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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深度融合的战略重点与推进路径

2024-04-03

山东社会科学 2024年1期
关键词:服务业实体深度

李 媛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加快发展数字经济,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1)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30页。,为我国进一步推动数字经济创新发展、更好地与实体经济融合指明了方向。数字经济不仅是新的经济增长点,而且是改造提升传统产业的支点。促进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深度融合,为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推动产业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新思路和新方法。而数字经济如何与产业深度融合是其中的关键,也是本文研究的核心问题。

一、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深度融合的特征事实

随着我国数字经济的爆发式增长,其与实体产业融合的领域和程度也进入全面扩张与深化阶段。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深度持续加强,融合广度不断拓展,融合红利逐渐凸显。

(一)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的深度持续加强

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深度不断加强。2017—2022年,我国产业数字化规模从21.1万亿元上升至41万亿元,占GDP的比重由25.4%增长至33.9%,占数字经济的比重由77.4%提高到81.7%(2)数据来源: 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与就业白皮书(2018年)》《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研究报告(2023年)》。。随着国家大数据战略、数字中国战略深入实施,农业强国、制造强国和服务业强国建设得以加快推进,在一系列国家政策的引导下,数字经济与产业整体融合程度持续深化。值得注意的是,在三次产业结构上,数实融合的非均衡发展态势明显。2017—2022年,我国服务业的数字经济渗透率由32.6%上升至44.7%,工业的数字经济渗透率由17.2%提高到24.0%,而农业的数字经济渗透率仅由6.5%增长至10.5%(3)数据来源: 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与就业白皮书(2018年)》《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研究报告(2023年)》。。由此可以看出,第三产业的数字渗透程度最高,第二产业的数字渗透增速加快,并逐渐形成工业和服务业数字化协同驱动的发展格局。而第一产业的数字渗透率最低,但其发展空间广阔,数字乡村、数字农业、农村电商已经成为下一个释放数字红利的重点场域。

(二)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的广度不断拓展

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广度不断拓展,三次产业各具特点。首先,在数字经济与农业融合方面,由于我国农业农村信息化基础差、底子薄,与服务业和工业相比,数字经济与农业融合起步较晚,农业数字化水平相对偏低。然而,得益于各项政策支持以及数字乡村建设的加快推进,数字经济对农业生产和经营的贡献不断增大。2018—2022年,在农业生产环节,农业生产数字化水平从18.6%提升至25.4%。在农业经营环节,全国县域农产品网络零售额从2305亿元提高至5313.8亿元,增长2.3倍;全国农村网络零售额从1.4万亿元上升至2.2万亿元,增长1.6倍(4)数据来源:《2019全国县域数字农业农村发展水平评价报告》《中国农村发展报告2023》。;农村电子商务站点覆盖率从64%提高到90%(5)数据来源:《数字中国建设发展报告(2017年)》《2022全国县域数字农业农村电子商务发展报告》。。目前5G网络已经覆盖所有县城城区,县域数字农业农村发展总体水平正逐年提升,乡村新业态、新模式不断涌现。

其次,在数字经济与工业融合方面,近年来工业互联网行业应用逐步扩大,工业数字化加快向全产业链延伸。一是工业互联网发展与应用方面,据中国工业互联网研究院(CAII)数据,2017—2022年,作为制造业数智化重要推动力的工业互联网产业增加值规模从8383亿元提高到4.5万亿元,增长5.3倍;占GDP比重从2.8%上升至3.6%。工业互联网创新应用范围已从个别行业向能源、电力、交通、机械、钢铁等45个国民经济重点行业加速渗透,覆盖工业大类的85%以上,溢出赋能成效显著。工业互联网渗透产业增加值从2018年的2.0万亿元上升至2022年的3.2万亿元,增长1.6倍。2022年全国已建设超过4000个“5G+工业互联网”项目,一大批新模式、新场景、新业态正在加速形成。二是工业产业链数字化转型方面,数字经济加速向工业全产业链各环节渗透。在工业研发环节,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字化研发设计工具普及率由2017年的66.4%上升至2022年的77%。在工业生产环节,2017—2022年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关键工序数控化率从46.4%增长至58.6%(6)数据来源:《数字中国建设发展报告(2017年)》《数字中国发展报告(2022年)》。。可见,数字经济在工业领域的溢出效应正逐年扩大,我国制造业数字化改造不断提质扩面,网络化协同加速实现,智能化升级稳步推进。

