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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鹮: 另一种云朵

2024-03-29◎耿

散文诗 2024年4期
关键词:朱红朱鹮众神

◎耿 翔

另一种云朵

朱鹮飞过, 一座秦岭, 在云朵涌动的头顶, 像看见另一种云朵。

这是秦岭, 在自己身上, 突然看见一抹带着朱红的云朵, 从斜出绝壁的栖木上, 样子生动地飞过。 千崖万壑, 像被神的手指抚摸。 像回到山河, 因拥有这些飞鸟, 而停下寂静的时间。

为了看见, 一群众神之鸟, 时间在秦岭, 停止了很久。

有很多羽翼, 穿越气象苍茫, 又神秘的山巅, 甘愿被积雪幻化为云朵。 像一条突然出现在, 天空的河流, 正从秦岭上经过。

一抹没有被雪光, 遮挡的朱红, 让一草一木, 认出归来的王者。

一座秦岭, 用另一种涌动的云朵, 让隐居的朱鹮, 在高处亮相。

戴着足环飞翔

像给心爱的人, 戴上一枚戒指, 朱鹮在秦岭, 很多年都是戴着足环飞翔。

最初的七只, 戴着七枚光亮的足环, 飞过秦岭寂静的夜空,像要神秘地接替, 在一群观止者的头顶, 闪烁的北斗。 它们身体里的光芒, 不是微弱, 而是距离我们居住着的山河, 太遥远了。

它们带来, 星际间的冰冷, 朱鹮, 会用一枚足环去融化。

这是有着, 温度的足环。 戴着它们, 七只朱鹮飞过人间的仰望, 从此拥有了, 一种金属纯真的声音。 它像秦岭, 把一座大山的呼吸, 交给七只远离尘世, 而又归来之鸟。

群山之巅, 它们以有声的形体, 时刻向我们, 列出距离最近,也最明亮的北斗。

戴着足环飞翔, 秦岭像给她心爱的人, 戴过不计其数的戒指。

朱鹮的遗言

这是一只怀抱着苍茫的秦岭, 把山水飞得也会老去的朱鹮。

像被众神, 精心雕刻在一株古老的栖木上, 它很安静的身体里, 已经没有了, 飞上秦岭之巅的欲望。 它的眼神, 却以潭水的清冽说出: 对于至死, 纠缠山体的众鸟, 大雪, 不是困惑。

凌空的样子, 嵌进满山铁青的岩石, 多像一群飞天。

它在收缩, 剩余在身体里, 那些一直, 经过它展开的羽翼,也经过天空里的气流, 献给秦岭的力量。

翅下那一抹, 很醒目的朱红, 或许是它, 对于猎枪滴血的记忆。 那些消失的斧声, 那些飘散的农药, 会不会像它, 从一棵栖木上, 自此消失?

这是一只坐化于栖木的朱鹮, 用眼神向人间, 留下它的遗言。

秦岭的药力

秦岭苍茫。 接近绝迹的朱鹮, 因它的气象, 起死回生。

像有一种药力, 有一种生命, 庇护另一种生命, 所需要的药力。 也有时间寄放在万物身上, 不会失去神性的药力。

秦岭的岩石上, 参天的古木斜出, 没有一棵, 不挂着它的灿烂。 也没有一棵, 不被风雪击打过, 生出一身, 铁青的虬枝。

它们多像我, 读过的灿烂千阳。 也像我, 寂寞读过的雪国。生与死, 让万物守住一座秦岭, 也让朱鹮, 从中守住自己。

像守住大雪, 拥有的干净。 像守住色泽, 拥有的热烈。

对于朱鹮, 就是如何守住, 自然之中, 那些可以生育的力量。万物身上的药力, 对于这些向死而生者, 不会失效。

秦岭因此, 成了一群众神之鸟, 可以与人类, 共存的地方。

种植神的粮食

活在土地之上, 我们每天, 很精细地种植神的粮食。

我们因此属于生长在每一块土地上, 很像庄稼一样亲切的神。

那些依附着, 一些青草和露水, 就能活命的虫子, 令我们起敬。 而在头顶的天空, 把云朵飞成一抹, 淡红色的朱鹮, 也让我们, 有了守护众神的冲动。

依附一座, 神秘的秦岭, 身边每一种事物, 都像在它们的品相里, 保存着我们生命中, 一些原来的样子。 就像野生的朱鹮,只以七只, 在寂静的天空, 组成新的北斗。

