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戏曲与元宇宙的碰撞融合

赵峰

元宇宙背景下，如何突破当下传统戏曲艺术的传承发展困境，同时利用好高新技术，使传统戏曲艺术在保持自身魅力的同时在当代得到更好的传承与发展是当下中国传统戏曲亟待解决的问题。现简要阐述元宇宙的概念，分析在元宇宙背景下传统戏曲发展面临的困境，提出在元宇宙背景下发展传统戏曲的策略。

元宇宙社会形态的到来

当今社会，新媒体、5G、区块链、AI、VR、MR等技术不断发展成熟，“元宇宙”概念诞生并迅速“走红”。元宇宙的概念早在1992年美国著名科幻作家尼尔·斯蒂芬森的小说《雪崩》中就已经出现。虽然元宇宙的概念在20世纪90年代才正式提出，但其诞生则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丹尼尔·伽洛耶的小说《三重模拟》。直到2021年脸书（Facebook）CEO马克·艾略特·扎克伯格将“Facebook”正式更名为“META”，元宇宙概念开始大范围爆发。综上，笔者认为，元宇宙就是运用各种新技术打造的新型虚实相融的互联网应用以及社会形态。它基于拓展现实技术带来的沉浸式体验，基于数字孪生技术生成现实世界镜像，基于区块链技术搭建经济平台，将身份系统、社交系统、经济系统进行深度融合，并允许用户进行内容的生成和编辑。元宇宙最大的特点就是虚实相融和具身互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一切场景，如购物场景、娱乐场景等都可以实现虚拟化。元宇宙将成为一个随着社会和科技的发展而不断发展的概念。

“元宇宙”背景下给传统戏曲艺术既带来了机遇，也带来了挑战。传统戏曲是中华民族一颗璀璨的明珠，是中华文化的瑰宝，它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群众基础。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传统戏曲艺术没有故步自封，而是以积极的态度与新兴事物进行融合。元宇宙社会形态的到来将给传统戏曲带来巨大的发展空间，使传统戏曲得到更好的传承与发展，也能使传统戏曲更加符合现代社会的发展趋势，满足当下人们的审美需求，同时给观众带来更加优质的视听体验。

当代传统戏曲传承与发展面临的困境

实践与理论存在二律背反

传统戏曲在保护与发展过程中往往会陷入一种理论者和实践者的观念互相矛盾甚至背道而驰的境地。在传承传统戏曲的过程中，一些理论者通常会将戏曲的传承与发展想象得“过于美好和顺利”，而沉浸在自己构想的乌托邦中，无法正视社会和时代发展给传统戏曲的传承与发展带来的困境与挑战，他们认为过去的一切都是好的，主张“全盘继承”。而一些实践者因为有过亲身经历，所以认为传统戏曲如果不能适当融入现代元素并加以创新将很难适应历史的发展潮流，还有可能面临着失传或消亡的风险。但是如果一味追求现代科技元素的融入，则很有可能破坏传统戏曲本身的审美意蕴。全盘守旧和只顾革新都不利于传统戏曲的传承与发展。因此，对待传统戏曲的态度应该为“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传播渠道窄，传播效果欠佳

传统戏曲的传播目前还无法走出剧院，究其原因在于缺少变通，没有充分利用新媒体技术拓宽自己的传播渠道，仍停留在“现场传播”这一原始的传播方式。各个平台的传播效能没有被完全利用，导致传统戏曲受众面难以拓展，传承和发展受阻。受传播渠道限制，传统戏曲近年来的传播效果不尽如人意。在新媒体时代，观众获取和反馈信息的方式不断丰富，但剧院、演员、观众三者之间的互动却比较匮乏，目前尚未形成良好、健康的互动反馈机制和氛围。在元宇宙社会形态下，传统戏曲如果不能利用新媒体技术将演员、观众、剧院三者有机结合起来，将无法实现发展。

综上所述，传统戏曲的传播方式分为现场传播、展览性传播以及大众传播等。在元宇宙社会形态下，现有的传播方式将发生转变，观众可以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利用5G、XR等技术随时随地观看传统戏曲表演，发表自己的看法。元宇宙将进一步拓宽传统戏曲的传播渠道，提高传统戏曲的传播效果。