最后,在数字经济与服务业融合方面,目前我国服务业数字化水平最高、范围最广,移动支付和电子商务规模居于世界前列。一方面,全国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营收增长趋势良好。2017—2022年,我国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完成业务收入从5.5万亿元上升至10.8万亿元,增长1.9倍;利润总额从0.8万亿元增加至1.3万亿元,增长1.6倍(7)数据来源: 2017—2022年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全年国内生产总值(GDP) 核算结果公告。。另一方面,数字技术赋能支付业务持续发力,经过不断地拓场景、求创新,衍生出丰富的电商新模式和新业态。2017—2022年,电子商务交易额从29.2万亿元提高到43.8万亿元,增长1.5倍(8)数据来源:《中国电子商务报告》(2017—2022)。;网络零售总额从7.2万亿元提高到13.8万亿元,增长1.9倍(9)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数据库(2017—2022)。;网上外卖市场规模从0.2万亿元增加至1.3万亿元,增长6.5倍(10)数据来源:CNNIC发布的第40—52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

(三)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的红利逐渐凸显

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是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着力点(11)洪银兴、任保平:《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的内涵和途径》,《中国工业经济》2023年第2期。。伴随着产业组织结构和运行模式的颠覆性变革,以及产业链供应链全方位重塑带来的产业质量效益和竞争力提升,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能够催生科技创新、整体协调、绿色低碳、深化开放和全面共享五个方面的发展红利。

一是科技创新方面。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认为,生产、分配、流通以及消费互相作用形成经济循环,而其各环节之间的有机结合与周而复始进而构成完整的经济系统(12)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3页。。数字经济时代下,社会再生产四环节在与数字技术深度融合的过程中推进实体产业创新演进,以数字生产力、数字分配力、数字流通力以及数字消费力促进实体经济形成具有内生创新动力的产业体系。同时,通过与数字经济融合,能够打破实体经济产业链各环节企业间的垂直壁垒,突破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的横向壁垒,加速知识、数据和其他生产要素流动,形成互融共通的创新生态(13)任保平、王子月:《数字经济时代中国式企业现代化转型的要求与路径》,《西北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3期。。

二是整体协调方面。由于要素禀赋、技术水平以及市场化环境的影响,我国存在城乡间、产业间发展的不平衡和不协调。依据新发展理念,协调发展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内容。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一方面有利于产业协调发展。实体经济的产业数字化转型通过解决信息不对称、降低交易成本,驱动社会再生产四环节的精准衔接与协同发展;同时以数字技术改造产业资本,能够促进知识外溢、提升企业创新能力,从而推动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另一方面有利于区域协调发展。通过发挥城市服务业和制造业对乡村产业的辐射与引领作用,依托数字乡村建设,拓展乡村产业形态、提升农村人口就业数量和质量,带动农村乃至整个社会福利水平的提升,缩小城乡差距,促进城乡协调发展(14)姜长云:《发展数字经济引领带动农业转型和农村产业融合》,《经济纵横》2022年第8期。。

三是绿色低碳方面。马克思主义生态理论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因此,推动绿色生产技术和生产方式创新,以绿色生产力推动生产关系的低碳化变革,是实现绿色发展的前提。随着环境规制约束下资源集约化趋于常态,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产业融合已经成为驱动我国经济低碳转型的重要途径。一方面,产业智能化通过扩大研发投入规模和技术市场交易规模推动产品生产技术创新,降低生产能耗以及工业污染、碳排放总量和强度,实现低碳化生产,促进产业绿色化转型。另一方面,产业数智化不仅可以提高所在地区的碳生产率,还可以提高邻近区域的碳生产率,有利于地区间绿色协调发展空间格局的形成(15)孟凡生、赵艳:《工业智能化、产业集聚与碳生产率》,《科学学研究》2023年第10期。。

