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困境,保障乡村小规模学校学生健康成长
2024-03-19金卓菡
金卓菡
在我国现有对学生发展的研究与实践中,对学生群体心理健康的关注日渐增多,多数地区学校都有配备心理健康教师,开展心理健康主题教育。然而,随着城镇化浪潮,城乡人口流动加剧,受城乡经济差异大、教育资源供给不足、传统观念制約等因素影响,社会对乡村小规模学校学生健康成长的关爱难以落地。
乡村小规模学校学生的类型主要包括留守儿童、流动儿童、困境儿童等。其中,留守儿童是一个最为特殊的群体。从数量上看,留守儿童群体庞大。《2020年中国儿童人口状况:事实与数据》显示,在全国农村儿童整体规模比2010年大幅下降28.6%的背景下,农村留守儿童人口规模不降反增,占比明显增加。2020年,农村留守儿童规模达到了4177万人,占全部留守儿童的62.4%,占全部农村儿童的37.9%。从儿童心理发展过程上看,农村留守儿童多处于学龄期(7—12岁)、少部分处于青年期(12—18岁)这两个心理发育与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时期。这两个阶段的学生都需要外部积极健康的引导、支持与鼓励,以增强其自信心、自制力,提升自我认知水平,形成健全的人格与价值观。然而在乡村,普遍缺乏有利于儿童早期发展的成长环境和良好的家庭养育条件。
2021年发布的《乡村儿童心理健康调查报告》表明:乡村儿童在普通儿童中抑郁率较高,调查显示有25.2%的乡村儿童存在抑郁风险,焦虑风险检出率为25.7%,抑郁、焦虑情况极其严重。在乡村儿童中,留守儿童这两项指标均高于非留守儿童,心理健康风险更大。《中国留守儿童心灵状况白皮书(2015)》(以下称《白皮书》)调查结果显示:中国留守儿童心理危险系数还有明显的地区差异,由东到西明显上升,西北地区最为严重,东部最低。农村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问题受到多种复杂因素的影响,如家庭教育、校园生活和教师教学等,亟需家庭、学校与社会多方的共同支持与持续关注。
乡村小规模学校学生的健康成长面临三大困境
家校社三方协同育人是落实基础教育立德树人根本任务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在乡村教育中,普遍尚未形成适宜乡村的,以学校为主导、家长为主体和社会支持的协同育人机制,存在协同系统性、专业性不足,三方职责“缺席”、模糊、缺少内部链接等问题。
乡村家庭教育“断代”。家庭原因是影响乡村儿童发展最直接的重要因素。一些学者的研究指出,截至2020年,全国在校中小学农村留守儿童约1280万人,大量留守儿童与父母长期分居两地,家庭教育质量难以保证。还有留守儿童因父母常年外出务工,由祖辈带大,出现家庭教育“断代”现象。《白皮书》指出留守儿童心理健康状况存在明显的“性别差异”:女孩无论是烦乱指数还是迷茫指数均普遍高于男孩。有的地区存在重男轻女现象,有很大一部分父母外出务工时,选择将男孩带在身边,让女孩在乡村留守,通常女孩发育较早,心思更加敏感,留守乡村对女孩造成的心理创伤会更加深重持续。因此,部分乡村儿童极易出现社会情感缺失、社交能力低下等缺陷,形成孤独症等心理病症,也易产生厌学情绪、敏感、自卑心理等。还有的儿童在学余时间还要负担繁重的家务与农活,不利于儿童身体健康成长。
学习与成长“难续”。随着乡村学校布局的调整,很多小规模学校因“撤并”而“日渐消失”,对于被并学校的乡村学生群体来说,他们的生活与学习节奏容易被打乱,出现“非连续性教育”现象,即学习或生活的持续性状态突然中断,或碰到忽然发生的教育现象和事件,如转学、升学,迫使自身从当前已知的、熟悉的、持续的、习惯的状态转入一种未知的、陌生的、改变的、不适的状态中学习与生活。首先,被并校的学生与家庭之间的物理距离增长,每天需要花费长时间步行或者乘坐公交车上下学,学生出行安全无法保障,家长也不便照料孩子。其次,被并校的学生在转去新学校就读后,在融入新的“大班”过程中,往往怯于表达,或是因为敏感、自卑等心理因素羞于向教师袒露心声,而“大班”教师又往往忙于教学,很难有多余的精力给予留守儿童心理健康方面足够的关注。有研究指出农村小学男生比女生、低年级学生比高年级学生、寄宿生比非寄宿生更容易卷入校园欺凌事件,这提示男生、低年级学生、寄宿生是校园欺凌的“高危”群体,被并学校学生的健康成长存在安全隐患。