戏曲文化与传播受众错位

中国传统戏曲历史悠久，是包含演唱、舞蹈、表演等多种艺术形式的综合性艺术，集合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中国传统审美情趣以及审美经验，以儒家文化为内核，具有程式化、虚拟化、写意化等特征。但是，随着新媒介的诞生和数字技术、人工智能的发展，信息时代的社会生活、文化背景、娱乐方式都与过去有很大的不同，因此，当代很多人的审美已经开始发生转变，中国传统戏曲缓慢的节奏和内敛的情感表达方式不再符合当下人们的审美情趣和审美需要，人们难以感受到戏曲中唱、念、做、打的美学意味，甚至极易产生反叛和抵触的情绪。戏曲文化基因断代、受众审美经验的缺失等导致戏曲文化和传播受众错位。

元宇宙背景下传统戏曲传承与发展的路径

传统戏曲本身具有强大的自我更新能力

在我国的传统戏曲中，京剧、粤剧、藏戏和昆曲这几个传统剧种被列入我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除了传统曲目外，还有大量的新编戏，由此可以看出传统戏曲自身具有强大的自我更新能力。传统戏曲历史悠久，它发源于封建社會，内容中不免会带有不符合当下主流价值观的内容，但在当代，许多含有封建旧俗色彩的戏曲被进行了现代化改编。例如，京剧《怜香伴》对原传奇剧本中封一夫多妻的婚姻制度、二女共侍一夫的情节进行了改编，着重突出两位女主人公互相欣赏、义结金兰的情谊，符合当代观众的审美与价值观。在形式的变革上，粤剧则具有表率作用。早在20世纪上半叶，粤剧就在戏曲中引入了西洋乐器伴奏，加入了声光电等电影手法进行自我革新，且卓有成效。因此，传统戏曲本身强大的自我更新能力能够帮助其顺应时代发展，保证自身的传承与更新。

MR、新媒体等科技助力传统戏曲发展

1.MR技术打破传统传播方式

MR（混合现实）可以改变戏曲传统的传播方式，为用户提供沉浸式体验。VR，即虚拟现实，又称灵境技术，是利用并综合三维图形技术、多媒体技术、仿真技术、显示技术、伺服技术等多种高科技的最新发展成果，借助计算机等设备产生一个逼真的三维视觉、触觉、嗅觉等多种感官体验的虚拟世界。AR即增强现实，这种技术可以通过全息投影，在显示屏幕中将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叠加。在AR、VR、MR的加持下，元宇宙形态的沉浸式特征更加凸显，马克·艾略特·扎克伯格在“Meta”更名发布会上更直接将元宇宙定义为“沉浸的数字世界”。在2016年的演出《春日宴》中，VR技术被首次运用到传统戏曲作品的演绎中，戏曲开始尝试与现代科技进行结合；2017年，中央电视台戏曲晚会推出了与金字塔合作的VR戏曲春晚节目《第一套戏曲广播体操》明星版，利用VR技术拓宽了中国传统戏曲的传播渠道，充分体现了戏曲与时俱进的追求。AR、MR等技术将现实与虚拟世界交互、融合，为戏曲的传承与发展带来了新的可能。未来在元宇宙社会中，首先，观众可以无限地接近舞台，观众和演员之间的距离感将彻底打破，观众无须坐在固定的座位上观看演出，在演出的任何地点都可以进行观赏。其次，戏曲表演不再是单纯的“演员表演、观众观看”的模式，MR技术打破了观众和演员的界限，能够给观众带来前所未有的“沉浸式体验”，观众在元宇宙形态中甚至可以参与到戏曲的表演中，与演员进行“对话”，甚至与演员共同完成整场演出，观众、演员在元宇宙中同为内容生产者。最后，一出戏如果没有观众的参与，就无法有一个最完美的最终呈现。在元宇宙社会形态下，沉浸式的感官体验和情感共鸣可以弥补传统传播方式的不足。

