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卡中的圣救度母绘画与女性成佛观
2024-03-15刘子玉浙江理工大学
刘子玉 浙江理工大学
1 中国佛教
1.1 佛教的中国化
“佛教”,从广义上说,是指引圆满证悟的宗教。从狭义上说,今天的佛教是指由释迦摩尼祖师系统化,经由无数大师传承下来的证悟之道。
印度的佛教传到中国的历程被称为“佛教的中国化”。第一期是“佛道”阶段,佛教初传要适应汉代重视道术的特点,以精灵起灭、业报轮回、安禅佛法与谷神不死、善恶承负、吐纳之术相配合,由此出现了佛老并祠的现象。二者的关系是表面形式的相似,并没有深入到实质性的思想内容。第二期是“佛玄”阶段,南朝士大夫与僧人交往密切,玄理上也有一些认同。汤用彤指出:“玄学佛教固为同气,其精神上可谓契合无间。其时之佛玄合一,二士大夫之所以与义僧交游,亦为玄理上之结合。此南朝佛教之特质,吾人所当注意也。”[1]佛教通过玄学在思想上逐渐深入中国,在南北朝之后进入了独立发展的时期。第三期是独立发展的时期,在隋唐时期,印度佛教已经融入到本土文化中去了。
印度佛教经过上千年“佛教中国化”的磨合阶段,成为了中国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
1.2 藏传佛教
就如同西藏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样,藏传佛教也是中国佛教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管是汉传佛教还是藏传佛教,发展的地区范围主要是在中国。汉传和藏传佛教的主要信众也都是藏族和汉族人。
在唐代,松赞干布先后迎娶尼泊尔国王之女赤尊公主和唐朝文成公主为妃。两位公主都是笃定信佛教的人,也均带了一些佛像、法物、经典以及替她们供佛的僧人到西藏。受其影响,松赞干布对佛教也颇为尊重,支持尼泊尔公主修建了大昭寺,汉地文成公主修建了小昭寺[2]。文成公主带去了释伽牟尼佛12 岁身量佛像一尊,该佛像至今仍被供奉于大昭寺内,公主还带去了360 部佛经[3]。她也因此被视为“藏传佛教中国化的使者”。当时文成公主的文化传播使得佛教在吐蕃出现,并且逐步发展[4]。
13世纪,蒙古成为超级大国,开展了引进藏传佛教的活动。元朝的统一促进了藏传佛教的传播,全国建立了成千上万座藏传佛教的寺庙,从西藏请了许多艺匠和建筑师,他们在中原的工作对佛教作品产生了巨大影响。
2 唐卡绘画
唐卡是藏区的独特艺术形式,又名“唐嘎”“堂喀”,字面意思为可以收卷的物品,以宣传佛教内容为主。唐卡一般是将内容画在布或者纸上,然后缝制装裱,再融入绸缎和丝织等材料。工笔彩绘和双条彩带是其主要特征,最常见的流派有尼泊尔画派、齐岗画派等。唐卡的绘画内容大多体现西藏传统人文,包括历史文化、民俗传承及宗教礼仪等,是专属于藏传佛教的独特文化。唐卡艺术已经传承了1 300 多年,是一种重要的美学载体和艺术传播方式。唐卡可以吊挂也可以随身携带,是可移动的圣物,转世活佛也一直都把唐卡绘画作为自己的观想工具。
2.1 男佛与女佛
佛教教义的传授包含2种,一种是公开传授的显宗,另一种是秘密或者有限传授的密宗。在显宗中,男性拥有更高的地位,密宗中则是女性有更大的优势。要了解什么是女佛,首先要知道“佛”的含义,藏族人将其翻译为“桑结”,赋予了“桑”净化和解脱的意思,意指从扭曲的内心中解脱出来;赋予了“结”圆满或延展的含义,意指拓展心性。因此,“佛”可以理解为对获得证悟的人的统称。
从密宗中“五佛”得到印证的理论中可以看出无论种族和性别的人,都可以得到印证。“五佛”是分别代表5 大人种的白、黄、红、绿和蓝这5 种身色。每一种颜色还有特定的元素、心理、五蕴、智慧及特定的方向等。这说明了所有种族的女性都具有同等的证悟潜力。寺庙中大量的女佛形象说明了藏传佛教对女性证悟潜力的认同。
在密宗中有3种女佛类型,第一种是“上师”或者“本师”。“上”指“过去”;“本”指“现在”,意指故去或现在仍然在世的伟大导师。其中有的来自古印度,有的来自西藏。第二种是由本尊组成,是证悟经验的体现,又代表着皈依法宝,本尊与显乘佛法扮演着相同的作用。第三种是护法,指“佛法的护持者”,护法、勇父和空行母,都是普通藏民最常供奉的神明。
2.2 度母
度母为“圣救度佛母”的简称,亦称为“救度母”[5]。度母是藏传佛教密宗修行中的一位重要本尊,同时也是藏传佛教诸神中最受民间信众崇奉的女性神明之一。度母本尊经受住了1 000多年的历史长河的考验,深深根植于西藏地区、藏族社会以及藏族信众的心中,是藏区最流行的信仰之一。