四是深化开放方面。经济全球化在国际分工下推进,同时又促进国际分工。各国在经济交往实践中形成的国际分工理论是国家实现开放发展的重要依据。数字技术的介入将进一步提升一国对外开放程度。一方面,随着我国制造业在全球贸易中传统比较优势的逐年弱化,加快数字技术同实体产业深度融合,能够提升各地区的全球价值链嵌入水平和竞争力,增强企业参与国际分工竞争优势(16)孙黎、许唯聪:《数字经济对地区全球价值链嵌入的影响——基于空间溢出效应视角的分析》,《经济管理》2021年第11期。,助力我国实现更高水平的对外开放。另一方面,从对外开放格局来看,服务业开放是实现更高水平对外开放的关键着力点。中国在全球数字服务贸易网络中的嵌入,在推动对外开放的同时,也提升了服务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17)夏杰长:《以服务业开放为主要抓手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财贸经济》2022年第10期。。

五是全面共享方面。基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价值理论,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能够重塑价值体系并加速产业资本循环,以价值创造率和交换率的不断提高创造共享价值,优化分配比例,为价值实现奠定基础(18)白暴力、徐喆:《构建“双循环”的经济发展新格局研究——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继承与发展》,《西北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4期。。我国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全体人民共享改革发展的丰硕成果,随着数字技术的蓬勃发展,促进了以平台企业为代表的新型组织形态在各个领域的崛起,为全面共享目标的实现提供了更大可能。

二、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深度融合的战略重点

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深度融合的战略重点定位于以科技创新为引领,加快构建包含现代农业体系、新型工业体系和优质高效服务业新体系在内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打造高质量产业集群,塑造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的生态系统。

(一)数字经济与农业深度融合的战略重点

数字经济与农业深度融合的重点在于弥合城乡数字鸿沟、畅通城乡要素流动、以新质生产力推动农业高质量发展,目标是为现代农业与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深度融合提供支撑,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和农业强国建设,全力发展现代化大农业。

1.基本支撑:加快数字乡村建设,弥合城乡数字鸿沟

罗斯托认为,基础设施是促进经济稳定增长和社会变革的前提所在(19)[美]W. W. 罗斯托:《从起飞进入持续增长的经济学》,四川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81页。。农业农村基础设施是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支撑,在农业农村发展全局中具有先导性、基础性及战略性作用。根据中央网信办、农业农村部等五部门联合印发的《2023年数字乡村发展工作要点》,2023年底我国农业生产信息化率达到26.5%,但农业数字基础设施仍然滞后。在“数字中国”战略下,需要以数字乡村建设推动数字技术与农村基础设施的深度融合,弥合城乡数字鸿沟。一方面,要加快推动传统农业农村基础设施的数字化转型升级,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如加强传统农业生产、农村物流设施及电力交通等基础设施的数字化改造,降低农村传统基础设施的运营管理和维护成本。另一方面,要强化农业农村的新型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结合农村地区的发展实际,针对重点领域布局数字基础设施,优先推动“最合适”而非“最先进”的新型数字基础设施建设。

