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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媒体时代网络流行语的价值观呈现

2024-03-29汪雪

新闻传播 2024年4期
关键词:流行语网民话语

汪雪

(安徽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芜湖 241002)

Norman Fairclough(诺曼·费尔克拉夫)指出,“话语”在构建社会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话语”既可以反映和描写社会的实体与关系,又可以建构社会的实体与关系。历史的变迁使得不一样的话语在不同的社会背景下相结合,形成一个新鲜复杂的话语”[1]。本文运用费尔克拉夫的话语分析法,即从话语文本、话语实践、社会实践三个方面探讨网络流行语是如何一步一步地介入人们的生活,进而挖掘出网民使用网络流行语呈现的总体价值观,以期为未来合理对待网络流行语的策略提供新思路。

一、网络流行语的话语文本分析

语言永远不能保持客观的中立,它所展现出来的话语往往是特定的时代、特定的社会背景所造成的。所以,通过对网络流行语这一特殊的话语进行文本分析,来理解其在特定的历史阶段所具有的特殊含义。

(一)时代性

不同时代孕育具有时代感的网络流行语,在不同的社会背景、政治背景和文化背景下产生,每一个时期网络流行语有所不同,每年排名第一的网络流行语,如2018年的“命运共同体”,2018年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通过了《宪法修正案》,全球关注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2019年的“阿中”,2019年是新中国七十周年华诞,“阿中”的走红,更是中华人民对祖国母亲的深厚感情;2020年的“逆行者”,是在2020年暴发的新冠疫情面前逆向而行的人……

(二)娱乐性

网络流行语是一种语言的变体,它充满了活力和创造力,没有了现代汉语的限制,网友们可以尽情的畅想,网络流行语正是网民用来消遣和自我娱乐的方式。比如:“我酸了”“吃瓜群众”“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等等。其实,各类网络流行语具有较强的娱乐性,以迎合网民对自由、民主和开放的向往。

(三)不规范性

网络流行语一般都要经历“设置—衍生—模糊”的过程,在其形成初期,网民通过诙谐、比喻、缩写等手段,创作出通俗易懂的词语。当这个词语被越来越多的网友所熟知,网民的自主意识也将进一步发挥作用,再创造出同样的模因。而网络流行语的最后形成,常常会被进一步编码,赋予更多的指代含义。如今年流行的“emo”,一般是指负面情绪,意思是“我很沮丧”“我忧郁了”等这些意思,后经网民再次创作,又出现了“emoha”一词,指的是人的心情在抑郁和开心中来回跳跃的状态。

二、网络流行语的话语实践分析

按照费尔克拉夫的三维结构,话语实践即文本向度与社会实践向度的中介,关注话语生成、传播、接受的过程,这绝非纯粹的语言形式要素所组成,而是在政治、经济力量、意识形态和文化的强力支配下的“意指过程”。

(一)线上与线下双管齐下

在现实生活中,由于距离的限制和人们说话的习惯,一个词语、一句话使用范围是有限的,社会化媒体的即时、便捷、海量的特点为形成网络流行语言的信息交互提供了强有力的技术支持,网民可以在同一时间就同一事件畅所欲言,形成强大的舆论浪潮,网络流行语迅速应运而生。在交互式交流中,线上平台使用的语言与线下社会使用的语言之间存在着交叉的特点,在使用网络时,人们会将线下社会中的通用语进行改变,从而形成一种新的网络用语。[2]

(二)模仿与创作齐头并进

社会媒介对沟通环境和意见格局产生了更大的影响,互联网用户不再被迫接受各种信息,而是托夫勒口中的信息的生产和传播者,即“产销者”[3]。在“沉默的螺旋”“群体感染”下,网民开始效仿,开展网络流行语的集体狂欢。网络流行语从一个社交媒体发到另一个社交媒体,从一个帖子发到多个帖子,更有网民利用网络流行语进行二次创作,比如将网络流行语制作成简单易懂的表情包、GIF等,实现符号能指的二次诠释,人们可以从中捕捉更加明显的价值取向。

