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医结合治疗胃火上蒸型牙周炎的临床疗效评价

张 源，邹慧儒，张 淼，张 研

天津市口腔医院，天津市口腔功能重建重点实验室 天津 300041

牙周炎是最常见的口腔疾病之一，是发生在牙周支持组织的慢性感染性疾病，临床表现为牙龈炎症、牙周附着丧失、牙槽骨吸收，最终导致牙齿松动脱落［1］。研究表明，菌斑生物膜引起的宿主免疫炎症反应是牙周组织破坏的主要原因［2］。目前临床牙周炎的治疗是去除菌斑和牙石等局部因素的机械治疗，忽略了对患者全身因素即宿主免疫功能的调节，治疗效果较局限。中医理论认为，牙周炎属“牙宣”“齿衄”等范畴，引起牙周炎的主要病机有胃火上蒸、肾气亏虚、气血不足等［3］。足阳明胃经循行上齿，胃热炽盛则循经上蒸，从而导致牙周病变，表现为牙龈肿痛，并伴有牙龈出血、口臭。清胃黄连丸由黄连、石膏、黄芩、黄柏、地黄、连翘等14 味中药组成，具有清胃泻火、解毒消肿的作用，临床常用于治疗口舌生疮、齿龈或咽喉肿痛［4］。本研究旨在探讨牙周基础治疗中，结合清胃黄连丸治疗胃火上蒸型牙周炎的效果，以期为中西医结合开展牙周病临床诊疗提供一定借鉴。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收集2022年 5—10 月天津市口腔医院牙周病科收治的胃火上蒸型牙周炎患者 60 例，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将其分为对照组（n=30）和试验组（n=30）。对照组男15 例，女 15 例，平均年龄 37.73 岁；试验组男 16 例，女 14 例，平均年龄39.48 岁。经比较，2 组患者主要基线资料间差异不显著（P＞0.05），能够进行比较分析。本研究经患者知情同意，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核通过。

1.2 诊断标准

1.2.1 西医诊断标准

2018年牙周病和植体周病国际新分类的牙周炎诊断标准［5］。

1.2.2 中医诊断标准

参照胃火上蒸型牙周炎的诊断标准［6］：牙龈红肿，伴有轻度疼痛及少量脓血性分泌物渗出，口臭口苦，喜冷饮，烦渴，胃脘嘈杂，尿黄，大便秘结，舌质红，苔黄厚，脉洪大或滑数。

1.3 纳入标准

符合2018年牙周病和植体周病国际新分类中牙周炎诊断标准；中医辨证为胃火上蒸型牙周炎者。

1.4 排除标准

在6 个月内接受过牙周炎治疗者；年龄在18 岁以下或60 岁以上者；对本研究所用药物有过敏史者；患有冠心病、血液病、恶性肿瘤等严重系统疾病者；孕期或哺乳期妇女；合并其他严重口腔疾病患者；吸烟者；不同意参与试验，未签署知情同意书者。

1.5 治疗方法

所有病例在入组前均粗略洁治龈上，以去除大块龈上牙石，便于检测牙周袋。记录患者全口所有牙的6 个位点牙周探诊深度（Probing Depth，PD）及颊舌2 个位点的菌斑指数（Plaque Index，PLI）、出血指数（Bleeding Index，BI）为基线。基线检查结束后受试者均接受口腔卫生指导，试验组患者服用清胃黄连丸（同仁堂，口服，9 g/次，一日2 次，服用4 周），对照组不服中药。服药2 周后，试验组予以牙周基础治疗（包括龈上洁治、龈下刮治、根面平整），并继续服用2 周中药，而对照组仅作牙周基础治疗。基础治疗分3 次进行、每次间隔1 周，并记录患者初次接受龈下刮治治疗时的视觉疼痛模拟评分表（Visual Analogue Scale，VAS）值。每次复诊同时询问患者用药后的副作用。8 周后复查临床指标。

1.6 观察指标

①使用牙周探针测量2 组患者治疗前后PD的变化，以mm为单位。

②评估2 组患者治疗前后BI、PLI 的牙龈指数（Gingival index，GI）评分差异。BI分级：0 级，牙龈健康，无炎症及出血；1 级，牙龈颜色有炎症性改变，探诊不出血；2 级，探诊后有点状出血；3 级，探诊出血沿龈缘扩散；4 级，出血流满并溢出龈沟；5 级，有自发出血。PLI分级：0 级，龈缘区无菌斑；1 级，用探针尖的侧面可刮出菌斑；2 级，在龈缘或邻面可见中等量菌斑；3 级，龈沟内或龈缘区及邻面有大量软垢。

③比较2 组患者治疗时的疼痛程度。治疗后，利用VAS评估疼痛感受，设计一条长约10 cm的直线，0 分表示无痛，10 分表示剧烈难以忍受的疼痛。根据患者牙周治疗过程中的感受，记录疼痛分值。

④记录2 组患者的并发症发生情况。

1.7 统计学方法

上述数据应用SPSS 22.0 软件进行分析；PD、BI、PLI的GI、VAS评分均以均数±标准差（±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组内治疗前后比较采用配对t检验，并发症发生率以百分率%表示，比较采用χ2检验。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 2 组治疗前临床指标

经统计学分析，治疗前，试验组和对照组无论在PD、BI还是PLI方面均无统计学差异（表1）。

表1 治疗前临床指标的比较（±s）Tab.1 Comparison of clinical indexes before treatment（mean±SD）

2.2 2 组治疗前后临床指标比较

2 组牙周炎患者治疗前后，PD、BI、PLI均明显下降，在统计学上有显著差异（P＜0.05）。治疗后，BI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而PD、PLI下降程度无显著差异（P＞0.05）（表2）。