2.协调互通:以数字化新型城乡关系的建立畅通城乡要素双向流动

发展经济学认为,要通过推动城乡之间的要素流通实现非均衡增长,即强调以城市化与市场化发展来带动农村经济增长(20)[美]迈克尔·P. 托达罗、斯蒂芬·C.史密斯:《发展经济学》,机械工业出版社2016年版,第285页。。因此,农业农村发展不能囿于农业本身,需要以城镇化和城镇城市化为依托,通过数字经济推动城乡互促,在城乡一体化发展中推进高质量要素向农业和农村流动(21)洪银兴、杨玉珍:《现代化新征程中农业发展范式的创新——兼论中国发展经济学的创新研究》,《管理世界》2023年第5期。。一是推进城乡要素融合。借助政策引导加大对农村地区的资金、劳动力等要素的支撑和帮扶,拓展城乡要素流通渠道。充分利用数字经济的整合效应,促进城乡要素资源重构,以新型城乡关系推动城乡之间的要素资源回流。二是促进城乡产业融合。发挥数字经济的链接作用,带动城市数字技术、数字金融和数字人才下乡,凭借互联网技术引导城市消费需求与农业生产有效匹配。三是推动城乡文化融合。推动城镇公共基础设施向农村延伸,城镇公共服务向农村地区覆盖。构建云端服务平台,推进远程医疗、线上教育等公共服务在农村地区的延展,同时发挥数字政务平台作用,增强农村居民法治意识,利用数字化技术推动基本公共服务下沉到农村个体,实现农村基本公共服务全覆盖。

3.创新驱动:深化数字经济与农业全产业链的融合,以新质生产力推动农业高质量发展

农业现代化的关键是农业科技现代化,科技创新是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的根本动力。进入新发展阶段,需要以新质生产力创新和变革传统乡村发展模式,深化数字经济与农业全产业链融合,推动农业高质量发展。一是加速农业数字化,深化数字技术的农业研发与应用,将数字技术深度嵌入农业发展,形成农业新质生产力。加快传统农业的数字化转型,实现传统农业的全链条、全结构、全流程数字化改造升级,打造农业数字产业链及农业产业集群,全面提高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拓展农业产业数字化的广度与深度,构建数字农业生态系统。二是借助以数字技术创新为特征的新质生产力优化农业科技创新布局,强化科技和改革双轮驱动,重视对新兴涉农信息技术的研发创新,加大数字农业关键技术攻关力度,提升农业数字技术成果的市场化应用程度。

(二)数字经济与工业深度融合的战略重点

数字经济与工业深度融合的重点任务是推进新型工业化和推动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良性互动,目标是以新型工业化为引擎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构建创新驱动、效率导向的现代化产业体系。

1.结构升级:以数实融合推进新型工业化,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

新型工业化是信息化和工业化的有机融合,是与数字化日益融合发展的效益型工业化(22)任保平、李培伟:《以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推进新型工业化》,《东北财经大学学报》2023年第6期。。一是以数实融合推进新型工业化需要布局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以坚实的新型工业化支撑体系提升产业基础高级化能力。二是完善数据要素市场准入标准,创新数据要素产权制度,明晰数据资源权属,发挥数字生产力创新优势,推动工业结构转型升级。三是加大数字技术基础研究投入,优化数字技术供给结构,提升供给质量,推动传统工业企业智能化转型,以高端化制造业体系和技术供给支持体系的建立着力解决制造业中小企业“不敢融”“不想融”“不会融”“融不深”的问题。四是建立数字人才培养体系,加快与数字人才培育相关的专业设置,推动高校积极与企业对接,重视产学研用一体化建设,以完善的产业数字人才供给体系对接和支撑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

2.融合共生:以工业互联网推动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良性互动

在促进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过程中,如何推动工业与服务业深度融合逐渐成为学界和企业共同关注的重要议题。工业互联网是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制造业深度融合的全新工业生态,是推动人、机、物万物互联的新型数字基础设施,以全要素、全环节的互联互通为实体产业数智化转型提供重要的实现平台。借助工业互联网,推动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互动,其本质是通过拓展制造业的外延使其趋于服务化,以及深化服务业的内涵提高其与制造业的匹配度,以此模糊、弱化制造业与服务业的边界,重构产业生态系统,为一二三次产业融合共生提供环境和基础。以工业互联网推动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一方面,要夯实工业互联网的基础能力,加强工业软件、边缘计算等关键技术的研发投入,尤其要重视突破研发设计类软件的技术门槛,并逐步迈向全球中高端市场,提升国际影响力。另一方面,要提升企业数字化能力,构建产业融合生态。企业数字化能力的大小,是决定其能否借助工业互联网平台进入产业生态的关键。