2.利用新媒体技术优化戏曲形式

元宇宙中的数字技术在增强戏曲传播和体验的沉浸感的同时，也体现出了对美学的极致追求。新媒体技术可以优化传统戏曲的表演形式。在演员造型上，根据智能算法和大数据，基于一出戏中角色的性别、年龄、性格特点以及社会环境等因素设计并选择最适合该角色的服化道，使整场戏中所有演员的妆容和服饰更具美感。在舞台美术方面，传统幕布不仅颜色陈旧单调、不易更换，还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戏曲景别之间的转换。这时，可以将传统幕布替换为LED显示屏。LED显示屏不仅颜色更加绚丽多彩，还可以与灯光进行更好的配合；同时可以利用电脑技术制作幻灯片、背景录像等配合戏曲表演的情节变化、人物的情绪变化，增强戏曲表演的表现力。LED显示屏还可以延伸至观众席，配合XR技术增强观众的沉浸式体验感，也更加符合现代观众的审美需求。在演出过程中，可以将真人和特效相结合。以往的特效只能依赖后期制作，而随着元宇宙的不断发展，在舞台设置中可以通过角色动作、位置的配合触发新媒体特效进而实现视觉交互。

对元宇宙形态下传统戏曲发展的反思

元宇宙对于传统戏曲的发展来说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元宇宙借助XR、新媒体等技术充实了传统戏曲的内容，催生了3D戏曲、VR戏曲等戏曲形态；另一方面，元宇宙丰富了传统戏曲的表演形式，为观众带来了全新的沉浸式体验，丰富了戏曲的传播形式。但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国传统戏曲的传承与发展中，要防止为了过度科技化而导致戏曲丧失本身的艺术审美和艺术意境。在元宇宙发展过程中，资本要素必然会注入其中。资本的适当引入会促进艺术的发展，但当资本过多地干预艺术时，资本会因逐利和追求效益等特质给艺术的创作、传播等带来不利影响。例如Pico作为初代元宇宙游戏体验穿戴设备，在更新至第四代时向玩家推出了更高阶的游戏体验付费制度和每日打卡制度，以此使玩家获取更好的游戲体验。而当资本过度干预艺术创作时，往往会导致艺术品艺术性的缺失，商品属性占据上风，使艺术品成为流水线上的商品，面临着过度营销、哄抬价格、审美体验缺失以及扰乱金融市场的风险，将人与艺术置于“异化”的危机中。因此，在元宇宙形态下发展戏曲艺术要警惕新技术和资本带来的“异化”现象，同时，在技术不断发展的背景下，用历史和发展的眼光看待元宇宙带来的“异化”，也可以避免、消解艺术的“异化”，关键就在于人类如何把握科技和艺术结合的程度。

元宇宙为传统戏曲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与此同时，戏曲作为高质量、多元化、可拓展的内容进一步拓宽了元宇宙的边界，戏曲及相关内容作为数字资产可以作为元宇宙中场景交互的元素，成为连接用户的纽带。元宇宙作为一种新生事物，本身也处于一个发展的过程中，艺术和科技的融合开始作为元宇宙的重要内容创造元宇宙的未来。同时，也要警惕元宇宙各种复杂因素对戏曲艺术造成的“异化”，保持传统戏曲本身的艺术审美。传统戏曲承载着数千年的艺术文化和历史，而元宇宙代表着科技进步和未来的发展趋势。将二者结合起来，能够搭建起一个连接过去和未来的桥梁，为古老的艺术赋予新生命。传统戏曲与元宇宙的深度融合代表了一个时代的交叉点，是古老与现代、艺术与科技、实体与虚拟的完美结合。在这个新时代，我们期待看到既古典又现代，既传统又创新的戏曲艺术，在元宇宙中绽放出更加夺目的光彩。

戏曲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华民族的瑰宝。在元宇宙社会形态到来之际，传统戏曲应抓住机遇，趋利避害，结合科技进行创新发展，同时又要保持文化自信，不受到科技的过度干扰，保持自身的艺术审美。综上，对于元宇宙来说，传统戏曲作为高质量、多元化的内容必不可少；对于传统戏曲来说，元宇宙的加持也会使传统戏曲在未来得到更好的传承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