社会支持网络“失联”。缺少专业化身心健康关爱体系与机制也是乡村儿童发展面临的困境之一。乡村儿童社会福利服务水平存在结构性短板。《中国乡村儿童发展报告(2021)》指出,乡村儿童基础性、普惠性、兜底性资源亟须补充,乡村儿童照料缺失情况仍然较为普遍。乡村家庭、学校与社区普遍存在“失联”情况。有研究分析发现,小规模学校与乡村社区的互动存在互动目的不统一、互动难以发生、互动资源匮乏、学校的教育资源难以满足等问题,如有的地区社区基层医疗资源匮乏,村卫生室离学校距离远、布点少,乡村服务类社会组织的服务范围无法覆盖全体乡村儿童,社会对乡村儿童教育发展的支持系统出现“末位缺失”。同时,家校之间的协作也缺乏专项资源与联动机制,亟需社会的支持。
克服三难,重塑乡村学生成长环境
强化家庭教育主体责任,让关爱不“缺席”成长。一是应强化乡村家庭教育主体责任意识。乡村家庭的父母应担起实施家庭教育的主体责任,扭转教育观念,建立科学教育观,加强对乡村儿童的思想、方法和行为教育。二是政府与学校应紧密联系家庭教育。政府应结合当地实际采取措施,建立适宜乡村地区的家校社协同育人机制,对留守未成年人和困境未成年人家庭建档立卡,加强帮扶。学校可搭建多元化亲子沟通平台,建立学生、家长和学校之间的信息沟通平台,使家长能够实时了解孩子的身心状况。留守儿童的家长也可以通过平台获取心理健康等教育知识,线上参与孩子的身心健康发展,弥补乡村儿童,尤其是留守儿童群体的情感缺失。三是乡村家庭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应当与学校和社区密切配合。家长应积极参加公益性家庭教育指导和实践活动,树立正确的家庭教育观,共同促进乡村儿童健康成长。
重塑外部成长环境,让保障成长“落地”。一是政府应加强对乡村学校布局调整政策的思考,加快建立健全心理健康保障机制。关心乡村小规模学校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做好学生心理调适工作,联合当地社会公益组织,重视被并学校学生到新环境后的心理疏导和关爱工作。二是学校与家庭需要共同关注学校撤并后对学生产生的消极影响。教师与家长应加强和孩子的沟通交流,及时发现问题。家长要克服因学校撤并带来的家校之间物理距离和学生家庭生活时间的长短变化带来的困难,极力维持学校撤并前后生活节奏的一致性。三是乡村学校应注重校园环境建设。充分整合乡土课程资源,因地制宜,构建乡村本土文化生态课堂体系,以提高学生对本土文化的认同感,在环境上减少因学校撤并后给乡村儿童带来的学习、社交生活等的陌生感与不适应性。学校可以结合校情因地制宜,充分利用当地民族文化特色和乡土传统文化资源,推动学生在自然、乡土中学习,培育学生具有乡村特色的涵养与文化自信。
联合社会力量加强帮扶,让支持渗透“末梢”。一是政府可以联合当地医疗机构、心理咨询室、社会公益组织等建立乡村儿童身体健康专项支持平台,为乡村儿童提供专项心理咨询服务。利用远程医疗技术,医生可以通过视频或远程监测设备进行儿童身体状况的评估,提供医疗建议和预防指导。平台还可以开设面向乡村儿童的在线心理教育课程,包括情绪管理、社会交流、交往沟通等内容,帮助学生建立积极的心理素养,提高心理抗压能力。二是积极推动城乡跨区域教育协作项目。通过整合城市学校、县中心学校、教育机构等教育资源,为边远地区乡村小规模学校提供有力支持,包括派遣优秀的教育人才,或是联合来自其他地区的志愿者支教团队,前往贫困边远地区的小规模学校,为乡村学生提供额外的学科支持、兴趣课程,丰富村小学校学生的社会实践活动。
总之,乡村儿童的健康成长和全面发展应得到全面保障。要进一步协调联络外部各方力量和资源,加快建立乡村家校社协同育人机制,使乡村儿童“幼有所育”,拥有科学的、有质量的培育方式,平等地享有优质教育资源,加强对留守儿童的关爱与培育,正视乡村学生的身心状态、健康状况与全面发展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