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大行书《兰亭序》

□近墨

《兰亭序》被誉为天下第一大行书，成为无数书法人学习的至高典范，它的故事也是扑朔迷离、令人遐想。它的作者是东晋名士王羲之（303—361），被尊为“书圣”，它的艺术风格影响了数朝数代的书家，至今依旧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

王羲之，字逸少，世称王右军。琅邪（今山东省临沂市）人，后移居会稽山阴（今浙江省绍兴市）。王羲之7 岁学书，12 岁读前人笔论，23 岁时入仕，永和十一年称病辞去会稽郡职务，后放情于山水之间，开启了自娱自乐的美好时光。

王羲之不仅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仕者，更是富有爱心的智者。东晋时期的在蕺山街上，有一次，王羲之看到一位老婆婆在卖扇子，但扇子卖了很久都没有卖出去。王羲之为了帮助老婆婆，决定在她的扇子上题字。但老婆婆并不清楚王羲之是书法家，还担心他弄脏了扇子。王羲之告诉她只要按照他说的价格去卖，每把扇子都能卖到100 钱。老婆婆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让王羲之在扇子上题字，果然，原本滞销的扇子被一抢而空。这就是绍兴蕺山街上题扇桥的故事。如今在绍兴还保存有书圣故里的历史景点，景区有洗砚池、戒珠寺、王羲之陈列馆、题扇桥等，都流传着王羲之的故事。

《兰亭序》发生在绍兴的会稽山，它的诞生，缘于东晋时期的一次美好而令人向往的“兰亭雅集”。魏晋时期，每年的三月初三都会举行修禊活动，虽有一些特定的祭祀仪式，但对于参与者来讲也是一次踏春、雅集和诗会。在公元353 年的那次雅集是由王羲之召集并组织，与谢安、孙绰等11 人一共所得37 首古诗，作为书法家的王羲之乘着兴致为此次雅集撰序一篇，即《兰亭序》，共28 行、324 字，即成为了千古名篇。

令人可惜的是，王羲之书写的《兰亭序》真迹已经失传，现存世只有摹本和刻本。唐太宗李世民酷爱王羲之作品，几乎搜尽天下所有王羲之真迹。唐太宗为了得到《兰亭序》，委派萧翼在辩才和尚处骗取《兰亭序》。李世民手上拿到《兰亭序》后，爱不释手，让当朝书法家临摹数本，分赐贵戚近臣。在他看来，唯有王羲之书法达到了“尽善尽美”的境界。有一种说法认为，太宗去世后，真迹也随之陪葬昭陵了。

唐摹本中，最好的一个是冯承素摹本，高24.5 厘米、宽69.9 厘米，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冯摹本也叫“神龙本”，因为它的前边与后边都盖了“神龙”印章。“神龙本”是大家平时最常看到的，也是学书者最常临的，因为这个本子传摹最精致，最接近王羲之原作。除了“神龙本”，还有虞世南摹本、褚遂良摹本。刻本流传更广泛，最有名的是“定武本”，是据欧阳询的摹本刻成。

《兰亭序》 之美，体现在它开创了一代新风。《兰亭序》 除了整体感觉上的妍美之外，单个字看，都显得特别有灵动感，活泼可爱，可谓“笔墨有灵”，处处都透显出一种青春气息。一个个点画、一根根线条有着晶莹透亮的质感；每个字，笔势翩翩，左顾右盼，欹侧多姿，可见每个字都是鲜活的。《兰亭序》通篇呈现了变化而又自然，每一个字都像是被赋予了独立的生命，字自己会说话、会动作。作品能够达到这种生命天趣，王羲之的技法精熟固然不可或缺，但更重要的是王羲之从宇宙自然中感悟到的万物有灵。

《兰亭序》既是书法史上的千古名作，也是文章史上的千古名篇。前半篇，堪称一幅绝好的山水画卷，“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勾勒出的环境幽静。兰亭雅集的现场，虽然没有“丝竹管弦”的音乐，但是暮春时节，正是鸟语花香。“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对于与会之人来说，可谓畅快。此时，正可以“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宇宙之大、品类之盛，我们有些人可能感受不到，因为它需要心内、心外没有任何屏障时才能体验到。

《兰亭序》从头至尾的书写面貌，可以看得出王羲之前后情绪的变化在笔墨上的体现。开头写得平心静气，字的大小相近，每个字都显得柔和轻盈，行距也较宽。但是越往后，情绪和兴致起来了，章法开始变得参差错落，行距也变密了。可以看出在大小、提按、速度、力度、转折等方面的差别。

据说王羲之后来写了很多次都觉得不如这一篇好。因为在书法中，反映书写者情感的，不仅是文字的内容，还有笔墨带来的“图像感”，它就像是书法作品的“心电图”。《兰亭序》里有多处涂改，正是这种“情绪图像”的一部分，也是当时王羲之生命状态的一部分，如果少了它，纸面上看似乎是干净了，但也无形中等于抽离了王羲之当时的情绪。

中国的书法是追求境界的艺术。在书法上，大家共同追求的理想境界是：天然。古人还把书法评为三个等级：神品、妙品与能品。在三品之外，还有一个“逸品”。逸品的书法家，往往是隐逸之士，注重于不受世俗的条条框框所拘束的个人趣味。神品，则不仅注重法则，而且要能精熟法则，从心所欲，从人工到天然，达到一种“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境界。王羲之的《兰亭序》被誉为“神品”，即达到了自然而然的天境。书法的理想，也要呈现神采各异的生生之气。一篇好的书法，就像天地万物一样，每个字都是有灵性的，天真而自在。

《兰亭序》之所以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在于它唯美主义的书法风范，又开创了一代书法新风。其文字里行间抒怀咏志，其书曲直俯仰陶性寄情，使人读来如“清风入袖，明月入怀”。这种人书合一、天人合一的美的艺术创造，其深刻内涵受到人们的普遍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