(三)数字经济与服务业深度融合的战略重点

数字经济与服务业融合的当务之急是加强服务业平台监管,构建优质高效的服务业新体系,目标是以服务业新体系支撑、推动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及现代农业深度融合,以孕育出的新业态、新模式推动农业和工业领域发生颠覆性变革。

1.顶层设计:以数实融合构建优质高效的服务业新体系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构建优质高效的服务业新体系。构建优质高效的服务业新体系,需要夯实服务业对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引领和支撑作用,推动服务业发展更好地对接建立现代化产业体系,推进新型工业化和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我国要构建优质高效的服务业新体系,尤其要重视发挥数字经济在加快发展现代服务业中的关键作用,加快数字经济与服务业深度融合。一是构建数字服务业生态系统。一方面,通过现代信息技术的市场化应用,深化数字技术在服务行业全领域的广泛运用,推动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现代农业深度融合,形成服务业的数字化生态基础。另一方面,依托平台支撑,加速生产性服务业、生活性服务业和公共服务平台化,以多主体互促共生优化营商环境和市场创业环境,为数字经济与服务业生态系统深度融合提供保障。二是要依托数字经济建立服务业新体系。一方面,完善服务业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加快数字技术在服务行业落地运用,以完善的数字化转型制度体系、数字技术支撑体系和平台服务体系引导和带动中小微服务业企业积极进行数字化转型。另一方面,以促进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现代农业深度融合为目标,建立数据要素市场体系,重点培育面向实体经济的数字经济新产业、新业态和新模式。

2.安全保障:完善服务业平台监管机制和治理结构

平台监管问题在我国构建优质高效的服务业新体系中不容忽视。世界范围内平台监管低效的主要原因在于,平台规模庞大、技术复杂均增加了监管成本和难度,导致不合法行为难以被及时控制,脱离监管的问题时有发生。因此,数字时代的平台监管,难以有效解决“规模与监管”这个冲突(23)江小涓、黄颖轩:《数字时代的市场秩序、市场监管与平台治理》,《经济研究》2021年第12期。。数字经济时代构建优质高效的服务业新体系,需要健全服务业平台长效监管机制。一是顺应现代服务业数字化发展趋势,构建服务业安全风险预警与防范机制,坚持包容审慎的监管原则,加强合规监管。二是把握平台企业的发展特点,以公开规则为重点,对平台进行分类监管,化解平台发展过程中的潜在风险。同时,加强算法监管,形成分工明确、协同合作的治理结构。三是维护平台之间的公平竞争,保持多方利益平衡,权衡规模效应与竞争效应的矛盾,健全平台经济长效监管机制,为推进现代服务业发展提供稳定安全的市场环境。

三、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深度融合的推进路径

(一)构筑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的生态体系

1.政策环境生态

完善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发展的监管政策法规体系,建立健全个人隐私、数据安全及企业平台方面的政策法规,形成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深度融合的良性政策环境生态。一是提高相关主管部门对传统产业与数字产业融合发展的监管能力,构建常态化联合协商渠道及机制,推动形成新型数字产业的高质量发展规划。二是逐步完善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发展的事前监管机制,制定违规违法行为的惩罚措施,避免由于数字经济头部企业对市场势力及数据资源的滥用而出现的社会福利损失问题。三是构建合理化、动态性、可行性的监管标准体系,在数字经济与产业融合以及三次产业融合领域推动形成一事一议、特事特办的灵活监管制度,避免传统监管模式的“一刀切”问题。