(三)接纳与认同循序渐进

网络流行语在网上的传播并非一帆风顺,同时也容易被“噪音”所扰乱,其主要原因在于对其自身价值的扭曲。网络流行语要获取社会的认可,必经传统媒体这一关。在2014年我国进入“媒体融合”元年,中国正在探索如何发展媒体一体化的实践,互联网上流行的词汇是新媒体的重要组成部分,渐渐地被传统媒体接受,如《新闻联播》开始摆脱过去一贯的严肃刻板的态度,使用“点赞”“厉害了,我的国”等网络流行语,这些网络流行语蕴含积极向上的价值观,加强了新闻传播的效果。

(四)保存与收编深入人心

网络流行语形成速度快,消散速度也快,部分网络流行语因其蕴含丰富的价值观被政府、市场和现代汉语收编。2014年大火的“有钱就是任性”,下一年“任性”被写进了《政府工作报告》,警示政府在使用权力时不可任性,如在中国新闻网发表的评论《不能让地方政府权力太任性》、《人民日报》论政《权力行使怎样才能不任性》等。网络流行语被现代汉语收编也很常见,第12版《新华字典》收集较高使用价值的词汇,比如添加了“点赞”“刷屏”等一些与生活直接相关的词汇。

三、网络流行语的社会实践分析

网络流行语作为一种社会实践,积极参与社会的建构,书写民众的价值观念。在社会实践分析层面,本文侧重于从媒体身份和政治、经济、文化背景出发,解释网络流行语所反映的权力关系和意识形态。

(一)政治控制

各个时代有着不一样的流行语,是一种共同的回忆。在改革开放以前,流行语与社会的政治背景有着密切的关系。新中国成立,政治价值主导流行语,如“同志”“共产主义”“自力更生”等流行语,让这一时期的流行语充满着斗争性,流行语大多为国家话语代言。

在解读符号时,大众并非完全处于消极状态。霍尔提出三种解读形态,分别是“优先性解读”“妥协性解读”“对抗性解读”。新中国成立时,政治权力对民间话语控制程度较深,人们多是前两种解读方式,而改革开放后,人们参与公共讨论的能力有所提高,更多地采用“对抗性解读”,采用借代、隐喻、谐音等修辞手法对其进行“创造性编码”[4]。

(二)经济映衬

网络流行语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我国的经济发展情况。改革开放后,“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尊重科学”“尊重人才”等流行语反映了国家对科学的重视。进入21世纪,“团购”“云计算”“山寨”等网络流行语被收录《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中,如今“元宇宙”“碳达峰、碳中和”等新的流行语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

网络流行语对社会经济具有反作用,部分网络流行语本与经济无关,但当网络流行语撞上经济事件,便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如2016年火起来的“洪荒之力”后用于财税改革中,“看来这次财税改革暂时不需要政府出洪荒之力啦!”从网络流行语的流行和消亡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而流行语则是民声、民情、民心的载体。

(三)文化碰撞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从网上的热门词汇中,我们可以看到当代中国网络生态的价值,中国年轻人的积极心态,更重要的是当代中国的文化意识和信心。一些网络流行语在社会中被广泛流传使用,现实中的各种文化领域的介入使其不断发生意义上的转变。首先是报纸、电视等传统媒体与主流文化对网络流行语的抵制,其次是消费文化在网络语言中的转化,最后是外来文化与网络流行语的碰撞。在各种力量的博弈中,网络流行语以自身的方式与其他文化交流对话,实现了网络文化与传统文化的共存、网络文化与消费文化的交叉、网络文化与外来文化的融合[5]。

四、网民的价值观在网络流行语中的反映

(一)符号化

“符号”常用来表示其他事物,是双方交流的载体。在众多的网络流行语中,我们可以找到派生和扩展的意义社区,共同构建网络流行的“话语”类型等。

索绪尔主张,所有的语言符号都有“能指”与“所指”两种形式,而网络流行语则是在能指与所指之间进行变换的,不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脱离了其本身的文本意义,赋予了更为丰富的所指内容。以2021年的新词“躺平”为例,由一开始的一个普通的肢体动作,如今引申为对某种事物的麻木。当前社会的文化多元性,网民们争先对网络流行语进行符号化的“再利用”,对现有的文化符号进行“二次创作”、重新“拼贴”,重新建构符号文本意义,也使得网民的价值取向和文化趋向都发生较大变化。