万物因此, 收缩领地, 退到仰望的角度。

为了朱鹮, 我们也舍弃农药, 依然精细地, 种植神的粮食。

拥有的慈爱

一座大山, 拥有的慈爱, 对于这些厌倦了人间的飞鸟, 是一次挽留。

也是一次, 穿越死亡之后, 最为生动的招魂。 绝望在秦岭的苍茫里, 朱鹮的羽翼, 把多少云朵飞倦? 那些贴身, 留下眷恋的栖木, 不是一场大雪, 能夺走它怀抱中的慈爱。

这个时候, 大地有多少余温, 就有多少黎明, 从一些鸟羽上起飞。

对于这些朱鹮, 舍生起飞秦岭的每一天, 都像处于绝境中的生命, 在自己身体上悲悯慈航。 一棵栖木, 也会举起云朵的旗帜, 把大风之上, 因扶摇于天地, 而生出一抹冷凝色的朱红, 手印一样, 轻轻按在, 以叶片替代, 一件霓裳的衣襟。

一座大山, 拥有的慈爱, 为我们挽留住, 那些在仰望中, 不死的飞鸟。

野生的基因

在秦岭里, 再也看不见一只野生的朱鹮了。 那最后的七只,像是秦岭, 从自己的身体里, 取出珍藏已久的东西。

与一群仰望天空的人, 久别重逢。 换上一座大山的神色, 闪烁出翅下那一抹, 朱红之色, 像在我们头顶, 依此点亮七盏神灯。

一座秦岭啊, 也因此成了, 七只朱鹮, 终身的供养人。

那些戴着, 足环的朱鹮, 像戴着秦岭身体里, 最坚硬的骨骼飞越。 一座大山, 也随着它们的羽翼, 在不停扇动, 远近的峰峦。

对于隶属大自然的飞鸟, 被人工这样饲养着, 或许有些屈辱。

在秦岭里, 我们看见的朱鹮, 都有野生的基因。

朱鹮之美

是秦岭拯救了, 这些朱鹮, 还是这些朱鹮, 拯救着一座秦岭?

秦岭无言。 飞抵它很苍凉的怀抱, 这些带着众神的嘱托, 带着飞至死亡之境的同伴, 向天空滴血留下的遗言。 这些也带着,蓝天在头顶起舞的朱鹮, 它们身上, 每一根羽毛, 都像被寂静的时间, 反复修炼过。

一身的洁白, 被天空吸收, 只剩下一抹, 神秘的朱红。

秦岭因此泪目, 也因此敞开, 被大雪飘落得轻盈的怀抱。 让朱鹮带着, 被众神修炼过的动作, 在天空舞蹈。

白茫茫的大地上, 有一团火印。 它烙在哪里, 都像孤独已久的人, 很想用尽剩余之力, 把世界抓住。

朱鹮之美, 绽放在它的绝望里, 被秦岭借着神的因缘, 最先看见。

大风北来

大风北来, 越过平原时, 有多少事物, 也跟随着向南转身。

向南, 一座苍茫的秦岭, 被一场北来的大风, 也于一夜之间突破。 那些曾经, 挂满着云朵的山峰, 像在风里枯萎。 岩石露出, 坚硬的骨骼, 也不能阻拦

被狂乱的风, 想执意刮走的草木。

这些秦岭, 穿过时间之衣。 这些朱鹮, 穿过绝地之衣。

向南, 转身的事物, 注定把自己, 转向这些竭力迎风的草木。想在一些高大的栖木上, 看见夜宿秦岭的朱鹮, 是否被刮走?

守在它们身上, 一座山最后的温度, 被雕刻在一身羽毛里。北来的大风, 看见如此安静、 洁白的朱鹮, 收起带在身上的雪。

田园生活

失落已久, 古人的田园生活, 被飞回来的朱鹮, 重新唤起。

那是朱鹮, 衔着曙色, 带动着一座秦岭, 在大地上起飞的时候, 那些由钢铁组成, 木制农具的替身, 纷纷从泥土里, 退出了尖锐, 笨重的身体。 那些在屋檐挂出岁月斑痕的木犁, 抖落尘土, 用尺度有限的铁铧, 在落花声里, 翻着寂静的泥土。