2.数字治理生态

以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的结合推动数字化伦理秩序的构建。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治理主体由单一化向多元化发展,形成政府、高校、企业、行业协会以及科研机构等多元主体共同参与的数字治理生态,针对农业、制造业以及服务业的行业特点,推动生产、分配、流通及消费等经济循环全过程的数字化。一方面,政府在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以及三次产业融合发展过程中不能“缺位”,充分发挥政府作用做好顶层设计,为农业、制造业以及服务业的数字化转型提供良好的生态,维护市场公平竞争秩序。另一方面,政府不能“越位”,要切实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减少产业数字化转型发展过程中政府的不当干预,进一步提高经济运行效率。

3.数字平台生态

数字平台作为一种跨边界化的价值共创载体,在重塑既有产业链及价值链的同时塑造了新型数字商业形态(24)Tiwana A., Konsynsky B., and Bush A. A., “Platform Evolution: Coevolution of Platform Architecture, Governance, and Environmental Dynamics,” in Information Systems,Vol.21, No.4(2010), pp. 675-687.,数字平台生态的构建是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深度融合的逻辑起点。一是加快数字农业平台系统的创新研发,促进农业传感器等现代化技术在农业领域的深度嵌入,推动传统农业全链条、全结构、全流程数字化转型升级。二是推动工业互联网平台的创新应用,在数字平台的基础上进一步推动设备共享平台、产能共享平台等方面的开发,淡化三次产业与数字产业之间的边界,为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的深度融合提供平台基础。三是推动消费互联网平台在数字商业模式中的应用,利用大数据等技术服务生产要素供求平衡,提高资源利用价值以及数据获取效率,进而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的深度融合。

4.数字技术生态

一是打造数字技术人才生态。数字化人力资本是数字技术创新研发应用的主体,建立数字人才培养体系,以数字技术人才的高质量供给满足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深度融合的现实需要。二是打造数字技术应用生态。传统企业在面对数字技术的浪潮冲击时,需要具备一定的思维转化和技术应用能力。因此要加快构建数字技术的应用及共享生态,提高传统企业的动态发展能力,畅通数字技术与实体产业之间的融合路径。三是打造共性技术创新生态。数字技术与实体产业的融合创新能够促进新兴产业的出现,在数字技术的倍增效应与叠加效应下创造出新产品与新服务,甚至催生服务制造、智能制造以及工业互联网等一系列新兴融合型产业形态(25)余东华、李云汉:《数字经济时代的产业组织创新——以数字技术驱动的产业链群生态体系为例》,《改革》2021年第7期。,有利于推动产业融合共性技术的协同攻关。

(二)打造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的全链体系

1.通过“数字稳链”推动数字经济与产业链的基础性融合

“稳链”能力是指产业链在面对风险时的抵抗能力,而产业链基础能力则是“稳链”之关键,以“数字稳链”保障产业链底部支撑是新发展阶段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深度融合的应有之义。一方面,加快新型数字基础设施的合理规划布局,推动融合基础设施建设,强化新型数字基础设施对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深度融合的支撑效应,为各产业相关主体之间的跨界融合提供关键性的创新融合工具。另一方面,通过数字监管、大数据监控以及数据预测等新兴数字技术在产业融合层面的创新应用,实现产业链上下游企业的数据联通与应用,加强对产业链数字化发展的风险预判与监测,促进相关产业主体的规范运行,保障产业链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安全自主可控。

2.通过“数字补链”推动数字经济与产业链的优化性融合

“补链”能力是指产业链面对风险时的恢复能力,是产业链韧性水平的具体表征。通过充分发挥数字经济所具备的扩散效应、乘数效应及效率提升效应等特性,以“数字补链”强化产业链发展韧性,助推现代化产业链的新旧动能转换。一方面,利用数字经济的渗透效应、扩散效应模糊产业融合边界,打破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之间各节点的“信息孤岛”,实现数字经济与产业链上下游和相关配套企业之间的跨界融合。另一方面,通过数字要素优化产业结构及布局,“推动新兴技术在实体经济中的应用,对实体经济的传统产业进行整合改造,一跃进入现代化产业体系”(26)洪银兴:《中国式现代化论纲》,江苏人民出版社2020年版,第32页。。充分利用现代化数字技术为传统产业链的数字化转型发展提供技术支撑,对传统农业、制造业以及服务业进行全方位的链条解构与重构,推动产业链的整体改造与升级。

