加这个比赛吗?偌大一本《意林》杂志会接受一个高中生的投稿吗?

这些疑惑使我没有立刻投稿。

下一期《意林》又见面了,这次,我假装不在意,但下意识寻找,果然,在不显眼的一页下方,我又看到《意林》的征文信息。

在内心反复的挣扎中,我最终投出了稿件。我至今记得那个下午,那批稿件的分量,邮局被阳光照亮,为了不让稿纸有一点褶皱,我像个傻子似的向工作人员询问办法。总之,稿子寄了出去。

高考让人忘记其余事情,我很快遗忘此事。

我想,我还会继续写下去,继续投稿,杂志的存在、投稿本身也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动力。但我不觉得我会入选。

第二年夏天,一个寻常的上午,我的QQ收到一条好友申请,对方发来消息:“是何家豪同学吗?你入选了《意林》编辑部‘寻找张爱玲、三毛征文大赛的下一阶段赛程。”

一开始我对此不敢相信,一度认为是从哪里收集了我个人信息的网络诈骗,因为投稿的事已过去许久,而我也习惯了稿件石沉大海般的默声。也是在意林方耐心的解释之下,我才确信自己入选了,的的确确。

那是我此生最开心的记忆之一。

对复试前的等待时间我记不清了,一段欢欣又慌张的时间,所以容易模糊;接着就是孤身去北京参加复赛。对这段记忆,我比较清晰。我仍记得去时在火车上看到的风景,记得南方的山脉一点点变为北方的平原,记得自己的心中始终平静不下来。秋末冬初到了,北京的风苍劲,不像是为人准备的风,倒是像特地吹马,吹那马鬃的风。

我共在北京待了两天三夜,都失眠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应对复试,不知道传闻中神秘的《意林》编辑部里究竟有什么在等着我。

参赛的日子到了,阳光明媚,我打车,进入大厦,上电梯,紧张感无以复加,当看到熟悉的绿色迎宾墙以及那枚象征着《意林》的松果时,我知道,我已来到《意林》编辑部。我见到了与我一同来参赛的各位,其中有深耕教育同时不忘自我提升的老师,也有与我年纪相仿,正在学业中的男孩女孩,甚至有在父母的陪同下特地请假来参加的初中生。

主编老师从容地笑着,与我们一一打过招呼,这时,《意林》的编辑们也都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走过来与我们打起招呼。平时在杂志的编辑栏能看到的名字,“编读互动”栏目能看到与大家交流观点、解答问题的那些编辑老师,也在那时一一对上了名字。

主编老师领着我们参观编辑部,让我们围坐在一张大桌子边。她将大家的稿子拿出来,悉心地分析与鼓励,并由衷地对我们表示感谢。渐渐地,初识的陌生气氛缓和了,大家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这时我才知道,参与这次活动的读者浩如烟海。关于这一点其实想想就能明白。这次征文活动,《意林》编辑部没有刻意设置门槛,它一如既往大开方便之门,只要读者将稿子发到《意林》编辑部,说明自己参加征文大赛,编辑部的老师们就会对稿子进行审阅。

《意林》全国性的读者基数、对征文的热诚使它收到了相应数量的参赛作品。而我能得到复试的机会无疑是幸运的。

复试终于开始了。作为一个写作征文活动,复试的内容自然是现场写作。

主编老师将早已准备好的试题交到我们手上。题目有二,我选了其中之一,写了一个与秋天有关的故事,一个与南北两极有关的故事,名叫《一生逐秋》,时间愈远,记忆愈深……

临走的时候,主编老师笑着与我握手,说她对我的《窗帘先生的爱情》印象很深,鼓励我继续写下去。这也直接鼓励我产出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在《意林·原创版》上刊载的部分新作。

在这些年里,《意林》给了我刊载诗歌的机会,我也为《意林》画过画,为《意林》的读者活动写过回信。我也愈发明白了运营一份杂志的辛苦和艰难。

编辑部主编老师、黄编老师、刘编姐姐、张编姐姐……虽然之后我在大学学习过程中空闲时间变少了,成长的烦恼很多,但是大家对我依旧鼓励再三、包容照顾。

我于2017年正式获得“意林寻找张爱玲、三毛征文大赛”一等奖。

《意林》更是给了我将自己的作品出版的机会。在这里,我出版了《从此晚安我自己》这本书。

时光荏苒,如梦似幻,其中的感谢之情,一言难尽。

而这一切的开始都在2016年的《意林》之旅。那正是2016年的故事,那年我正好20岁。20岁,《意林》承认了我、鼓励了我、拯救了我,让我成了今天的我。

让我们在下一个20岁,下下一个20岁,再相遇,好吗?

时至如今,让我回头看看,我觉得高中时期的那些文章太稚嫩了,生涩,强装成熟,但无比真诚。那时候的我写那时候的故事,那时候的《意林》让我读到了一个又一个故事,无比真诚。如果时光倒流,回到20岁,我依然会投出我的作品,义无反顾,因有《意林》。

常有《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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