为了朱鹮, 一座秦岭, 像脱下钢铁的铠甲, 穿上一身土布衣裳, 唤醒一群神鸟, 对一座大山的记忆。 那些在田园里, 消失了的牛马, 披上发亮的毛色, 晨耕暮归。

它们抬头, 看见一抹朱红。

一只雏鸟, 站在一头黄牛背上, 发出生活的请柬。

秦岭里的现代生活, 因为朱鹮, 回到了没有任何机械的田园。

生死之印

在秦岭的最高处, 为了留下一片雪地, 时间停下。

所有的山峰, 都像被积雪装饰成一面, 映照天空的镜子。 朱鹮在哪里? 披一身大雪的秦岭, 在内心之巅, 发出风的呼唤。

阳光落下, 因为高度, 雪地上, 没有熟悉的痕迹。 也因为寒冷, 人的脚印停在, 雪地的远处。 没有行走如飞的动物, 可以在秦岭, 接近这样的高度。

这是众神, 以雪的高冷, 为很多生命, 划出的禁区。

只有朱鹮, 带着一抹朱红, 不顾灭绝, 闯了进来。 也只有朱鹮, 从更高的天空, 取出脚印, 留在雪地上。

就是盛夏, 也不能融化这些与神迹, 重合的脚印。

这是一群朱鹮, 在秦岭身上, 盖下一枚生死之印。

朱鹮色

一抹神迹, 布满了秦岭的上空。

那是让身处, 大地的我们, 时刻醒目的朱鹮色。 那也是众神,飞过秦岭, 从身上解下一件, 用以打扮山河的衣袂。

很多年前, 它只是七只孤独的飞鸟, 向久违的人间, 发出一道雪光一样的亮色。 那一抹点在, 翅下的朱红, 是被岩石粉碎,又被风霜冷凝过的死亡, 对于生, 带着血的呼救。

多年以后, 在大地上, 让我时刻醒目, 那是七千只朱鹮, 用秦岭身上的大雪浴火重生出的神色, 对于人间一次又一次的回眸。

它们像带着, 拯救过的万物, 在众神散去, 又重新聚集起来,开始呼风唤雨的山体, 掠过我的全身。

七只朱鹮, 飞成七千只朱鹮色。

秦岭拥有, 再多的绿, 都是万物的底色。

去了哪里

不是谁都会问: 这些像舍弃了, 秦岭的朱鹮, 去了哪里?

大风也赶走, 多少有些拥挤的云朵, 只想让穿越过时间的朱鹮, 在不留痕迹的天空里, 少遇到一些事物的干扰。

它们不是逃避这些山水, 而是在其中还生活着的人, 在一块应该寂静的土地上, 很少有人, 像这些众神之鸟, 向往栖木之居。

这是人间, 曾经极其简朴, 又自然的生存方式。 被灵性的朱鹮, 生死一样保存在, 只记忆山水里的寂静, 以及天空里, 那些干净的羽翼上。 沿着人迹, 罕至的高度, 它们一再, 逃离一座不够清净, 也不够神秘的山峰。

用一抹朱红, 留下隐匿者的遗言。

不是谁都不问: 这些没有舍弃, 秦岭的朱鹮, 去了哪里?

两地书

朱鹮的飞行, 是它用羽翼, 写在云朵上的两地书。

这些被羽翼, 留下一生踪迹的云朵, 一边连着夜宿地, 一边连着觅食地。 它们每天像从天空中, 迎接带着食欲, 或收留飞得疲倦的众神之鸟。

一只留恋秦岭的朱鹮, 像与一棵栖木, 和一块觅食地签下生死之约。 因此, 朱鹮清静的生活, 就是向天空衷心献出一双丰满的羽翼, 在熟悉的云朵上, 终日写着只有风才能读懂的两地书。

云朵柔软, 时间坚硬。 磨破的翅下, 那一抹朱红色, 是秦岭滴血, 划出飞行的路线。

对于一座秦岭, 它能从云朵上, 读懂朱鹮写下的两地书。

被穷追不舍

被穷追不舍。 飞在单纯的天空, 朱鹮, 怎么也看不明白, 人间这些行为。

就是一座, 阅尽人间春秋的秦岭, 掀开冷暖堆积出来的云层,也有些看不明白。 为了能让朱鹮, 躲开烟火漫卷的俗世生活, 一些山峰, 让出了幽静。 一些山峰, 也让出最古老的栖木。