度母信仰产生的背景是女性神明的力量得到证明的时期,其在密宗中越来越重要,占据着很高的地位。度母,亦称为“救度母”,包含“救度苦海”的意义,是观世音菩萨在人间救苦救难的化身[6]。但是,度母并不仅仅是在密宗里担任重要位置的神明,在其他一些地区也能看到与度母身份紧密相连的神明,印度佛教的母神崇拜中也能窥见度母信仰的身影。由此可见,度母是从古印度老派信仰中引入的一位伟大神明,拥有根源的神明更容易让人心悦诚服,这种溯源也是度母受人崇敬的原因之一。度母的形象是无穷无尽的,本身并没有固定的表达形式,其形象代表着佛业或者菩提行。圣救度母形象见图1。
图1 圣救度母
在《圣救度母》中,主尊位就是圣救度母,通体碧绿,面相温柔娴静,周围坐着1 008个各种形象的小度母,代表度母的佛业形象在世间显现的数千种方式,座下是象征8种证悟品质的狮子。度母右手结“与愿印”,象征她的诵咒和观想可以给予众生健康、快乐等世俗成就,左手结“皈依印”,象征她的观想和诵咒可以庇护僧伽、佛陀和佛法。根据密宗的术语,度母象征上师、本尊和护法为一体,双手各持一支青莲花,意指修行者在日常生活中也能体会到美丽和纯净。画像中度母右腿向下舒展,结半跏趺坐,表明度母修行者不会远离世间事物,而是积极参与;左腿单盘,结禅定坐,表明尽管度母积极入世但是心灵还是永远处于禅定的状态之中。画面中上界正中坐着一尊阿弥陀佛,因为度母属于阿弥陀佛所象征的莲花部。下界为半怒神态的作明佛母,呈现舞姿的形象。度母的面容通常被绘制得及其年轻,这是因为般若智慧不仅可以赐予人精神上的活力,而且会让人容颜永驻。
圣救度母可以说是藏族地区最著名的女佛,在整个中亚地区,几乎每一座寺庙中都可以发现她的身影。
3 近代中国佛教女性成佛观
女性神佛在宗教中的地位表明女性在藏传佛教的历史中非但没有缺席,反而以特殊的方式开辟了一条修行成就之路。在以往众多的宗教记录中,虽然也有很多女性的身影,但是关于她们的生活记录却是经过了男性观点的过滤和解释,从而出现了相互矛盾的女性观。这种观点包含两方面:一方面是藏传佛教继承了佛教传统的女性观,认为女性的价值低于男性,女性在修行过程中需要克服比男性更多的困难;另一方面是藏传佛教对女尊和女性领袖极为崇拜,并将对女性的尊重列为第一戒律[7]。
原始佛教时期,佛教女性有女神不能成佛观,但是释迦摩尼佛祖对于女性是尊重的,秉持着众生平等的思想。大乘佛教兴起后,这一原始观点有了改变,认为女性可以成佛,男女在佛性上没有区别,证明了佛教中众生平等的思想。密宗之后,对于女性成佛观给予了很大的肯定,提升了佛教中女尊和女性信众的地位,维护了女性尊严。藏传佛教中还创造了独特的女性僧团和女活佛转世的传承体系。一些女众信徒开始建设尼寺,但是尼僧比较缺乏生活来源,自我认知不高。由此可见,女性的地位必须得到重视,这关系到佛教的人文关怀和信仰本质能否实现。
近代以来,男女平等逐渐成为中国社会文化的主流价值观,这让中国佛教中的女性成佛观迎来了新的局面。“观女性在世界地位之关系,今后弘扬佛法者,亦可知所借镜矣”[8]女性在佛教中的平等地位也是由于受到了社会主流价值观的启迪,佛教内部引入了男女平等的价值观。恒宝比丘尼、智严女居士对女性成佛观进行了深刻的反思。首先反思了《法华经》中龙女成佛的事迹,认为这会造成大众对女性的轻视以及使女性产生自卑;其次驳斥了“女身多障说”的矛盾性,女身可以成为地上菩萨,地上菩萨又可以现国王帝释等身份,那么女身也可以转生国王帝释等身份;最后重新解读了“转女成男”,认为之所以想要修行转女身是为了摆脱旧社会男尊女卑的痛苦,佛经中将修行原因归结于女身多业障的缘故,从世俗社会的价值观角度来看,这种说法带有一定的女身歧视性。
4 结束语
宗教里的女性形象确实为鼓舞女性自觉提供了帮助,佛家众生平等的思想为当代女性提供了一种依据,即每一个人都能根据自身的努力获得应有的一切权利,为女性确立人格平等、人性相同以及道德平等的思想提供了依据[9]。女性成佛观的意义首先是让女性的个人价值得到体现,其次是从女性的角度去理解生死,然后是通过身份转变对女性的生活方向产生了更多的影响,最后是成就女性,使她们能够拥有更精彩的人生。中国女性成佛观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发展状态是因为男女平等的观念符合新中国成立后社会中的性别价值观点。这种观点对近代中国佛教的女性成佛观产生了巨大的影响。