3.通过“数字强链”推动数字经济与产业链的创新性融合

利用数字经济所具有的“创造性破坏”,以“数字强链”推动传统产业创新升级以及产业链价值攀升是新发展阶段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深度融合的关键价值指向。一方面,从传统产业来看,要以传统产业中的创新型领军企业及相关龙头企业为示范引领,通过“灯塔工厂”等模式加快传统企业的数字化改造,提升传统龙头企业的数智水平,利用工业互联网实现各类发展要素的协同集聚,从而降低中小微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成本及运营压力。另一方面,从数字产业来看,要以数字平台型企业为支撑,推动数字产业与实体产业之间的协同联动,利用数字企业的云服务能力、数据服务能力以及算法能力加快传统产业企业的数字化创新改造。

(三)建设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的要素体系

1.数据要素融合

进入数字经济时代,数据要素已经成为新的生产要素并嵌入传统生产函数。一方面,要通过顶层设计完善数据要素的知识产权保护体系,建立健全大数据时代的数据要素分类分级制度,建立统一且规范化的数据要素管理制度,构筑起数据要素的市场定价体系、交易体系、流通体系、治理体系框架,为数据要素在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的充分流通提供制度基石。另一方面,要加强数据要素的公共平台建设,在数字经济与传统产业深度融合过程中培育数据要素市场,推动数据要素在传统产业生产、流通中的全过程渗透,将数据要素融入传统农业、制造业及服务业的全生命周期、全产业链中。

2.资本要素融合

传统企业通过资本要素的投入加快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使企业技术、要素赋能在流动与形变的过程中获取新的价值回报,从而占领数字经济和市场高地。一方面,充分发挥有为政府的作用,政府应通过贴息贷款、股权投资、资金奖补等投入方式,对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领域的重大技术予以资金支持;同时牵头搭建高水平的企业数字化转型投融资服务平台,引导银行等金融机构优化信贷结构,推动资本要素在融合领域的集聚。另一方面,充分发挥有效市场的作用,整合各方社会资源和力量,探索建立数字经济与传统产业融合新模式。

3.创新要素融合

结合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深度融合的发展路径,以现代技术与人力资本共同构成的创新要素融合是推动数字经济与传统产业深度融合的关键。一方面,推动技术创新要素融合。基于我国在现代化农机设备、集成电路等领域技术相对落后的现实,通过强化区块链、量子通信等技术创新,加大数字产业与传统产业共性技术及平台的融合研发投入,鼓励各行业各领域数字技术和数字产品的融合创新发展。另一方面,推动人力资本要素融合。人力资本所承载的专业知识与技能是驱动创新发展的关键,要促进技术、知识、人才等资源在区域间的互动与共享,强化融合领域的专业人才培育。

四、结语

高质量产业体系是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重要保障,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则是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核心要求。伴随着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其与实体产业的融合也进入全面扩张阶段,并呈现出融合深度持续加强、融合广度不断拓展、融合红利逐渐凸显的发展态势。具体而言,新发展阶段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三次产业的融合各有侧重。数字经济与农业深度融合的重点在于弥合城乡数字鸿沟、畅通城乡要素流动、以新质生产力推动农业高质量发展;数字经济与工业深度融合一方面需着重推进新型工业化,另一方面需要以工业互联网推动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良性互动;数字经济与服务业深度融合侧重于构建优质高效的服务业新体系,同时完善服务业平台监管机制和治理结构。因此,需要在宏、中、微观分别构筑融合生态体系、融合全链体系、融合要素体系,完善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深度融合的推进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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