秦岭的襟怀, 只为众神之鸟, 在众神的境界里, 披雪解开。

其实, 朱鹮在秦岭, 早已不是一种纯粹的飞鸟。 它孤独地临近, 山顶上终年积雪的样子, 多像臆想中的飞天。 它会映照出,万物的面目, 就像我们, 很想从它身上, 发现人间的密码。

只有那些, 戴着足环回到野生的朱鹮, 才明白, 为何被穷追不舍。

清静的时间

一座大山的清静, 是它从身体里, 超越了清静的时间。

秦岭的清静, 是它在时间的末梢, 超越了所有石头的重力。也超越了, 山顶上积雪的寒冷。 只在草木的根部, 埋下一座大山的呼吸, 挤压石缝贲张的血脉里, 涌出奔赴河流之水。

能与秦岭匹配, 是从基因里, 可以让时间, 静下来的朱鹮。

崇拜野生, 也成了一座大山生养出的习性。 人迹越来越少,让这里的很多事物, 都以清静见长。 就像朱鹮, 除去有限的觅食, 只在秦岭的深处, 留下飞姿。

月夜里, 也会带着一身清静飞过。

一群朱鹮的清静, 也让秦岭, 重新超越了清静的时间。

多了些哀伤

一些行将, 灭绝的事物, 最能唤起人类的同情。

就像这些朱鹮, 守着苍茫的秦岭, 只剩下七只的时候, 没有一座山峰, 不站在我们的心里哭泣。 愁上眉头, 那些在山坡上,滚动的石头, 也心心念念着。

一根羽毛, 从朱鹮身上飞落。

山风拂面, 那些黯淡失去的事物, 没有一种不美。

就像这些朱鹮, 一生守着一棵栖木, 只在寂静的山峰上起落。只以虫子的哀鸣, 减少体内的食欲。

也以翅下那一抹朱红, 向万物在高处, 点亮神灯。

看见它们, 形单影只地飞过, 云朵衬出深蓝, 以此加重, 一根羽毛, 映在天空的冷色。

看见朱鹮, 也像看见自己。 人类的同情, 多了些哀伤。

都像神鸟

飞在云朵里, 秦岭看见的朱鹮, 一身洁白, 都是一个样子。

大雪飘来, 没有一只, 不以浑身的凌厉, 穿越银装素裹的秦岭, 把冻裂的岩石, 省略在飞过的路上。

而在早春的细雨里, 翅膀柔软地, 扑过明镜一样的水面, 大地照见的朱鹮, 不分雌雄。

这是众神的造化。

秦岭也以自身的隐秘, 模糊它的性别。

这个时候, 一滴血, 一根脱落于秦岭的羽毛, 在人类手上,成了揭秘朱鹮性别的物证。

倦飞时, 不停地梳理身上的羽毛, 不是过于的爱惜, 是怕掉落了, 把藏在身体里的秘密, 暴露给千山万壑。

凝视一滴血, 一根脱落的羽毛, 我想见的朱鹮, 都像神鸟。

大雪的考验

一个冬天, 秦岭都在落着, 天空从肌肤上蜕下的雪。

停在栖木上, 一个冬天, 这些习性清静的朱鹮, 像停在一场大雪, 落得满山的冷峻里。 连绵不绝, 它们的翅膀, 不会被远处的山峰, 轻易打开。

这个时候, 天空就是, 一片落在身上的雪。

这个时候, 一座寂静的秦岭里, 只有朱鹮听见了落雪的声音。

那是大雪, 落在它收缩后的羽毛上, 带出静电一样的声音。

它裸露在山野的身体, 彻夜预测着, 秦岭在每一个时辰里的温度。 栖木之上, 它也是众神俯瞰群峰, 唯一能够看见的雪雕。

大雪的考验, 是它以极寒, 终止朱鹮, 对秦岭的依恋。

朱鹮不栖在巢里

朱鹮不栖在巢里。

一座秦岭, 一座秦岭上的树木, 以及夜空里的星星, 都是天然的巢。

因此, 朱鹮经过的白天黑夜, 直至活过的一生, 都将洁白如玉, 又带有一抹朱红的身体, 毫无遮掩地, 交付于山水和星空。

它们与万物, 结为相互依偎的生死之交。

它们的夜晚, 有星光照耀。 它们的白天, 可与蓝天融为一体。

它们只有, 开始哺育新生命的时候, 才会在最安静的栖木上,精心筑起, 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巢。 那个时候, 树上干净的枯枝,田里温热的稻草, 都被它们含辛茹苦地衔来。