(二)个性化

根据CNNIC第51次《中国互联网络报告》,截至2022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已经达到10.67亿,较2021年12月新增网民3549万,互联网普及率达到75.6%,愈来愈多的网民涌入互联网热潮中。[6]2016年,《英国牛津词典》将“Post-truth”作为年度关键词,人们更愿意去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公众从“信我”走向“秀我”,部分媒体变成了李普曼口中“媒体应当先理解,后定义”的相反例子。

在网络这样一个大舞台上,网民不断根据身处的环境与交往的对象调整在社交中的表演行为,正如戈夫曼提到的“前台”与“后台”,“后台”的准备正是为了在“前台”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完美,“个性化”是网民最看重的,现在的网民也越来越喜欢把自己塑造得与众不同。

(三)消费主义化

在网络媒体时代,网络流行语和商业文化紧密联系,并表现出很明显的商业主义倾向,逐渐变成了发布者的“流量密码”。这种娱乐性、无厘头的网上流行文化并非为了刺激人们的购买,而是为了激发人们的心理和象征意义上的“欲望”。从网络流行语的角度看,网络媒体以“精神欲望”为导向,以达到经济和社会效果,受众消费形式多样、内涵丰富的网络流行语来满足娱乐性的“欲望”,由此,二者便走向合谋。

在日常生活中,可以经常看到百度百科、知乎问答、微博等商业性网络平台文章中经常加入属于不同时段的网络流行语,他们抓住了受众容易暂时被特殊用语吸引的特点,以达到提高阅读量的目标。比如微博上关于“内卷”的话题,只要这些关键词出现,大部分网友们会被其内容吸引,便会实现商业变现。

五、利用网络流行语塑造价值观的策略

(一)借船出海:接受网络流行语,寻求价值观认同

2020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快推进媒体深度融合发展的意见》,媒体语言的转化是媒体融合必经之路[7]。作为官方的代表,概括起来,媒体借网络流行语“出海”时应坚持以下几个原则:

第一,内容上取优美弃牵强。不少网络流行语形象生动,感情色彩浓厚,已成为主流媒体语言系统的一部分。主流媒体应当保持媒体的定力,无论如何,语言的简练和优雅不可丢弃,不能让“娱乐至死”损害媒体的公信力。

第二,形式上取规范弃出格。网络流行语产生的途径多种多样,主要包括自发创造、谐音、隐喻、缩写、外来用语等,部分网络流行语并不满足传统语言规范的要求,再加上信息爆炸,意义纷繁复杂的网络流行语可能让人无法深入理解,尤其对老年人十分不友好。

(二)坚守理性:拥抱网络流行语,坚持正确的价值观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国家的魅力、国家的团结首先是通过语言来表达和传播的。”这对网民的媒介素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网民不仅要有个人私德还需要公德素养,还有一定程度的选择、询问、理解的能力[8]。

第一,学会辨别网络流行语。正向的网络流行语能够清楚表达个人的思想见解,引导网民树立正确的价值观。负面网络流行语不仅对网民自身身心健康不利,而且不利于社会正能量的传递。当前网民越来越年轻化,面对世界总是充满好奇,他们很容易陷入追赶潮流、表现自我的漩涡。

第二,适度使用网络流行语。网络流行语面向的受众有限,不分年龄、不分阶层地使用网络流行语会造成交流不畅,拉大人群的数字鸿沟,且网络流行语广泛使用会对传统语言造成冲击,不论未来的语言如何变迁,传统中国语言才是民族文化的根本。

(三)“守门人”:全社会增强把关意识,净化互联网环境

首先,建立社会的“把关人”。全社会必须始终把握正确舆论的导向作用,加强对各类媒体和各类传播平台的监督,不给不良网络流行语提供传播的平台。

其次,建立制度的“把关人”。短视频公司应建立内部规章和法则,配合国家有关制度,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以及责任观,在规则范围内传播内容,限制管理。

最后,建立技术的“把关人”。技术把关即充分调动数字科技力量,以人工智能为主体,算法为内核,以人机交互为主要形式的新闻把关活动。在新闻采写层面,系统就要对网络流行语进行归类分析,保证新闻文本生产的准确性;在新闻分发层面,通过数字化管理,实现“精准画像”,增加信息发布的针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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