表2 牙周炎患者治疗前后临床指标的比较（±s）Tab.2 Comparison of clinical indexes of periodontitis patient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mean ± SD）

表2 牙周炎患者治疗前后临床指标的比较（±s）Tab.2 Comparison of clinical indexes of periodontitis patient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mean ± SD）

试验组对照组PD（mm）BIPLIPD（mm）BIPLI治疗前4.87±1.093.50±0.552.38±0.374.91±1.093.88±0.222.40±0.35治疗后4.07±0.672.04±0.420.90±0.374.00±1.032.64±0.840.92±0.38 P值0.0010.0010.0010.0010.0010.001

2.3 2 组治疗后即刻VAS评分比较

治疗后，试验组的即刻VAS评分显著低于对照组（P＜0.05）（表3）。

表3 2 组患者 VAS 评分比较（±s）Tab.3 Comparison of VAS scores of patients in two groups（mean ± SD）

表3 2 组患者 VAS 评分比较（±s）Tab.3 Comparison of VAS scores of patients in two groups（mean ± SD）

组别nVAS试验组303.63±1.41对照组306.33±1.71

3 结 语

目前研究表明，虽然菌斑微生物是牙周病的始动因子，牙菌斑中致病性微生物可通过毒性产物进入或直接破坏牙周组织，但宿主对局部菌斑的免疫炎症反应也非常重要［7］。近年来，随着对涉及宿主免疫反应的牙周病发病机制的了解，牙周病治疗策略也发生了转变，更加注重局部与整体的协同及免疫调控［8］。牙周炎是一个局部因素和全身因素共同参与的疾病，目前西医治疗牙周炎仍主要采取机械治疗法，清除局部致病、促进因素，以消除牙周炎症，忽略了对宿主免疫方面的调节。而中医治疗牙周炎多从内因与外因两方面考虑，不仅注重调整局部病变引起的机能紊乱，还强调整体观念，如《外台秘要》中言“凡疗齿见有此物，先以钳刀略去之，然后依方用药”。中医治疗作为牙周基础治疗的辅助措施，可通过改善患者全身条件，获得更好的治疗效果，从而弥补西医偏重局部治疗的缺陷。

中医认为牙周炎属“牙宣”“齿衄”及“食床”等范畴，病机复杂，目前临床上尚无明确的辨证分型，而较为熟知而认可的分型将牙周炎分为胃火上蒸型、肾阴亏虚型、气血两虚型。胃火上蒸型牙周炎临床较为多见，表现为：起病较急，牙龈红肿，伴有轻度疼痛及少量脓血性分泌物渗出，口臭口苦，胃脘嘈杂，尿黄，大便秘结，舌质红，苔黄厚，脉洪大或滑数。《血证论·齿衄》中指出：“牙床绕胃经脉络，故凡衄血，皆是胃火上炎所致，唯清理胃火治之”，故采用清胃黄连丸治疗胃火上蒸型牙周炎。清胃黄连丸收录于2020年版中国药典［9］，由黄连、石膏、桔梗、甘草、知母、玄参、地黄、牡丹皮、天花粉、连翘、栀子、黄柏、黄芩、赤芍14 味中药经过打粉、水泛丸干燥而成。此药方中黄连为君药，可以起到清胃泻火的作用；石膏、黄柏、黄芩、地黄、牡丹皮、栀子、赤芍、连翘为臣药；知母为佐药，可以起到清火养阴生津的作用；甘草为使，清热解毒。选择60 例胃火上蒸型牙周炎患者，在采用常规牙周治疗的基础上，试验组接受4 周的中医治疗。治疗后，2 组患者PLI均有改善，且无显著性差异，表明2 组患者经过牙周治疗及口腔卫生宣教后能获得良好的自我菌斑控制能力，但试验组患者治疗后BI明显下降，且较对照组更显著。牙龈出血是牙龈炎症的早期准确征兆，通常先于其他临床症状［10］，试验组患者BI的显著下降说明患者牙龈炎症更快得到了控制，改善更为明显。由于2 组患者都接受了牙周基础治疗，所以PD在8 周后比基线时都有下降。

牙周炎，尤其是胃火上蒸型的患者在接受西医治疗时，由于牙龈已肿痛，治疗时往往出血较多，且感受较为痛苦，依从性较差，不能定期复查、复治，导致牙周炎不能得到有效控制［11］。李宝红等［12］通过动物实验研究，证实清胃黄连丸有镇痛作用。本研究也表明，试验组患者在服用清胃黄连丸2 周后，牙周基础治疗时的疼痛明显较对照组减轻，降低了患者对于口腔诊疗的焦虑，提高了依从性。

薛洪海等［13］研究发现，应用以黄连为主要成分的黄连汤加减联合牙周基础治疗重度慢性牙周炎可有效降低患者血清炎症因子白介素-1β、IL-6、IL-23、肿瘤坏死因子-α水平。张江琳等［14］研究表明，应用复方黄芩片可通过抑制人牙周膜细胞表面破骨、细胞核因子、kB受体活化因子配基的表达来下调护骨素的比例。同时，经复方黄芩片灌胃治疗后，可以促进实验性牙周炎大鼠牙槽骨中OPG的表达，提示黄芩苷可能通过RANKL/OPG通路抑制牙周炎时牙槽骨吸收，从而减缓牙周破坏。以上研究均为中西医结合治疗牙周炎提供了理论基础。

综上所述，清胃黄连丸联合牙周基础治疗后，临床疗效显著，能有效减轻治疗中的疼痛和增加患者依从性，适合临床推广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