一个新筑的鸟巢, 会让秦岭看见, 自然界里, 又有一次诞生。

朱鹮不栖在巢里。 朱鹮身上, 才有属于自然, 不被囚禁过的,那份鸟的高贵。

拒 绝

依偎着秦岭, 朱鹮, 不仅仅是一种, 濒临灭绝的自然之鸟。

秦岭威仪。 在它不可被剥夺的尊严里, 每一种阳光的生长物,都是天地之间, 紧邻着人类, 必须得到山河细心养育的生命。

这些寂寞地, 从隐居状态, 飞向人间烟火的朱鹮, 也是有着,一个只有山月可以, 从头照亮的家脉。

也只有秦岭, 高举头顶的山月, 把身边苍青的树木照亮。 它们被风霜多年打磨的铁枝, 都是朱鹮, 在星斗移动天地的夜里,安身的栖木。

它们带着一座山的温度, 抚摸这些, 收翅站立歇息的鸟。

听见露珠, 滴落在羽毛上的声音。

为了朱鹮, 秦岭无情地拒绝了伐木者。 也拒绝了最后的猎人。

向生命致意

众鸟于一年之中, 都会在天空, 变幻它们飞得陈旧的体色。

天空看见, 这是众鸟以竞相换羽的方式, 展示着新化的妆容。

那时的秦岭里, 羽毛像雪片飞落。 像在树木上, 打起鸟国的旗语。 只有朱鹮, 爱护着神赐的羽翼, 从不轻易飞落一根羽毛。

也从不轻易, 以一根羽毛, 换取春秋, 赐予一身暖色。

天空看见, 朱鹮的体色, 不会被时间埋藏的尘埃污染。

一身洁白和一抹朱红, 是大自然从飞鸟身上, 拥有的最完美的体色。 只有到了繁殖期, 才分泌黑色素, 才以整理羽毛的样子, 染出一身灰色。

朱鹮变幻体色, 不是向天空展示妆容, 而是向生命致意。

最原始的鸟声

需要多强的磁性, 才能从蓝天录下朱鹮, 翱翔时的声音?

咵啊, 咵啊——这些击打身边的蓝天, 发出的金属重音, 告诉我们翱翔的朱鹮, 不只享受云朵的柔软, 还要遭受气流的坚硬。

天空里泛出的蓝, 也是一种, 失去了边际的冷色。

要有多强的磁性, 才能穿越积雪的干扰, 录下朱鹮的声音?

组成一座, 秦岭的岩石, 在人类居住的地球上, 亦是一座大磁场。

耸立在典籍里, 这片最早出现中国字样的大地, 也被记载下秦岭不灭的身世。 每一块凝结着物理时间, 覆盖植物的岩石, 录下朱鹮咵啊咵啊之音, 像以石纹标注: 最原始的鸟声。

云朵伸手, 抚摸秦岭的岩石。 云朵听见, 朱鹮的鸣叫。

跟着朱鹮

不能想象, 亿万年时间, 怎么从秦岭身上过去?

有没有人迹, 未至的地方? 石头上也只生长苔藓。 有一些花朵, 终身没有和女人照过面, 只是为积雪而开。

云朵落下, 也像用一身柔软, 抚摸被时间凿硬的岩石。

这样的地方, 在秦岭之巅, 被阳光衬着积雪照耀。 这样的地方, 在秦岭腹地, 被植物攀着石缝生长。 这样的地方, 被众神划为朱鹮, 天然的领地。

飞过地球上, 所有的山河, 朱鹮, 只在秦岭栖身。

跟着朱鹮, 人类在秦岭, 或能看见原始的景象。

归向哪里

土地干裂。 枯萎的庄稼, 正在送葬自己的死亡。

生长在土地上, 一棵不在自然状态下枯萎的庄稼, 可以预示万物, 后来的命运。 就像一只安静的朱鹮, 它的羽翼, 只能浮于青山绿水, 向翠玉一样的植物, 打开飞鸟神性的世界。

土地干裂。 失去朱鹮, 来自天空的俯瞰。

土地干裂。 也让依附于一地庄稼的虫子, 在哀鸣里挣扎。 千阳灿烂, 它们是泥土上最嘹亮的歌者, 也是朱鹮, 以绝世的隐匿,在自然的边界, 获得神的粮食。

朱鹮在大地上, 跟着虫子逃离。

众多山河, 也被它们放弃了。

归向哪里?

秦岭之上, 草木葱茏, 虫子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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